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太在意加钱的问题,而是对事态的发展感到微妙。
“真这么有鬼啊……”我自言自语起来。
毕竟曾经在那里工作过,港口mafia的信息保密部署和薄弱点我都摸得很清楚,在港口内部也没有非常高精尖到能和老板打的骇客人才,我想知道的信息也不是什么机密内容。以老板水平,仅仅只是调查那部分信息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但老板却说他被追踪到,要不是逃脱及时他都要上港口黑名单了。我原本以为并不重要的内容,实际上保密级别比我想的高得多。
不是,太宰当时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救命,开始好奇了。
第89章 结果
老板先生并没有说谎,因为他匆匆忙忙打包了一堆东西一股脑塞过来的样子是真的很狼狈。
然后我在这一堆资料里找我想要的东西的样子也很狼狈。
这是什么另类的有福同享!
翻看过去的资料给我的感觉跟看时间胶囊多少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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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一直是个热闹纷繁点地方。灯火阑珊的繁华都市和难以启齿的平民街区甚至不需要围墙的阻隔,被视而不见的居民们居住在政府无意中打造的巨坑之中,他们有如穴居的动物,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过镭钵街边缘的鸿沟。
十五岁的少年行走在镭钵街的街道上,袖子上洇着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血腥味吸引着流浪在这条街道的凶暴野狗,他们口中分泌涎液,滴落在地上压下一点掀起的尘土。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会吃人的野狗了,在我刚来镭钵街的时候,我就见识过这种凶残的生物了。镭钵街有个养狗人,他并不具备养狗的经济能力,没法给他的狗提供任何吃食,所以他的狗会去袭击路人,被小孩的血吸引。
这些狗在镭钵街流浪,为了果腹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它们是会吃人的。
养狗人是个瘸子,镭钵街最底层的废物,容身之所仅仅只是个铁皮垃圾和铁皮铸造而成的棚子。他是赌棍爹的邻居,四舍五入也是我的邻居,他豢养这些凶残的生物来保护自己,这些危险的生物会不顾一切的为养狗人铲除潜在的威胁,他们的忠诚带着原始的野性,他们早就被训练的对硝烟和枪声极其敏感了。
血腥味吸引了更多流浪的野狗,它们尾随着我,被腥气吸引着去往我希望它们同我前去的地方。止血绷带就在我的口袋里,但我并没有拿出来包扎一下的意思,因为没必要,创口是竖着割开的,血液流速极慢,包不包都一样。
而且,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持枪的非法分子注意到了我,询问我的来意,对方的用语并不友善,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我前来的目的也称不上友善,我只要保证他开枪的时候别打到我就好。
枪响声刺激了尾随我来的凶残的动物们,这个四周空旷的小小据点很快充满了各种的嚎叫声音,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据点里的人被叫喊声吸引,我避开吵闹声的源头,在无限的噪音和烟尘中显得极不显眼,进入据点的时候甚至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老板的时候,他被捆在据点的角落处,一副倒霉而狼狈的样子。如果不交代出点像样的东西,连命都可能会丢掉。
不过对老板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初次相识。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不过老板先生是正常的,没有什么麻烦的脸盲症。
“真是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你。”在我用小刀帮他割绳子的时候他这样说道,老板似乎在某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明明是被抓起来了看上去却和只是郊了个游一样。
“我看上去像是遛弯遛到这里的样子吗?”当时的我并不记得我曾经见过他了,不过假装认识别人的样子我一贯装的很像。
外面的嚎叫声渐渐变弱,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不断的枪声,对方称不上是很训练有素的组织,仅仅是几只会伤人的野狗就可以把他们都吸引出去。只留下零星几人守在据点,被我绕开或者迅速解决。但这样规模的组织却足够令当时的我紧张手抖到握不稳小刀。凡事都有第一次,那会的我还处于看到什么特别一点的事情都很大惊小怪的状态,是个听见扳机扣动的声音都要掐手心缓解紧张情绪的小怂货,会感觉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港口黑手党的在资金周转方面,宝石业务相关资产的权重极大,虽然这和当时的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当时的工作是去小商店收保护费来着。但是我并不想做收保护费的工作,所以这事就和我有关系了。因为我想离开港口黑手党,我需要能给我稳妥的提供信息的临时合作者。而被我货比三家相中的老板,掺和进了港口mafia的宝石事件。
