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君:“……”
“真是个馊主意。”
江闲没再拒绝,答应了万俟和璟的下棋邀请,敞开了门:“进来吧。”
桃花仙君先钻进了鹤羽宫,万俟和璟先回了他的宫殿,从他宫中带来了棋盘与棋子。
桃花仙君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的,看江闲和万俟和璟怎么下棋的。
他在旁边啧啧称赞,捧着场。
江闲落下了一子。
“鹤清这一手下得好啊。”
万俟和璟跟着落下一子。
“哟,荧惑你这棋真不赖!”
江闲再落下一子。
“鹤清你下这儿做什么?定是陷阱!”
万俟和璟紧跟其后。
“荧惑你这一手下得可真所谓富贵险中求啊。”
“鹤清你……”
“差不多得了。”江闲手中捻着一颗棋子,他淡淡地扫了桃花仙君一眼,“你看得懂吗?”
桃花仙君一笑,理直气壮道:“看不懂啊,这不是活跃气氛嘛,你们下个棋不说话也太无聊了。”
万俟和璟附和着江闲,和和气气地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既看不懂,那就少说话了。”
桃花仙君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从江闲面前的棋奁里拿出一颗黑色棋子,在手里把玩着:“唉,想学学都不行吗?这下棋看起来挺文雅的,学一手说不定还能增增我的气质,让我看起来像个文人墨客。”
江闲落下一子:“幽兰仙君会下棋,你可找她去学。”
桃花仙君瞪大眼,把棋子扔进了棋奁中:“我姐?算了吧,我怕我学着学着我姐她骂我,鹤清你是不知道,她对外人可温柔了,骂我是毫不留情!”
万俟和璟好奇地发问:“为何?”
桃花仙君道:“因为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复杂啊,我学这种斯斯文文的东西,怕不是会把我姐气得骂人。”
“你既说想学。”万俟和璟问道,“那你方才看了这么久,你可知第一子一般该落何处?”
桃花仙君总不能看他俩下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第一子落哪儿吧?
然后他挑了个最顺眼的地方。
桃花仙君指了指棋盘中间的那个点:“这里?”
“首子落天元。”江闲抬眸,“你的确会把幽兰仙君气到骂人。”
万俟和璟也笑着看桃花仙君:“江闲说得没错。”
桃花仙君不懂了,他是个好奇心强盛的人,追问着他俩:“那该下何处?你们告诉我啊,我方才没认真看,我好好奇啊,快快快,快告诉我……”
可江闲和万俟和璟都把他当空气,默契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专注于面前的对局。
他们下棋之人在下棋之时少言。
有万俟和璟陪他下棋静心,有桃花仙君在一旁吵吵嚷嚷烦着他,江闲倒觉得内心的郁结解开了些许。
他原还在一直想着常善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啊……
第145章 重归天外云镜
妄星宫昏暗, 像是见不得光一般,没有半点光亮,死气沉沉。
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私自上天外云镜, 不怕被帝君发现吗?”
妄星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巫阙讨厌光明, 喜欢黑暗,所以他的宫中从来不点灯, 一进入他的宫中,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巫阙隐在暗处,受不了宫门口照射进来的、刺眼的光。
他厌烦得很, 眯着眼, 目光不善地看着宫门口, 有一人站在那,小巧的躯体挡住了一小部分的阳光,地上的身影却被拉长。
若江闲在此,便能一眼认出来者是何人。
是本该死在苗疆国的常善。
常善身上穿的还是江闲给他买的衣袍,他脚步雀跃, 腰间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晃得叮当作响。
巫阙讨厌这清脆的响声,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常善不急着回答巫阙的问题, 而是四处张望, 打量了一番巫阙的宫殿,他见宫中无光, 嘴角向下,不满地说:“你的宫里怎么这么黑?你又不是生活在地下洞穴里的老鼠。”
说着, 他走到角落, 把角落落了灰的蜡烛点燃。
阿常国屹立在沙漠之中,烈日当空, 他是阿常国的阿常树,就算化了人形,本体还是植物,植物的天性是喜阳,他也不例外,向阳而生,作为植物,哪儿受得了这么黑压压的气氛。
角落的蜡烛被点燃,窗户被推开,跟老鼠洞一样阴暗的宫殿才亮堂起来。
常善跟自来熟一样,坐到了巫阙的床榻上,晃荡着双腿,哼着小曲,左右打量着巫阙的宫殿:“你这座宫殿还不错嘛,看来帝君对你挺好的。”
“帝君给谁的宫殿都一模一样。”巫阙敷衍回答了一下,再次重复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私自上天外云镜,不怕被帝君发现吗?”
