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不合适。
倘若这是个游戏,赤井秀一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行动,任务结算,应当报偿他的会是名利财权,应当报偿他鲜花掌声;但命运报偿他愧疚与不幸,报偿他来自组织的追杀。当然,即便是如此的结局,依旧不妨碍赤井秀一成为FBI的王牌,不妨碍他成为伟大的卧底;但与此同时,即便他履行责任并不出错,几乎已经成为这个国家乃至这颗星球中人类群星中闪着明光的一颗,他还是得承担苦痛与灾厄,并继续前行;倘若奇迹不发生,就会一直如此直到余生走尽。
当然啦,赤井秀一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萩原研二做出判断后,心头缓缓回甘,无论如何,我们五个还在一起啊。我们和赤井秀一,像是站在峡谷的两段;虽然之间隔着鸿沟,但在同一高度,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我们结伴而行,而他走自己的路。最终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的声音落入峡谷中,反复衍射,最终叫我们听见;我们的声音落入峡谷中,也迟早会被他捕捉到。最后峡谷成了河床,承载着奔腾的流径,不回头地入海去。
--------------------
感谢在2023-11-25 21:51:44~2023-11-28 23: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3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道 10瓶;Siagl、坂田マリ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aloha
江户川柯南察觉到自己那话一出,萩原研二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长叹一声,沉默了下去。江户川柯南也就由着他沉默,在一旁不出声,侧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其实他更加在意的,反倒是今天不请自来的青天木绘里香。是,她今天戴着墨镜来,头发也早改回黑色,出去逛一圈,如果不是她的熟人、铁杆粉丝或者影视圈相关从业人员,并不那么容易将她认出来。
但江户川柯南……不说是熟人吧,但确实自打晚宴结束后就一直惦记着青天木绘里香。惦记她高跟鞋里的一抹紫色,惦记她的出现与消失,还有小苍兰的香气。哪怕她刚刚开门的瞬间,江户川柯南的第一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但马上回过味来。双重含义,即是反应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把他拽回那个夜晚。
……如果来的是她的话,那我大概可以理解萩原先生为什么要那么小心把松田的踪迹暴露给她,以至于要我把他的东西全背走……我在车上的时候心里一直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更重要的是到场一坐,我包里装着两份,总觉得脑子多少带点毛病;但最终连那份一次性的都没用上。
过了一阵子,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给出的时间够长了:哪怕这段时间里萩原研二在脑子里把哥德巴赫猜想到费马大定理推了一遍,现在也该有个结论了吧,指会或不会——他清了清嗓子,刚想把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事问出口,门铃却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
看着萩原研二赶去开门,江户川柯南埋下头;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去真是噎够呛。他在心里嘴松田这家伙回来的真不是时候。结果刚嘴一半,嘴不出来了,他看见萩原研二忽然止住开门的动作,使劲比划叫他回房间去;同时江户川柯南本人的耳朵也精确地捕捉到门外那点难以辨认却又熟悉的少女嗓音——等等毛利兰怎么突然来了啊!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把江户川柯南吓得差点原地起飞,噔噔噔跑去楼上,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萩原研二这才敢开门,状似无事发生地表现出平日里的神色:他先看见毛利兰,穿着校服提着包似乎是刚放学,神色大致得体,但略微有些紧张;然后松田阵平从边上挤过来,他倒是一以贯之的大咧咧不在乎。他也提着包,估计两人是放学路上聊着聊着中途起意拐回来的。至于聊的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不过这里倒也能看出工藤新一这小子见色忘友,隔着一扇门但光听着毛利兰的声音听不见松田阵平的声音;这何尝不是一种见色忘友之人人恒见色忘友之)。
毛利兰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耳朵松田阵平说他怎么和萩原研二(不过没用本名)不着调,其主旨大意无外乎是让她别因为监护人社会地位高就害怕不敢寻求帮助,归根结底这人和铃木园子没什么不同,可能还要更二一点。毛利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松田阵平那是幸存者偏差,三木先生对别人和对松田肯定是有区别的。他的经验应该不适合自己硬套。所以刚开门的时候,她还是认真注意了自己的仪态,刚想先握个手,就瞳孔地震地看见松田阵平自信进门,包一撂鞋一脱外套一挂来了一套丝滑小连招超级大动作直接在沙发上瘫成一摊猫饼——呃等等等等?
她大受震撼,目光呆滞,连带着手也卡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作。萩原研二看她动作凝固,狐疑地回头:“怎么了,我背后有什么吗?”
又转回来:“没什么啊?”
