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作原本就是要给赵嬷嬷解开的,但是因为听到陈商衽的惊呼声,害怕他是出了什么事,便暂时撇下了赵嬷嬷。
轻轻扶起赵嬷嬷的头,谢作在赵嬷嬷的脖颈间点了点。
不过片刻的功夫,赵嬷嬷的眼皮就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面前恍如谪仙的人,赵嬷嬷愣了愣,精神清醒后,想起自家的小姐,赵嬷嬷顿时变了脸色,惊坐了起来。
她扭头四下看了看,看到了床上裹成棉卷子的左巧人,顿时惊呼着跑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赵嬷嬷跑到床边,一把将左巧人抱进了怀里,而后看着陈商衽和谢作,怒声喝骂道:“你们两个登徒子想干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左尚书左明义之女,若你们敢对她做什么,我家老爷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谢作和陈商衽互看了一眼,眼底皆都露出无奈的神色。
“这位嬷嬷你误会了,我二人偶然路过此地,听到了你家小姐的呼救声,这才贸然冲了进来。”
陈商衽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子,说:“我们是为了救你家小姐,绝非是有意冒犯。”
赵嬷嬷听了,顺着陈商衽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看看自家被棉被裹成一团的小姐,以及地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看对面明显身姿不凡的两位公子,赵嬷嬷心里顿时信了大半。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了,但若对方真要行什么歹事,恐怕早已成事,哪里又能等得到她醒来。
思及此处,赵嬷嬷放松了表情,微收敛着神色冲着两人福了福身,言道:“老奴一时护主心切,言语间有所冒犯,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无碍,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遮掩此事,以免误了小姐的清白。”
赵嬷嬷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顿时变了脸色:“公子说的是。”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看着陈商衽和谢作,声音诚恳地道:“两位公子,老奴请你们帮忙去通知一下我家老爷和夫人,另外在将这人移出房间,房内止于我与小姐二人,老奴才好解释。”
“嬷嬷放心,我二人正有此意。”
赵嬷嬷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深深一揖道:“如此老奴带我家老爷和夫人,谢谢两位公子,待此间事了,我家老爷和夫人携礼上门致谢。”
“嬷嬷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今还是孙小姐的事情重要。我们会尽快通知左尚书和左夫人的,这里还请嬷嬷多多费心了。”
陈商衽说完,便与谢作互看了一眼,接着一左一右抓起地上男子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待几人的身影离去后,赵嬷嬷深吸一口气,洗了帕子,给左巧人擦了擦脸,又重新拿过一床被子,将她盖了起来。
看着左巧人那张通红的脸,赵嬷嬷心疼的柔声说道:“小姐暂且忍忍,等到挺过这一劫,老奴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赵嬷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声音里透着一股很辣。
深宅妇人间,也曾用过这给人灌药的腌臜手段,但赵嬷嬷万万没想到这皇宫之内竟会发生这种事,是以一开始并未往这方面想。
直到她被人一掌打晕,才恍然大悟了过来。
左巧人那种种情态,可不就是中了脏药的模样,只恨她好日子过的久了,竟忘了居安思危,让疼爱的小小姐落到了这种地步。
一想到左巧人差点儿就失了清白,赵嬷嬷就恨的红了一双眼,她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那个给左巧人下这种脏东西的人,剥皮抽筋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赵嬷嬷刚刚将左巧人打理的能见人,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熙熙攘攘的,仿佛有很多人的样子。
赵嬷嬷扭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扉,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孙琴薇领着自己交好的姐妹踏进寰宇宫,随着身旁人的追捧应和,笑着说:“那枚落樱簪,可是千叶阁新出的佳品,我大哥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买到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你们几个,一睹为快了。”
“京城之内谁人不知,孙家大哥最是疼妹如命,一枚小小的簪子又算得了什么,恐怕孙家大哥送你的东西还有更贵重的,我们这些人啊,真真是羡慕都来不及呢!”
出声说话的是林侍郎家的小姐林若,他自小就是孙琴薇身后的跟班,身上也沾染了孙琴薇的习性,是个惯会欺软怕硬的主儿。
她捧孙琴薇捧习惯了,不管是什么都要夸上一夸,才能向孙琴薇表明自己的忠心。
“林若说的是,咱们众姐妹中,就属琴薇你过得最逍遥自在了!”
一个穿鹅黄纱裙的姑娘掩唇笑了笑说:“孙家上下老小,都疼你如命,姐姐我真是羡慕的紧呢!”
