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走了,最后道个别吧臣哥】
……
【再见,再也不见】
密密麻麻,足足几百页的日记,记录着一个人稀碎的痛苦。
靳修臣看完后,巨大的冲击让他木然了很久,不自觉地流着泪。
他就是个傻逼。
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周煜林爱他,深爱他吗。
哪怕是婚后那么混蛋的他,周煜林也是爱着的。
而他……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周煜林对他用情至深,那他心底埋藏着的那些,有那么重要吗?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真是个卑劣的混蛋。
日记里,靳修臣看着周煜林无底线地,一次次原谅他,一次次给他机会,看着周煜林的那些直白赤裸,又深刻的伤口,他的心很疼。
疼到无法呼吸。
好像有一把刀插进去,使劲儿用力地在他的心上旋转,把他的心脏都绞烂了,绞碎了。让他疼到身子都直不起来。
靳修臣以往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周煜林总在小事上计较,那些什么都算不得的事,为什么会让周煜林痛苦……
看到这几百页的日记,靳修臣终于理解了,那些在他眼里,一串串微不足道的小事,到底有多伤人,多让人绝望和难过。
重要的原来不是事情,而是自己满腔的爱意和期待,换来爱人的漠视,甚至伤害。
在他看不到的视角,周煜林陷入痛苦的泥沼里,无数次朝他伸出手,想要他施救,他却始终高高在上,看不到对方的痛苦。
林林疼到昏厥,孤独地躺在手术台上时,在想什么呢?
日记写着,在想如果他能来,就原谅他的冷暴力,原谅他强逼自己低头。
可那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冷一冷周煜林,这次一定要让周煜林长记性,再也不敢跟靳修竹见面。
林林被众人诬陷内鬼,造谣伤害,还被他威胁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这十年的感情…最后他竟然落到,被爱人背刺,反手一刀的下场……
那时,他又在想什么呢,他在琢磨怎么让周煜林低头,甚至觉得自己的狠话,都不算什么,认为周煜林总会像以往那样原谅他。
林林那晚跑出去,差点出车祸时,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在想,周煜林总归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总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的林林差点死在外面。
也不知道,那晚的大雪,离家出走的伴伴,一场偶然的车祸,还有他那些伤人的气话,所有的事情,一点点堆叠起来,慢慢冷却了周煜林的心,最终让林林彻底对他失望。
原来他有那么多没有看到的地方……
原来那么小的事,是那样锋利的刀,一刀刀刺在周煜林的心上。
在周煜林都来不及自愈时,又一刀落下。
一刀又一刀,接连不断的刀,旧的伤口还没好,新的伤口又产生了,于是新旧伤口连成一片,成了一块腐肉。
最终周煜林的整颗心脏,都腐烂完了。
分手就是周煜林选择,把腐烂的部分,用刀子一次性挖走。
他不要痊愈了,他只要把靳修臣从自己的心里挖走,连同那些好的,不好的,所有都挖走,一并舍弃掉。
看完这个日记,靳修臣就明白:
——周煜林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他终于忍不住,当着凌数的面嚎啕大哭,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凌数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哭得这么难过绝望,还哭得这么难听刺耳。
他只能说:“好了别嚎了,等会儿你把他嚎醒了。”
靳修臣却流着泪说:“他不会醒……到明天早上前,他都会睡得很安稳。”
凌数疑惑地看他一眼,一开始还不理解,直到看到旁边桌上的酒杯,他才反应过来。
凌数微惊:“你给他下药?!你还是人吗!”
下药+准备把人囚禁,这些举动都太疯狂,他都不敢相信,靳修臣是真的爱周煜林。
正常人怎么会对爱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也对,这个人哪里有半点正常??
靳修臣抹了抹眼泪,委屈又崩溃地大吼:“我能怎么办!他死都不要我!”
