于是摩西向海伸出手杖,上帝掀起了一阵强烈的东风,把海水吹退。这风直吹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拂晓,红海底已经变成了干地,海水分开,好像两堵墙,以色列人就走在这条旱道上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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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spasmodic
最后的事实证明,戴尔虽然挺无私的,但他是个坑货。
多天以后,当大伙全都在日本本土团聚的时候——诸伏景光也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就是弗洛沃湖变回须德海的时刻,他被大海的洋流带了回来。并且紊乱的时间导致他回来的时间莫名其妙比其他人早了一周——绘里香总会在床上回想起戴尔在离别前那一张真诚的脸:你不会累。
是,走的时候是不累,走完了她都变年轻了,累的跟孙子一样!谁家疲劳度按花呗算啊!走的时候不累走完了慢慢还啊!跟腱都要走烂了,比高压锅炖三小时还烂!她一路抱着劳拉回来的,现在胳膊也栓栓的。眼下劳拉也接受着抚育。要不是看在他本人毕竟高尚,而且……姑且算了吧。
她自己想了想,勉强是给顺好毛了,自我管理意识很强。结果边上来蹭果盘吃的松田阵平库库库削好一苹果狗,觉得这狗氧化起来和比格怪像的,一口啃了,气的绘里香在床上大叫:“喂!”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你挥手也没用打不到我。”松田阵平耸耸肩,“你真应该跟我们一块走的。我们有飞机坐。”
绘里香刚调理好的心态又被气破防了,在床上使劲地竖中指,松田阵平权当看不见就是不存在,继续偷吃苹果。绘里香看其紧张刺激神态,怀疑自己要是死的早,他会到自己的坟上偷吃贡品。
回过神来,绘里香却还能拎得清:其实就算他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又怎么样呢?要是真一帆风顺的话这个卷毛至于身上打那么多绷带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老板他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绘里香还是没忍住:“你俩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回来的?”
松田阵平倒云淡风轻:“没什么。就是因为当时我和萩在荷兰境内,因为没有按照原本的人物轨迹进行——说白了就是死嘛。因为没死,所以即便跑出去了也被视为死者。按道理来说找个飞机或者海船混上去也行,但是有空气墙——我真服了!我头一回连个一米的墙都翻不过去!”
“所以没办法嘛。我和萩一合计,找了个别的农场主的私人货机自己开走了,边开边道歉。开到一半出了点事,然后就成这样了。”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身上。
“哦那确实挺危险。”绘里香深表理解,想了想,人家农场主无论是看见自己家飞机突然自己飞起来了还是看见两个腻腻歪歪的死男t……男的,的手拉手抢他飞机应该都很难接受,看来还是农场主辛苦了——然后就听见松田阵平继续道:“问题不大,就是飞机开一半掉了个翅膀。”
绘里香:?
她一阵咳嗽:“等等你说啥?”
“……就是飞过美国以后,油箱炸了一个,右侧机翼受损。死神真是小心眼,没了我俩这两个业绩真是穷追不舍。”松田阵平解释,“其实还是能飞的,但是舵面控制不了。我们开的是空客不是波音,空客只能靠液压平衡,不像波音还能拿钢索拽翅膀,大力出奇迹,空中健身房。”
不过其实也奇迹不到哪去。松田阵平心想:毕竟当时只有自己和萩两个人,除非一个有白金之星,另一个变绿巨人,否则大概是拽不动的。再来,就凭这死神的小心眼程度,就算这次选的是那种钢索结合液的小飞机,绳索也可能卡死、断裂、生锈……私人飞机保养也是大麻烦。波音还不如空客呢(波音:谁在污我名声)。
绘里香不太能听懂:“舵面控制不了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飞机彻底失控了。它当时一直爬到了12000英尺,然后自己开始俯冲。”松田阵平伸出左手,分开大拇指和小拇指模拟机翼,“我没开过飞机,一时半会确实没反应过来;但是萩提出可能是飞机引擎的事。”
在没有舵面控制的情况下推力会使飞机抬头,但恒定的推力没法维持飞机继续爬升。
“他那么说我就明白了,就跟那种简易的二通道航模飞机玩具一样。”松田阵平用手演示,“我推油门,飞机会上升,收油门,飞机下降;然后我们右边翅膀不太有劲,无法控制地向右滚转,那就推右边的引擎把飞机扶正。如果可以精密地控制推力差,飞机还是可以飞啊。就是一会上一会下,真成过山机了。”
“……所以说是你们两个各控一边引擎?”
“怎么了,我们意念合一。”
绘里香听了觉得实在受不了,连忙转移话题:“那你们的伤是什么时候受的啊?”
