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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穿越重生)——折桃问酒

时间:2024-07-20 08:14:25  作者:折桃问酒
  滴答。
  雨水落在少年手心,激起一片混沌。
  “喵.......”
  微弱的猫叫声从怀中传出,汽车喇叭暴躁的鸣响在绿灯亮起之时如期而至。
  飞驰的车轮溅起肮脏的水花,问泽遗下意识地躲避。
  水洼中映出稚气未脱的脸,乌黑的头发被雨水浇得软塌,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纸箱。
  他面上分明是单纯的茫然,可因为薄唇凤目,显得寡情又冷漠。
  因为父亲的个子高,十岁上下的他比同龄人高出半头,显得更加早熟。
  这是.......怎么了?
  头昏昏沉沉,过往的记忆转瞬即逝,在瞬间抽离出问泽遗的思绪。
  思维被蒙了一层雾,问泽遗抱着怀里的纸箱,赶在小雨转大雨前找到处栖身之处。
  他还可以淋雨,可怀里虚弱的猫不能。
  花店因为下雨而过早歇业,窄窄的屋檐正好能藏下一个半大的孩子。
  妥帖的校服沾了水,运动鞋也全湿了,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刚才还不觉得冷,可一旦静下来,四肢阵阵发凉。
  不对,他不应该在这,刚才分明在......在哪处?
  问泽遗想不起来了。
  雨越下越大。
  他没有伞,被生生困在屋檐之下。
  心头涌起烦躁不安,他揉了揉本就凌乱的头发。
  脚边的一盆雏菊被雨打得头一低一低,鹅黄色的花蕊没了精神。
  他压抑住心头异样,用手背将花盆也拨到屋檐下,抱紧纸箱中羸弱的生命相互取暖。
  “滴滴————”
  腕部的电话手表响起。
  接通后,他下意识地流畅回答:“谢谢舅舅。”
  “我没事,不用麻烦您接。”
  稚嫩的童声冷静又轻松,和他狼狈的境遇格格不入。
  电话那头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还有三岁表弟哭闹的声音。
  辗转每个亲戚间的头天,问泽遗就很清楚自己是寄人篱下。
  电话那头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男人急着照看儿子,也没太在意寄他篱下的外甥,毕竟外甥一直很听话,也闹不出风浪来。
  他态度和蔼又疏离:“过会有特大暴雨,在外面吃过晚饭早点回来。”
  “好。”
  电话掐断,问泽遗的心底没起半点波澜。
  “喵————”
  脏兮兮的黑猫从他怀里探出头,问泽遗翻着口袋想找纸巾给它擦擦,却只找出来一根原味蟹柳,还是早上舅舅给的。
  他觉得蟹柳的味道腥,但到底是舅舅的好意,所以随身带着。
  黑猫讨好地蹭着他,将自己瘸了的脚收起来。
  问泽遗撕开蟹柳,喂给黑猫:“听说猫不能吃太咸,但我身上只有蟹柳了。”
  黑猫收拢爪子,很安静地吃着。
  问泽遗身上的雨水略微干了些,外面的雨声依旧叮叮咚咚。
  百无聊赖的男孩托着腮,闭眼聆听雨坠落的声音。
  细碎又片段的回忆涌上他的心头,却怎么都拼不成完整的过往。
  妈妈说过,雨天雾蒙蒙的城市不是只有一种灰色,灰色也可以鳞次栉比。
  那时,小姨和舅舅笑着说他们看不出,话题很快转去别处。
  可他也能看见雾下层层叠叠的颜色。
  颜色之中,有情绪存在。
  眼下,他曾经熟悉的城市像是被包裹在一层一层不同透明度的垃圾袋里,压抑得喘不过气。
  古怪到失真。
  颅内隐隐作痛,问泽遗紧紧抱住了头。
  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他分明记得他在街边,是为了等一个人。
  猫安静地舔舐包装袋上剩下的碎渣,露出一截粉嫩的舌头。
  一只被雨打得惊慌的蝴蝶停在男孩的肩头,又缓缓飞离。
  问泽遗的眼皮越来越沉,神魂濒临涣散。
  ......
