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还是妥了协,收回了手,指尖缩回袖子里,扭头冲他一笑,“听你的。”
殷羽的眉头松开,眼睛弯了弯,“好。”
沈云集一看见他笑就喜欢的不得了,心里头软乎乎的,忍不住在人脸上捏了一下,“要是我们再认识的早一些就好了。”
这样加他一定要和殷羽说很多的话,带他来各种好玩的地方,喜欢的事都一起做一遍。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殷羽垂下眼看着他,“现在也不迟。”
沈云集凑过去盯着他,眼睛眨了眨,睫毛便跟着如同蝴蝶翅膀般抖抖,“嗯?”
殷羽耳根子发热发烫,却还是执着着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极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他顿了下,稍微移开些视线,才接着道:“我会一直跟着你。”
“此话当真?”沈云集笑着,故意逗他:“若只是说说可不行。”
殷羽立时皱了眉,道:“我不会同你说谎的。”
沈云集笑出了声,拍小孩儿似的拍拍他的头,装作一副老成样子:“嗯,嗯,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带着你。”
殷羽头被按着,想把头顶的手给取下来,一抬头看见沈云集笑得和月牙似的眼睛,就弃了这想法,乖乖任他摸,声音低下来:“好。”
————
院子里的迎春开了一茬,嫩黄色一团一团,瞧着喜人。
沈云清一大早起来,打算出门时天色还未全亮。
府上寂静无声,他走出院子,却意料之外的瞧见一个人,立时顿住了脚步,怀疑着叫他一声:“云集?”
沈云集听见这声,转过头来,一看见他,便笑起来,“兄长,你怎得起的这般早?”
沈云清看他今日似乎是格外高兴,笑道:“我有事要办,赶早不赶晚,倒是你,往常这个时候可是还在榻上的。”
“哪有!”沈云集被揭了短,立刻反驳,“我那是,那是偶尔嘛。”
沈云清只是笑:“嗯,没说不能睡,我倒是情愿你多睡些。”
两人一同往外走,沈云清奇怪,问他:“你这是也要出府?”
沈云集嘿嘿一笑,“对呀,所以才这时起来。”
沈云清只当是他又要带着那位去游玩,应了声知道了,便没再多想,只是叮嘱了一句:“早些回来,别太贪玩。”
彼时刚至门边,他正抬脚要走,沈云集却先一步跑到他前面,面上瞧着很有些歉意。
沈云清瞧他那神色,心里一沉,开口:“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沈云集吩咐小厮开了府门,外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则是一匹白马,缰绳垂下来,由殷羽牵着。看见沈云清,殷羽冲他微一点头。
马车是沈云清安排着提早备下的,那马——
“兄长,”沈云集站在他眼前,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还是想出去看看。”
沈云清霎时了然,他静默片刻,道:“这是非要走不可了?”
沈云集点头,“非走不可。”
沈云清叹口气,却是笑了,招招手:“过来。”
沈云集乖乖走过去,一把搂住他。
沈云清拍拍他的背,笑道:“这样舍不得,我看还是不走为好。”
沈云集立时跳起来,“这不行!”他吸吸鼻子,看着沈云清:“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云清无奈摇头,故意逗他:“但愿如此。”
“兄长!”
“好了好了,”沈云清笑着看他,正色:“和爹说过了吗?”
沈云集立时变了脸色,正要说话,忽地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和我说什么?”
沈云清回头,看见沈毅缓缓踱步而来。
沈云集眼睛瞪大了,转身就跑,“阿羽,快,快,快上马!”
殷羽看看沈毅,犹豫一下,还是翻身上马,扯着缰绳,朝沈云集伸出了手。
沈云集两三步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上了马,冲沈云清道:“兄长,爹这里就靠你了!”
“哎——”沈云清喊他一声,下意识往前一步。
沈毅瞧这样子,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抬脚追出去,气的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马儿嘶鸣一声,沈云集搂着殷羽的腰,坐在马背上挥挥手,笑得肆意:“再会!”