他越说越难过,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死都不要我……我都跳楼了,命都差点没了,还以为他会心疼我,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了……”
凌数:“……正常人都不会去跳楼,你太偏执疯狂了,没有人受得了你这样。”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靳修臣跳楼那天,周煜林突然在屋内爆发出惊人的尖叫,整个人仿若小死了一回,脸色惨白得吓人。
还发呆了一整天,连靳修竹都不搭理,就一个人恹恹地坐在窗户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数也以为,周煜林会因为这件事,对靳修臣妥协,或者心疼。
但他没想到,周煜林的态度更冷淡了,甚至看都不再看靳修臣一眼。
显然,这个人是清醒的,理智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凌数很佩服周煜林。
他跟靳修竹就是反面例子,因为爱,能纠缠折磨这么多年。
爱就像是一种让人发疯上瘾的毒药,又甜又痛,让人死都戒不掉。
但周煜林却能克制自己,虽然心软,虽然动摇,但仍然坚定推开和拒绝。
凌数知道这特别特别不容易。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极度饥饿的人,面前摆放着一桌大餐,要怎么能忍住不吃呢?
凌数忍不住,所以他尊敬周煜林。
凌数也觉得,像靳修臣这么折磨人的爱,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靳修臣抱着自己的头:“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他,想让他继续爱我……没有他我会死的。”
凌数叹了口气,算了,他何必管别人,他自己这边也是一团乱麻。
只说:“你要做什么赶紧做,我就当没看见,过会儿等靳修竹回来,你想做什么都不行了。”
虽然他同情周煜林,也有帮忙的心,却没有帮忙的力。
因为靳修臣是个疯子,他并不想惹这个疯子,他有很多在意和想守护的东西。
他的身后是家族,是靳修竹,顾虑太多了,不想让这些被靳修臣发疯毁掉,他就必须狠心。
靳修臣愣愣地,把自己靠在周煜林怀里,凑上去亲了亲他,爱怜地抚摸着他的俊气的睡脸,轻声说:
“林林,如果我带你走,你会怨恨我吗,我好害怕……”
凌数:“……害怕就别做这种事,他肯定百分百会恨死你。”
于是靳修臣又开始嚎叫地哭起来,像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那么无措,难过,又悲伤透了:
“但我能怎么办!我想要他!我就要他!”
“……没有林林我会死,如果没有林林,我宁愿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摔死,跳进海里淹死……我要怎么办……”
凌数叹气:“别人帮不了你。”
靳修臣哭着,又去看日记,哭了一会儿,他突然止住了,一把抓住凌数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身前来。
又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疤痕,魔怔道:“你看这道疤,它还明显吗。”
他想起了吃饭时,周煜林视线扫过他额头的疤,那种克制不住地,片刻失神的样子。
凌数费力把自己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客观道:“明显,很明显。”
靳修臣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样,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有美好的过去,哪怕周煜林不肯再正视,但只要有这道疤在,就会一直提醒着他。
他态度转变太快,凌数有种不妙的感觉:“你又想做什么。”
靳修臣抹去脸上的眼泪,整个人平静多了。
他抱着周煜林的腰,亲昵地拿脸去蹭着周煜林的脖子:“我不带他走了。我真傻,明明正确答案早就摆在了那儿……”
他却不得要领地,把两人折腾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就是个傻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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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沉,好沉。
像是在深海里,被一头大鲸鱼压着,喘不过气。
周煜林挣扎着掀开眼皮,刚动一下,蛇一样柔软的身子就缠了过来,继续压着他。
这才发现,他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身上,躺了个人。
靳修臣以一种诡异又紧密的姿势,紧紧扒着他,睡得正香。
……
周煜林面无表情地把靳修臣掀翻了,起身就下床。