常善感受着身下床榻的绵软,他没化出人形时,本相都是泡在血池中,原以为他在客栈睡的床榻足够软了,感叹着这些人类真会享受,睡得都这么好,没想到巫阙的床更是软。
听到巫阙这话,他才想起来回答,淡淡地说:“哦,不会,他想察觉到我的存在还早了一万年。”
“这几日他不会来你宫中吧?”
帝君只待在承云宫,很少出来,就算找仙君有事要商讨,那也是在承云宫中商讨。
巫阙摇头:“不会。”
常善不怀好意一笑,眼中闪烁着银光:“那我在天外云镜的这几日就住你宫里了。”
巫阙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坚决否定:“不行!”
常善歪头,看着他:“为何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住江闲宫里?也行,我不介意。”
去江闲那儿还得了?
常善作势就要起身,巫阙阻止了他,纠结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常善:“行行行,你留在我这里。记住,别乱跑,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我可解释不了你的来历。”
常善笑嘻嘻地坐了回去。
巫阙烦得很,想起来问常善究竟给江闲火上浇了什么油,他今日听那些碎嘴的仙君说江闲被桃花仙君带回天外云镜了,桃花仙君一回天外云镜就带着江闲直奔承云宫,火急火燎的,他们还看到江闲背上有伤,几乎横穿了整个背部。
他自然是不信一条千年蛇妖可以伤到江闲,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常善突发奇想,想去见江闲。
具体是什么,巫阙一概不知。
常善这油浇得江闲都受了伤?
“对了,你和江闲在苗疆国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我听那些仙君说江闲是带着伤回来的?”
常善伸出食指在面前晃动了一下:“江闲的伤只是意外,我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强大,竟能在蛇妖手里救下我……不过问题不大,他受伤也只会推迟我们下一步计划的时间,影响不了什么。”
“至于我浇的是什么油……”他舔了下嘴角,喉结滚动,“不过干了些事罢了,等再过不久,只待江闲伤好,他就会心甘情愿去杀谢九霄。”
巫阙一愣,在他们计划中最棘手的就是凭空而出的谢九霄,他们在一开始就怀揣好了江闲不会心甘情愿去杀谢九霄的准备,定好了下策,可常善这话笃定得像是江闲一定会去杀谢九霄一样。
巫阙追问:“为何?”
“我懒得解释。”常善躺在巫阙的床榻上,“敬请期待吧。”
江闲脑海中关于谢九霄的记忆早已被抹去,有了他在苗疆国的暗示,帝君与他为江闲洗脑“谢九霄是江闲的敌人”,再加上他在江闲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对江闲的打击肯定很大,会让江闲一蹶不振,渴望变强,只要能变强,江闲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仇人”——谢九霄。
或许江闲在接到帝君派发的诛杀谢九霄的任务会起怜悯之心,可有了他死亡的前例,江闲会认为谢九霄是“敌人”,为了变强,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帝君口中“祸满人界”的谢九霄。
“巫阙。”常善道,“我也开始期待了……”
“这一出好戏。”
……
星月交辉,月的光辉洒满大地。
天外云镜静悄悄的,在天外云镜所有人都下了班,只剩太阴仙君还在上班之时,常善偷摸溜出了妄星宫。
巫阙看着常善就烦,索性去了隔壁偏殿,把主殿让给了常善,再加上常善身形小巧玲珑,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他走到江闲的鹤羽宫前。
他没来过天外云镜,只在巫阙的脑海里与巫阙交流时听说过。
在天外云镜里找一个仙君谈何容易?
