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跑得挺快的。”
正想问她怎么活下来的玩家,几乎瞬间全体陷入死寂。
不是平时那种高冷女音,这是男人的声音,还很粗犷!
其中最精彩的要数周祁安的面色。
无数的画面瞬间串联在脑海中,比如为什么徐瑰一直要求单人单间,明明组队下本,却又不和队友过多接触。
自己千挑万选招募的队友,是个伪娘!!
所有的玩家中,村长无疑对徐瑰初始好感度最高。
在保守的村落,她虽然穿着裙子,但却是裹得很严实的长裙,颜色素净,配上她清冷的长相,颇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感。
每天上午,徐瑰都是他们中洗漱最仔细的那个,很注意个人仪表。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经历过男女混住的玩家,徐瑰从各方面都很满足村长那颗腐朽脑袋的要求。
圣女寻找的转生躯壳——
干净,是最重要的品质。
不知是谁说了句:“我要是村长,绝对自戳双目。”
规则这玩意,不但玩家要遵守,npc亦然。
让个男人扮演圣女,还上了祭台,这不是找圣女抽呢吗?
周祁安望向“野男人”徐瑰,忽然抓住对方的肩膀猛晃了晃:“我甚至怀疑我自己,都没怀疑过你的性别啊,大兄弟!”
你对得起我吗?
徐瑰坐在路边,大咧咧把腿一伸,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下。
“我管这叫命运的指引。”
他在腰间摸了一把,似乎习惯性想找烟,意识到是副本,放下手说:“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响应招募,偏偏你就选中了我?”
周祁安微笑,心中问候了一下大学生。
不是他挑的,是他发照片让大学生盲选。
多厉害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后者在茫茫人海中精准给自己挑中了一名伪娘。
徐瑰一根手指勾住束缚脖子的高领,让喉结出来透透气,“我现实里就喜欢扮女装,有特殊酒吧的工作经历,其实刚进副本时,我还用了迷惑道具,好加深npc的刻板印象。”
空气再度陷入寂静。
最后目光落在了周祁安这里。
搞来搞去,导火索还是他招来的。
周祁安:“……”
徐瑰耸肩:“风险和利益是相对的。”
出于流出古尸的统一性,周祁安决定找个女队友下本。
不过在徐瑰看来,一个被认为是女性的玩家,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反正玩家里肯定还有其他女性。
因为风险不小,所以他做足了准备,下副本前收购大量不同属性的道具,在祭坛提前开了防护,才没被炸死。
徐瑰望向教堂那里的混乱,微笑对周祁安说:“我们赌对了。”
没了祭坛,接下来少了献祭一环,最好圣女一怒之下把这个村团灭了。
不过这点估计不太可能。
周祁安嘴角僵硬拉扯了一下,你就是你,不要说我们。
“可怜的村长,”周祁安彻底从性别事实中回过神,假惺惺道:“村子好惨,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他们的。”
他其实就是幸灾乐祸。
谁知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这个给他们,挂祭坛上。”
周祁安回头,沈知屹不知何时找来的木板,上面写着:维修中,暂停使用。
“……”
第83章 牧师
周祁安沉默了:“我替村长谢谢你。”
沈知屹淡淡:“赠人玫瑰, 手有余香。”
不出意外,气氛再次冷场了。
周祁安扫了眼,人皮怪没有跟着出来, 看来应禹和女教师已经解决了它。这东西丧失伪装能力后,二对一,不足为惧。
除了小红帽成员,取样任务中, 全员存活。
最初的惊愕过去,眼下倒是没有人对徐瑰的隐瞒表现出不满。结局是好的就行,玩家都利己,只要死得不是自己。
就是不知道祭坛损毁之后, 利弊哪个占比更大。
周祁安淡定:“千错万错, 全是工作人员的错。”
谁叫他们资料掌握有限。
不知道自己娶了个电饭煲就算了,现在又搞不清玩家具体性别, 能怪谁?
