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隔着人海对视,那一瞬间无人明白这是否是一种隐晦的相爱,哪怕是一瞬间,起码有一瞬间】
【我要是楚熄,我现在就冲上台抱着江声猛猛啃,这谁受得了!!他看我,他只看我诶!这不是勾引还能是什么!】
昂扬的气氛中忽然有道声音拔高。
“江声——”
人群一愣。
这个名字在近期可真是漆黑到家喻户晓。
要说江声的黑料,那确实不少。何况最近《突然的恋爱》热播,只要一个人有自己的社交网,就难免会听到这个避无可避的名字。
可是平日里大家谈论他的感情生活和突然被吊上悬崖的命运,把江家的命运和困苦的江声当做谈资,没有人想到江声没有跌入谷底,他并不落魄,也全无失落,反而还有如此亮眼的时刻。
怎么能不叫亮眼呢。
他那么轻松随意,又自在,欢快又漂亮,坐在舞台上像是从未被任何事物影响。
该谴责他在江家困顿时依然如此自在享乐吗?
还是说应该在此刻斥责他的污点,像键盘侠所说的那样“现实中遇到江声你看我不得给他个教训”……什么的?
不,做不到。
统统都做不到。
此情此景,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被支配的感情与躯体。
江声只是一个名字,眼前的人却是让他们全副身心被牵引统率的具象化身。他们只能顺应激昂的情绪高喊。
“——江声!江声!江声!”
江声意识清醒、行为清醒,但情绪的确受到酒精影响变得亢奋。
哎,看嘛,他就是万众瞩目的料子。
严落白还说“十个人里五个朝你吐口水,四个砸你臭鸡蛋,还有一个提刀的前男友”。
怎么会?
都说了世界是围着他转的!
江声这次随便他们怎么挽留都没有再演奏,酒吧经理收到吧台呼叫机的呼叫要求增派人手,满是褶子的脸上那叫一个喜笑颜开。他背后一个背着吉他包的非主流少年紧紧盯着江声,眼睛里全是惊艳。
“你来晚了,刚刚那个明星上去唱了歌,你现在上台是要被喝倒彩的,等晚点再去吧。”
江声走下台回到桌前,顿时四面八方的目光都精准在暗昧的灯光下投射追随了过来。
不少人兴奋地讨论。
“这不是被他选中的那个人?”
“一开始就认识吧,第一首歌也是给他的,说是亲爱的朋友?”
“哈,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吧,真羡慕——”
“真的是江声吗?真的是吗?”
“还能有假,他们直播间都开着呢,进去就能看到!”
“天啊没想到江声真的会这一手,天啊他怎么这么帅,我昨天还在和同事说他活该呢……可现在我感觉我心跳都要平复不下来了可恶!”
楚熄耳朵里挤入很多声音,那些夸耀嫉妒的话语充盈他的心房,他本该得意,又觉得非常不爽。
“好多人都在夸你啊。”
江声:“可我是特意唱给你听的啊。”
一句话,楚熄挑高眉毛,被他安抚了下来。
江声摘下帽子,随手把耷拉下来的额发拂开,眉眼蕴着潮湿的热气,更带让人晃神的漂亮。他扫了一眼桌面,拿起之前喝了两口的酒水喝了一大口。
楚熄想阻止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了?”江声疑惑地问他。
“没——”
楚熄眼神闪躲。
总、总不能说是他喝过的吧。
那样不是就暴露出来了?
话音未落,穿着西装制服的侍应生为他上了几杯酒。
江声指指自己,歪头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男生在他的眼神下忍不住躲开视线,然后才解释说,“是那边的先生女士为您点的。”
江声往那边一看。
男男女女对他一阵鬼哭狼嚎的欢呼。
“江声对我们沈暮洵好一点啊求求你了——”
“萧意!萧意!!萧意真的对你是真心的……”
江声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忍不住笑起来,不管说了什么都胡乱点点头当做回应了,又叮嘱侍应生把酒水送回去,他不收。
处理好一切再扭头,看到楚熄一双墨绿的眸子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特别特别亮。
像是饿了好久的小狗看到了肉骨头,要不是理智把他按在原地坐着,他估计就要扑上来。
江声:“怎么?”
