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令就由中大夫石奋担任。”比起丞相的人选,接任少府令的人就好安排得多。
只是想到周亚夫与还在诏狱的三个巨雷,刘启又气得胃疼。
“呜!”越想越疼的刘启弯腰叫道:“太医……给朕叫太医。”
殿内又是阵兵荒马乱,甚至惊动了陪伴薄姬的皇后。
…………
关于刘濞,刘安以及刘赐的判决很快就下来的。
刘濞虽值弃市之刑,但是念其辈分较高且年过七十,所以判了个终身囚禁。不过在因为舟车劳顿加上刘濞本就不能言语,思维混乱,所以在诏狱里呆了一周便去世,最后以庶人之礼下葬。
而刘安刘赐的罪行比刘濞更轻,自然不能罚的更重,所以被剥夺爵位,判处流放。不过念亲戚关系与太皇太后的求情,刘启将其流放至汉中郡的房陵,并且提醒当地的郡守一定要好好照顾(找机会弄死)两位废王,不要让皇帝的亲眷过得太苦。
“太尉这事确实做的不妥当,好在皇帝是个有分寸的,这么一来,也算保全了各自的颜面。”薄姬召了皇帝问话时谈到政事,也是一脸头疼道:“孤听说齐王死得不太体面。”
虽说在齐系诸王里,齐王是最倒霉的那个,且也没有背叛关中的意思。可是郅都为了斩草除根,还是在进入齐国后以“监查不利,作乱犯上”为由逼齐王刘将闾自杀。
面对郅都要他性命的要求,刘将闾这个大怂鬼自是不肯,结果就被郅都关进全黑的屋子里,然后把自己活活撞死。
薄姬听此并不觉得惊恐,她只担心郅都做的不够干净,惹得一些大嘴巴的宣扬出去,然后影响到皇帝的声誉。
对此,刘启心知肚明道:“齐王是在反思中赶到羞愧,所以才为此自尽。”
末了,他还补充道:“况且齐王也不算叛乱的首恶,所以为了稳定民心,朕会保留刘将闾一系齐王之位,然后把刘端与刘胜封去胶东国与胶西国。”
“这么看来,皇帝是要分封诸子了。”薄姬知道藩王之死也是为皇帝的儿子空位:“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章程了。”
刘瑞七八岁时,薄姬就提到皇帝分封诸子的问题。
而如今刘瑞都十七八岁了,任谁都没有料到这事拖了这么久。
“刘德封河间王,刘余封济南王,刘非封江都王,刘发封长沙王,刘彭祖封广川王,刘端封胶西王,刘胜封中山王,还有皇后抚养的刘越刘寄分别封鲁王和赵王。”
“除此外,孙儿也想将衡山王改封到济北,也算是对他的奖赏。”
薄姬想了想这几人的封地——好家伙,这是要让齐王体验下什么叫三面皆敌啊:“这事孤听皇帝的。”
刘启闻言这才面色好看了些:“刘濞一系,余者贬为庶人,刘安和刘赐的儿子封侯,由宗正与奉常安排。”
提到宗正,留在关中的梁王也该回去了。
“没有叛王从中捣乱,以后便由关中指派各国的官员,并且收毁藩王们拥兵权。”如此一来,藩王就是没牙的老虎,不会让皇帝赶到寝食难安了。
“皇帝做主便好。”薄姬还是相同的话:“不过闹了吴王叛乱一事,死的又有好几名藩王,未免搞得人心惶惶,所以还得稍加安抚。”
“孙儿打算过些天就大赦天下,然后对叛乱的各地与汝南郡,彭城郡减税一年。”反正这些地头蛇的藩王一死,刘启肯定腰包肯定是能肥上一圈,所以在施恩天下上显得非常大方。
“唯一令孙儿感到不满的莫过于南越王赵佗和东瓯欧贞复。”解决完国内的钉子后自是要把国外的挡板给拔了:“南越王赵佗虽被阿父招降,但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还有那个东瓯国……”
百越间的关系虽不至于你死我活,但也有战国遗风。
打打闹闹至今,说是百越,但也只剩下聊聊数国。
而赵佗正是这百越里的最大势力,同时也是最难降伏的那刻。
“事后派人去两地敲打一二。今年又是蝗灾,又是叛乱,也不适合对外用兵。”薄姬知道刘启想拓展版图,更怕皇帝被战绩迷了心智,于是劝导:“等两年再动手吧!等两年。”
“诺。”刘启确有一鼓作气将百越之地收入囊中的念头,但也明白薄姬说得很对,不能连家里的破事都没收尾就忙着外拓:“孙儿打算过几日举行祭祀,也算是向祖先们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碰上这事确实得和高祖先帝说上一说。”薄姬突然沉默了会儿,然后问道:“只是这叛乱已熄,让绛侯继续呆在太尉的虚职上。”
“关于这点,孙儿也有所考量,因此想借过几日的朝会让绛侯周亚夫重新担任中尉一职,然后将郅都升为未央卫尉,曲周侯郦寄升为太仆,桃侯刘)升为丞相。”
“桃侯刘舍担任丞相?他能承担这等重任吗?”薄姬一副“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的表情,声音更是提高了三分:“你让攻下吴国和淮南国的绛侯居于桃侯之下是想侮辱武将吗?”