“降落的时候。运气实在是差……或者说那是死神最后的一击。在我们即将落地的时候,遭到风切变了。”
其实危险的远不止降落。在途中,由于液压油泄露,襟翼和扰流板全都打不开,飞机简直是——这能说吗——跟个比格一样地往下冲。与其说是要降落,不如说是直接甩在地上。速度飞快像个空对地导弹。速度过快导致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简单来说,就是普通的民航机场的跑道长度已经完全不够迫降了。当时他们的飞机速度比正常进场快了70节,接近130KM/H,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自己选机场迫降绝对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性后果。
萩原研二借着这架荷兰飞机,以国外货机机长的身份试着联系了几个塔台。遗憾的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我们的机场跑道长度并不足以您迫降。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将为你转接空军机场。在民航机场迫降尚且能够混的过去,但在空军机场……
总感觉是自投罗网啊。这和自首有什么分别吗?
……所以,这才是死神的最后一击吗?它不光要杀死两个人。它想要杀死两颗心。
“是的。麻烦为我转接空军机场。”
萩原研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地平静,简直不像个正在奋力对抗空难的人。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取得联系后,对面给出的许可很快,飞机的高度正在缓慢地下降。有一段时间,他们可以看清地面上的城市,看见城市旁的田野。远处还未开垦的地界荒芜着芳草萋萋,但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则被翻捡平整,播下了种子。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的有希望的田野。
草枯萎了是雪,雪化尽是棕色的污泥。藤蔓爬满土地,崭新的生命从污泥中生长起来。在风旋云盘的天际,在世界的尽头,天迅速地暗了下来,云层仿佛在燃烧一般。
他猛地抬头。
是下击暴流。
垂直风切变的强度取决于垂直气流的大小变化,而下击暴流和微下击暴流由于垂直气流强烈、水平尺度小,对飞行安全危害最大。这样的天气,云层仿佛烧灼一般的现象,是雷暴大风的预兆,而下击暴流就是在其中出现的强烈下降气流,其中气流速度甚至可达30m/s。
松田阵平突然开口:“萩?萩?”
“……嗯?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还在空中的时候就想掉在地上以后要先把我推出去?”
“……我没有……”
“你想了。你还在想就算自己活下来了也马上要被抓出去,想着要不要想办法把自己撞死,死前能跳就跳跳不了拉倒——我说你能不能别想了?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就在这里,在一起就在一起,就想着现在,这一秒,下一秒你该给引擎放多少,收多少,就像明天你该逃跑还是逃跑,为什么要在死前感觉自己劫后余生?首先,不要再往横田的高天原山开了——我以我副机长的权限和责任告诫你!”
和塔台的通讯线路中忽然滋啦两声:“……谁要撞山?不许撞山!”
接着这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应该是说话的人离麦克风越来越近了。他扣了两下麦后清了清嗓子:“萩原。就在这个机场降落。你只管落就好了。”
是降谷零。陡然听见熟悉的人的声音,带来的安全感是无法想象的。萩原研二不再说什么,就回复:收到。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人家一个卧底工作期间的公安直接硬闯自卫队控场,这种时候的迟疑就是辜负。他听见那边乱哄哄的声音里,降谷零的嗓音特别明显,特别清亮:“我说了要饱和式救援不要核查!你们还希望JAL123事件再发生一次吗?上次是风切变撞山,这次风切变是直接争取到军用机场,最后还是造成事故的话谁都不好看!而且上一次事故是由于驻日美军提出的救援被驳回了,这一次有任何的失误,都会留下话柄!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一提到驻日美军,嘈杂声逐渐消失了。
最后飞机没能正常降落,但好歹是摔在了跑道上。医护人员全体待命,飞机一停就冲上去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抬人。外面的自卫队成员连里头是男是女有几个人死没死都不知道就结束了,冷风里军姿一小时回去睡觉。后来再一问情况,说是伤的很重下不了床面部无法辨认丧失语言功能,自卫队一想这也不是自己的工作,走了。踏青了。
据说伤的很重下不了床面部无法辨认丧失语言功能的松田阵平动作自由地瘫在边上的椅子上,说了这么一堆,觉得口干舌燥,遂狂炫绘里香的小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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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难数据取材于苏城空难,机型参考DHL货机空中遇袭事故。这两次空难事故和零零提到的JAL123都是液压失效导致。
