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主人都不在,院里的暗卫自然被调回去重新训练了。
只剩他一个苦逼看家的。甚至看的是谁家他都不知道。
陈知心里骂骂咧咧,不过手里的扫帚还是不停打扫着。
很快,院子里有一小片区域干净明亮的能看到鹅卵石。
可他还未来得宽慰,忽地,一双明显从外面来的靴子印上了浅色印记。
触目惊心。
陈知瞬间变脸,手里的扫帚一扬,就差指着对方脸了:
“你个王八...少...少主...”污秽的词出口一半就被他囫囵吞回腹。
宋轻白负手而立,望过来的平静眼神轻飘却极具威慑。
“稍后去将正门打开。”
“...”
陈知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院子那边,被他不久前关上的正门。
宋轻白身份不同,与陆锦关系又微妙,所以很少走正门的。
最近又没啥人。陈知不理解开正门有啥意义,但还是道:
“好。”
他身板挺的笔直,准备目送少主离开,却见那人身形一移,步伐挺稳的往主卧婚房的方向走,姿态依旧温雅。
欸?
少主进公主和驸马的婚房干嘛?里面都没人陪他聊天。
陈知怀揣着满腹疑惑,将少主刚才交代他的事情处理。
红色的油漆门被他一拉,洒落进了无数明媚暖阳光辉。
也给他刚才疑惑的事件有了完美的解答。
陆锦细软的手微抬,保持着敲门的动作与他四目相对。
陈知了然,手架在扫帚把上方,示意道“少主在婚房等你。”
“...”
陆锦眼眸里闪过错愕的光芒。但很快他就小跑了进去。
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宋轻白交谈,他来不及多做解释。
陈知眯着眼睛看那抹素色摇曳的身影,没忍住多想了。还是少主会玩啊,这驸马府,瞧着像他们私会的地方。
他摇头笑了笑,重新将那扫帚抬起。
可他目光重新落向地面,看清从正门一直在院子里的印记时,脸色一黑。
白干了!
他得重新再擦一回!这该死的高级大理石门砖和鹅卵石院落...
-
婚房里,宋轻白撑着下巴,喝着茶水,斜倪门口方向。
终于在暖阳复始落进来几次后,他看到了穿着素雅的陆锦。
似乎跑得比较急,他那小截白皙的脖颈处有几缕发丝缠绕。头上的白玉发冠也有点倾斜。看起来越显得狼狈。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陆锦拘谨地将回头去将门窗关好。
外头隐约还能看到陈知打扫院落的身影,随着关合动作一同消失。
陆锦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正盘算着如何开口,身后却传来宋轻白轻缓到,如同抵在他耳边的轻声细语声线:
“说说,跑御书房干嘛了?”
-
半个时辰后。
换陆锦在宋轻白面前正襟危坐,指尖握着琉璃茶杯,垂着眼帘,杯沿都快给怼到脸颊上去了还不自知。
宋轻白就这么瞧着他片刻,直把陆锦看如坐针毡,最后杯子往桌面一置,抬起一双水润眼眸。
“你可以前往突厥国,为何我不行?”
“不是不让你去,是时候未到。”宋轻白言简意赅解释,可对面陆锦又哪里是好糊弄的,直白道:
“你是准备大计成了就回来带我一同离开,不成就留我孤身在这,是吗?”
宋轻白察觉对面人情绪起伏过大,蹙着眉,欲伸手拉他,谁知陆锦料到了他的举动,率先起身,平复心情。
“刚刚在御书房,我同皇上讲好了,我与少傅同行出门历练,他同意了。”日光透过窗格散进来,落在那白净面上,将那倔强神色一览无遗。
宋轻白语气无奈:“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你这几日确实将太子管教的很好,可以接受其他考验。你只是他可以随时挪动的棋子。
“那也算同意了不是?”
“....”
宋轻白眼眸微眯,瞧着突然伶牙俐齿的陆锦,起身大跨步朝他而去。陆锦一时不察,胳膊被他轻而易举一拉。
两人近在咫尺,那一双澄澈眸光闪过不容辨别的情绪,他没有挣扎开,只是语气轻轻地说:“你就舍得离开?”
