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联合外人害死自己夫人,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罪,还有私底下非法滥用药物,非法走私制药,这其中还有不少暴利收入,这些可都属于非法犯罪行为。仅凭这些,就够你吃一辈子劳改饭了。”
陆时温的反应平静得不正常。
所有人里,最崩溃的无疑是沈知衍。
在听了江津的话后,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目光紧紧锁定着陆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愤怒:“陆玄,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陆玄的唇边依然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但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明显冷淡了许多,“即便是真的,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由我所为呢?这么多年了,所有的证件都已经销毁了。”
“贝斯塔木尔的精神病主治医生已经让外国警方控制了起来,他受了审讯,已经将这一切都交代了。人证物证俱在,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你还在狡辩。”
陆岐眼神深邃冰冷,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毫无波澜,垂在身侧的双手手背青筋很明显的凸起骇人。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凝视着沈知衍,男人满脸绝望崩溃,难以置信地盯着陆玄,声音颤抖着骂道:“混蛋,你个畜生!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这些年他每天都活得很痛苦,愧疚让他在每个深夜惊醒时都痛不欲生。他悔恨自责,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害了姐姐,还害陆时温失去了母亲,差点出事。
他每天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水深火热的梦魇里。
“妻子?哈哈……”陆玄先是冷笑一声,紧接着一道笑声便回荡在空气里,带着丝丝凄凉,“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妻子?”
“你就不好奇,她爱的那男人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是我收买了人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致使他后来出了车祸,死得那叫一个惨啊。后来的嘘寒问暖,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给你们看的而已。她要是没生下陆时温,或则还能安然无事的度过余生。”
说罢,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暴戾。
“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喜欢过她,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颗棋子。一枚壮大我们陆家的死棋。原本我并没打算让她去死的,可她妨碍了我和阿沅,没办法,她必须死!”
沈知衍怒急,一巴掌打歪他的脸。
“你真该死,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你就该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旁边保镖见状刚要上前,陆玄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沈知衍。
陆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眼底全无笑意,冰冷开口:“在我的计划里,死的应该是她和从他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只有她们都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她名下的一切,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陆玄看向陆时温的眼神淡漠,明明是父子,可他落在陆时温身上的视线压根没有任何温度,“不过真是可惜啊!他命大没死。”
陆时温就像冰冷的雕塑立在原地,对他说的话毫无反应,江津看着这样的陆时温心疼不已,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着的心脏。
沈知衍恨得心如刀绞,胸口一阵阵地刺痛着。他瞳孔中翻滚着无尽的痛苦与悲伤,眼底的悔恨、懊恼和深深自责交织成一片复杂的情感。
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愚蠢,竟然没有看清陆玄的真面目,更恨自己识人不清,还在父亲面前替陆玄说了那么多好话,以至于姐姐最后陷入如此绝境。
过去发生的一切重重捶打着他的良知,让他无法呼吸。
他真的好恨!
“与其这样折磨我,你何不直接杀了我!你让我活着就是为了看你折磨他吗?那你怎么不杀了我,你就应该直接杀了我呀!!!”他满脸泪痕,神情癫狂而又绝望地崩溃大喊着,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面对他如此过激的反应,陆玄却显得异常冷静,声音依然很平静,“沈知衍,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畜生!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沈知衍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恐怖又陌生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死死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猛地摇晃着,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可他是你孩子啊!他是姐姐和我之前唯一仅存的羁绊,也我最在乎的人,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原本并不打算让他去死,可奈何这孩子不听话。”
陆玄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算夫妻之间有再大的仇恨,那也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江津眼神很冷,“他那时候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
陆时温的神色微微一动,似乎被江津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他身上的药效还没过,身体也因为站太久而开始颤抖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和疲惫,但他依然沉默不语。
“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沈知衍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的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你明明知道我只剩下他了,这是我和姐姐之间唯一的羁绊,可你却这样对他……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陆岐看着这样的沈知衍,不受控制地伸出右手,就在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却倏地醒过神,停住了动作。
他指尖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去,默默垂落到身体两侧。
江津的目光锐利如剑,直接刺向陆玄的双眼,毫不掩饰地质问他:“陆时温的病,也是你的手笔吧?”
岑殊已经对陆时温的毛发和血液进行了检测分析,检测报告里虽然只有镇定剂成分,但服用时间明显已经不止一两年了。
陆时温所使用的镇定药和镇定剂都含有毒,药量很小,也不足以一次致命。但是长期大量的使用,会使人的脑神经系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记忆模糊,焦躁抑郁还有发疯,而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靠最传统的镇定药和镇定剂让失控的人保持冷静。时间久了,人的身体就会对镇定药和镇定剂产生很强的依赖性。
这样一来,就演变了病人的慢性自杀。
病人发病必须使用镇定药物,也成了麻痹众人的一个关键点。
从一开始的下药,到陆时温发病主动服用和注射镇定剂。把陆玄从这件事里面撇的干干净净,从头到尾,就变成了一场自杀,而不是他杀。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江津想着想着,眼神突然一紧。
陆玄这么做,就必须在陆时温身边安排一个他非常信任,甚至是自己或者陆时温也绝对不会怀疑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百分百的保证,陆时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在服用自己手里的镇定药。
岑殊?
他摇了摇头,半阖上眼。
怎么可能。
沈知衍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恶狠狠地直直盯着陆玄,“你还想用同样的手段,除去时温吗?”
