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晕晕乎乎地自暴自弃,接过解酒汤一碗干了就倒下。倒下两秒,他忽然想起什么,仰卧起坐爬起来,“楚熄呢?”
楚漆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去。
江声还是看到了。
因为没有人扶,所以在门口就倒下的楚熄用力支起身子举了一下手,“这……里……”
没死就好。
江声安详反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意识陷入混沌中。
半梦半醒中,感觉位置被转移了几次。
有温热的指腹揉开他的嘴唇,坚硬的牙刷挤开他的口腔,软凉的湿纸巾在有些烫的手指下摩擦过他的牙齿。
江声紧皱着眉毛往后缩,但头已经顶到了床头,他又翻身想躲,但后颈被一只手死死捏住。
他大叫起来,“疼!”
那双钳制他的手瞬间就放轻了力道,额前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温热的吻印在他的额上。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话音放低,哄人般对他说,“马上就好了。”
是谁呢。
好熟悉,好熟悉。
可是是谁呢。
他被兜着腿抱起来坐下,水流的声音响起。江声四肢无力,眼皮有千斤重,像个傀儡一样被随意摆弄。
温热的水流在脚底涌动,然后被一只手握住擦干。又一路被抱到柔软的地方躺下,有湿润的纸巾细致擦拭过他的脸颊,江声皱眉想躲开,被一只手捧住脸遏制了行为。
等一切结束,江声安静下来。梦中听到有门频繁地开合,再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一注堪称强烈的视线。
床铺缓慢陷下去。
有些湿乱的头发被一只手拨开,露出江声完整的脸,而后是静谧、冗长、火热的安静。
江声不耐烦地皱眉,滚了两圈离开他继续睡。他的手却被攥住抬起。
那只手好烫,并且似乎越来越烫,握住他的时候在发抖。呼吸声都仿佛痉挛着粗重起来,有隐约的沙哑笑声,像是紧紧握手就足够他爽的。
冷风吹打着玻璃门,树叶摇曳的声音听起来湿淋淋。
湿湿热热的吻而后落下,一路从手心爬到手腕,怪物一般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扑洒。
江声困顿睁开眼,但无法适应漆黑的光线,只模糊看到一道单薄的轮廓。
“谁……?”
江声皱着眉,半眯着眼喃喃。
到底没抵抗得住困意,他越是眯着眼,眼皮就越是打颤。
滚烫的手心捂住江声的眼睛。
温热熨烫在眼皮上,江声渐渐坠入梦乡。
梦里很热,又热又软不知道什么东西紧贴着他的嘴角。
热气顶开他的嘴唇,一股有些凉意的味道被江声敏感地察觉到。
没来得及思考,就感觉有人又急又重地亲他的嘴唇。舔得嘴唇热乎乎的水亮,又啃又咬,像是根本没有人好好教过他接吻。
江声皱着眉毛。他从来是不抗拒接吻的人,可这个吻实在难受极了。
他脸颊全是被蹭出来的红痕,每次努力转过头躲开,抬手堵住那噶人的脸,试图张开嘴呼吸,就立刻被扶住下颌转回来。那个人跟闻着味都会上瘾似的亢奋,把江声想呼吸到的空气抵回去。
太狼狈了、几乎被亲得喘不过气,心脏重重跳动,头发都被湿乎乎地黏在脸上。
烦死了。
好烦,好烦。
江声都要被亲清醒了,脑袋重重的,睫毛湿漉漉地带点重量,用力推着他,吃力地往下缩,“滚……”
“声声。”那道声音放缓了节奏,抬起身,给江声留了足够的空余。他温柔又难耐地喘着气,细细密密吻江声的脸颊,声音沙哑,“你以前教我的接吻是错的,我现在这样,才是对的。”
江声脑袋晕晕,大口呼吸,嗡鸣撞进脑海里。
他意识模糊,恐怕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好看。但是另一个人知道,脑袋都是木的,冷静全失。
“你比以前还要好看。”
江声意识混沌。
“就是有些可怜。”
那个人还在说。
“江明潮是个废物吧,是吗?”
江声迷迷糊糊地用力睁开眼,被一只很烫的、发着抖的手捂住了眼睛。
为什么在发抖呢?
江声混沌的大脑无法理解。他伸出手在虚空摸索,立刻就有滚烫的手圈住他的手腕,全方位把控住他,不让江声有一点看清自己面目的可能。
炙热的吻从脸颊落到嘴角,再到耳朵,喉结,锁骨。江声微仰起头,眼睛有些失神地在他的手中睁着。感觉到一些温热的、兴奋的泪水落到他的颈窝。
为什么在哭呢?