楚熄的心跳到现在都没有平息,酥麻奇怪的气流窜到胸口,让他感到一种难忍的悸动。
躯体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灼烤,可他并不觉得煎熬。
被很多人注视着的江声如今只看着他。
楚熄目光泛起晶亮的波澜,他拉了一把江声。
江声一只手还拿着酒杯,没站稳朝他的方向跌去,一直腿跪在软皮沙发边沿,楚熄顺势张开手臂用力抱住他。
几乎瞬间,江声就听到了不少酒吧内响起的起哄声。
江声推了他两把,“怎么了,不开心?”
节目组的手卡要求双人约会要为彼此做一件会让对方开心的事情。这个要求倒是很宽松,限制不大。
“开心。”楚熄懒洋洋地把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垂着眼眸,手臂越收越紧,“再给我一个拥抱就更开心了。”
江声笑了一声。气息在胸膛颤动一下,拍了拍他的背。
他身上还染了两分玫瑰的味道。麦芽香氤氲弥散开一点。还掺杂了一点点葡萄烟的甜腻——那应该是在和楚漆独处的时候染上的。
楚熄在他身上蹭了蹭。
试图把自己的味道留上去,把楚漆的味道蹭掉。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高堂!礼成,送入洞房!】
【亲啊你俩,快亲啊,别在这个时候娇羞好不好,哎呦看得我好急可恶】
“那我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你呢,你要怎么讨好我?”
楚熄抬起头,一隙疤痕竖在他的眼皮,无损他的潇洒帅气。当他很有些得意地扬起眉毛时,那疤痕就让他显得更加灵动。
“这栋楼很高,到23楼转B4栋电梯,可以从轨道去摘星塔的屋顶花园。”
“摘星塔?我怎么没听说过?”
南城好玩好看的地方,别说百分百,百分之两百江声都去玩过了,却对楚熄说的这个摘星塔没什么印象。
“唔……刚开不久,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们可以把酒带上去在屋顶花园玻璃房慢慢看。这家酒吧和楼上有合作关系,带上去的酒杯会有人处理。”
楚熄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对了,你带身份证了吗?”
江声眼睛瞪大,“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在录节目。”
楚熄呆了呆,然后捂住他的嘴,“不是啊哥哥,你才是在说什么!我我我的意思是,这边的摘星塔和西郊的摘星塔是一家公司的,带上身份证就可以直接在这里预约西郊的跳伞!之后节目结束的空闲时间,我们可以去玩!”
“哦。”江声也就是逗逗他,听他这么说若有所思,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故意学他说话,“玻玻玻璃房就不用提前预约吗?”
楚熄眉梢跳了两下,然后才说,“我之前,呃,预约好了。”
江声忽然笑起来,“为什么总感觉你好像早早就准备好的样子?”
玫瑰也是,约会也是。
楚熄的表现好像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天。
如果一开始摇号没摇到他呢。
如果双人约会他选了楚漆呢?
他这一切算盘不就落空了一半,不会觉得可惜吗?
江声感觉再问下去他的良心会隐隐作痛,于是掐了掐楚熄的脸站起来,“走吧。”
楚熄点点头,把他放开。又很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手指在半空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似乎指望留住一团空气。
他提上两人一起抓的娃娃,落后了几步,又快走跟上,想了想问,“你之后就要准备朝这方向发展了?”
“为什么这么想?”江声倒是很诧异,摇摇头,“我只是为了显摆一下我很牛啦。还没有很具体的想法。要是能混吃等死谁会想工作呢?”
楚熄笑出来,“你怎么这样!”
江声:“我就是这样!”
江声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大多数人眼中。
因为他首先学习不好,考大学倒是超常发挥了一把,但也没有遵循江庭之的意愿选金融管理或者出国留学。只是随便挑了个专业进去玩泥巴混吃等死。
江声玩泥巴玩了四年,非常快乐。
在别人家的继承人在和金融死磕为管理发愁的时候,江声在哼着歌玩泥巴,或者抱着画板天南地北乱跑。
他们一边羡慕嫉妒恨江声的轻松,一边拐弯抹角地挖苦讽刺他是个傻子,继承人也不抢,到时候被继兄卖去割肾都不知道。
继兄能算自家人吗?