陆玄没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陆时温对男人做出的反应没有丝毫诧异,眼底情绪毫无波澜,平静的让人某一瞬间背脊发凉,很害怕。
江津见他是这反应,心里隐隐冒出来的大胆猜测又不自觉地浮出来,顿时就慌了神,开口试探着问道,“时温,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陆时温,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表情变化的端倪,可他失败了。这一瞬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感到畏惧的。
沈知衍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陆时温,双腿仿佛失去控制一般,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且沉重,缓缓朝对方走去。
“那就是说,关于你母亲的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对不对?”
陆时温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陆玄见此情形,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冷笑,“当年给她尸检的法医说,她在呛水窒息前曾短暂的清醒过。你猜是谁杀死了她。”
“婉秋水性一向不错。”沈知衍满眼愤怒又绝望地看向陆时温,“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就算陆岐反复再三的在我耳边提起,我都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你。她可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陆时温脸上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车撞坏大桥冲下去的那一刻,迎接他的原本是死神。
司机当场死亡,母亲坐在他旁边,可能是灌了一口凉水的缘故,女人短暂地清醒了一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送到岸边。
他明明可以救她的,只要伸出手,或者大声呼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但她突然就放弃了挣扎,她收回了朝他伸到一半的手,还有什么是比痛苦活着更让人窒息的。
在陆时温昏去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见女人笑了。最后再醒来,就是身边冰冷的医疗设备和空气里浓浓的酒精味。
那场意外里不应该存活的,应该还有一个他。他知道陆玄的所有阴谋,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他装疯,吃禁药。为了打消陆玄的猜疑,把自己变成下一个沈婉秋。
这些年陆玄不停往他身边安插眼线,一来是为了监督,再者就是为了得到他手里的东西。
金钱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在乎,不过是因为陆玄想要,所以他才反抗。
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可就算这样又能怎样?
他没办法,他躲不过,所有一切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他也想,要是不知道这一切该多好,就这样不清不楚,迷迷糊糊的死去,活着只会反反复复的痛苦,可人死了就不会感到任何的恐惧。
“不知道舅舅这么生气干什么?”陆时温嘴角挂着一抹虚弱又冰冷的笑,嘴里轻飘飘地说,“与其生不如死的继续活着,死了不是更好吗?”
沈知衍的双眸闪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是无法遏制的怒意。他手臂高高扬起,狠狠扇了陆时温一巴掌。
陆时温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觉脸上一阵剧痛,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发丝凌乱。脸上迅速浮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他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无比。
这一巴掌震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江津也短暂震惊了几秒。
“陆时温,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沈知衍紧盯着陆时温,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你简直让我感到害怕!”
“沈大公子,你先冷静点。”江津扶稳陆时温。
陆时温声音极轻地笑了声,紧接着又缓缓开口:“不仅如此,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陆玄为我购买了一份巨额意外死亡险。不过只可惜那次意外我大难不死,就算现在我死了。属于我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分毫。”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江津。
江津:“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沈知衍,他气得浑身发抖,发了疯般地挥起拳头,不停捶打着陆玄的肩膀。
“陆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你这个畜生,畜生!!!”
陆玄冷冷一笑,一把用力攥住沈知衍的手腕,“哼,所以说你们沈家的人就是蠢啊。当年若不是为了得到她手里的东西,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求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女人?”
“你个疯子,你他妈的真是疯了!”沈知衍发了疯的甩开他的手,彻底崩溃的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
陆玄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道:“她居然一直以为,我是在她怀了陆时温的时候才变心的,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怕。”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陆玄估计已经死了千百次。
“好啦,废话到此为止,把东西交出来吧。”陆玄看向江津。
陆时温上次交给他的东西是假的,真是没想到。一向精于算计的自己,竟然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真是搞笑啊!
第五十八章 出事
陆时温双腿打颤,身体已然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江津紧紧用力搂住他的肩膀,让他身体有个支撑,目光深邃地盯着陆玄,眼底笑意明显冷了许多,“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既然敢来,自然就不怕死。你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
陆玄听了这话,突然放声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哈哈,你们不会真以为,凭借那里面的东西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吧?”
江津紧皱起眉,“陆玄,别挣扎了。警方这会儿想必早就将此地重重包围起来,你是逃不掉的。”
“逃?”陆玄嘴角微动,冷冷笑了两声,“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逃。”
“莫非你还留有后手?”江津疑惑,跟陆玄作对,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胜算,除非两败俱伤。
陆岐眼神冰冷,一声不吭。
“就算我今天逃不掉,你也别想好过。”陆玄的声音冰冷刺骨。
江津眼神倏地骤缩。
陆玄的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陆时温,语气近乎是以命令的口吻,逼他说,“我要你杀了他,只要你除掉他,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时温,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否则……”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陆时温,看向手底的人,“把枪给他。”
“是。”
沈知衍震惊。
陆玄这是要逼陆时温杀掉江津吗?
陆时温动作迟钝地接过手枪。
江津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选择,还是二选一。
陆时温目光如炬地盯着手里的枪,迟迟没有动作,陆玄不耐烦地扣下扳机催他。
江津苦笑,伸手握住他的枪口对准自己心脏,笑着轻描淡写像个没事人一样,“时温,听他的话,动手吧。”
“陆时温,你别乱来!”沈知衍刚跑出两步,就让陆家两个保镖强行控住。
江津释然一笑,毫无怨言的闭上眼,空气静止了很久,直到耳边“啪”的一声后,黑色冰冷的手枪直直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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