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是海顿集团新实验被试。”程望海继续说,“名额你怎么弄到手的?”
管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西京警方发现一具无头男性尸体。和你的DNA完全吻合。”
程望海举起那张照片。管晰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吼道:“不!不!”管晰用力的捶打着桌子,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管晰歇斯底里发作了好几天,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程望海探视好三次,他都像是灵魂出窍般凝视着虚空。程望海看着管晰的样子,觉得他好像是杨雪,对面着虚空燃尽最后一角灵魂。
“还审吗?”高飞在茶水间问。
“审。”程望海说,“他这个劲会过去。”他想着杨雪那些年情绪崩溃后过几天也可以恢复正常,像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剧烈防范后的重新适应。
程望海和高飞再次坐进那个房间。程望海把关晰的手机卡从进水的手机里取出,插进特殊手机里,说:“你帮我们抓住她。我们为你哥哥报仇。”
管晰抬起头,眼中充满着仇恨。程望海太熟悉那种复仇的味道,像是尘封已久的炮火等待着被点燃的瞬间。程望海说:“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
管晰说着号码,程望海按着键盘。
“嘀嘀——”
“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邢媛的声音出现。
“我哥呢?”管晰咬着牙问。
“实验很顺利,还在治疗。”邢媛说,“下一个目标,你要赶紧动手,程望海这个月必须死。”
“嘀嘀——”通话结束。
程望海回头问吴国栋:“定位?”
吴国栋摇头说:“时间太短。”
“再打一次。”程望海说。
“滴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妈的。”高飞说,“是不是被她察觉了?”
程望海皱着眉头,他关上手机问:“下一个目标是我。你每次做成案子,会跟她碰面?”
管晰点点头说:“每个人,她都要求取一块肉。好像是什么仪式。”
程望海想起海市梁若安的肉攥紧拳头,说:“顾野是你杀的?”
“四个人都是。”管晰一口咬定。
“不找律师?”程望海反问。
管晰说:“我只想让她死。”
“他们的头在哪?”高飞问,“为什么要把头拿走?”
“不知道。他们给我一个奇怪的蓝箱子,里面装着泛着蓝光的液体,每次割下人头要在三十秒内放进去,然后一小时内存进一个柜子里。后面会有人取。”
“柜子在什么地方?”程望海问。
“南山码头旁的海鲜市场。”管晰说。
程望海和高飞开到海鲜市场,他们走到侧门货物储存室,拿着管晰给的钥匙拧开锁,舱门缓缓打开,一个像是保险柜一样的东西矗立在房间之中。
他们按响密码,保险箱“吱”的一声打开,一团寒冷的白色气体冒出来。
第67章 越界
“空的!”老庄说。
“大爷,这个储物柜之前是谁租的?”程望海皱着眉问站在门口叉着腰的保安。
大爷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的人名说:“这个柜子上礼拜退租。是一个叫的陈兴的男人退的。”
程望海看着门口监控说:“大爷,这录像还有吗?”
“有,我找找...哎?怎么都没了?”大爷挠着头皮说。
程望海回到那个柜子前,戴上手套。他看到在柜子侧面的缝隙里夹着一根棕色头发。老庄立刻掏出证物袋装进去。
“联系交管局,这周围街道的录像我们一个个的排查。安排两个人做走访排查。”程望海说。
头发的DNA和数据库里的人丝毫对不上号。程望海和老庄连续一个月搜索全国陈兴几万个名字的身份证照片和街道录像人相比,相貌特征均不相仿,初步推断陈兴是假名。
程望海盯着街道录像上棕色头发男子,他拎着手提箱穿过街道坐邮轮离开。
棕头发,陈兴。
程望海觉得这个名字他好像从哪里听过。
顾幸辰!
程望海想起这个名字。世界一百多家的实验室中,太平洋第五实验室里有一个高管叫顾幸辰。
幸辰,陈兴。
程望海翻开郝耀给的人事档案资料。顾幸辰的资料上被很多黑色的粗笔遮挡住。程望海读着上面仅有的简介,第五实验室位于太平洋,技术精湛,风景优美,是亚洲第三大医疗实验机构。近三年因台风频发停用。
废弃的实验岛?程望海感觉后背发麻。他拿起手机,郝耀的名字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出现在手机上,他隐隐的担心起来。
郝耀不会出什么事?
