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偿所愿。」
「我们都可以得偿所愿。」
他发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我回了个「?」,他也不解释,只扔给我一个地址,和一串身份密匙,要我尽快过来,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
即使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休假,我有万般不情愿,但在家里发疯地嚎叫两声后,我还是出了门。
我倒要看看柯又在给我整什么花活,要是他这次不给我提供些有用的信息,我绝对会在半夜潜入他家,剪掉他收藏的所有小卡,烧掉他所有的吧唧!一路上,我都在一边怒骂柯的装神弄鬼,一边为又被充公的假期流泪。
但当我按照柯的指示,逐渐进入谢沉之先生家的地下私宅,我心里的玩闹意味随之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穿过密闭的实验钢材通道,我的心越发不安。整个地下空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和愈加沉重的呼吸。
难道柯终于发现了我根本就不是莱先生激推,而是姚乐菜先生的梦女?所以他要弄死我了?
我忐忑不安,快速向我两位前辈,即莱先生的两位武副官共享我的定位。如果我的生命体征消失,他们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然而,当最后一道密门打开,我再也顾不上紧张——
“莱先生!!——”
我奋力向前一扑,试图抓住被一口不明物质吸走的莱先生。
那口物质很难形容,它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呈一条裂缝形状,如同被人工培育的小型黑洞。裂缝内部不能说是黑色,更类似于虚无,里面没有任何颜色和光亮。
我看着莱先生被一股吸力拽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拍到背后的墙壁上,胸腔遭受一记重锤,我哇地吐出一口血。
我滑跪到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时,柯忽然从另外一道暗门出现。他见到我嘴里不断流向下巴、脖颈、襟口的血,焦急地走到我的身边,搀扶起我,“你怎么扑上去了?”他言语间满是责备。
我抓住他的手,死死地盯住他,也顾不上伪装什么人设了。我强忍住喉咙的灼烧感,吐着血问,“到底怎么回事?莱先生呢?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柯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他完全不担心,反倒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架势,“不用担心,朵朵,”柯说着指了指那口裂缝消失后,露出来的环形操作台,他解释说,“这是谢先生研发出来的大跨度时间跳跃装置,最早能跳跃到第一个omega诞生的时间点。莱先生和谢先生都跳跃时间线去了。”
听他说完,我丝毫没觉得放松,心里不好的预感反而更甚。
跳跃时间线对莱先生,或者谢沉之先生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军部的时间跳跃台随时可供他们使用。如此大费周章地在谢沉之先生的私人地下实验室进行时间跳跃,那只能说明——
“他们跳跃的,不是【可能性时间】,而是【真实时间】。”柯缓缓说道。
刹那间,我眼前一黑,心肝乱颤。
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跳跃【真实时间】,回到的可是三性星系的【真实过去】,这是扰乱因果的行径!不论他们做什么,即使只是喝一口水,都有极大地可能引发让三性星系分崩离析的蝴蝶效应。
想清楚谢沉之先生和莱先生在做什么危险事,我呼吸急促,双脚发软,恨不得闭上眼睛摔倒,立马摔死自己。
但我知道我不能晕倒,更不能装死。我现在已是莱先生的文副官了,我首先要想办法将这件事稳下来,其次,我得把这事的锅全甩到谢沉之先生头上。
“两位先生能安全回来吗?”我问柯。
“原本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柯回答说,但还没等我缓上一口气,他又咧开嘴,笑着告诉我,“但是谢先生命令我调低了能量输送,现在他们只有百分之五不到的概率能顺利回来。”
谢沉之先生为什么要发出这种命令?
他想永远不回来,就留在过去?他想害死莱先生?
我凝视着柯,脸色无法遏制地变得难看又恐怖。
柯觉察到我的杀意,他拍拍我的肩,安抚道,“不要急,你听我说,朵朵,”他说着,又指了指我们前面那一圈环形装置,“只要我们也跳进去,这个机器就会因为负荷太大而被迫关闭。”
“关闭了就能把他们弹回来?”我充满希冀地问。
柯惊讶地抬了抬眼镜,“你在说什么啊,朵朵,关闭了当然是再也无法回来了啊,”他乐呵呵地笑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明媚到有点儿过头了,“你和莱先生,我和谢先生,我们能够和他们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上,再也回不来——只有我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朵朵?再也不会有任何别人来干扰,从此我们和他们都是最熟悉对方的人——这不是很浪漫吗?”