“攻下淮南国和吴国也不全是周亚夫的功劳,里头还有太子出了大力。”刘启知道自己的提议有多么匪夷所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皇太后也知道,周亚夫这人……并不适合当丞相。”
“他和其父性格相似,绝不是个好驯服的人。”
薄姬的表情有所缓解,但还是对刘启的做法提出质疑:“你阿父将周勃任命为丞相时也不是他所期待的。”
“家不宁则事业不顺。”
“朝堂不宁则天下不平。”
“你若将刘舍置于周亚夫之上,迟早引来功勋集团和武将们的不满。”薄姬点到为止道:“你若不想别人说你任人唯亲就仔细琢磨下其中的利害。”
“至于以后要如何换下周亚夫……”薄姬拉了个长音,面有怀念道:“你现在的情况可比你阿父当年强了不少,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吧!”
“诺。”刘启离开长信宫侯又思考了会儿,还是决定参考薄姬的建议,让周亚夫接替告老还乡的申屠嘉为丞相。
值得庆幸的是,让周亚夫下台的机会很快就出现了,而且其威力之强大让周亚夫的同僚都不好求情。
不幸的是,这个能让周亚夫下台的借口并不是刘启所期待的,甚至差点要了刘瑞的性命。
“主君啊!吾一定会替你报仇。”长安县里,面色阴沉的壮汉通过关卡的验证后在闾左之处寻了个落脚地,看向未央宫的眼神凶狠无比,似乎要将里面的人剖肚挖肠,挫骨扬灰。
他本无赖之士,幸得刘濞赏赐才有为其奔波的荣耀。
如今刘濞已死,全家伏诛,他自要为主君讨个公道。
第174章
皇帝要求举行祭祀的事立刻获得所有臣子的同意,不过考虑到今年多灾,所以举行祭祀的钱由内帑承担三分之一。
除此外,还要嘉奖平息战乱的将领士兵,而这就显出刘瑞的好处。
“北宫的仓库里还有多少匹布?”
“不多,但能保证参与镇压吴国叛乱的士兵都有一匹。”朝会结束后,刘启招来新上任的少府令与太子刘瑞,思考还有多少东西能用来赏人:“吴国和关东一带的铸钱厂与矿场都查封了?”
“封了,并且儿臣已借蝗灾将民间的铜钱一一收回,眼下正封在各地的府库里,就等货币改革的政策一定,关中把铸钱的模子发到各地,他们就开铸新钱。”
说来也是搞笑,关东一代靠蝗灾大肆吞并黔首们的土地家财,反倒便宜了平叛的关中去做好人。
高祖曾为收拢民心而将秦末时被强买强卖的黔首释为庶民。
为此,那些大发战争财的豪门大户如刀家,张家,以及公乘家都无一例外地遭了殃,被迫释放了上万奴婢以填充国家的纳税人口。
同样的,在关中的军队入驻关东,将大肆敛财的豪门世家篦了个遍后,关东的灾民们顿时没了大笔负债,更不会去维护当地的食肉阶级。
只是他们在灾难里所损失的一切能追回多少,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儿臣都想象不出都想不出世间竟有比少府还富裕的地方。”
“哦?那关东一带到底富裕到何种地步,才会让我们的太子殿下都像一个未经富贵的人。”刘启顿时来了兴致,于是让刘瑞描述下关东的富庶,也好让他明白那些蛀虫靠着一代又一代的仁政吸了多少钱。
“穿红着绿,宝马香车。十步一楼,五步一阁。”刘瑞搜着后世文人的作品,轻车熟路地将难以想象的奢华娓娓道来:“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视之不惜。”
刘瑞把刘启说得一愣一愣的:“合着那十里外的商贾们过得比朕这个皇帝还舒服。”
“难怪先秦代代都要重农抑商,就连高祖也……”刘启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看向刘瑞,隐晦道:“既然那些关东的富豪肥油甚多,你……”
“抄的财产除了用于奖赏随行的官吏士卒外,便都和收上的铜钱一起被封在当地的府库里。”刘瑞瞥了眼呆在一旁的石奋,回道:“父皇要是想用此嘉奖有功之士,可以派少府的人走上一趟。“
末了,他还补充道:“儿臣这儿有名单,以石公的细心也不怕漏了什么。“
刘启闻言咳嗽了几声,顺势瞪了眼刘瑞,觉得此子真是他的冤孽,非要当着石奋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既然如此,少府令便派人去趟北宫,然后把太子封存的抄家之物都收归于府。”
“诺。”石奋得令后便躬身离开,徒留这对父子在那儿继续聊着收尾工作。
