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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玄幻灵异)——妤芋

时间:2024-07-31 08:03:41  作者:妤芋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莫罗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只要会讲故事,人人都能是英雄。人类的文明不就是依靠一个个真假难辨的故事堆砌起来的吗?
  见柏砚没有回答,莫罗旧事重提,“看在他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你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这也是莫罗的设计。莫罗设计过让很多人欠下柯人情,其中就有柏砚。曾经有一次为了避开爆炸,柏砚不幸坐上了年久失修的救生飞船,里面的保温系统瘫痪。就在柏砚返回基地的途中快冻死时,柯开着飞船救走了他。的确,这值得柏砚感激,但柯实在出现得过于恰到好处,反倒引起了柏砚的怀疑。再三求证后,他确定了一切都是莫罗的手笔。
  但现在柏砚无意去争论这份救命之恩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
  “我快退休了。”柏砚说。
  莫罗对柏砚的敷衍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你点点头的事,”莫罗双手轻轻地拢在腹部,他直接点明,“柏砚,我也曾经坐在你的位置上过,你不应该用这个理由搪塞我。”
  柏砚绿色的眼睛里没有情感。
  他凝视莫罗,语气平缓地重复他送莫罗进这个终身监狱时说的话,“基地只能有一个莫罗保守派出身的人,”他说,“且永远只能有一个。”
  莫罗笑了,“这就是你的条件?”
  他笑得无比畅快,像是下完了最后一步棋,“原来这才是你屈尊纡贵地来看望我的真实目的?”
  此刻,莫罗的疑心病终于不再犯了,他找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即柏砚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感到神清气爽。
  柏砚静静地反驳,“如果这是我的目的,我不需要来。”
  莫罗的死从一开始就是注定。柏砚的来与去,都不会影响这个结果。
  可莫罗却对柏砚的话充耳不闻,这个时候,那种独属于老年人的犟劲儿又出来了。他执意相信他想要相信的。
  柏砚即将退休,也就意味着,基地可以出现一个莫罗保守派的人。为了让那个人是柯,他必须得死,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莫罗如此固执地认为着。
  “你是最像我的学生,”莫罗笑着说,“连逼死老师都这么像。”
  他笑眯眯地道,“代我向柯问好,告诉那个孩子,别等我了,早点儿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柏砚没有回话。
  他要说什么呢?莫罗不值得他撒谎,也不值得他说点儿含糊其辞的话去安慰。
  柯早就死了,死于莫罗进来后不久的党派斗争。
  凶手不是柏砚,而是莫罗其他的几个下属和中立派。他们将柯视为投诚状,联合到一起抹除了这个An基因等级但没有用处的废物。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那个柯生前忘记取消的贺卡祝福信定期送达的指令。
  柯面对莫罗的柔顺、乖巧,甚至那种可被拿捏的听话,都不过是装出来哄骗这个年长者的绒毛。他甘愿如此,不过是有利可图。在莫罗彻底失败后,柯迅速忘记了莫罗,转而投向了中立派的怀抱。爱似乎只是他的花言巧语。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么拙劣的话语,能把自诩聪明的莫罗骗到。
  假如他只是小丑一类的角色,只要把他清除出去就好。但在中立派的一团和气里,柯如鱼得水,却患上了一种产生错觉的臆症,叫他以为他还是那个被纸糊的英雄,被打满氢气的救世主。
  由此,他开始拉帮结派,试图反抗柏砚对他的边缘化。他,还有那些看不清形势,吹捧世袭贵族血缘身份的老古董搅合在了一起,最终这些人在一次密谋集会中,一起死于一场意外。
  柏砚望着面前的莫罗,他也无法分清眼前这个精明了大半辈子的人究竟是被蒙在鼓里,还是心甘情愿地走进这个鼓?