柯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他手舞足蹈起来,脸颊上都飘起了两坨红晕。似乎是幻想到了自己和谢沉之先生在过去相守一生,柯双眼迷离,“来吧,朵朵。”他狂热地朝我伸手,“让我们一起留在过去吧。”
我再也无法忍受,“来你大爷的!”
我说着,憋气蓄力,一脚踹到柯的肚皮上。他扭腰往左躲闪的时候,我迅速刺出左手早就准备好的长针。
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狠狠刺进他的后脑勺,鲜血四溅。
我当然没刺死他,虽然真的很想弄死柯,但最基本的冷静,我还是有的。我只是让他陷入昏迷而已,不拔出他后脑勺的长针,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望着柯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我踢了他几脚,确定他彻底昏迷后,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来不及去抚慰心里升腾的慌乱,也来不及去治疗自己被时空裂缝波及到的内伤。我颤抖着手,迅速拨通了莱先生另外两位武副官的通讯。
我此刻无比清醒。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么恐怖的犯罪,必须找人和我一起分担责任!!
我的理智再官僚、再功利性,可我的情感仍然没法掩藏。当我听到两位武副官前辈的询问,我忍不住暴哭。
“怎么了,朵朵?”最先接通通讯的前辈问我。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间,我好像又看到我踏入房间时,莱先生被时空裂缝吞噬的画面。没有来得及拉住莱先生的悔恨与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莱先生!莱先生要死了!”我大喊。
第166章 你走过的路(三)
在莱先生的三位副官中,除了我是omega,其他两位都是alpha。
他们一个叫芭拉力,一个叫gloma,俩人同出军校,是多年搭档,在十多年前就追随了莱先生。
芭拉力和gloma的行动力极高,几乎是在我挂断终端,又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助地嚎哭两声后,他们就一个踹门,一个闪现,双双出现在我的身旁。
我左右一扭头,猛地见到俩活人,吓得我嗓子眼里的哭嚎都顿了两秒。
两位武副官前辈身着黑色的军装,身高皆是两米二,而我一个一米五的文员,站在他俩中间,弱小得跟小鸡仔似的。
如此,也可以看出我的职场生存环境有多么艰难——这种艰难不是指人际交往,而是我的格格不入。
“朵朵,好久不见,你长高了。”芭拉力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和芭拉力关系不错,我张开手,正要和他打招呼,脑袋瓜子却突然一痛。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旁的gloama弯腰拍我的脑袋,他拍的同时,还边傻不愣登地说,“没有长高。”
前线的所有同僚里,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gloma了。真是搞不懂,明明芭拉力这么聪明、有亲和力的人,怎么就会找gloma这种单细胞生物做搭档!
我转身,迅速躲到芭拉力身后,避开gloma又要拍下来的巴掌。我充满怨恨地怒视这个筋肉武力派,“gloma大人,请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被gloma的白痴病传染到。
gloma木讷地“啊?”了一声,他挠挠脸颊,随后又没什么表情地向旁边走了一步。走完,他还问我,“这样够远了吗。朵朵?”
