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杵在原地许久。
黑暗里的陈知看不下去,悄无声息的运轻功飘了过来。
“少主,您应该不是单纯气气陆公子的吧?”
陈知压低声音,见自家少主不回话,他试探着又问道:
“你是想借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给陆公子谋一条生路?
毕竟那陆老爷贪污的罪名一出来,不少官员也扯在其中的,而陆公子又是陆家唯一的私生子,很难不被当成棋子。
但如果有公主未婚夫的名头担着,以苏禾公主一直以来的受宠程度,其他人是万不敢动陆公子的。”
他一分析完,宋轻白就自嘲般扯了扯嘴角“连你都猜到了。”
他起身,皎洁月色落在他脸上,将他脸上的红痕显露无疑,他往陆锦离开的方向走去,声音犹如云烟般轻缓。
“让人把小公主的心给勾了,免得成天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
哈?
陈知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家少主,冷不丁听到这一番话,瞬间风中凌乱。
他让谁去勾?
这深宫别院的,进来只蚊子都得来回勘察吧...
陈知顿觉脑壳嗡嗡疼,手紧了紧腰上的剑,忽地,有一抹漂亮的红色身影映入他的脑海里,打乱了他的思路....
第8章 荒唐
轻微晃动的珠帘里面,一抹窈窕的身影在梳妆台前缓缓坐着,隐约可见那曼妙的曲线以及女子红色漂亮衣裳。
陈知仅仅瞟了一眼,便觉耳根红的慌,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是...就是让你勾一勾那小公主。”
里边人动作一顿,映在铜镜里的脸色有一丝不可思议。
“知知,你在说什么呢?”
里面传来一声魅惑的声音,以及轻声唤他的暧昧昵称。
陈知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了一下,刚要缓过神来,对方却不知何时闪到了他面前。
细柔的指尖轻轻勾着他的衣带,女子媚眼如丝,离他极近:
“本宫现在可是贵妃,若有朝一日成为了这寅南国的皇后,那小公主可是得唤我一声母妃的。”
说话间,胡向依拍了拍他脸颊,笑他荒唐。
陈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讲的话多么离谱,后退一步。
“不是...我的意思是,苏禾公主年纪尚小,你年长她几岁,好好...好好引导一下她...”
这确实是陈知来意。
只不过刚才一进来,他的视线就被勾住了,开口就是少主说的那句“把小公主给勾了。”
胡向依瞧陈知认真拘谨,也不闹他了,扯他衣带的手一撒,她挽着自己肩膀处的几缕青丝,语气懒散的问他:
“少主的命令我得听呢,不过...少主来到这边也半月有余了,何时动手呢?”
胡向依是寅南国外围小村庄百姓,因当今天子登基时,一场随意的划分,让无良的境外贪婪官员管辖,压迫,长期的粮草上供,父母扛不住,在一场灾病中死了。
而胡向依自此也颠沛流离,直到被宋轻白救了,长期带在身边。
原先胡向依以为对方是觊觎自己美貌,毕竟颠簸多年,她曾因为长相出众多次遭受被贩卖的危险,堪堪脱身。
她以为对方跟那些人一样。
胆战心惊跟他数月,后面发现她这位少主,也是存着要拉如今天子下位的心思。
之所以带她,培养她,是觉得她身上有不可多得的潜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拉天子下位。
胡向依所受的苦,大都是因为天子的无良无能,如今有能人帮助,她也喜闻乐见。
任他安排,甚至连他一提到送她进宫当妃子,她都不拒绝。
只是这时间久了,她也发现他这位少主,貌似也困在那迂腐的情爱里。
连他们的大计都一再拖延。
这可是大忌。
“少主做事,怎容得了我们猜测。”
由于对方穿着单薄,陈知只好低头说话,免得瞧见不该瞧的。
不过话里意思倒是啥也透不出来。
胡向依给了个无趣的眼神,慢悠悠的往寝宫外面走,边道:
“行了,知道你嘴巴紧得很。本宫会按照少主的安排做事的。”
她如此爽快顺从,倒让陈知一愣,但也没有多余反应的时间。
胡向依很快就消失在寝宫里头。
四周空荡荡的,依稀还能听见外边传来她唤人抬来轿撵的娇言软语。
陈知怕等下有奴才进来收拾,连忙原路从窗户口窜离。
第9章 抹黑
天府居
陆锦裹着从嬷嬷哪儿买来的单薄素色软被,思绪飘飘。
外头凉风习习,伴随着宫人路过的走路声,在这夜色格外清晰。
破旧房间里烛光早已燃灭,只有浅浅月色透过窗户缝隙洒落进来,给他被风吹的有些苍白的脸上添了分光泽。
而在他的手肘边上,有刚才太监给他递来的皇上口谕。
明黄色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只是落在他清明的眼中,平添痛色。
陆锦毫无睡意的度过了大半夜,在临近天明时,房门被敲响。
“陆公子,您睡醒了吗?宋大人派小的过来帮您把东西收拾收拾。”
陆锦下意识起来的动作一顿,俊美脸上逐渐带着凉意。
只是他还未开口屏退门外之人,就听吱呀一声,数排太监竟是直接进来,动作麻利的帮他收拾日常衣物打包。
好像就是料定了,若他还睡着,直接把人和东西抬走。
若没睡着,那边“请”走。
陆锦一夜没睡,心里头是有气的,如今见到了这一幕,更是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伸手去拦为首的太监总管。
“住手...”