宝石事件是我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荷枪实弹的黑手党事件,很长时间我回忆起这件事情都觉得有些紧张后怕,嗯,还有点兴奋。不过等我遇见太宰之后,这种事情就变成日常工作了,还是那种可以摸鱼的日常工作,我就变得波澜不惊了。
“……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专门来救我的样子,上次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老板一直在和我插科打诨,我因为很紧张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等到割断绳子之后,我手抖的症状总算是缓解了。
“先走。”我咽了咽口水,简单明了的说了,紧张的情绪让我没有办法组织其他语言,也没有办法去分析他的话的含义。
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比如外面的慌乱很快就要结束了,现在已经有人想回据点查看情况了。而老板竟然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说着什么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就不走的鬼话。
“他们只是眼馋不义之财的、投机取巧的小组织罢了,希望从我手上得到收益。我不会有事的,所以并不需要另一个投机取巧的人的救助哦。”他说话非常气人又非常有道理的,成功治好了我的紧张。
“你不和我走,过会儿你就死了。”我听见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在这片空间回响,伴随着一些血腥味的弥漫。我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已经可以做止血工作了,于是拿出口袋里的止血绷带操作起来,并对老板先生丢下我的筹码,“因为那盒宝石在我手上。”
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小盒子,携带者应该是不懂宝石养护的,珍贵的宝石饰品们挤挤挨挨的塞在一个小盒子里,每一颗宝石都至少因为失窃而被报道过一分钟。这个装着失窃宝石的盒子,就滚落在路边,沾满泥土。被某个一般路过、目的是去一条街外找一个万事屋老板的普通少年捡到了。
而这个捡到一盒宝石的家伙,过了近一年才开始好奇为什么自己会捡到它。
当时的他,只是把宝石当做可以让老板先生配合一点的筹码罢了。
确实有效,老板看上去很震惊。
“对了,我没带枪。”我补充道,实际上不是没带,而是刚进□□卧底,压根没有枪。
脚步声迫近,只要再拐两个弯,据点的主人们就会发现这里多了个人。而因为我的出现,老板的筹码已经全部输给我了,失去筹码也就没办法吊着他们谈判了。
“现在要换你来救我了。”在老板看上去想把我按在地上锤的目光之下,我眨眨眼,如此说道。
最后老板骂骂咧咧的把我救走了。
在我的记忆里,宝石事件和我关系不大,只是我凑巧要找的老板先生和这件事情有关联罢了。
在当时的我看来,宝石事件是绝无仅有的大事,光是给手上划拉一个口子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主要是当时想法比较单纯,觉得等那天田村回来了看见手上多了条口子不好。更别说后面还有对着拿枪的大叔胡说八道,极限躲子弹,旁若无人的进敌方根据地救人。感觉自己像是在演电影一样。
现在的我看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小事件,见到太宰后我每天都过的比这刺激无数倍。果然还是我当时的反应比较有意思,明明怕的要死还搁那硬装。不像现在,人生经历过于丰富,从假装不怕变成假装害怕了。
老板提供的情报包括宝石事件在内的绝大多数留档资料摹本,但与太宰有关的部分却被刻意删除了,是对首领信息采取的特殊措施,问题不大。因为我需要的那部分情报和宝石事件本身没什么关系,和太宰也没什么关系。
宝石事件发生前后我还没换新证件,在遇见太宰前的一切行为操作都是顶着田村的名字的。港口mafia的情报体系一贯值得信任,比起自己想方设法的去寻找田村一郎的资料信息,还不如拿港口黑手党现成的留档,绝对比我自己查找的详尽准确的多。但不知为何,我把整份情报都翻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关于田村一郎的任何资料。
嗯?
我不信邪的翻找了两遍,结果是真的没有。
“……”不应该啊。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肯定有田村一郎的资料,安吾本人就是情报员,红叶姐的拷问小组也和情报部门关系密切,和他们熟识的我自然不会记错这类事情。内部构成员要进行调查,根据职能地位分类留档,以备不时之需——比如防止构成员叛逃。这一套规则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老板能找到和宝石事件有关的资料,就说这类信息明保密等级还没有提到很高的程度,那么以老板的业务水平,不可能一点关于田村的信息都找不到的。
除非压根就没有,被早早的人销毁掉了。
救命,一点抄近路的机会都不给嘛!