江声仍然无法理解。
清爽的味道和闷闷的喘气声不厌其烦地将他包围住。
空气升温,湿润。大脑一阵冷一阵热。
对方学得很快,好像渐渐掌握了诀窍,挺拔的鼻尖不再用力磨在他的脸上,只是挤着柔软唇肉含得肿胀,亲密地蹭挪。知道怎么样能把江声若有若无的抗拒,变成湿润的闷哼和无意识配合张嘴的反应。
窗外的风在怒号,咆哮,撞击在窗户上,发出刺耳空洞的啸声。
而室内,空气是潮湿的,不断升温的,近乎沸腾的。
“咔嚓——”
江声朦胧中,似乎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第018章 变态就变态之
江声的意识被开门的响动吸引, 终于能够从模糊不堪中破开一丝神智的清醒。
他挣扎着用力咬住对方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却好像成为一种助兴药剂,耳边是比先前更剧烈更无法抑制的喘息。
然后眼前一空,似乎人影被掀翻, 江声听到一声有力的闷响。
“砰——”
江声猛然惊醒, 一抹额头, 发丝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
他有些茫然。
晨曦的光从窗台落在床上, 冬季的暖阳不失偏颇地照在每个角落。细微的灰尘于空气中浮动, 像是金色的沙尘。
江声半天没回过神, 顶着鸡窝头,头疼欲裂地发呆。
什么情况。
他的意识缓慢回笼,开始追溯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和楚熄的约会,屋顶,花园,喝了酒。
然后回到小屋,看到了已经播放完毕的约会直播……
然后呢?
江声昨晚上醉得太狠。最近确实心情不好, 又一直压抑, 难得放开确实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酒精上头后江声倒没有达到失去理智的状态,只是对一切感觉的认知都模糊透顶, 反倒真有两分如梦似幻的错觉。
简而言之,有点断片。
他不记得全部,他只记得他被人抱着洗漱,然后塞回床上, 然后有人过来和他接吻,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除此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前后后是同一个人吗?
好多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江声木讷地转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反倒太阳穴一股股地疼。
他晃了晃脑袋,决定先起床再说。
宿醉之后腿软得要命。踉跄一下,江声低头看着身上穿的睡衣,懒得去想是谁给他换的。后背上又痒又麻感觉有点奇怪,还不是局部,总觉得是很大一片,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碰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等今天录制结束回去再看看。
江声打了个哈欠,下床晃到门口,拉开门正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温和无攻击性的浅淡香水味。
萧意手抚上他的肩膀,目光在他的嘴唇上凝视一瞬,话音带着无奈,“慢点。起来得正好,我刚准备来叫你。”
他的手掌清瘦,筋骨在用力时微突。手指在他肩膀捏了捏,又下滑攥住他的胳膊摩挲一下,带着些担忧,声音轻轻的,“虽然室内有热循环,但是这样的天气只穿这些,还是会容易感冒。”
手指在单薄的睡衣外摩挲滑动,江声被他摸得直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眉头蹙起细细打量他。
“怎么了?”萧意垂着眸子看他,幽邃的黑眸下坠着一点泪痣,手掌贴着他的手臂碰到手背,抓住了他的指尖握紧,“手也很凉,昨晚被子没盖好,是不是?”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暖色系休闲外套看不出身材,只是肩颈线条明显是锻炼后的痕迹。他垂下眸时眼睫纤长眼眸深深,和他久久对视,让人心中不安。
是一种隐忍过头以至于让人觉得恐怖的眼神。
能猜到他心里肯定想了很多,那些混乱的情绪浑浊地混合在一起变得复杂幽深。这分明和他给人的温和感十分割裂,愈发衬出森然的沉郁味道。
江声猜到他肯定是看过昨天的双人约会直播了,所以情绪才会这么反常。连影帝的技巧都无法抹去他情绪的痕迹。
但这大清早江声脑袋还乱着,没精力思考如何敷衍应付,干脆转了下手腕,默不作声甩开他的手。
萧意手指在半空慢半拍地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指尖微收,而后若无其事地蜷起来,口吻依然轻松和煦,“昨晚睡得怎么样?是被动静吓醒的吗?楼下在搬导演采购的新机器。”
睡得不好!
糟死了!
江声抿着嘴巴,表情都带着抱怨,嘴唇到现在都还有些肿胀。
他带点不适舔了下,而后继续和他搭话,“新机器?”