这哪能是没什么啊!毛利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欲言又止——您背后有一摊猫饼啊!这不太对吧!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萩原研二笑笑说:“没什么啊。小阵平平时也这样的。”
这什么称呼啊哈哈怎么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名字好像呢连沙发上瘫着的那个人也都有点像我发小呢但是他什么时候都是酷哥什么时候瘫成过这个样子所以我果然还是认错人了吧啊啊啊啊啊啊毛利兰啊你压根没有认错人别骗自己了所以你发小怎么成这德行了啊是做梦吧!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在沙发上瘫着,忽然出声,倒不是对她:
“Hagi,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就是小兰要去办一些文件但是不太清楚流程,想来问问你——唉我说,你直接开车带她去比较省事……”
萩原研二听了以后只觉得松田阵平仗着旁人不清楚其中细致内情,偏偏玩闹似的叫起他真名来,实在是嚣张的可爱。这种光明正大地说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的感觉确实有趣,于是整个人都高兴地收不住,甜甜地——毛利兰心想对着一个快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我该用这个词吗,但是如果看到现场直播的话我的国文老师应该会原谅我的吧——应了一声;说好呀小阵平,我知道啦。
她大受震撼。她看了又看。
毛利兰:……?
毛利兰:……
毛利兰:!
她的眼神瞬间变成宇宙猫猫头,甭管她想着什么了,反正是想通了,也可能是想开了:“您说得对。”
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就对对对,但是孩子好歹不站门口纠结了,也行。萩原研二招呼毛利兰进来坐下慢慢讲事情的原委。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猫饼松田阵平悄悄地爬起来,长舒一口气:小兰应该没看出什么异样吧……看样子是没有。还好。
他把毛利兰往家领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户川柯南这几天本来都该在外野营不回来的;没看人家漱口杯都给收起来防止吃灰了嘛。所以把毛利兰领回来,大概率是不会被发现有问题的。
所以毛利兰说自己这些天不小心在路上捡到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问她名字也不知道,家在哪也不回答,爸爸妈妈的名字也说不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报警立案并办理收养手续,准备先照顾好她,等到家长报警了再说……但是她不熟悉流程,日本的行政处理效率也就那样(甚至还在用传真机),天天这缺文件那缺文件还得她一个高中生东奔西跑,老爸又天天喝得醉醺醺的靠不住——松田阵平个人对于酗酒有着非同寻常的抵触,听到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走小兰,我要和毛利叔叔讲道理。
毛利兰说:讲道理可以,但是松田你怎么又在撸袖子。
虽然非要追究,毛利小五郎本人曾担任过搜查一科的刑警,格斗技巧也过硬,和松田阵平不是没讲过道理,最后俩人都讲嗨了并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是屋子还是我收拾啊。最后那一地报纸你俩是一点不带管啊。
所以毛利兰说不行。松田阵平这才想到:江户川柯南近期不会回来,我家里倒还有位熟练收养未成年人并善于制造虚假身份的成年人……嗯,铁定够用了。遂带着毛利兰回家;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来我家。
结果第一次来就中头奖了。不愧是欧皇毛利兰,实力过人;松田阵平刚一进家,正准备脱鞋,低头一看我嘞个去这小孩的鞋!工藤新一你怎么翘了野营啊你这像是个乖巧的小学生吗!给他吓得当场开始丝滑小连招,同时悄悄把属于江户川柯南的鞋子踢到沙发下面,OK搞定。那小子真该谢谢我。
且不论松田阵平这边如何演绎谁说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那边萩原研二仔仔细细听了毛利兰的描述以后,心中逐渐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志保……他装作不甚在意地随口一问小女孩的外貌特征:天呐,还真是。
毛利兰说:“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她可能是混血儿,那样的话需要考虑到的方面会更多。”萩原研二安慰她,脑子里却想:东京这么大片地,偏偏就让你在米花町捡到……真是神一样的好运。同时也想到今天上午刚送走的绘里香,对比之下小比格显得那么倒霉。
没事。就凭这倒霉孩子的运气,真就在现在碰到宫野志保,也未必是好事,随她去吧……真的到了适合见面的时间,她们自然会相见。
把绘里香那边的事先往后稍稍,萩原研二转而真的以毛利兰捡到宫野志保的情况做考量:如果真的是她,那志保显然需要一个新身份,也还是得上学……她的头发是不是特征太明显了?是不是得试试留长,或者干脆染成黑的……但是黑的不好看诶。志保还是茶色短发好看啊。他考虑片刻方才惊觉自己头脑风暴的时间过长;毛利兰又紧张起来。
而且这会小伙伴松田阵平也不在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猫饼化为人形又上楼去了……估计现在在和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或者干脆打手语激情交流吧。唔他俩都比划的话不会特别像意大利人或者中忍考试(什)……萩原研二止住乱飞的思绪。
他其实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去见宫野志保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比如孩子特别抵触组织成员甚至到了PTSD的程度;也不确定绘里香有没有整什么绝活,绝到会让志保连着一起怀疑起自己的人格正当性乃至精神状态……但是不去见见的话又怎么能安心呢。
萩原研二起身:“先带我见见那孩子吧。”
--------------------
第91章 vivi
毛利侦探事务所在二楼。毛利兰正要带萩原研二上楼去,但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刻,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后撤半步,示意自己在这里等就好了。
毛利兰迟疑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去问:“……是担心家里没人吗?没关系的三木先生,我爸爸也在的。”言下之意,我不会随随便便地带陌生人和自己独处……不必担心。更何况我信得过您。
即便前些时候的相处紧张,这也从不出于对他的防备……敢于先以宽容和信赖的态度去面对别人的话,如果在往后的生活中也能永远地保留,是一个伟大幸运促成的奇迹。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看见一双很澄澈的双眼——他不加解释,反倒继续问:“但是你捡到的那孩子也在吧?”