怪他们自己喽。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同时一静,徐瑰也重新恢复淑女坐姿。
“主线任务--取样已完成。”
“请尽快前往领队负责人申小姐处加工圣水。”
最先出来的几个村民是被炸出来的,如今剩下的村民才陆续跑出来。
丰水村有几百号人, 他们脸上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摘, 身上不断抖落教堂震落的骨头渣子。
“回村吧。”沈知屹忽然开口,无所谓地瞥了眼村子方向。
他冷漠的视线似乎掠过青山绿水, 在看向更远处,片刻后说:“我们优雅的申小姐, 应该快要回来了。”
……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雨后淤泥聚集在一起, 一不留神就会一脚踩进去。
今天的申小姐依旧灵活。
只不过那张肖似人类的脸有点黑。
去后山没有找到失踪村民后,她在村门口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一路相随,最后随到了永溪乡。
从这里到永溪乡车子只能开一半路程,送玩家过来的时候都要步行,她也不得不靠两条腿过去。
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失踪的村民。
腿都快走断了!
“别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耍猴呢么……”
申小姐面容中闪过一抹狠辣,狠辣深处又隐藏着一丝忌惮。
她找到村民的时候,这些人几乎要被吓疯了。
永溪乡没有鬼。
但这些人心里有。
他们几乎都参加过当年的暴巫审判,突然发现身陷永溪乡,第一反应就是触犯了圣女,竟然活活被吓疯癫了。
“别杀我,别杀我……”
防止他们乱走,和牛头人一样,申小姐也随身带着铁链,只能一路把人拴回去。
在村民惊恐地重复中,她静静思考着他们跑去永溪乡的原因。
“这批玩家里,有人可能拥有意念控制类的特殊技能。”
申小姐从前见过玩家使用过类似的技能,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以确定的是,让村民去永溪乡和导致孩子一度失踪的玩家是同一人。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属于沈知屹说要教孩子读书时的面容。
“该死的。”申小姐已经构思了一万种如何搞死对方的想法。
可渐渐的。
她的眼神变了。
申小姐惊讶的发现,每次回忆起那个男人的时候,脑海里的面容在不断变化。
从一种类似读书人的温文尔雅感,到气质逐渐变得冷漠,最后是极端的冰冷。就像是单独立在灵龛前的遗像,越看越诡异,面容模糊,沉冷的眼睛却不断变得清晰。
隔着大脑的记忆,那双眼睛竟然正死死的盯着她。
“啊!”申小姐花容失色,竟然低呼了一声。
下一刻,异样感稍纵即逝,她像是被下了降头,莫名回到了最初的判定:是个拥有特殊意念控制的玩家。
山风一吹,申小姐拽住手上的铁链,催促村民快些走。
翻山越岭,前方村子静静生长在山林间。
看到村口的石碑,申小姐松开铁链,心中不优雅地骂了句脏话。
谁家工作人员副本里会到处丢npc?
空气中飘来血腥味。
申小姐鼻子动了下,工作人员对鲜血的感知向来敏感。
猜测这是有玩家死了,而且死得还挺惨,她重新变得优雅,抹平衣服上的褶皱,迈步走入村庄。
“圣女!圣女恕罪啊……”
前方传来惊恐的祈求,村民正在怀疑会不会是牧师建立的教堂失效,圣女回到了被净化前的暴巫状态。
他们抬着受伤的同乡在混乱和无序中奔跑,皮肤从雪白变成了惨白,满脸惊恐地对着天空求饶。
远处的后山依稀可见滚滚诡异的水雾,夹杂着一些黑气呈蘑菇云的形状在天空散开。
“唔,唔。”大概气得说话都含糊不清,村长只能勉强吐出几个音节,用手势指挥。
“圣女”二字刺激到了刚刚被从永溪乡找回的几名村民,顿时再度大叫起来:“暴巫死是她活该,不关我们的事……是乡长要杀你,不要杀我……”
一时间,整个村子可以用伤的伤,疯的疯,死的死来形容。
“申小姐!”大恐慌中,一道完全不同的清澈声音传来。
青年兴奋地迎风跑过来,朝气蓬勃,在他背后是一众恳求圣女饶恕作鸟兽状逃散的村民们。
双方就像是活在两个相反的图层。
大背景图中,周祁安穿梭过人群,一路跑过来。
“圣水取样成功了!”他如获至宝,眼神明亮说:“快帮我们加工一下。”
“……”
死一样沉默的半分钟内,申小姐表情逐渐扭曲。
至少有三千次,她想要连同取样的玻璃瓶和年轻人的脑袋一起砸碎的冲动。
申小姐死死攥紧拳头,手心被铁链勒出痕迹。