宋轻白盯着怀里温软的陆锦,双手不动声色拥紧几分。
没有说话,但是细节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陆锦接着说:
“你承认吧,你也很想把我带在身边,你不舍得把我留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不忍我过后孤身面对未知的变数。”
他一字一句,清晰平淡,就好像在陈述别人难以启齿的内心。
宋轻白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抿了抿,有力的臂腕依旧保持着揽着陆锦的动作。
他沉默着,仿佛在权衡什么。
陆锦敏锐察觉到他神色动容,也不愿再多绕弯,直接踮脚。
他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勉强靠近时,鼻尖蹭到他下巴。
他双手紧紧揽向他的脖子,学着对方平时亲吻自己的样子,略显生疏却很细腻认真的堵住对方心里所有顾虑。
日光洒落,在地面倒映出一抹重合,摇曳的修长身影。
这是陆锦第一次主动,哪怕只是哄着宋轻白让他跟着,哪怕只是点到为止的亲密,也让当事人内心软的厉害。
宋轻白将脑袋靠在他的肩窝,嗅着他肌肤传来好闻的松香气息。
他微阖眼睫,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极为低压的嗓音:
“怕了你了。”
陆锦眼眸漾着笑意,侧头去看如同大型犬扒拉自己身上的男人,惬意的拉着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晃悠着。
“皇上让你三日后出发?”
宋轻白哼了一声“你倒是打听的仔细,哪里是找我商量?”
“我一听你来这了,就赶紧赶过来。”陆锦挠他手心,哄着似的:
“这还不算商量吗?”
宋轻白气的在他后颈轻咬了一口,哼出的嗓音沉沉的:
“要不是我在御书房门口给你瞧见了,你会跟着赶过来?况且你这哪里算是商量,分明是料定了我拒绝不了你...”
话音未落,那带笑的温软重新落了自己脸颊,细细抚过。
“那我自罚行不行。”
他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多大情绪波动,但却显得格外诱人。
-
余晖渐渐退散,零散星光点缀夜幕。
陆锦裹着牙白衣袍出婚房时,缓慢步伐显得有些漂浮。
精致立体的白净脸颊透着未散绯红,后颈处的颜色被高领衣襟勉强遮挡。以往的清雅气息在此刻却荡然无存。
所幸现在深夜,他努力降低存在的避开正门出驸马府。
外头早有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候着,车门的两侧挂着两串镂空竹雕灯笼,在这清冷的月色下,添了一丝暖意。
拉着缰绳的车夫是两位陌生的面孔,但瞧见了他,立马给他撩开车帘。
陆锦略微谨慎的瞧了一眼四周,确认无多余闲杂人等,才快速弯腰进来。车帘垂落,若有似无传来阵阵熏香。
陆锦素手将帘子拉严实,正准备回头去窥探香味来源,就被宋轻白揽满怀,他扯着陆锦与他一同窝在软垫上。
他嗓音里是透着餍足般低沉,带着笑意挠着陆锦耳根。
“等到现在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我怎么着了。”
“...”
陆锦耳根被他的气息烫的厉害,用手肘将他抵开半寸。
“你好意思说?”
陆锦压根都不想再提了。
就一次主动,都快给他留下阴影了。宋轻白跟没开过荤的热血青年一般,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放他休息片刻。
非但如此,那人还端着一副儒雅温润的面貌哄问他喜不喜欢。
他答不喜欢。
那宋轻白就换另外一种方式让他喜欢。
他答喜欢。
宋轻白那便来了精神...
左右都让陆锦招架不住,最后昏了一回,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宋轻白本分拥着不知何时清洗干净的自己。
陆锦费了好大一把劲,才让这要命的祖宗先自己出来。
一来是怕闲言碎语,二来是让自己身心得以放松片刻。
但现在,他回到宋轻白给备好的马车里,那人又肆无忌惮的靠着他贴贴了。
“不闹你,我就抱抱。”察觉怀里陆锦被缠地略显无奈,宋轻白适可而止的拉着手手,熟练地将脑袋搁他肩窝。
“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换个方向。”
“比如?”
陆锦眼眸闪闪,谁知就见高大的男人弯下了他的头颅。
变成了他被陆锦拥在怀里,甚至还原了细节,将陆锦的手拉到他腰身环着。
“...”
陆锦没脸看的将视线挪开,妥协似的缓了一会儿,问他:
“今日在御书房,皇上说秘密行动,需要尽快处理好。咱们现在赶去突厥国,需要多久?你有其他的计划吗?”