当然不算!连自家人都会在权利金钱上争抢撕咬,更别说继兄了。
何况这个继兄的亲妈还坑过江声那么大一把。
江声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
只是他这种一闲下来就带着恶趣味的小少爷报复的方法和别人不同而已。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到了楚熄所说的那个屋顶花园的入口。
江声被楚熄拽着手腕拉进去。一路上风景开阔,四周和天花板都用特制玻璃替代,几乎看不到接缝的痕迹。银蓝色的微光流动,荡开水纹时,成簇的游鱼游动摆尾,隐入空白。
江声很有几分赞叹。
他们抵达入口时,看到几个打扮简单的年轻人堵在门口,很急躁地在恳求什么。
而他们面前,穿着妥帖制服的服务生一直带着和善的笑意表达坚定的婉拒。
江声竖起耳朵。
楚熄表情顿时不虞,蹙眉对服务生抬了下下巴。
对方立刻接受到他的指示,对那几个客人点了下头,朝着江声走来。
“江先生,您是我们今天唯一的客人。”服务生彬彬有礼,“请跟我来。”
看戏猝不及防被戴了顶高帽的江声:“啊?”
楚熄嘴角翘着,眼眸带着点得意,弯腰手指顶了顶他的后背,似乎对江声这满脸错愕感到满意似的,“‘啊’什么?走啊?”
屋顶花园,名副其实。
玻璃墙外很多开得热烈的名贵花朵——那显然不是应该在冬季盛开的品种。
人造微风让它们在合适的时机摆动、绽开,哪怕是应该在白日盛放的花朵,也并非不能有意改之成为约会的陪衬。
因为位置在顶楼,雨水对透明玻璃的酸化用一种特殊的隔绝涂料抵挡,但涂料涂上去却又需要及时做清灰应对,要达到现在这样一览无余干净透亮的效果,看似简单,实际上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财力。
建造成本显而易见的高昂,透明玻璃,vr造景,灯光盈彩,以及温室花的供应让这里看起来像是绝对完美的约会圣地——富豪版。在这样的基础下自然可以诞生商机,收费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没有用手段大力营销,说明并不以捞金为目的,约莫只是背后设计者满足自我理想的乌托邦?
江声猜想。
【好震撼的美,感觉小楚绝对是有提前很久就用心准备的……哪怕他并不确定江声会选他】
【我以为小楚是那种约会很随心所欲的人。他和江声不是很合得来吗,我看江声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类型啊】
【再随性的人面对重要的约会也不可能不重视啊!我只能说谁用心了,谁是真的玩游戏一目了然】
【我的天……只有我在感慨这地方真的好漂亮吗!!能托江声的福让我看一眼我都觉得很幸运了!】
【+1,美得我词穷】
江声一路走一路感慨,感慨到最后,都觉得楚熄抓着他手腕的手有些滚烫。
完了。
他想。
楚熄好像用心得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楚熄拉他来到最中心风景最好的房间。
顶层的风景果然很好,透过头顶的玻璃能看到遥远的星星在天空中点缀着闪烁。
只是楼宇建得再高,好像都没有离星星更近一点。
楚熄把从楼下带来的酒水摆开,席地而坐,伸了个懒腰转了转有些酸胀的脖颈。他看了眼正望着天发呆的江声,“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江声回神:“说说看。”
“你在想,如果我在这里向你表白,你要怎么拒绝。”楚熄手中的酒瓶倾斜,往杯子里倒酒。澄清的酒液流淌冲击出细小的白沫,江声的视线渐渐从酒杯滑上楚熄的脸。
楚熄:“放心,我不会说的。”
毕竟可是直播。
拒绝还是同意,对于江声而言都是一出大麻烦。
【体贴小楚,我的天,呜呜会考虑江声的想法才是好狗狗!】
江声有些迷惑,但得到肯定答案的他确实放松下来,像软体动物一样从柔软的沙发滑到地上,和楚熄一起席地而坐。
楚熄朝他的方向挪近了些,和他碰了下杯,“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春天在这里睡一觉应该很爽。”江声摊开四肢。
楚熄喝了一口酒,仰起头看万里之外的苍穹,又低下看他。
只是静默的注视,江声却在那一瞬间和他脑回路碰撞上,察觉到他下一句话绝对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
楚熄说:“那我送给你。”
他眼尾下垂,平日懒懒散散多是放浪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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