他的声音随马蹄声阵阵远去,消失在初起的天光里。
长街那么远,一直延展着,仿佛要到世界尽头。】
————
正式全员杀青那天,下了一场小雪。
摄像机最后一次运作,将难得的雪景拍下来,剧组的大家都特别高兴,平时内敛些的人也好像放开不少,在雪里拍了不少照片,留下忘不掉的回忆。
李昀山是最高兴的,雪刚一飘起来,就拿着喇叭说这是瑞雪,又开玩笑似的说了很多吉利的话,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导演的喇叭释放压力的时候,奚琢刚从马上下来,白马高大,他下去的时候走神去了一旁响起的欢笑声中,踩脚踏的时候滑了一下,动作就不稳,还未落地,腰却被人先一步搂住了,那人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则托着他的手,轻轻一用力,就让他整个人都稳稳的下了马站在实地上。
刚悬起来的心脏就这样又落回去,奚琢顺好了有些乱掉的呼吸,抬起了头。
戚寒洲还托着他的手,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因此两个人的动作离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雪花还在缓缓落下,细小的纯白雪粒,粘在漆黑如墨的发间,很柔美。
奚琢下意识后退,低头时睫毛颤动,抖落了几片小小的雪。
那几片雪融入其他下落的雪花里,戚寒洲眼里,却好像与其他的不同。
他仍旧抓着奚琢的手不让人后退,自己也向前靠了一步,低头的时候,长发从一侧垂下,“奚琢。”
他轻声叫人的名字,本来是冷淡的声音,尾音垂下来时候却很勾人。
奚琢不动了,他没和这人说过自己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但偏偏每次对方都能拿出这一套来,犯规的很。
算起来这几天,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离得这样近的时候。
奚琢努力地把视线偏移,却听戚寒洲又叫了他一声,这次是很委屈的样子。
他一顿,小声道:“你说。”
戚寒洲垂眼看着他,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珠子,像是眼泪,“你是不是生气了?”
奚琢愣了一下,张了张唇,“没有啊。”
戚寒洲不信,“你这几天都不理我,”他低头,眼神黯淡:“一定是生气了。”
他这样一副伤心的样子,叫奚琢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不由地回想了下,把这几天捋了一下,确定自己是除了有意的避开人之外没再做其他事情。
“我真的没有生气,”生气和有意避开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奚琢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他想了想,手上用了些力,回握住戚寒洲的手,认真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戚寒洲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却还是湿漉漉的模样,不太相信地问他:“真的吗?”
奚琢只得道:“真的。”
戚寒洲耷拉下的眉眼终于有重新扬起的趋势,“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他悄悄捏了下奚琢的手指,轻声:“怕死我了。”
这句又轻又柔,羽毛似的,挠的人心痒痒。奚琢下意识就勾起唇,“我不会随便和你生气的。”
“哎,这边的两位,”李昀山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透过他常用的喇叭,放大了好几倍,他叉着腰朝这边挥挥喇叭,喊道:“过来过来!”
白马被牵走,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一片马蹄印,又被持续飘落的雪花掩住,看不见痕迹。
奚琢最后看了一眼,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这明明是结束,却又好像另一个开始。
前方摄影机已经就位,剧组的各位在找自己的位置,吵吵闹闹的,让这场冷的雪也下的热烈。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内心,他主动拉了戚寒洲的手腕,跑进镜头里。
雪花忽然间下的更大了,大朵大朵落下,染白天空和地面,占满整个镜头。
“来来来,准备了啊!”
曲游设好时间,笑着跑过来,“1、2、3,茄子——”
“茄子!”
奚琢朝镜头微笑,感觉到心跳砰砰,他收紧和戚寒洲交握的双手,觉察出心脏所迸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热意。
小小的火星终于燃烧成整片花火。
————
雪后的天空格外澄净,星星明亮,月亮温柔。
烧烤架子架着肉串,火烧起来的时候,冒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
“所以到底是谁提议的露天烧烤??”
曲游喝了口酒,很是忿忿,“不是,能不能尊重下冬天?”
“吃起来应该就不会太冷了吧。”
周栖在他左边,正把一串辣椒放上去,笑着回他一句。
奚琢点点头,表示同意。
烤好的串放在盘子里,戚寒洲手边摆着一个小白盘,里面放着几只剥好壳的虾,他剥完最后一只放进去,轻轻一推,白盘子就悄无声息滑到了奚琢手边。
曲游拿了一串牛肉,瞥到这一幕,忍了忍还是开口:“洲哥,你不自己吃?”