  假如放在以前,他定然对此全无波澜,他不在意莫罗,也不在意柯,更不在意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故事。可是现在,他居然升起了微妙的怜悯和同情。这对柏砚而言,罕见得可怕。
  于此,柏砚选择了折中的方式,去回应莫罗这份永远无法落实的期待,“我知道了。”
  莫罗微笑地点头。
  他的背后,向大地尽头铺开的旷野上,枯干的草正在风中细细密密地摇曳。天边尽头的山峰一座连着另一座,不知到哪儿才是个头。
  柏砚最后看了莫罗一眼,在这个脑子已经不清晰的老者身上,柏砚隐隐约约地窥见了莫罗从前的影子。
  在柏后还是个毕业不久的实习军的时候,他和姜冻冬饱受刁难与不公平的待遇。姜冻冬不知所措,他却明白只有改变身份,才能扭转现状。
  他想要向上攀爬,又苦于没有门路。直到柏砚混进基地的酒会,入了莫罗的眼。
  那时,莫罗已经是掌有实权的部长,他坐在楼上酒席的红皮椅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下面的柏砚,估摸他应该是放到哪儿的棋子。柏砚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时,莫罗举起充盈着鲜红色酒液的杯子,露出一个薄薄的笑。
  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再见。”柏砚说。
  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脚步声再次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回荡。柏砚好像听见了莫罗在对他说‘再见’,又好像没有。但无论如何,柏砚确信,他都不会再回头。
  门口等待许久的副官,打瞌睡地揉了揉眼。
  他正想打个哈欠,却没想到,门没有任何预兆地被推开了。副官吓了一跳,但好歹是记住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规矩,只是在心里蹦了下。
  柏砚神情寡淡地从门后走出来,看不出他和进去时有什么区别。
  副官尝试从微表情入手揣摩柏砚的心思,他想要明白,特地来与昔日老师见面的柏砚是否会改变主意?可惜他面对的是,从小到底最会假装自己是个石头,必要时甚至能睁着眼睛装作自己失明的柏砚——副官实在掌握不了这门学问。
  “阁下,一切照旧吗?”副官跟在柏砚身后询问。
  柏砚停下脚步,他回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副官,疑惑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一切照旧。”
  基地只需要一个莫罗保守派出身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只能有一个。
  而那一个,当然不是莫罗,也不是柯。柯已经死了,莫罗也必须死,他要在柏砚死之前死掉。柏砚不想再留下任何隐患。谁也不能改变莫罗将死的结局。
  而这句话‘基地只需要一个莫罗保守派出身的人’——这句具有歧义,又误导人的真话,已经是柏砚能给出的,最柔软的表达。
  “谨遵您的意思。”副官低头。
  和姜冻冬与达达妮·卡玛佐兹温情脉脉的师生传承关系不同,柏砚与莫罗之间是最适合他们两人的师生关系:教导你,帮助你,保护你,利用你,必要的时候背叛你以及杀死你。
  这样就很好。柏砚想道。
 
 
第129章 无用者之墓(五)
  新年才到,陈丹却觉得,有的人的脑子还不如停留于过去,别再发育。
  他合上手里的计划书,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随后,陈丹嘭地一下砸在桌上。
  桌前递交资料的组长和桌子一起抖了抖,旁边的沈芸云战战兢兢地缩在书柜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摆设。
  “你自己有看一看这里面的内容吗?”陈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他盯着桌前的组长。
  组长埋着头,不敢吭声。
  他是最早和陈丹一起建设部门的那批人,去年以前,陈丹都对他颇为信赖,时常委以重任。但他似乎老了,想要退休颐养天年了。从去年二月开始,他就活络于各种能中饱私囊的差事,甚至贩卖些不那么重要的情报。
  陈丹以为他能把握得了分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陈丹难得的温柔,换来的却是组长对部门任务越加敷衍糊弄的态度。谁能想到,如今这个连计划书里的重要数据都敢弄虚作假组长,曾经是整个部门里最古道热肠,最负责尽职、最痛恨造假的人呢?
  陈丹的怒火刚要蔓延开来,一则通讯忽然打断了他。
  角落里当摆设的沈芸云有眼力劲儿上前,想拿走这不合时宜响起的私人终端。没想到的是,陈丹竟然顿住他的愤怒,接通了来电。
  “陈丹,”终端里传来姜冻冬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没有打扰你吧?”
  陈丹毫不客气地回呛姜冻冬的客气,“你打扰了。”
  姜冻冬被吓住了,他连忙道歉,“噢噢,真是对不起,我应该问问你是否方便——”
  姜冻冬的心惊肉跳很好地取悦了陈丹。心里团着的火稍稍冷却了些。
  陈丹向沈芸云摆手,示意他离开。沈芸云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逃离长辈战场。等年轻人走后,陈丹瞥了眼跟前一言不发的组长,决定晾一晾他。
  “长话短说。”陈丹坐回椅子,问对面的姜冻冬。
  和陈丹预料的一样,姜冻冬找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最近那些甚嚣尘上的言论——针对柏砚最近对保守派旧党的集中无公害化处理,相当一部分人震惊又害怕,认为柏砚在清除所有反对他的人,要实施白色恐怖。
  姜冻冬希望陈丹能从柏砚口中得知他突然的大开杀戒,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上级——我问他,他不一定对我说实话。”陈丹漫不经心地回答。
  姜冻冬却说,“哎呀,他不会说谎的。”
  陈丹哼笑一声,“既然他不会说谎,你和他都这么熟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姜冻冬语气讪讪,“我怕他胡思乱想,觉得我对他的行为有啥态度之类的,”他略有些尴尬地解释,“更何况我都多少年不管事了。工作上,你们交流得更多。”
  “是吗,”陈丹不置可否,“那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去问他了?”