值得一提的是JAL123空难准确来说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起因是波音的维修员少打了一排铆钉(所以我说还好他们俩没开波音回来),并且飞机在液压全部失效操作杆全部失灵的情况下硬撑三十分钟直到遭遇妖风坠毁高天原山后,机上依然保持有近一半乘客幸存。(在后来对日航123空难的模拟中,没有任何实验机组能够坚持这么久)然而自卫队认为机上应该已经无人生还,第二天才去救援。最终只活下来四人。
夜里驻日美军的直升机曾经来过,并且申请救援(好不容易干了一次人事),但是遭到拒绝。520遇难,4人幸存,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单机空难事故。
在这之后则是美国联合航空UA232号苏城空难,机长和飞行教练拼尽全力,可惜运气太差落地时再次遭遇风切变,否则不会坠毁。好在坠落在机场旁边,救援人员已经等在附近第一时间救援。最终111人遇难,185人幸存。
苏城空难和JAL123的两次空难为后来者积累了大量经验。在DHL货机遭到袭击时,飞行员干诺特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参加的研讨会,UA232的机长讲述如何在失去液压后操纵飞机。还好他们没翘课。飞机最终冲出跑道,起落架损毁,但无一人伤亡。
再后来,萨利机长听过了这次事故的报告会,不知道有没有为他在哈德逊河上的完美迫降提供思路。
草枯萎了是雪,雪化尽是棕色的污泥。藤蔓爬满土地,崭新的生命从污泥中生长起来。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就算是死神的追索无穷无尽,人类的勇气也能准备,也能承受,也能胜过不幸。
在这里向所有的遇难者哀悼。
第164章 sacred play secret place
大楼设在正在开发的新区。三栋楼之间彼此间距相同的距离,高度差也近乎相似。反光的高楼玻璃映出两边的景象:这一面直对着繁华的城镇高楼,另一边则是青绿色的麦田在逆光中恍恍荡荡。这三栋楼设在这里,像是某种发展阶段的过度期,像水天交接的镜面。由于它太新,太完整,以至于这栋楼看起来像是微机课上老师教授学生电脑3D建模的图片。
喜讯是这里够僻静够偏远,也足够不起眼。广阔的,还未被城市吞并的田野给人以连轴转工作后喘息的机会。
至于它这样新,条件这样好,四周却为什么空空如也荒凉无比,则是另外一个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曾经抓了个医院领导受贿,此人害怕被抓遂跑到这里,在最矮的楼顶激情热演空中飞人。这三栋楼毕竟是一体的,遭到这种事,不免有忌讳的老板绕着它走;挺好的写字楼,但就是卖不出去。
不过人烟稀少,倒正适合聊点机密话题。
降谷零人是昨天凌晨两点从JSDF脱身的,今天是早七杀过来开会的,然后就硬挺到下午六点半,天要黑不黑。他权靠自己体力和年龄占优势,熬老头饿小孩地压局面,好叫事情都遂他的计划来。
最后终于拿下一个方案,头晕眼花的老登被饥肠辘辘的小登扶上车回市里,并且责骂到底是哪个中登选了这么个地点。中登们的确是这种性格,对于空中飞人要信不信,虽然本着唯物主义哪里方便去哪里,但还是别别扭扭地离出事的楼尽可能地远,定在最高楼的顶楼。会议室里人几乎走完了,灯也全部关闭,室内展现出一副天光将暗的情形来。降谷零对着空无一人的长桌不知想了点什么,低头发了条消息出去。
大约一刻钟以后,他收到萩原研二的回复:到了。
约定的地方在顶楼。哦当然没有表演空中飞人的意思,谁也没有,只是单纯的因为那里视野好干扰少,还能吹风。刚才跟那么一群没事找事专门添堵的老头扯淡,谁来都头昏脑胀。好在天气回暖,这会的风也还残留着一些太阳的余温。天空不很混浊,展现出少有的晴朗。但被夕阳染的渐渐有些发紫。
爬去顶楼的时候,萩原研二穿了一身不显眼的休闲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坐公交来的。手里还拎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闻起来就很香的小吃(看到这儿降谷零心想坏了不会是遛弯来的吧)。看见降谷零上来以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欲盖弥彰地把嘴里还在嚼的囫囵咽下去,解释说:那什么,尝尝味道。
自爆卡车是这样的。降谷零摆了摆手:……不是,你的眼睛?
啊?什么……萩原研二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喜成波斯猫,但只有保留了记忆的人才会提出疑问。听到一次这个问题,就象征着一个熟悉的同伴来到了身边,所以他是很乐意回答的:哦绿色的那只眼睛没事,看什么都好好的。只是颜色变了,没别的影响。当然,也没显出什么神异的能力出来就是了。
降谷零说:我记得这一回你是从杜王町回来的?我前段时间就在那里。无非是关于那里的洛卡卡卡果实。乌丸莲耶的确要死了。他四处寻找续命的东西,洛卡卡卡也是他的备选之一。为什么是备选?因为洛卡卡卡也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而这代价没有别人能够给,只能由乌丸莲耶本人来偿还。而他太老了,不那么值了。就算服下也换不来多少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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