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平板,阮苏起身走到床边,偏头问道:“再睡会儿?”
温惜寒缓缓抬头,眼神迷茫看着她,隔了好半天,像是终于重启好了,后知后觉地摇了下头。
舌尖轻抵上颚,阮苏转身坐到小茶几旁的软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真是不容易,时隔十多年,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有起床气的温惜寒。
还是小时候可爱,粉嫩嫩的,还能ruarua脸。
又过了几分钟,温惜寒的脸色已然比才醒时好了很多,她抬手揉了下眼睛,缓缓起身将充电器取下,嗓音哑磁:“姐,我先过去了。”
“你好了给我说一声,我们去吃早餐。”阮苏支着下颌,神情慵懒。
温惜寒捏了捏酸胀的后脖颈,点头应道:“好。”
回到隔壁套房,温惜寒先用卸妆水将胸口处的遮瑕全部卸去,又简单冲了个热水澡,重新化好淡妆、涂上遮瑕,在开门前几秒给阮苏发了条消息:【姐,我好了。】
阮苏只晚温惜寒几秒开门,她很难得地换了一身棉质休闲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唇色殷红,气质高贵又冷艳。
在去餐厅的路上,阮苏说:“下午点我有个合作人正好有事要来这边一趟,你一起见见?”
知道阮苏是想帮自己扩展人脉,温惜寒并未拒绝:“好。”
怕温惜寒误会自己的意思,以为是那晚上说的介绍人的事情,阮苏又说:“男的。他过来取合同,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
温惜寒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姐。”
此时,阮苏和温惜寒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在餐厅坐下,服务生拿过平板让点餐时,阮苏才终于发觉少了一个人。
一时的沉默,两人面面相觑,都在犹豫要不要给阮炘荑打电话。
最后还是阮苏发话了,点了锅两人份的海鲜粥,淡声说道:“我们先吃,不用管她。”
又在菜单上勾选了几道小菜,阮苏又说:“她到时候饿了会自己过来吃的。”
温惜寒:“……”
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温惜寒带着丝愧疚,给阮炘荑发了条消息:【你还没起来?】
阮炘荑几乎是秒回:【???】
【你们起来了?!】
【温惜寒:都吃完早餐了。】
【阮炘荑:……】
【阮炘荑:[咬牙切齿]我还在等你们!】
温惜寒看了眼还在优雅喝粥的阮苏,咽了口唾沫,默默放下了手机。
之后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除了阮炘荑有时候会被“忽略”掉外。
在度假村的第三天一早,在吃过早餐后,几人准备返程。
阮苏抱着双臂,看着保镖帮忙将阮炘荑的大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里,纤眉微蹙,语气嫌弃:“就过来玩几天,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阮炘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哈哈道:“没带多少东西,这不是怕有需要嘛,有备无患。”
阮苏乜她一眼,径直拉过温惜寒上了车上。
阮炘荑耸耸肩,独自一人坐到了车的后排。
按照阮苏最开始的机会,从度假村出来之后,又顺路去了趟墓地。
保镖将车稳稳地停好,阮苏走到路边的花店,以熟稔的语气同店老板买了两束花。
阮炘荑将小石子踢进花坛,又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根野草,无聊的捏在指间绕玩着。
在等老板包花的时候,阮苏还去隔壁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阮炘荑在花店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心扯了扯温惜寒的袖口,低声问道:“不是说来看外婆吗?妈妈怎么买了两束花?”