这么一弄,靳修臣的腿被碰到,直接把他疼醒了。
他半掀开眼皮,逆着光盯着周煜林换衣服:“林林好无情,我腿都没好,你弄得我好痛。”
周煜林把他脱下的衣服,抓起扔到他脸上:“醒了就起来,这是我的房间。”
又说:“你自己承诺的,饭也吃过了,今天你该走了。”
靳修臣充耳不闻,缓缓坐起,朝他伸出手:“要抱。腿还没好……”
周煜林站在窗前,用一种冷然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靳修臣委屈地收回手:“腿好像也不是很疼,我自己走吧。”
他磕磕巴巴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用一种别扭的姿态,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
周煜林坐回床上,揉了把脸醒醒神,宿醉让他的头有些疼,坐在原地缓一会儿。
必须要赶靳修臣走了。
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这样赖着。
这是底线问题。
他太明白靳修臣的性格了,一旦他退让底线,对方就会摸着他的极限程度,得寸进尺。
周煜林把自己整理好,洗漱完后准备出门,但刚拉开卧室的门,靳修臣就又凑了上来。
他手里捧着一袋包子,献宝似的:“给林林买的早餐,还是热的快吃吧。”
周煜林看了一眼,把他的手打开。
靳修臣锲而不舍地又递过来:“吃点嘛,你胃不好,早上不吃不行。”
周煜林正要说话,靳修竹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靳修竹,靳修臣脸色立马垮了下去,像是捍卫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死盯着他。
要不是因为周煜林不喜欢,他早就把这个人收拾了,哪儿能由着他,成天在林林跟前晃悠。
靳修竹直接无视他,走到周煜林面前:“林林,你之前让我查陆序的事儿,有结果了。”
靳修臣一僵,有些紧张地看向周煜林。
靳修竹看他慌了,几分得意地挑眉,继续说:“陆序涉嫌欺诈,损害公司重大利益,已经被拘留看押,很快就会被起诉定罪。”
他顿了下,语气凝重:“可能会吃牢饭。”
周煜林惊了,眉头皱得很紧,着急问:“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谁起诉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难怪之前怎么都联系不到人。
靳修竹只看向靳修臣:“谁起诉他……不是很明显吗。”
周煜林一怔,也看向靳修臣,心里缓缓有了答案。
靳修竹:“而且,陆序做没做那些事,重要吗,重要的是,起诉他的人,咬定他做了,还能拿出连法院都无法辨别真假的证据。”
周煜林头一回这么恼怒,闭了闭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跟了你十几年啊,这十几年他任劳任怨……”
“你的公司,最难的时候,他每天加班到半夜,累到进医院,也没有半句怨言,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靳修臣小声:“我怎么了嘛。他背叛我,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他又不是冤种,活该被人背叛?
周煜林捏捏眉心,上火:“撤诉,靳修臣,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句话让靳修臣有些伤到了,不甘地抬头看他,眼神执拗又有点怨怪:“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怕你看不起我吗。”
周煜林哑然,一时竟无法反驳。
懒得再跟他废话,索性直接看向靳修竹:“哥,有办法把人捞出来吗。”
他不能眼看着陆序进局子。
普通人一旦留下案底,这辈子都毁了。
靳修竹摇摇头:“难。只能……撤诉。”
而且现在,他没了靳家傍身,基本没有权势在手里,就是想捞人,也是有心无力。
周煜林头疼,他真的不想向靳修臣低头,但又想到,陆序帮了他那么多回,他不能在人家有困难的时候,就撒手不管。
他走前卖股份的事儿,也是那么艰难,陆序都仍然接手,帮他办到了。
最终,周煜林只能面对靳修臣:“放了他吧。怎样你才能放了他。”
靳修臣想了想,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说:“让我留在你身边。”
周煜林斩钉截铁:“不可能。”
靳修臣的笑僵在了那里:“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会撤诉呢,你要怎么办。”
周煜林反而平静了:“那我即便倾家荡产,也要捞他出来,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靳修臣眼眶发红,胸膛开始起伏:“他就这么值得!?”
周煜林嗯了声,嗓音肯定:“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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