孙琴薇虽然带着这群人来寰宇宫的用意并不在此,可听着众人的追捧声,她不由弯起了唇角,昂了昂脖子,露出一副矫矜的姿态来。
“赵姐姐也切莫自谦了,赵大人虽对姐姐欠缺了一些,可姐姐不还有那两情相悦的苏公子。”
孙琴薇脸上露出一副打趣的神色,掩了掩唇角说:“听闻苏公子前几日已经上门提亲了,说不得过几日,我就能喝上赵姐姐的喜酒了!”
“你这丫头,就会打趣我!”
那姓赵的小姐红了脸颊,扭扭捏捏的露出了一副女儿家的羞态。
祝小姐们见此,哈哈嘻笑了一声,一时气愤倒是正好。
话也不过三两句,定位费多少功夫,众人笑闹完,孙琴薇便领着人朝厢房而去。
她故意没去自己那间厢房,而是领着众小姐们径直朝着左巧人的屋子走去。
孙琴薇忍着心里的喜悦,上前假模假样的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后,便故作疑惑地道:“这门怎么打不开啊?莫不是坏了?”
那姓赵的小姐蹙了蹙眉,说:“许是宫殿年久失修,这才打不开吧,不若让小丫鬟将门撞开?”
孙琴薇本就有这个意思,赵小姐替她提出来,总比自己说出口的好,是以当即便指挥秋玉和另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前去撞门。
秋玉和小丫鬟攒了攒力气,咬牙侧着身子向着门撞去,却没想到,紧闭的门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秋玉两人见此,再想停住脚步已是不能,只能踉跄着摔进了门里。
这一下摔的措不及防,两人表情痛苦,捂着胳膊肘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129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赵嬷嬷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秋玉两人,敛起眼底的冷意,嘴角挂上公式化的笑容,看向孙琴薇等人说:“诸位小姐见安,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正在屋内休息,不知诸位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看着不应该出现的赵嬷嬷,孙琴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修彦那家伙是怎么办的事,这老婆子怎么会在屋里?
孙琴薇暗地里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王修彦那蠢货不会没有成事吧?
思及此处,孙琴薇假笑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这是左妹妹的屋子啊,想来是我寻错了地方!”
她掩唇娇笑一声,接着说:“原是要领着我这些姐妹,去看看我前些日子新得的簪子,眼下都到了门口,按照礼数,我们也该进去看看左妹妹。”
孙琴薇说完,便绕过赵嬷嬷往屋里走。
谁知她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赵嬷嬷便伸手拦住了她,口里道:“我家小姐近日水土不服,如今正难受着呢,不便见客,几位小姐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孙琴薇看了看身前拦住她去路的那只胳膊,扭头冷眼看向赵嬷嬷,变了声调问:“我们来看左妹妹也是一番好意,且都是女子,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压了压眼角,冷笑着说:“莫不是这屋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不便见客?”
“孙小姐说笑了。”
赵嬷嬷不动声色地回道:“只我家小姐现在闻不得脂粉味,闻了便吐,奴才也是怕惊扰了诸位小姐,这才有此一言。”
“这怕什么,我家祖母前些日子染了热风寒,上吐下泻,皆是我在一旁伺候着,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
孙琴薇连笑容都懒得倾覆,只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地道:“你这老奴频频拦我,可是在对左家妹妹行不轨之事,这才不让我见她?”
“孙小姐多虑了,小姐也是女儿,自然知道,这女儿家最看重的便是脸面,我家小姐如今容颜憔悴,实在不便见诸位。他日我家小姐痊愈,必在府里设宴,邀请诸位小姐过府一叙。”
赵小姐看着莫名执拗不已的孙琴薇,蹙着眉说:“既然左家小姐不便见客,孙妹妹,那我们改日再叙便是了,不急着一时半刻。”
孙琴薇咬了咬牙,心中暗恨赵小姐拖后腿,面上却只做没听见,冷眼看着赵嬷嬷说:“你这老婆子,当真不让我进去?”