程望海下班后把车停到家属院门口又觉得心里不安,他给陆姨打电话帮忙去接程康康,他一个人朝那个酒吧走去。这次去酒吧他连绕路都懒得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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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独自一人走进画室。
他的脚“嘎吱”一声踩在塑料包装上,满屋子的荷尔蒙气息还未散尽。缪斯闻到那股味道,脸瞬间变得火热起来。缪斯有些尴尬的摸着墙壁,按下电灯开关。
“啪”一声,灯亮了。
缪斯盯着画室还是上次他离开的模样,他的心有些放松,他躺在那白布单上,上还有他们上次留下来的痕迹。
每次4号到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画家也会提前到扫准备,缪斯有些暗喜,好像不只是他为相遇做准备。缪斯察觉到他内心的小念头,立刻用手捏一下腿。
他抻起被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那潮湿的汗液还氤氲的留存其中,好像还留有热情温度。缪斯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他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会一个人到画室里闻来闻去?
他摇摇头,冲出门外。
但好像,这次走出门,他依旧还是画家的缪斯。
缪斯回到单身公寓,他坐在书桌上像是靠岸的水手,人在陆地上,心还在海上。
画家没事吧?
怎么画家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画家原来经常隔三差五的给他发无聊的段子,碎碎念的给他发微信,无论缪斯回不回复。
缪斯觉得有些习惯,又有些喜欢听他唠叨些有的没的,每天在海顿集团做了什么事,餐厅有什么好吃的饭,路上遇到流浪的小猫,天气变好天气变糟,海市大排档的跳跳虾和大芒果,四处流动的摩托车......似乎在画家的讲述下曾经那个地狱般的城市变得可爱生动起来。
画家偶尔给他发点抒情内容,缪斯看着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发的多了缪斯还觉得画家挺有文采。他偶尔也会回复一个从程康康那收到的小小的可爱的动图。缪斯翻着微信聊天记录,蓦然在屏幕上看到他微笑的倒影。
缪斯坐在床头想着画家,他喜欢画家炙热的汗滴在画布上,他喜欢画家捏着画布用力刻画,他想要画家在画布上涂满颜料,他想要画家多说些情话让画布色彩更加鲜艳明亮,线条更加流畅丝滑......
想着想着,缪斯的目光落在李燃的骨灰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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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感觉脑海的念头瞬间冷下来,他仿佛被旧情人现场抓包。
程望海撇过头去想要继续他的白日梦。
好像变不回去了......
程望海站起来,盯着那冷冰冰的盒子说:“我不能想别人?”
“我给你十秒钟,你可以表态。”程望海等了十秒,李燃没说话。他把李燃的骨灰盒放进衣柜里说,“死者安息,生者坚强。”
程望海关上衣柜的门,走到阳光充足的阳台上按着手机“郝耀,还活着?”
程望海犹豫一下,点击发送。
第68章 思眠灵
程望海来回翻着手机,郝耀始终没有给他回复。他突然想起前些天的空难,他不会是死了吧?程望海的心提起来......
审问室里,高飞来回踱步,问:“你就从来没和陈兴碰过面?”
“一次也没有。”管晰说。
“纵火那天,也是你到医院杀李燃?”高飞问。
“是我。”管晰说。
程望海心颤一下,他放下手机抬起头,问:“邢媛安排的?”
“不是。”管晰说,“顾野临死前求我饶他一命,他供出李燃的位置。邢媛知道我去杀李燃未成,她警告我不准碰他。”
“邢媛不让你动李燃?”程望海问。
“她要亲手弄死他,神不知鬼不觉。”管晰说,“她成功了。”
“你什么意思?”程望海握紧拳头。
“我给她带过一次假药,在李燃出院前”管晰说。
程望海头皮发麻呼吸困难,他从审讯室跑出来开车回到单身公寓,撕开李燃的纸箱,倒出里面他翻了无数次的东西。
“啪啪啪——”三盒药未拆封的药滚落出来,他拧开瓶盖,把白色的小药片倒在手里。圆鼓鼓的药片闪着薄雾般的神秘光泽压的程望海透不过来。
他手颤抖起来,拨通视频电话。“滴滴——”的电话声像针一样一下一下的扎向他的心脏。韩蔚风的脸在手机屏幕上出现,他穿着白大褂正在给空难家属做心理危机干预。
韩蔚风拿着手机和工作人员打一声招呼走出房间,他平静的对着屏幕问:“发生什么事?”