可常善不一样,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江闲的灵力,顺着江闲的灵力,他弯弯绕绕了几圈,寻到了江闲的鹤羽宫。
江闲睡觉不喜欢关窗,关着窗室内空气不流通,闷得慌,这也是为什么太阴仙君能偷偷进鹤羽宫。
常善用手撑着窗沿,轻轻抬腿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鹤羽宫的地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宫殿昏暗,只有月光照进,殿中缭绕的淡淡檀香很是好闻。
他漫步走到江闲的床榻前。
江闲平常都是平躺着睡,这次他背后有伤,为了不压到背后的伤,他是侧躺着的。
常善没记错的话,他找的那个魔族,应当在桥上给江闲留下了一道伤。
“真是死性不改的魔族。”他喃喃自语,“没关系,江闲,那个魔族很不听话,已经被我扔血池里了。”
“睡着了吗?”他半弯下身子,在江闲耳边耳语,“好好睡吧。”
他薄唇轻启,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紫气吹去,江闲颤抖的睫毛停止了颤抖,原本紧皱的眉毛舒展,面容柔和,陷入了深深的梦乡之中。
常善把江闲放在被褥上的手捧在手心里,江闲手臂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江闲手上的伤口没愈合好,上面有一层新鲜的血痂,常善亮出了锋利的爪子,指尖轻轻一划,痂裂开了,江闲滚烫的鲜血溢出。
常善那双墨黑的眼眸里闪着妖异的光,他用指尖沾上了一点江闲伤口上的鲜血。
干净澄澈的灵力在鲜血里流淌,顺着他的喉咙,进了他的胃里。
嘴唇染上了红,像是涂上了一层口脂,娇艳欲滴。
他的指尖在颤抖着,神色几近癫狂。
“江闲……我无法想象你的神魂碎片有多么干净,纯粹了……”
……
翌日,江闲醒了过来。
他总感觉自己昨日睡得很沉,睡了很久,连梦都没做,似是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压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喘不上气,眼前一片漆黑,想苏醒也苏醒不了,跟人界所说的鬼压床一样邪门儿。
要不是他知道人死后都会入鬼界,还真以为有鬼偷偷摸摸地爬上天外云镜,给他鬼压床了。
江闲想坐起身来,可他起床,手掌撑在床榻上,左手被他的体重一压,那半截的手臂像是有细小的电流流过,酥麻无力。
手臂无力地曲折了一下,他险些摔在床榻上。
江闲把手抬起来,撩开那半截衣袖查看,眼前的一幕让他匪夷所思,瞪大了眼。
小臂上那道之前在苗黔城被魔族所伤的伤,明明当时他用治疗术治好了,只需静静休养,不出几日就可痊愈。
可为什么伤口又裂开了?
就连那只手也因为失血过多,肤色苍白,指尖都是冰冷的,没有了知觉,整条手软绵绵,使不上力来。
江闲看了下身上的被褥,被褥染上了他手臂的鲜血,大片大片的血渍在洁白的被褥上,像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难道是他半夜睡觉不老实,不小心把手臂给压着了?
可他睡觉明明很老实,不会乱动。
江闲不知道这伤是怎么又裂开的,总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又用治疗术把那条伤治了一下,片刻之后,伤结了痂,跟之前刚愈合的时候没两样。
他站起身来,不经意间往床榻边一瞧。
那边的衣架子上挂着一件精致素雅的黑白色道袍,一尘不染。
这是他先前回天外云镜的时候,身上所穿的。
江闲不知不觉走到衣架子旁边,摸上了衣架子上的道袍。
手感细腻,指间似乎流过了顺滑的水,细看黑白道袍的细节,做工精细,几乎看不到道袍上面的针脚。
江闲知道这是什么布料。
他喃喃道:“人鱼鲛纱……”
“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回天外云镜的第一日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陌生又熟悉的道袍,他敢笃定,他所有道袍里都没有用鲛纱做的道袍。
任务多凶险,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伤,先前他怕把这件精致漂亮的道袍给弄脏了,没穿着去苗疆国,随意找了件道袍套上。
这下他也的确该换衣服穿了,先前那件已经穿不了了,沾了鲜血泥灰。
江闲把衣架子上的道袍取下,穿上。
他没有如帝君所说,在宫里静养,而是推开了鹤羽宫的门,往那一座宫殿走。
第146章 重归天外云镜
青武仙君正在剑武宫里打造新的神器。
这次他要打造的是一把铁折扇, 桃花仙君托他打造的,青武仙君还是第一次打造折扇这种神器,新奇得很。
桃花仙君还把他现在用的折扇给青武仙君看了看, 青武仙君见桃花仙君现在用的折扇是绸布和桃花木做的, 只能耍帅, 不能打架,很符合桃花仙君花瓶的人设。
青武仙君看着那把折扇, 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折扇?能打架吗?”
桃花仙君回答:“不能打架,但能耍帅就足矣。”
说着,桃花仙君展开折扇, 在他面前扇了扇, 嘴角勾出一个风流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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