她甚至怀疑对方欢快地跑过来,故意大摇大摆把脆弱的瓶子摆在面前,就是想激怒自己。
毁了玩家的任务道具,玩家会得到游戏游戏补偿,而她却要面对恐怖的惩罚。
“辛、苦、了。”申小姐皮笑肉不笑从他手上接过瓶子,嗓音温柔的滴水:“能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周祁安脸上带着几分懵懂:“不知道诶。”
“村长带我们进行第二次祈福仪典,然后教堂就炸了。”他犹豫了一下,建议说:“让村长反思一下吧。”
“……”申小姐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的仪典肯定是被破坏了。
从温泉起便紧绷着一根神经,先前又冲在最前面取样,这会儿疲惫感抑制不住地传来。
周祁安也不等申小姐加工完圣水,居然直接就往回走了,临走前对寇陀说:“记得拿东西。”
转身后,面对申小姐时的轻松消失殆尽,半隐藏在厚重碎发下的眼睛残留着疲态。
年轻女孩蹙眉:“这么重要拼死拿回来得东西,他就直接扔给我们了?”
寇陀盯着周祁安离去的背影不说话。
和这个人打交道,要留起码一百个心眼子。
·
一路脚步不停朝院落走去。
自从知道这是圣女以前的住处,周祁安总觉得白日里也阴风阵阵。
这种感觉令人十分舒服!
他算是离圣坛比较近的,圣坛炸裂时被灼痛的肌肤,现在还隐隐作疼。
幸好这院子够凉,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周祁安手中多出一个小瓶子,早上截留了一点给村民的药水,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途了。
手指顺滑地解开纽扣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
原来是沈知屹跟来了,他正站在院落外。
阴风灌入,衬衫吹得鼓动,露出下方微微泛红的薄皮。
沈知屹动作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瓶子:“我来吧。”
背上没长眼睛,确实看不到伤势轻重,
周祁安没拒绝。
大概是沈知屹的目光比平时看上去深邃,里面似乎掩藏着什么,周祁安并未把衬衫完全脱下来。
他只解开前面大半纽扣,连着袖子穿在身上,往后露出脊背到腰线左右。这样只要稍微动下胳膊,衬衫就能重新回到身上。
“快点吧。”周祁安轻声催促。
熟不知身后灰白色的眼珠狠狠一紧,仿佛受到了更深的刺激。
余光瞄到周祁安苍白的脸颊时,眸底的欲望稍敛,沈知屹回忆到了从前的一些事。
人和怪物实力悬殊,但周祁安天生拥有极佳的韧性。
博弈过程中哪怕是再疲惫,吃一顿饭,眯一会儿觉,再次醒来时对方又变得精神抖擞。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类这个物种所拥有的极佳生命力。
“为什么把圣水交给别人?”
周祁安等着背上的药物吸收,半眯着眼开口:“有了驱除诅咒的圣水,下一步就是找诅咒木桩。对于必须完成的工作,我不做别人也会做,何不交给寇陀?”
“……”
“我呢,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思考下牧师的问题。”
都说牧师在注视着村庄,得防着对方在暗处给他们一刀。
周祁安重新穿好衣服,转过身看着沈知屹:“这,就叫按劳分配。”
他负责想,别人负责干。
沈知屹文化属性面狭窄且尖锐,问他关于怪物的知识,他能说出子丑寅卯,但另外一些方面,如同平原般一览无余。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文盲。
“我记得,按劳分配是对剥削制度的根本否定。”
周祁安头发被风吹得翘起,嗯呐嗯呐地含糊说:“是吗?”
“……”
·
按照分配制原则,周祁安回去趴着睡了一觉。
梦里总是有一道黑影,教堂里时水雾中出现的影子,似真似幻,偶尔又和穆天白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先前周祁安走后,沈知屹看了看天空,死气更浓郁了,意味着副本很快就会进入一个异变转折点。
沈知屹的视线回落到掌心中,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变好了。
规则除了游戏本身,谁都别想提前看透,哪怕是一些传说级别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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