一被拦,太监总管一脸苦色:
“陆公子,您可别让老奴为难啊,这宋大人派小的过来请您去他府上居住,若您不从,那小的就没法在宫里呆了...”
太监总管越往下说越有声泪俱下的趋势,让陆锦强硬的态度瞬间弱了下来。
眼见着对方抿唇不语,太监总管连忙给旁边小太监使眼色,几人手脚麻溜的把关于陆锦的衣物全部打包带走。
陆锦眉头紧锁,“他在哪?”
太监总管立马接话:“下午需要授课,宋大人现在在宫外府邸休息。”
...
陆锦一踏进宋府,就瞧见了刚刚搬他东西的太监从里头出来。
两手空空,余光瞥见他时,都要把脑袋低到地上去了。
陆锦冷着一张脸,掠过了他们,刚好在后院走廊里,遇到缓缓踱步而来的宋轻白。
他一身红色官服耀眼夺目,腰身是黑色绣着腾云野图案的腰带,衬着身段修长。
阳光洒在他身上,好像无端给他滋生了一抹温和气息。
陆锦脚步杵着。
因为逆光而站的原因,他看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稍微别过了脸:
“宋大人,觉得我的名声不够脏,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羞辱,何必自己也来沾一身灰。”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辨不出斥责的意思,只是那张清冷的俊美轮廓,透着他的情绪。
宋轻白到他面前,瞧着他给自己的那张臭臭的侧脸,俯身:
“你觉得我把你带来这儿,是为了给你抹黑?”
他盯着陆锦那眼眶下边的暗沉片刻,就听陆锦继续怼他:
“不是吗?昨天设计让皇帝给我与公主拉线,今日便让我住你这....”
“唔!你...”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气话,但宋轻白却还是听着刺耳。没等听完,就一把把他拉过,摁着他腰,掐他下巴亲他。
蛮横的力道没有一丝怜悯。
陆锦被压制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对方才勉强放过他。
不过手还搭在他的腰上,轻描淡写的说“你就那么笃定,我会让那些闲言碎语传出去?”
他嗓音带着热气,烫得陆锦脸色发红,他后知后觉地往外看。
这时候才猛然发现,他这个府邸,几乎看不到走动的奴仆。
只有不远处那屋檐角落边,仔细端详才发现那些暗卫隐藏的身形。
第10章 我衣服呢
陆锦最后还是被留在了宋府。外头谣言纷纷,他深知他只要一踏出,那舆论便会把他推向他无法处理的地步。
还有一个点就是,陆家宅子被查封,而天府书院是没有学生寝室的。
只有学院后的一间破旧的柴房,他原本收拾出来了,想着忍一忍当个容身处,但终归是没有宋轻白给他安排的房间好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生活起居了。
小到饮食习惯,大到连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清楚。
陆锦有好几次借着要上学堂,乔装打扮要从他后院出去给公主送信,拦截那桩荒唐的婚事,都被宋轻白瞧见了。
明明不久前他都听到他出府处理事情了,可他还是能准时出现在他面前。
甚至在最后一次拦下他的时候,他一身素雅锦衣,挂着和煦的笑意,声音懒散浅浅的问他:
“又在博我关注不是?行。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吧。”
“...”