“最快行程半月。“怀里男人沉吟了片刻,坦诚补充着:
“我们先出城。等皇帝调派过来的十万兵力汇合后,再从附近城池往突厥国方向,期间需要路过齐城的。在通关的地方,我派人在那里拦截,将精兵队里的领首更换。”
宋轻白把玩着陆锦那细软带粉的指尖,悄悄十指紧扣。
“齐城君王也早早向我传来了书信,兵力整顿安排好了。如果能万幸,得到突厥国的支援,那便可顺利逼宫。”
“过程艰辛,怕是要委屈你了。”
车内四角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两人笼罩。
陆锦抬起指尖,挠挠面前宋轻白下巴,嗓音轻柔却坚定:
“甘之如饴。”
第116章 被随便践踏的物件
北风萧瑟,京城外的地面覆盖了一层雪白,随着车轱辘辗转,划过一道蜿蜒曲线,很快又被连日不断地细雪遮盖路线。
被唤来与宋轻白回合的暗卫们穿着便服,瑟缩着驾车,偶尔与同行的伙伴唠唠嗑,一边赶路。
如此高难度的赶路,对他们来说是常态,他们早已习惯。只是这回同行的,还有两位刚进来不到数月的小公子。
张礼还好,不见其他抵触或者异常的反应,就是林斐之,病了几回,回回夜里发高烧,喊着要进宫见皇上。
反反复复的,耽误行程不说,车里备着的药品都给吃光了。饶是脾气再好的暗卫也不禁嘀咕:
“这小子,娇气难养,也不知道谁给惯出来的,一点苦都吃不得。”
“就是说。也不忍忍,回回上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吐,害我们一天停好几回,要是少主怪罪下来,谁担得起啊!”
“就他那小体格,我都没敢跟他换着驾车,这一天下来,我脸快冻僵了。”
数百位暗卫下马车,闹闹哄哄地往偏僻道上唯一找到的客栈方向走,几乎脸上皆是神色疲惫。
有几位平时性格不错,算离林斐之较近的暗卫慢慢落队,挪着步伐去掀开他紧闭的马车帘子。
薄弱月色散落进来,将里头混杂着药物气息倾泻,连同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画面一同呈现在眼前。
少年脸色惨白,往日神采奕奕的水眸此刻毫无光亮,没有聚焦地与他们视线相对。细软的指尖无力攥着衣袖,身形蜷缩在车榻角落。
面前放着一个木盆,似乎是多次使用,上面还挂着水珠,缓缓滑落至踏板,发着很轻的啪嗒声。
“你没事吧?张公子呢,他怎么没有在这里。”
几个暗卫进来给林斐之收拾起乱糟糟的车厢,一边观察着他的情绪,出口言语是下意识的。
谁知却让少年眼眶微红,瘦弱的身躯如飘摇的柳絮,晃悠着起身,他避开别人的窥探,踉踉跄跄地下了马车。
身影即将消失在几人视线时,能看见少年又晃着身形,扭头给他们抬来脚踏轻轻放好再离开。
他没有伺候过别人,向来也是别人伺候他的。进来数月,所有暗卫都知道他是娇养的小郡王。
但是今日,他们竟然能看到林斐之给他们拿踏板,哪怕只有这小小的细节,都足以让他们错愕。
“他是听到那些人议论他了吗?”有一暗卫问。
周围瞬间陷入沉寂。
接话的暗卫蹙眉看着消失的方向“应该是。”
“这么久了,他对自己的处境应该也快缓过来了吧?”
几人议论间,帘子重新被掀开。
张礼拿着一提药品映入他们视线,几乎是扫视一圈,没有给别人反应时间,撒手车帘往外跑。
暗卫察觉到什么,朝他喊:“他没事,他往客栈方向去了。”
他披着一身月色,留给别人的侧颜仍旧紧绷着。没有因他们的话而松懈半分。直至最后消失在各暗卫视野里。
“真的是晦气,什么贵公子都能塞进来,当这里是避难所阿?”
“之前在暗影阁,哥几个忍忍就算了,现在在外头执行公务呢,搞这些?求他回去好吧!”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夹杂着人们宣泄火气的烦躁声音传来,忽远忽近,像是不在乎被探听到。
林斐之蜷缩在被窝里,任闷热的被褥将自己吞噬。但异常情绪裹挟不到须臾,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肠胃忽的一阵痉挛,酸涩的感觉翻江倒海袭来。他猛地掀开被子,准备下榻找痰盂。
房间里是没有备着烛火的,四周一片漆黑。
他左脚刚触及地面,就被自己前面放置的长靴绊了一下,狼狈地从榻台摔落至地面,闷哼随之响起。
黑暗将浑身上下的痛感无形放大数倍,林斐之眼眶瞬间通红一片,身板疼得发颤,却没有往日半点闹嚷。
他保持摔在地面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陈旧的房门被人一推,吱呀一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35/47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