  对于柏砚最近的举动,陈丹其实早就有困惑。他之所以一直没行动,其实就是在等姜冻冬的支使。他需要从姜冻冬这儿得到一份去质问柏砚的许可。
  “去吧去吧。”姜冻冬将许可送到陈丹手里。说完,他还不放心,又叨叨絮絮地叮嘱起陈丹。
  这几年,姜冻冬是越来越唠叨了。陈丹才不想听他的念叨,赶紧打断他,直白地总结了姜冻冬那一堆话语的本质要求,“行了行了,你是让我去试探他有没有痴呆,是吧?”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一点。柏砚的康复医生再三证明他的精神状态正常,但他处理以莫罗为代表的旧党处理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得像是个步入暮年的暴君,在肆无忌惮地清除生命,仅仅是不认同对方,就要抹除对方的存在。
  “柏砚最近的行动确实太出乎意料了。”姜冻冬说,“我很担心。”
  陈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姜冻冬没有明说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可陈丹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他答应道。
  和姜冻冬的通讯结束,办公桌前的组长还保持着埋头不语的姿势。
  陈丹心里装了别的事儿,早没了愤怒。看着面前原先和他一起拼搏,而现在只想着浑水摸鱼、偷奸耍滑的组长,陈丹只觉得疲惫。
  陈丹放下终端,走到组长面前,将那份狗屁不通的计划书还给组长。原本即将降临的斥责、怒骂都没落下,陈丹难得温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在组长不知所措的注视里,陈丹指了指门,“我给你留最后的颜面。一周内,你完成好工作交接,自己去辞职吧。”
  组长望着陈丹,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陈丹完全不给机会。他说完,就坐回了位置,继续审阅手边的文件,看也不看组长一眼。
  从年轻时开始,陈丹就是一个极其讲究效率的人。
  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连做爱都要拿着秒表计时,要求对方一小时至少三次,每次进出不低于六十下,但他还是对自己的每日规划有着严苛的标准。对于被列为当务之急的事项,他总会第一时间去处理。
  因此,上午从姜冻冬那儿得到质问柏砚的许可,中午陈丹直接放弃进食,趁着午休的空闲时间杀到了基地。
  “为什么突然对莫罗动手?”陈丹的双手撑在柏砚的办公桌上,逼近柏砚。
  他咄咄地地质问还捧着碗面条啃啃啃的alpha,满脸不愉。陈丹本来就是天生臭脸,当他不笑时,眉眼间的全是夹杂着不耐烦的攻击性。
  柏砚似乎并不意外陈丹的到访,他面不改色地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要退休了。”柏砚回答道。
  陈丹匪夷所思地望向面前平静的alpha,不由得慢慢站直了身体。柏砚退休后,谁会上位呢?自然是他的孩子,柏莱。哪怕柏莱不承认继承人的身份,可是血缘是无法辩驳的证明。
  陈丹听懂了柏砚的话外音,他突然对莫罗动手,是想要为柏莱清除隐患。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一副慈父心肠了?”陈丹似笑非笑地反问柏砚,“你这个时候,倒像是个父亲了。”
  陈丹双手环胸,审视起柏砚。
  柏砚比上次见面,看上去又衰老了很多,眉间的川字纹和眼睛下的泪沟都深了不少。他的皮肉也都松弛了,全靠骨相撑着,很难再将眼前步入老年的alpha和曾经的美少年联系起来。
  高高的眉骨下,孕育着一片浓郁的阴翳,那双绿眼睛偏偏又在黑暗里沉静地发亮。没有了那副迷惑人的好相貌,柏砚身上的阴鸷越发凸显。也难怪总有人警惕他。
  柏砚的书桌上除了文件、面碗,就是几个相框。陈丹扫了几眼,意外地瞧见柏莱毕业的照片,那上面有他、柏莱、柏砚和姜冻冬,他们四个人的合影。陈丹原以为柏砚只会放他自己和姜冻冬的合照。柏砚过去也就是这样做的。
  听着陈丹讽刺意味的话语,柏砚淡淡地抬眼,看向他,即不反驳,也不回怼,“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陈丹身上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些。他居然对柏砚的这个说法还真产生了几分相信。
  “你倒是更像个父亲了。”陈丹略微缓和下来。
  他坐到客座上,随意闲扯了几句,“你这么一做,我和你比起来,更加失职了。我什么也没为他做过,还竭力否认自己母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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