毛利兰点点头。毕竟她也无处可去啊……
那就是了。
萩原研二再次示意让她上去,自己在楼下等待。他坚持如此,也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或许这是什么社交礼仪?毛利兰不确定地想:或许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自有自的一套行为标准,比如去别人家必得征求主人的同意才能进门之类的……但我去园子家可从来没注意过。和我在一起时,她可实在不像个千金大小姐啊。毛利兰实在搞不明白,就不再多说什么,径自上去了。
萩原研二独自站在楼下。
太阳还未落山。日本高中没有晚自习,他认为这是极大的好处;上学时的晚霞总是人生中极为难以割舍的风景,毕业后就再看不到了。哪怕他几乎不曾体会过常人般普通的上下学时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听见青少年嬉笑打闹的声音。听见校门口叫唤的小摊,与此同时香气随着晚风扩散。换到几星期以前,想必自己还要心酸几分;但现在倒坦然了。萩原研二平静地感受着这一切,从不属于自己的别人的生活碎片中寻找本属于自己的过去;像小心翼翼地踏着初春漂浮的碎冰渡河。倘若不够从容,一定会跌进河里,最后湿漉漉地爬出来的;但他现在相当坦然,也就轻轻略过旧日的河流,再向前去了。
他将记忆收拢。
不上楼是有考量的。他用宫野志保的视角想象了一下:首先,自己成功逃出毒气室幸而未死,又运气很好被高中女生捡到(这么看来幸运的女生也把幸运带给了其他人),而不是老光棍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应该是很珍惜的;同时也不免患得患失,觉得要么自己的过去是一场梦,要么觉得眼下的安逸是肥皂泡。
萩原研二姑且认为是后者。否则志保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毛利兰,摆明的是担心连累身边人,万一遭人一刺激,第二天夜里估计就悄悄跑了;这再一跑,想抓回来,就难上加难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刺激。
如果是他,把年纪调小十几岁,再体会到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将死的场合逃脱,在这如梦一般幸福的时刻却在收留自己的少女背后看见熟悉的,来自过去的阴影——想一想,就能感受到有多灾难了。
所以他不上去。侦探事务所当然有窗,志保听见有人找,从窗户就能看到来人是谁。萩原研二把选择权交给宫野志保了,给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也是试她的态度;要是真的对组织恐惧到一定程度,那他以后也要小心点避开。
他抬起头。楼房的窗户是这样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从楼下望上去,可以看见其中倒影着的天边的夕阳。虽然看不见其中布置,然而感官灵敏的人,自然会有所察觉;萩原研二感觉到一道目光。
多年以来他经常体会到这种感觉,被人居高临下注视,被人由背后监视;不一而足。但多是攻击性的,或是充满探究;然而这道目光实在不同。很像刚出生的小动物濡湿的双眼,又有些防备,还有点胆怯;溢着颤颤巍巍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舞着自己新结识的小短腿火速逃离。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无害的注视了。萩原研二一时间联想起纪录片里一脚深一脚浅bia唧bia唧趟泥地的小火烈鸟,很想乐;但随即想到那纪录片下一个镜头就切到腿上裹满盐碱跟不上大部队的小鸟,又笑不出来。他年少时泪腺发达,看了就眼泪汪汪;此时贝尔摩德在一旁笑吟吟补上一句:摄制组不会干涉正常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会上去为它们去除腿上的盐碱的。他随即嗷嗷哭嗷嗷哭,贝尔摩德看乐子,觉得小孩还是会哭会笑的好玩。像黑泽阵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实在没意思。
60/142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