桃花眼微掩,温惜寒薄唇翕动,涩声开口:“还有一位故人。”
难道是那个“她”,阮炘荑思绪飞转,不由得思索起阮苏将她带到这里的用意。
因为这之前,阮苏一次都没用带她来过这里。
没多久,阮苏就抱着两束花走了出来。
一束向日葵和一束月季。
温惜寒走过去主动将水果提起,而阮炘荑因为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保镖并没有跟着进去。
阮苏走在最前面,一直走到墓园最深处才停了下来。
轻轻将怀里的花放到两座墓碑旁,阮苏直起身子,声音带着丝沙哑:“软软,过来。”
阮炘荑闷声走到阮苏身侧,看着面前墓碑上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慢慢咬紧了下唇。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五官精致,眉眼温柔,明明是偏温腕的长相,笑起来也是娇俏的,但她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就像经历过很多事情,深而捉摸不透。
毫无疑问,自己和她生得很像。
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微微滑动,阮炘荑偏眸看向阮苏。
阮苏却问:“软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联想起那晚上听的对话,阮炘荑吞了吞喉咙,哑声说:“有。”
“既然外婆也在,那我就说了吧。”阮炘荑偏头看向温惜寒,一脸郑重地说,“我喜欢小姨。”
“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阮苏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声音渐冷:“还有吗?”
阮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阮炘荑会在这里坦白。
“有。”阮炘荑深吸口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其实那晚上,你和小姨的聊天我都听到了。”
阮苏眉心紧蹙,有点想不懂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哪晚上?”
“小姨回来的那晚上。”阮炘荑吸了吸鼻子,望向墓碑上的照片,一脸凝重地开口,“所以,她才是我的亲生母亲对吗?”
阮苏:“???”
温惜寒才回来的那晚上阮苏是有印象的,但阮炘荑为什么要在后面那句话里加个“才”字?
所以这小兔崽子是觉得莘翊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阮苏被气笑了,语气阴测测的:“所以,你觉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阮炘荑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怂兮兮地问,“还……还是吗?”
第101章 将计就计
“还……还是吗?”
这下不仅阮苏愣住了, 就连温惜寒也给听愣了。
温惜寒想不明白那晚上阮炘荑到底掐头去尾地听到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断章取义理解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别人误会也就算了,但阮炘荑可是温惜寒亲眼看着阮苏怀胎十月, 还经历了难产后,从一个只知道吃奶、睡觉的小婴儿辛辛苦苦给养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现在, 可想而知阮苏在听到小兔崽子问出这种话的时候, 会有多生气。
余光注意到阮苏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还有周边明显降下来的气压, 温惜寒不动声色地侧了点身子, 企图将阮炘荑护到身后,压低声音,提醒般地喊了声:“软软。”
重重呼出口气, 阮苏冷声道:“小寒,你别护着她。”
说着,她抬眸直直地看向阮炘荑,目光幽冷,深不见底, 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还是吗?”
阮炘荑被阮苏看得发憷, 吞了吞喉咙, 默默往温惜寒身后缩着, 眼神躲闪, 声音更怂了:“是吧……”
“呵。”阮苏冷笑出声,其实一开始她还没有这么生气,虽然意外阮炘荑能这么快主动坦白,但阮苏还是有点钦佩她的, 好歹不墨迹, 有点担当。
真正让阮苏生气的是后面阮炘荑说的话, 以及那副怂得不行的德性,又怂又菜,畏畏缩缩的,没一点担当就算了,还一个劲往温惜寒身后躲,看着就让人火大。
深吸口气,阮苏压着心底的火气说:“过来。”
阮炘荑犹豫了下,才很不情愿地从温惜寒身后出来,挪着步子缓缓站到离阮苏两步远的位置上。
没好气地乜了阮炘荑一眼,阮苏又说:“喊人。”
阮炘荑低着头,上身微躬,语气委屈,活像阮苏欺负了她似的:“外婆。”
十几秒的停顿。
阮苏眉头紧蹙,正欲开口催促就听阮炘荑吸了吸鼻子,声音听起来更委屈了:“妈咪~”
阮苏:“???”这是喊人还是在借机告状?!
温惜寒:“……”
太阳穴似乎跳得更欢了,阮苏咬紧后槽牙道:“你先出去。”
有一说一,从阮炘荑出生到现在阮苏从来没有打过她,但是今天,她有点忍不住了。
如果这小兔崽子继续作死,她是不介意在莘翊面前收拾她一顿的。
“噢,好。”阮炘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语气隐隐夹着丝哭腔:“那妈咪,我下次再来看你。”
十指一点点收紧,指关节被捏出清脆的响声,阮苏呼吸声渐重,没再去看阮炘荑一眼。
一直到阮炘荑走远,温惜寒才低声说:“姐,你也别生气,软软她什么都不知情,再有那晚上我们聊得零碎,她可能就误会了……”
阮苏冷笑一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寒,你还是太低估她了。”
温惜寒不解:“为什么?”