  花海之中站着两人。
  感受到强盛的灵力,魇蝶们惊慌失措地飞离冰棺。
  灵魂被拘禁在记忆之中的雨幕,棺内的问泽遗依旧安生沉睡着。
  他闭着眼,除去面上繁复魔纹,一点也不像走入穷途末路。
  “他身上的魔性已经侵蚀元神,可能危及性命。”
  讼夜站在兰山远三米外,始终警惕着和兰山远保持安全距离,生怕被崩溃的兰山远殃及,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兰山远平时还挺正常,一旦和问泽遗摊上关系,就和失心疯似得。
  他太安静了,安静到吓人。
  看到问泽遗的瞬间,兰山远没有痛哭流涕,没有追悔莫及。他只是眼角发红,死死盯着棺内的问泽遗。
  手贴着寒冷刺骨的冰面,魔气在手指直接流转。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当媒介将问泽遗体内的魔性牵引出来,却是杯水车薪。
  魔气和灵气相冲,兰山远的嘴角渗出血来,气息也开始不稳。
  滴滴鲜血落在冰棺表面瞬间凝结,可兰山远毫不在意。
  风声也恰好停在此时,气氛凝滞到讼夜喘不过气来。
  “再这样下去,赔上您也救不回他。”他终于看不下去了。
  ”要是问泽遗还醒着,您这么做他一定会很难过。”
  连魔都没法引走问泽遗身上的魔性,更别提本身灵力和魔气相冲的兰山远了。
  听到问泽遗的名字,兰山远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松开冰棺,手上已经被冻得血肉模糊。
  “您应该也很清楚,怎么做才能让他活下来。”气氛接近冰点,讼夜的心情也沉到谷底。
  问泽遗身上的魔性已经引不走,只能强行压制,往后再从长计议。
  摆在兰山远面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
  要么继续封印问泽遗,让他沉睡下去,暂时保住他的命和修为。
  要么封住问泽遗身上大大小小每一处关窍,还他神智清明。
  可这两个办法都是下下策。
  选前者,问泽遗的魂魄会在长眠之中被魔性一点点侵蚀。
  他会被囚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哪怕哪天找到驱散魔气的办法,问泽遗也不一定能醒来。
  就算醒来,也可能是活死人。
  选后者,问泽遗能恢复理智,却会因为关窍被封死修为全失,余下的寿数也只有个把年头。
  而且就问泽遗的体质,现在强行封住关窍,往后那几年也就是个整日躺在榻上的病痨鬼,日日遭受病痛折磨,保不齐哪天魔性还能跑出来。
  可就是这当病痨鬼的机会,也是建立在问泽遗这两年调养得还算好,他能自主压抑魔性,而且自身心神强盛的基础上才得到的。
  “兰宗主,你打算怎么办?”
  讼夜嘴里发苦,他很难想象兰山远现在的心情。
  兰山远不语,只是用没沾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蓝色的元神。
  这是问泽遗身上唯一一缕没被魔性侵蚀的神魂,比问泽遗托付给他的时候大了一圈。
  受到本体影响,元神也变得恍恍惚惚,靠在他手心里发呆,没一点精神气。
  “小泽。”
  兰山远语调温柔,语调稀松平常,像是单纯在打招呼。
  没等他说下去,元神强打着精神蹭了蹭他的虎口。
  银蓝色的流光涌动,指了指冰棺的方向。
  脆弱的灵力撞向棺盖,虽然只是无用功,可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问泽遗宁愿痛苦地活下去,也不想躺在棺内作茧自缚。
  “好。”
  兰山远将它收拢,重新放回心口处。
  随后,白衣修士径直跪在盛开的曼殊沙华之中,缓缓闭上眼。
  “你不会有事。”
  他声音虔诚又温柔,再睁眼时,浅色的瞳内涌过流光。
  木灵力围绕在他周身,鲜红的血液从未愈合的伤口之中涌出,落在冰棺之上。
  兰山远以血为墨,飞快地将其书写成诡异的符文。
  一笔一划,又快又谨慎,没有半点迟疑。
  猩红的血液变成流动着的墨色,符文肆意涌起,钻入问泽遗的身体。
  灵力搅得花海翻起红浪,魇蝶躲在花丛之中。
  只是转瞬之间,问泽遗身上冥顽不灵的魔气被压制,魔纹也不再是殷红色。
  使用灵力过度,兰山远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
  他怀里的元神察觉到不对,却也只能着急地咕踊。
  兰山远安抚着元神,嘴唇翕动,声音低到不远处的讼夜都听不清。
  隔着冰棺,他描摹着银发青年的面容,指尖渗出鲜血。
  问泽遗双目紧闭,因为身上魔气消散些,嘴角似乎隐约带了笑意。
  也可能只是神经紧绷下的错觉。
  棺上血迹消退,风声渐息,周遭再度恢复平静。
  一旁的讼夜睁大了眼。
  这几年颠覆他认知的不光有问泽遗,还有兰山远。
  魔族都不敢用的凶咒,兰山远使得倒是轻巧。
  要是让其他正道修士知道光风霁月的兰宗主背地里凶咒信手掂来,怕是大跌眼镜。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人族也能这么疯?