《突然的恋爱》一共五期,每期两到三天,录制时间结束之后一般会休息几天再继续。
江声这几天就感觉自己半条命废掉了,再不让他走他迟早在这里横死,横死都不知道谁干的。
萧意说,“看起来像是电玩城里会用到的东西。”
江声绕过他,跑到二楼的边沿扒拉着栏杆往下看。
几个工作人员正用力推动一只像是大号水晶球的道具。里面放着许多小的球体,底下有摇杆,果然和萧意说的一样。
江声咬了咬牙,“抽个卡还搞这么花哨,看来是真赚到钱了。”
想到昨天那个直播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气急败坏,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所有人注视他那种奇怪的视线给他的震撼,真是酒都能给吓醒的程度。
江声手指扣着栏杆,瞪着下面指挥工作人员的严导的背影,怒气上头深呼吸。
赚了不少吧!都是他的命换来的!
导演根本没有想过他今天要怎么面对其他人,他只顾着自己爽而已!
严导后背一麻,满脸不耐地抬头往上看。
和江声一张恨恨带着怨气的脸对上目光,严导脸上的不耐顿时消退。尴尬语塞心虚的情绪如ppt一样乱切一通,他有些哑炮,挠了挠头,灰溜溜地闪到了一边儿去。
要是严落白知道他照顾人是这么照顾的怕不是要气死了。
不对,那家伙应该全程盯着稍呢,应该已经看过了昨天的直播情况才对!
严导摸出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嗯,没有未接来电。
看来已经气死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江声的双人约会气死的,还是被他突发奇想的骚操作气死的。
而在楼上,萧意说,“听说你昨天喝酒喝得太多,下楼喝点蜂蜜水吧,我煮了南瓜粥。”
江声确实还不舒服,眼睛涨涨的,总觉得睡了一晚和通宵差不多,精神上非常疲惫。太阳穴连着筋疼,他揉了揉眉心,灵活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听说?”
“昨天下午回了趟公司。因为离这里太远晚上就没有回来。早上正好去生鲜超市买了些虾,这附近的超市不好买到品质好的虾。”
江声回忆了一下昨晚模糊的记忆,好像的确没有看到萧意的影子。
萧意看着他的背影,视线集中在他颈后。
那是……
他视线一顿,倏然眸子轻眯了下,三两步跟上去,在江声关门之前挤进他的房间。
江声被他勾起了不该有的回忆,“你又来?”
这次没有沈暮洵跟过来吧,不然他真的要吓死了。
“这里。”萧意温热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呼吸离得很近,“有痕迹。”
江声疑惑地转头试图看,却感觉到他手指一动,把他的睡衣勾了起来,视线一低从空隙俯瞰下去。他顿了顿,眼眸幽深,久久未能开口。
“怎么了?”
江声回过头,却被萧意的表情吓了一跳。
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森然的冷意。一双漆黑的眼眸缩小如同飞蝇般震颤,好像有无穷尽的冰冷风暴海浪似的裹挟他的情绪,连带眼角的泪痣都陷入细小的痉挛。
萧意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手就会变得冰冷生汗。
因此他的手指顺着江声衣摆边缘撩进去又贴上他的后背时,江声是实实在在僵硬了一下,感觉被冰冷的蛇类缠住,有十足的危险感从皮肤一路窜到心口。
“你又发什么疯?”他拉住萧意的手,声音几乎变调。
萧意手指推着他裸露的腰往镜子面前走,脸上的笑已经尽数凝沉,声音冷得好似要掉冰渣,“自己看。”
床边正好是镜子。
萧意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脉络的起伏在瘦削的手背上很是明显。如今按在他的背上紧绷,和狂热的吻痕形成一种力量与凌虐的对比。
后颈凸起的骨节都烙着隐约的指印。后背上玫红色艳丽的吻痕顺着他的腰腹一路向上缠绕攀附,不难想象对方用着什么样的力气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江声盯着镜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
啊?
啊啊啊啊!!
他为什么、对这个完全没有印象!
完了,真遇到变态了。
江声听到萧意喃喃,“楚熄?不对,不可能。你们喝醉之前一直在镜头底下,喝醉之后就回到小屋了——还是说,昨晚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江声终于可以确切地肯定昨晚经历的一切真的不是梦境。
“真有!”江声抓住他的袖子,“我醉着呢神志不清,只隐约记得那个人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有点熟悉,但听不出来到底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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