赵嬷嬷弯了弯腰,闭口不言,只坚定地伸着胳膊拦着孙琴薇,谢客的意思显而易见。
“好、你不让我见,我还偏要见上一面了。”
说着,孙琴薇推搡开赵嬷嬷的胳膊,不管不顾的便要往屋里冲。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恰在此时,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了过来。
孙琴薇往屋里冲的动作一顿,停下脚步转身看去,便看到了众人身后眼神不善的左夫人。
吴嫚梓身旁还跟着几人,分别是那去请太医的小蝶和被小蝶一路拽来的小医官,以及左尚书左明义。
“我替我家巧人感谢几位小姐前来探望,但今日实在不便见客,诸位小姐还是请回吧。”
吴嫚梓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冷意一片。
这些贵女小姐都是极有眼色的人,只是见到孙琴薇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这才没好意思提出离去。
如今吴嫚梓已经明面表示了不欢迎,这些小姐哪里还待得下去,纷纷告辞离去。
孙琴薇即便再不甘心,也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成不了了,只能悻悻然的被赵小姐劝扯着离开了。
赶走一群不速之客,吴嫚梓快步冲进屋里,看着床上通红着脸满头是汗的左巧人,心疼地红了眼眶:“我可怜的女儿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好你个孙家,竟然这样欺辱我的女儿,我吴嫚梓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这外头的事情就交给为夫吧。”
左明义眼底弥漫着冷意,扶着吴嫚梓的肩膀,柔声对着她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给巧人看看,解了这药性才是要紧事。”
“老爷说的是,医官先生,麻烦您来给我女儿瞧瞧。”
吴嫚梓抹了抹眼角的泪,起身让出了位置。
“左尚书、左夫人,下官不过刚刚入职司药司,这、这学艺实在不精,恐怕治不好小姐的病。”
那小医官长得眉清目秀,此时通红着脸,满目为难。
吴嫚梓和左明义互看了一眼,诚恳地说道:“先生只管尽力便好。”
他们都知道,医官能力有限,但无奈司药司那群当值的太医竟然玩忽职守喝醉了酒。
小蝶绕了好大一圈子,才只找到了这么一个小医官前来救急,这也就是为什么小蝶这么晚才回来。
吴嫚梓和左明义神情恳切,小医官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他走到床前瞧了瞧左巧人的情况,而后目露为难地道:“下官需要给小姐把把脉,可是……”
左明义和吴嫚梓看了看,这才注意到左巧人身上裹了两床被子,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只有脖子露在了外面,医官自然没办法诊脉。
吴嫚梓想了想,看着赵嬷嬷说:“赵嬷嬷来帮一把,我们先将巧人的手拿出来。”
赵嬷嬷答应了一声,与吴嫚梓走到床前,先开被子,将左巧人乱动着的手拿了出来。
左巧人这会儿早就没了意识,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毫无形象可言,身上的衣裙也被她扯到四零八落,露出了一大片皮肤。
为了避嫌,医官和左明义都背过了身,直到吴嫚梓和赵嬷嬷将左巧人收拾妥当,只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两人才转过头来。
医官上前给左巧人把了把脉,片刻后凝重的说:“左小姐这是中了合欢散,为今之计,只有以冰水浸泡,在放血驱毒,方能解除。”
吴嫚梓闻言,焦急地问:“如此对我女儿的身体可有影响?”
医官迟疑了一下回道:“女子本就碰不得冰,如此医治自然是有影响的,每逢月事之时,恐会疼痛难耐。”
吴嫚梓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还是被左明义扶住,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月事攸关着孕育大事,这月事艰难,日后孕育子嗣时定也艰难。
她的女儿不过刚刚及笄,大好的年华却遭到了这样的事情,日后要吃许多苦头。
想到这些,吴嫚梓又怎能不恨,她恨的险些将牙咬碎。
左明义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深蹙着眉头,看着医官说:“先生,还有没有别的医治办法?”
医官自然知道他们在忧虑什么,叹了口气说道:“若小姐有夫婿,此事也好解决,可若是没有,便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左明义低下头,缄默不言,背在身后的手掌逐渐攥紧,手背之上青筋蹦起,可见他的内心不如面上这般平静。
吴嫚梓缓了口气,捂着酸疼不已的心口,看向已然呼吸微弱的左巧人,咬着牙说:“请先生给我女儿治病吧。”
活着总比没命好,日后好好将养着,月事之时兴许会好受些。
至于孩子,以后不生就是,反正女人生孩子也是过鬼门关。
若是女儿嫁不出去,他们就养女儿一辈子。
巧人可是他们捧在心尖上的珍宝,哪里忍心她嫁到别家吃苦受罪,唯有留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心。
短短几息的时间,吴嫚梓就连左巧人的往后余生都想明白了。
她的身后还有她的母亲和父亲撑着,怎么着都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医官闻言,颔了颔首,而后言道:“左夫人和左尚书也不用过于忧心,如今是夏日,下官再开些滋补的药,小姐多养一养,日常多注意,应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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