“你在吴国的布局干得非常漂亮。”刘启在石奋走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朕原本对你的做法抱有一定的质疑,现在看来,你做的比我想的更好。”
既让吴国的黔首自然而然地站到刘濞的对立面上,又让刘濞当了冤大头,替关中冶炼用以铸钱铜矿。
“其实一开始也没那么顺利。”刘瑞在布局时也不是没有经历质疑,而比质疑更难搞的是前期投入所造成的损失。
好在刘启足够信任他,而他也借制盐业与北宫的织布局弄了钱去平价买粮,这才没让靠近吴国的直属郡出现毁田弃粮的事。不过在蝗灾来临后,也有人借此事攻击刘瑞,然后被廷尉捉去细细审问。
结果发现攻击他的人很有意思。
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自己人才是最大的卧底。
“儿臣听说,父皇已定诸位兄弟的封国。”刘启与薄姬的谈话虽然避人,但不可能避着那些薄姬在乎的人。
“怎么,你对朕的安排有意见?”
“没有,只是感叹这一天终究是来了。”诸子里唯有长子刘荣没有获封,这之后的意思是什么,刘瑞再清楚不过。
“朕会将刘荣一家囚禁起来。“
“待你坐稳皇位后,就给你大兄的长子找个位子吧!”
“还有你大兄的女儿们……”
“也都好好养着,给她们找一如意郎君。”
“诺。”刘瑞看着面色痛苦的刘启,一方面对他的做法感到诧异,而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刘荣没像历史上写的那样被亲生父亲所处死,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儿臣保证会善待大兄的儿女,使其富贵荣华一生。”
“嗯!”刘启不咸不淡地应了句,但却在刘瑞准备告辞离开时目光一冷,抬手道:“站住。”
刘瑞转身,只见刘启的上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下:“答应朕,如有必要,不要心软,要斩草除根。”
“诺。”刘瑞向刘启深深一拜,随即退出了宣室殿。
………………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回到北宫的卫穆儿休息了两天便去上林苑松松骨头,结果发现有不少宗室少女,贵族少女在那儿挥洒汗水。
别说是卫穆儿,就连跟着过来撒欢的卫少儿与卫子夫都愣住了,随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上林苑作为秦朝的皇家园林,在被老刘家的接手后也是变得很接地气。不仅有无地的黔首在这儿谋个糊口,还有跟皇家比较亲近的公子小娘在没有贵人来此避暑时过来游玩。
卫穆儿抵达此处时看到的就是一副青春活力到有些恐怖的场景。
彼时还没铁马镫和功能较好的马鞍,所以那些贵族少女子自不能像唐代女子那样肆意飞驰,所以在上林苑玩的也都是蹴鞠投壶等简易运动,只有少数人会大着胆子比试武艺。
这对一些逐渐屈居于内宅之中少女而言,已是莫大的改变。
因为这些少女的出现,平日会来上林苑练习的卫青也改了自己练习武艺的地方。
毕竟他一白身的小儿也不好跟上林苑里的女客相处太近。
若不是卫穆儿要来,他也不会踏足此处。
“我记得跟太子殿下离宫时还没这么多来玩的贵族少女。”像馆陶长公主,昌平长公主,以及信乡公主那种有钱或得宠的皇族女性倒也罢了,因为朝中逐渐多了鲁宋两地及江淮的儒生,所以对女性的束缚也渐渐增强,搞得从薄姬到在长安定居的宗女都异常讨厌这两地方的儒者。
尤其是馆陶长公主和昌平长公主。
对于这两姊妹,刘启还是非常优待的。
所以在被鲁宋两地的儒生给惹毛后,信乡公主想了个能恶心人又不会引起大众反感的法子——她开始给自己喜欢的学派捐钱。
无论是墨家,农家,亦或是比较小众的医家。只要你跟鲁宋两地的儒生不对付,只要你不发表那些迷惑言论,信乡公主就给你捐钱。
大把大把地捐钱。
学堂,她盖。
学费,她出。
甚至凭借她和太子的关系还为墨农医家搞来大量麻纸,使其传播自家学说的速度快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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