他说完,往奚琢身上看了一眼。
奚琢被看到脸一热,不敢去拿虾了,自己取了一串茄子吃。
眼看着自己亲手剥好的虾被冷落,戚寒洲直皱眉。
他抽出张湿巾擦干净了手,冲曲游微微一笑:“你吃你的。”
“……”
曲游抱紧自己,歪过身小声对周栖道:“这绝对是假笑吧!完全没有感情啊!”
周栖笑笑,塞给他一根羊肉串,“吃东西吧。”
吃过一轮,李昀山开始激情发表演讲,平时大大咧咧的人,感性起来却是很动情,说到最后都抽噎了,奚琢默默递给他一张纸巾,谁知道李昀山前脚擦干净眼睛,后脚就举着杯啤酒要和他干一杯。
雪中送炭招致飞来横祸,奚琢暗暗叹口气,只得和他碰了一下。
一杯喝了,大起哄着拍手,戚寒洲看着奚琢手边干干净净的杯子,视线一顿,忽地拿起杯子和奚琢换了个位置,对李昀山笑眯眯道:
“导演,和我喝吧?”
第81章 加八十一分
杀青演最后以李昀山被灌醉作结。
奚琢看见脸都变得通红的导演目瞪口呆。
上次一起聚餐的时候喝的纯白,他眼瞧着李昀山一个人举着杯子把包厢里的人过了个遍,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都没事,现在却脸都红了,眼神迷离,走在路上都得人扶着。
刚才一直和他喝酒的人却没事人一样站着,看起来心情不错,等着李昀山被人架走了,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酒量不怎么样嘛。”
奚琢听见这一句,忍不住回头看他,视线掠过他的脸,脸色没有半点异常,完全就像是没有喝酒一样。
最终他感叹:“你酒量太好了。”
但是往常吃饭他都不见戚寒洲喝酒,偶尔不得不喝,也只是喝一点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手里的杯子空了又添满,看起来喝的慢悠悠,酒却干的很快,而且还逮着李昀山一个人喝酒。
李昀山已经被送走了,上车的时候还颇为不服气地喊了句要喝戚寒洲再喝几杯。
戚寒洲挑眉,“都这样了还要喝。”他偏头看着奚琢,声音懒懒的回答了他前面的话:“一个家里总得有人酒量好点。”
“……”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这酒量未免也太好了。
奚琢叹口气,忍不住问他一句:“你刚才怎么一直找导演一个人喝酒啊?”
平时不喝酒的戚寒洲突然喝起了酒,还是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好多人都主动想和他喝一杯,戚寒洲倒是也没拒绝,但是最多一杯,喝过之后多余的事情也不做,仍旧是盯着李昀山一个人灌。
大家陆陆续续收拾好了东西简单的告别后就陆陆续续离开了,很快这摊子前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戚寒洲伸手替奚琢将围巾掖了掖,眼神很无辜:“他不是也给你喝酒了吗?”
这下奚琢明白了,他怔愣一瞬,迟疑道:“你是故意灌他的啊?”
烧烤摊的气味还在周围萦绕,戚寒洲不愿意在这里再多待,拉着奚琢走出去一点。街上安静,两个人慢慢走在路上,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自己要喝我喝的。”
戚寒洲丢出这么一句话,又道:“我可没逼他。”
奚琢眼睛都瞪大了,盯着他侧脸好半天,才道:“你好记仇。”
戚寒洲一下子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给自己解释,“这哪里是记仇,他愿意和我喝酒,又不是我逼的。”
看他这样子,奚琢一下子又想到先前两个人一起喝酒的时候了,中途的时候戚寒洲确实是问过李昀山要不要继续,谁知道李昀山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看见戚寒洲面色如常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样子,情绪瞬间就上来了,拿着酒杯就要继续,最后愣是一起喝到了散场。
他想着导演最后顶着一张很红的脸离开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立马就被身边的人抓住了。
戚寒洲凑过来看他的脸,“你看,你也笑了。”
奚琢赶紧抿了下唇,别开脸,挣扎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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