  “这是缠命之术。”
  “宗主把自己和他的命数绑在一起,他同意吗?”
  许久,讼夜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属于自己。
  他流连花丛,单纯欣赏长得好看的男子,从不觉得谁值得他付出太多代价。
  所以他哪怕曾经对问泽遗有好感,也能很快抽身出来。
  他无法理解兰山远的做法。
  缠命之术是禁咒,整个修真界会用的人屈指可数。
  它能强行绑住两人的命数,迫使两人共荣辱。
  兰山远用了凶咒把两人的命数绑死,的确能用自己强盛的灵力吊住问泽遗的命,让问泽遗稍微好过些。
  可凶咒之所以叫凶咒,就是因为其一旦使用,就无法回头。
  这意味着问泽遗不飞升,兰山远也飞升不了。且问泽遗的身体若是继续羸弱下去,兰山远的修为也会受到侵蚀。
  兰山远这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而问泽遗因为被封住关窍带来的孱弱身体,并不会因为缠命的术法好转太多。
  付出极大的代价,兰山远能换来的,仅仅是让问泽遗更安稳地活下去。
  当然,若是哪日问泽遗洗去魔性重回化神,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两人自然顶峰携手而行。
  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这般重的魔性,他都不知如何化解。
  “他不必知道。”
  术法已成,兰山远收回手淡淡看向讼夜:“请魔尊同他保密。”
  讼夜艰难道:“好。”
  要是平时兰山远这般做,问泽遗肯定会拼死反抗。可现在问泽遗昏死着,眼瞧着术法都成了,再多嘴还惹得他俩生嫌隙。
  “还需要先封住他的关窍,再聚拢副宗主的魂魄,将他从结界内唤醒。”
  讼夜迟疑:“是我来封住他关窍,还是宗主亲自来做。”
  问泽遗身体不好,兰山远比他还要上心。
  他身上每处经脉和关窍,都是兰山远在小心护着,现在让兰山远把它们重新封上,让他亲手把问泽遗变成废人,讼夜都觉得是过于残忍。
  “我来即可。”
  兰山远语调如常,眼神没舍得从问泽遗身上挪开太久。
  “行。”讼夜如释重负,“那封窍和引魂,就都交给兰宗主了。”
  “他的魂魄如今涣散,心智也未必稳定,需要加倍小心牵引。”
  兰山远轻轻颔首:“多谢魔尊殿下。”
  “客气了。”
  看着花海中站着的白衣修士,讼夜揉了揉额头。
  问泽遗倒真是命苦,还好遇着个愿意陪他命苦的,到也不算倒霉个彻底。
  幸亏兰山远虽然情绪异常,却还能冷静行事。
  好困。
  雨下得混混沌沌,男孩坐在屋檐下,眼皮越来越沉。
  原本还带着淡粉色的嘴唇变白,被他紧紧抿住。
  “喵!!!”
  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一旁的纸箱,里头的黑猫突然炸了毛。
  它狠狠挠向问泽遗白皙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三道不深的红痕。
  “啊!”
  男孩没太多心思,痛得清醒过来,疼得微微皱眉。
  “为什么咬我?”问泽遗有些气,沉下脸盯着黑猫。
  之前不是已经不咬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咪。”
  黑猫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讨好地要舔他的伤口。
  “再这样,我下次不喂你了。”
  问泽遗负气地背过身,从兜里翻出来个创可贴,却完全遮不住长长的抓痕。
  雨大得出乎他预料,他又等了会,终于打算克服寄人篱下的局促,想办法求助那几个半熟不熟的长辈。
  可他仔细一想,原本记性很好的头脑,眼下一个联系方式都不记得。
  刚才还记得舅舅的脸,现在连舅舅的脸也忘了。
  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不知何时消失,彻底失了联系的方式。
  问泽遗茫然地看向天空。
  .......好像有谁给过他灵符,说过只要他找他,一定会出现。
  可他记不清了。
  对,灵符。
  他翻遍全身上下,哪有什么灵符的踪迹。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各个面容模糊。
  可要是再淋雨,今晚肯定会发烧。
  问泽遗忍住冷意脱下外套,想要蒙在头上抱着猫离开。
  可就算出去,他能去哪呢?
  神魂涣散之下,本身就差的方向感变得更差。
  城市开始变得扭曲,远处沉沉的雾冒出黑气,像是要把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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