阮苏抬手捏向鼻梁,眼神复杂地看着莘翊的照片,一时听不出是什么语气:“你觉得她能有这么笨?”
重重呼出口浊气,阮苏娓娓分析道:“还有她会是这么一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只怕她说的那些话全是用来气我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说着,阮苏凝眸望向温惜寒,冷哼一声,幽幽开口:“好一招声东击西,借机转移重点,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温惜寒:“……”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夸阮炘荑聪明,还是聪明过了头。
阮苏弯下腰身,从包里摸出条手帕,认真擦拭起墓碑上莘翊的黑白照片,低喃道:“也不知道小兔崽子这德性到底是像了谁。”
总归不是会像她。
将照片擦干净,阮苏在起身时轻轻从花束里抽了一朵月季花出来,深邃的眼眸微眯,饶有兴趣地问向温惜寒:“小寒,你说我要不要将计就计,把她扫地出门?”
温惜寒:“……”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温惜寒生硬地转移话题:“姐,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阮苏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话里有话道:“小寒,看样子那小兔崽子把你带坏了。”
温惜寒干笑,有些心虚地说:“我也是怕你会不同意。”
“那倒不至于。”阮苏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绯红的月季花瓣,一本正经地将问题抛了回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温惜寒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支吾着说:“在酒吧认识的。”
阮苏:“???”
温惜寒像是会去酒吧的人吗?阮苏觉得不像。
但阮炘荑会去……
一片殷红的花瓣被扯掉,阮苏轻叹口气,默默将视线落到了莘翊的照片上。
这么看来,好像就解释得通了。
“然后呢?”阮苏继续追问。
温惜寒打哈哈道:“然后就认识了。”
见温惜寒神情-欲言又止,还有丝赧然,对于后面的事情,阮苏便在心里有了个底。
介于前车之鉴,阮苏暗自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查一下阮炘荑到底背着她搞了多少不动产。
慢悠悠地走出墓园,看见在一旁戴着墨镜、站得挺直等待大雇主出来的保镖,阮炘荑缓步走到他面前,并刻意晃来回晃了两圈。
保镖咽了口唾沫,低声喊道:“小小姐。”
阮炘荑下颌微抬,笑眯眯地开口:“帮我开下后备箱?”
保镖依言将车的后备箱打开。
阮炘荑脸上笑容不减,又说:“麻烦帮我提下来。”
保镖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地将阮炘荑的大行李箱提了下来。
再然后,阮炘荑丢下句“谢谢”,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保镖本能地看了眼墓园大门,在看向出租车离开的方向,眼神越发迷茫了。
半个小时后,阮苏和温惜寒才从墓园出来。
看见大雇主,保镖踟躇着跟了上去,在阮苏准备上车的时候,终于酝酿好开口:“小姐。”
白皙的手扶着车框,阮苏闻声看了过去,用眼神示意他说。
保镖支吾着继续说:“小小姐走了。”
“行李箱也一起带走了。”
阮苏轻笑出声,一反常态地问温惜寒:“小寒,你怎么看?”
温惜寒:“……”
“算是主动掌握先机?”
出租车在一栋傍山别墅前停了下来。
用指纹打开大门后,阮炘荑随意将行李箱扔到一旁,捞过一个抱枕,大大咧咧地躺到了沙发上。
这栋别墅是阮炘荑半年前买的,上个月才正式装修完毕。她很少过来,但从墓园出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去处就是这里。
清净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是基本上没人知道。
在沙发上躺了几分钟,阮炘荑侧身从包里摸出手机看起了新收到的消息。
八分钟前温惜寒发了一条过来:【你去哪了?】
阮炘荑坐起身,打字回复道:【我想先静一静。】
温惜寒算得上是秒回:【去哪了?】
阮炘荑轻咬下唇,并不想太早暴露自己这里的住处,便含糊回道:【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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