陆锦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请到了宋轻白屋里头,看他办公。
一待就是好几天。
白天有数十位暗卫站门口的位置,眼睛直直盯着他,仿佛只要他有意离开,就能被逮回来。
夜里...倒是没有那些暗卫盯着他了,只是免不了被宋轻白的某些“特殊癖好”气死。
“宋大人好雅兴,不过该歇息了吧?”
陆锦手抓着身上软被,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不过那双清明的眼睛还是盯着在自己旁边作画的男人,耳根微红。
那语气,就好像是在等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他那脚就踹过去了。
“睡不着呢。”
宋轻白在不远处的书案边,懒散的回了他一句,继续作画。
把陆锦气的一张白净的脸上通红,也是忍不住,把旁边的枕头往他身上砸。
宋轻白是练武之人,感觉到了风声,耳尖动了动,却是没抬头,伸手接住,接着把那枕头往他自己怀里一揣。
那含笑的眼神,就好像是陆锦给他送了什么特殊奖励。
“...宋轻白!”
陆锦气急,但这辈子没骂过人,他喊了一声之后就没了。
反观对方,还能一边画,一边抽空抬眼,仔细端详他。
那眼神稍微往下移,瞧见了些漂亮的景色,又低头洋洋洒洒画起来。
那模样,不像平时儒雅的少傅,也不像白天进宫给皇上献计的睿智臣子,就像是...变态!
至少陆锦此刻是这么认为的。
他忍了忍,阖眸,语气冷硬“我衣服呢?”
“作甚?”
宋轻白轻描淡写的反问飘了过来,瞬间让陆锦坐不住。
他裹着身上的单薄被子,过去的时候气势汹汹,不过瞧见对方桌案旁边竟然有上百张他的画像,也是突然一愣。
有风情的,也有正常的。
但每一张都带有细节。
有些还是不曾在他面前出现的表情,他竟然都能想象得到,并且描绘入画中。
“你...你凭什么画我这么多张...”陆锦一晃神,对方竟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了。
宋轻白穿着白色寝衣,腰上束带懒散的垂着,墨发用一只白银发簪竖着,有少许垂在他脖颈间,添了懒散感。
眉眼深邃,可偏偏笑起来的时候,带着溺死人的温雅。
“闲来无事,还不准我消遣消遣了?”
他答的理所当然。
陆锦憋红了一张脸,都组织不了言语去骂他变态画自己风情画像消遣的。
“我衣服放哪儿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宋轻白无辜耸肩,接着轻缓踱步去把门窗关好。
陆锦手紧紧攥着怀里的软被,气得整个小身板儿直发抖。
他阖眸,对着身后关好窗户又走去点熏香的男人冷呵:
“宋轻白!你能不能正常点?这么戏耍我有意思吗?过几天我与你就要一同去参加皇家寿宴了,如果这期间传出什么舆论,你和我谁担得起?”
他的嗓音怒气值达到顶峰,但偏偏冷言冷语落下之时,回应他的是细微上塌的声音。
陆锦皱了皱眉,不确定的回头看去,果然见着宋轻白躺他原先躺着的位置。
而他的怀里是,一套极其熟悉的衣服。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陆锦在原地来回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过去。
俯身,细软的手往他怀里去。
但偏偏想要的东西没拿到,还被对方眼皮都没抬的伸出臂膀,用一股巧劲揽着。
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窝在他的胸口,瞬间身板僵直。
随着一声轻哼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消停会儿吧,你也知道过几天你要与我参加寿宴,即将迎接皇家的赐婚。”
陆锦眸光闪了闪,接着又听到那人补充了句“以后要想与你做点什么,还得跑到公主的芳华殿,这多麻烦。”
“...”
第11章 养娇了
王府密室里,一抹瘦弱的身躯跪在地板上,迎着夜间的清凉,倔着不肯讲一句认错的话,少年脸色稚嫩苍白。
三个小时未曾进食以及未曾动弹,导致他果露在外的肌肤毫无血色。
林桉木从密室的暗格里看去,瞧见了这一幕,紧皱眉头。
沉着声音跟旁边人说“进去告诉他,如果还跟苏禾公主对着干,那就在这里别出去了。”
“是。”
身旁的暗卫张礼是从皇宫里赶来的,一回到王府密室,就瞧见小郡王被关在里边了,如往常一般,身板挺直直的,一副死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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