我懒得搭理他。我看向身前可靠的芭拉力,指着房间中间的环形装置和地板上昏迷的柯,简单说明目前我了解的信息。
“芭拉力大人,快看看怎么办吧!”我焦急地催促道。
芭拉力不愧是莱先生身边资历最老的跟随者。这种把我吓哭的突发事件,他却泰然自若。沉吟片刻,他很快就做出安排——他要我和gloma兵分两路,gloma去请一位老先生,我则是找姚乐菜先生请求帮助。而芭拉力自己守在现场,他需要封锁消息,争取时间。尽量在军事法庭发现前解决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让我去请姚乐菜先生?芭拉力认为姚乐菜先生对我的防备心最低,我去游说效果最好。
我对这个说法心存怀疑,但芭拉力说,“毕竟你是我们之中唯一敢抱着这些大人的腿痛哭流涕,还不怕被踹的人。”我,“……”
芭拉力趁着我无语,顺势将怀里的一个信封扔给我。他告诉我,如果到时候我连哭带嚎都骗不来姚乐菜先生,就把这个给他看。
gloma先我一步,从芭拉力那儿拿到了某个信物后,便头也不回地骑着他的滑板车消失在门后。
我将信封踹进怀里,也不再墨迹。吞了两粒急救丸,我调息片刻,立即三步一蹦,跳到芭拉力停在过道的极速车上。
我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但我对眼前的状况和即将执行的任务,实在充满了困惑:gloma是去请哪位老先生?姚乐菜先生又这么能帮的上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芭拉力大人看上去这么淡定?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他们真的能救莱先生吗?”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芭拉力没有介怀我质问的口气,他扛着昏迷的柯,笑了笑,走到实验室门口,和我面对着面。他左眼窝的单边镜片折射出一道亮光,“要是他们都救不了莱先生,那我们只能准备葬礼了。”他如此说道。
我不再犹豫,当即启动芭拉力的极速车,飞快驶向地面。
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
我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确定姚乐菜先生的方位,然后将自己牢牢粘在姚乐菜先生的大腿上——我一个大鹏展翅,扑进姚乐菜先生的私人花房,接着滑跪到他的脚边,然后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姚乐菜先生优美的大腿。
“姚乐菜先生!求求您救救莱先生吧!”我带着哭腔乞求他的帮助。
姚乐菜先生虽然一开始被我吓了一跳,但看清是我后,他终究没有一脚蹬开我,也没有伸手扯开我。
“怎么了呢,朵朵?”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宽容我的无理。
我抱着姚乐菜先生的大腿,噼里啪啦将莱先生和谢沉之先生违规违法进行【真实时间】跳跃的事情抖了出来。
“姚乐菜先生!莱先生要被留在过去,再也没法回来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姚乐菜先生却丝毫不惊讶,他似乎早就知道莱先生和谢沉之先生之间的事。等我说完,他抽出纸巾,温柔地为我擦拭脸上的眼泪。
“朵朵,我很想帮助你,”他说,“但是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姚乐菜先生俯身望着我,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剔透的金色,仿佛一颗蜜糖,细长的眼睫扑扇,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蛋近在我的咫尺。我实在没忍住,偷偷吸溜了口哈喇子,力求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
姚乐菜先生温声细语地告诉我,“更何况这是他和谢沉之之间的博弈,谁生谁死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挣扎着从姚乐菜先生的美色里苏醒,“呜呜呜呜,姚乐菜先生求求你了!”我又嚎了两嗓子,“莱先生真的要死了!要是他在【真实过去】引发了蝴蝶效应,说不定我们也要死!”
姚乐菜先生对此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朵朵,我认识的长辈那里有足够的历史矫正液。到时候我们打开时空通道,将矫正液倒进去,他们这种入侵历史的人会立马死亡。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他伸手,以一种轻柔又不可抵抗的力道推开我,“更何况他们俩都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我又何必横插一脚?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姚乐菜先生说。这怎么能行!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莱先生的初步认可!好不容易才踏上升职之路!我再也不要做被平均的朵朵啊!!莱先生坚决不能死啊啊啊啊!!!
我连连摇头,“有好处的!有好处的!”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芭拉力先生塞给我的信,“姚乐菜先生,芭拉力吩咐我将这封信送到您手里。他说这是莱先生留给您的!或许您看了信,就会愿意参与。”
姚乐菜挑了挑眉,他看着面前跪坐在地,双手奉上一个信封的omega,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假如来找他的是柏莱的其他两个副官,姚乐菜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可偏偏,来的是这个傻乎乎的朵朵。
她还很年轻,既不知道柏莱和谢沉之之间的龌蹉,也不知道这两个alpha的博弈游戏,她只想拼尽全力地救回自己的上司,为此她能抛弃所有体面。
体谅这个omega的诚心,姚乐菜到底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信。
但不论柏莱在信里写了什么,他绝不会施以援手。姚乐菜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想着。
他在此之前警告过柏莱,也警告过谢沉之,他们仍一意孤行,那不论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姚乐菜连在这两人葬礼上穿的衣服都买好了。
然而,所有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意,都在在展开信件后烟消云散。
柏莱留给姚乐菜的信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姚乐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当你叔父的路上了。乖侄儿,我们未来见。勿念。」
就是这短短的两行字,叫姚乐菜瞬间便青筋暴起。
他猛地用力,手里的信纸忽地被捏成皱巴巴的一团。在朵朵惊恐的注视中,姚乐菜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茶几。
哪怕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荡然无存。身体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姚乐菜咬牙切齿,“柏莱,我操你大爷的!”
146/170 首页 上一页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