程望海把镜头对准手掌里的药片问:“这是你给李燃开的药?”
韩蔚风摇头说:“不是,这个药是海顿集团去年上市的思眠灵,样子和我的药差不多,但是颜色这个偏白。思眠灵是一种催眠药,睡前服,有肌松作用,容易摔倒。”
“你是说,吃这个药后不能游泳?”程望海问。
韩蔚风说:“不能。助眠药最好是睡前躺在床上吃。”
“李燃是吃这个......才溺水。”
韩蔚风脸色一滞,他摇头道:“不应该,李燃出院后那晚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咨询过。我和他说药拿错了,让他别吃。”
“他问过你?”程望海问。
“是。大概是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他说他觉得这药颜色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给我工作微信拍了照片。”
程望海想着那天晚上他那个时间还在睡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程望海的心沉一下。
“他问我谁取的药。我说你去拿的,可能是不小心拿错。嘱咐他千万别吃。改天重新取药。”韩蔚风犹疑一下继续道,“是你取的药?”
“不是我,是邢媛。”程望海凝视手里的药瓶,眼泪夺眶而出,“她去取的,她转交给我,我当时没多想。”
程望海放下电话。他想起那一天,李燃在游泳前,他举起瓶子里的药对李燃说:“先把今天的药吃了。”那天李燃平静的笑着接过药,眼神里闪过一丝迷雾。
为什么李燃明明知道吃那个药无法游泳,为什么还要吃?
难道是李燃以为程望海要害死他?
程望海突然想起李燃说的话,李燃说如果那个时刻到了,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程望海浑身颤抖起来。
李燃以为程望海要杀他......
这是李燃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李燃说过,在生死的边缘的时刻,需要有人拉住他,他需要有个念头支持着他活下去。李燃朝他伸手,他没有拉住,反而推了李燃一下,推李燃进入深海沼泽。
程望海手颤抖的把李燃的骨灰盒从衣柜里取出来,又重新放到桌子上,他说:
“你死前,是不是想我杀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药出问题!”
“你为什么死了这么久......还变着法的让我难受......”
“你是惩罚我,对不对?你怪我找个替身替代你......”
程望海翻来覆去一周都无法睡着,他坐立难安觉得李燃这个恶鬼还是要放到坟墓里,他驱车到墓园,把李燃的骨灰盒放进石板中。
他盖上冰冷的石板,又瞥了一眼孤寂的墓园。
这太冷。
李燃会冷。
程望海又抱着骨灰盒回家。
多做点噩梦没事。
恶鬼缠身也没事。
李燃不能那么冷。
程望海想找到一个地方让他自己消失,他想消失,远离那些他脑海里折磨他的念头。他习惯性的走进那个同志酒吧。
“双份威士忌。”程望海抬手对酒保说。
调酒师看程望海一眼,说:“已经十杯。”
程望海拿着手机扫码付钱,说:“酒。”
程望海头晕脑胀的盯着舞池里的人,他们无忧无虑的肆意舞动。他像是跑了几万米,回过头来发现他又跑到原点。
李燃被他一步步的杀掉,李燃第一天回来他就喊苏以萧,李燃最后一次走也是他递的药,骑上马送一程......这算是扯平?程望海问自己。算报复?程望海苦笑,把酒吞下肚。百口莫辩,如何去跟一个死人解释......
程望海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李燃一定很失望,他喜欢的人最终背叛他。酒醉迷人眼,程望海迷离的遥望人群。突然他好像看到李燃,他推开人群朝他跑去。
郝耀,不是李燃。
郝耀坐在贵宾区的软座上,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郝耀的腿上。
郝耀眼睛和程望海的目光碰上,郝耀的手却还紧紧的搂着那个男子的腰。
程望海像是触电般浑身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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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摸着胸口,怎么回事?这还没进门......
缪斯没好气的走到画家面前,问:“你怎么今天在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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