我熄灭手机,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个糟心的结果。调查一件事情总是有重重阻碍的,人为的也好,非人为的也好,这都是正常现象。一帆风顺的调查反而可能是某些人精心主导的结果,所以有阻碍是好事,至少说明了调查路线是干净的没被额外布置。我鬼扯了一个我自己都不完全相信的说法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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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结果出的很准时,说四个多小时就是五个小时。不过看懂排版紊乱的情报也要用差不多的时间,所以没什么影响。
而且虽然没有收获与田村一郎相关的资料,这些资料也不是毫无用处,他们解决了我另外一部分疑惑,虽然依然缺失很多关键线索。
我从窗口取来结果,对结果已经有一个心理预估了。就凭田村一郎和他爹的长相,都绝对有血缘关系。只要确认了这点,后续的安排就难度直降,非常容易解决了。
我扫了一眼报告纸,在正中的一行小字找到了鉴定结果。
——依据我的一堆我看不懂的基因座代码均不能从田村先生的基因型找到来源,排除田村先生是我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我和田村先生完全没有亲缘关系呢。
“……?”
我相当认真的盯着鉴定结果看了很久,说不出任何话。医务窗口后面的护士小姐姐维持着一副有点想安慰我有有点不想理我的微妙表情。
我深呼吸了一下,把鉴定结果叠吧叠吧放进了口袋里。
稍等,我去确认一下田村先生是不是被绿了。
如果后续证明田村先生并没有什么情感方面的悲惨经历的话,这件事情就非常有意思了。
假设我不是田村一郎,那田村一郎是谁。
第90章 补班
结果的事略微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这种出乎意料的感觉没持续太久,我就坦然接受这件事了。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放着便签卡的文件袋放到医院的前台,拜托护士小姐让我暂时存放一下。然后离开了医院。
期间我又想起了那些会吃人的狗。住在同一个小棚子下的流浪狗,在夜间破开不能算作窗子的窗子,他们被饥饿所控制,做出本能的觅食行为。
这颠覆了我对狗这种小动物的认知,在镭钵街的狗,是真的把人、特别是年纪较小的孩子当做食物的。
那片土地上,到处都是难以存活,食不饱腹的生物。和在那片土地上描述任何人类应该拥有的我目前美好品质,都非常像在讲笑话。
但总有人因为觉醒了异能力,而显得与众不同,得以离开那片土地。而我能够在那片土地上存活,多半也是依靠了他的异能力。
阿真是属于田村一郎的,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当我又坐在探监室,和田村先生进行不太愉快的交流时,却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
这个异能力真的是田村一郎的么?
田村先生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于是被监狱的□□先生们的送回去了。
电话媒介会大大削弱我异能力的效果,但是确实生效了,所以我知道田村先生没有说谎。
田村先生的意思很清楚直白,他无比肯定我是他儿子,并且他儿子叫田村一郎。
在没有去医院之前,我从没怀疑过我身份的正当性。关于我与田村关系的猜想,也是建立在这之上。比如我和他是同位体,我们意识互换了。或者他的意识消散掉了,所以被我顶替了之类的。没什么科学依据,都是在轻小说上看的胡说八道,不过穿越这事本身也挺胡说八道的。
不管是哪一条,我都对田村本人没什么意见。主要是这小孩太倒霉了,镭钵街这种地方,我待一天不到都差点死掉了,超出普及科学范畴的事情也不至于怪在他头上。
可是,现在所有的线索完全推翻了我以前所有的猜想,并且把事情的麻烦程度推到了巅峰。
鉴定结果很明确的表示,我这人和田村先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田村先生也很明确的表示,他绝对和田村一郎有血缘关系。如果这俩都没出错的话,那不就说明意识转移什么的不成立了嘛!
不是意识转移……难不成是我整个人直接过来了?
……哈哈。
……
再见,考虑一下田村先生被绿了还不自知的可能吧。
逃避可耻但有用,虽然现在的情况变得棘手了,但让我逃避几分钟现实的余地还是有的。
说什么“田村先生被绿不自知”当然是开玩笑的,田村一郎一定是田村先生的儿子,这点我完全可以肯定。
但是我确实不是田村一郎,以前可能还有点是,现在各种意义都不是了。
我盯着对面已经没人了的玻璃板安静的思考了很久,久到探监室值班的警员先生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安慰了我。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于是只好做出一副被他安慰好了的样子,然后默默离开了。
·
侦探社依然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就算我搁外面摸了大半天鱼,搪塞国木老师还是很容易的。国木田是我见过最好忽悠的人,没有之一,前提是我上班摸鱼的事情不被哪个戴帽子吃零食的混蛋随口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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