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的事闹得太大,期间少不了河东富商和江淮盐商的疯狂挑唆。”刘瑞上车前委婉道:“之前为了休养生息而定下的政策将会一点点收紧。”
“在此之后,商人为官吏怕是不可能的事了。”刘瑞见聂壹的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笑道:“商贾为官正如雨神买伞。”
“这种能把国家玩死的制度……你觉得哪任皇帝会同意?”
更要命的是,即便是在没有皇帝的时代,商贾的力量一旦大到超过一个安全值就会让几千名官员沦为傀儡。
聂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没看见从古至今的商人目标就是从政或者政圈有人吗?所以在刘瑞说得那么明显后立刻回道:“小臣一定牢记家上的话,不会让小臣的那点子生意令家上为难。“
“你是个聪明人,孤也相信你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刘瑞放下车帘前貌似无意道:”对了,季心的侄子和小儿子皆已成为庶人。”
“虽然他跟关中受过游侠迫害的黔首没有直接交际,但是那些骚扰黔首的游侠都是他的小弟,平日里也少不了他的供奉。”刘瑞喜欢招揽人前说明规矩。至于他们听不听,听多少,那都不干刘瑞的事。
他只负责给岗位,给工资,然后开除知法犯法的员工。
“可惜了。”刘瑞在车上惋惜道:“这么好用的人……只能用一次。”
甭管季心之前表现得有多蠢,但是在忽悠敌人,打进内部的工作上,此人绝对是超常发挥,战绩优秀到吴王那个老匹夫居然敢让季心——一个关中的逃犯去管粮草。
这可真是……
太有意思了。
“回去后可得与父皇说道说道。”已经看到事情结尾的刘瑞哼着小曲乐颠颠道:“在彭城郡受了那么多晦气,回去后可得焚香沐浴一番。”
“可不是嘛!”李三不算聪明绝顶之人,可是在彭城郡陪着刘瑞应付了那么多傻子,真是没把脸皮笑僵:“也就是彭城刘氏命好,跟陛下与家上是亲戚。不然这谋逆犯上之举岂是削为庶民就能轻轻揭过的。”
经过刘瑞的精耕细作,彭城郡的豪族们已经被他霍霍的差不多了。
要么是认怂买命。
要么是收拾包袱圆润地滚去当庶民。
还有令他眼前一亮的崇氏与刘氏来增加张汤的KPI,至少没让张汤请来的审讯好手白来一趟。
总之,刘瑞对这次旅行的结果很满意。
这番这趟下,宗室里又少几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白痴。
就是不知刘濞那厮儿和刘安死后,能不能收回吴国和淮南国。实不相瞒,刘瑞馋吴国和淮南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两地在后世一个是苏大强,一个是安徽。都是那种平原多,资源多,稍稍发展下就能托起附近经济的存在。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百越之地。
啧!
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啊!
回到长安的刘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南方,琢磨着搞定国内的破事后就拿百越练手。
小样儿,搞不定匈奴,还搞不定你。
另一边,负责粮草的季心将刘濞的亲眷送上前往南越的马车。
“中尉,吴国可就交给你了。” 吴王后马车前无比动容道:“广陵郡的王宫能守则守。”
“若是周亚夫的军队打了进来,大王也不会责怪你的。”
“王后多虑了。”看着这个临走前还不忘画饼的女人,季心已经不想计较,而是好脾气地笑笑:“食君之禄,自不负君。”
“孤没有能帮上中尉的地方,所以在临别前还是给卿留份手诏,以免卿在广陵郡的王宫里无法调动黄门守军。”吴王后对季心的态度非常难满意,所以为了增加自己的逃跑概率而给季心一道最要命的奏疏。
季心谢过便放马车启程。
随行的人里不仅有吴国的士兵,同时也有季心的几个游侠小弟。
看着他们离开宫门后向南方驶去,季心默默道:“好走,不送。”
这群人在吴国的富贵窝里也算享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和流离失所,被迫战斗的吴国灾民i相比,他们已经够幸运的了。
所以现在被要了性命也不亏。
铲除完最麻烦的吴王子嗣后,季心在天亮时将吴王家属已经逃走的雷给砸了出去,结果引得愤怒的宫婢姬妾冲向应高,愣是要其给个说法。
第172章
“就是他,就是这王八羔子的想扔下咱们逃跑。”一脸困惑的应高被一阵大力揪住头发。
施暴者是个穿着考究的老黄门。
应高认出这是吴王后的紧身近身侍从,刚想开口问上两句,结果还没开口便被老黄门掷在冰冷的地板上。
“贱人,你这无根的贱人。”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的应高勃然大怒。
那个将其仍在地上的老黄门冷笑着吐了口唾沫。
肮脏的液体从应高的帽子上滑落,让他看起来分外可笑。
“王八羔子,还当自己是吴国的中大夫呢!”癫狂的老黄门可不惯着吴王的宠臣。而在他们争执不下时,季心终于扒开围着应高的人群,姗姗来迟道:“为什么吗?”
季心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把应高整得一类一类的:“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大祸临头了不通知我们,而是偷偷逃跑。”季心的力气可不是一个老黄门所能比拟的。他揪住应高的衣领,硬生生地将其提起后满脸狰狞道:“吴王后跑了。”
“她带着吴王的子嗣跑了。”
“我自认对吴王一家忠心耿耿,可吴王后与吴王的子嗣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季心的话果不其然地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不仅是将应高仍在地上的老黄门,那些围过来的宫婢也借机往应高身上采了几下,七嘴八舌道:“呵!吴王后带着吴王的子嗣与满宫的珠宝跑得一干二净,留下我们去当他的肉盾啊!”
“我们虽是低贱之人,但也没贱到像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不过这也像是吴王后能做的出来的人。”老黄门在广陵郡呆着这么些年,对吴王夫妇的了解可不一般:“一对能让粮食在仓库里腐烂也不拿来赈灾的玩意,能是什么与民共退的好人。”
“大胆。”应高被此话激得勃然大怒,心里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身为宫婢,岂能说出不忠不孝之语……”
“哈!不忠不义。”
“不忠不义!!!”
周围的宫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对应高的嘲弄。
“我们的忠义又换来了什么。”
“我们的忠义就是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激怒的不知有应高,还有这群卑贱的,不被吴王后所重视的宫婢们。
季心见不少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将应高打得破破烂烂后终于发话道:“把此人给绑起来吧!”
老黄们虽气,但也明白应高这个吴王的心腹还不能死,否则他们如何争取一线生机:“中尉说得对,此等小人,定是得由陛下做主。”
陛下?
应高的瞳孔渐渐放大,看向季心的眼神也由愤怒变成难以置信:“好啊!原来你们早就勾结了关中叛党。”
“吴王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如此待他。”感觉自己拿回主动权的应高话音未落就被老黄们扇了一耳光:“闭嘴。”
这个老黄们之前对他的有多恭敬,现在下手就有多狠:“豺狼虎豹,竟也求别人的忠诚。”
“可笑,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说罢便往音高嘴里塞了快脏布,将其压进牢狱里。
季心也长吁短叹了会儿,让老黄门召集宫婢后将宫里剩余的财物一一发下。
其实不必他们多言,听到王后已经离开的宫婢们早就拿着宫里的财宝逃之夭夭。
老黄门一直以为季心是好人,同时也和忠心付错的自己是被遗弃之人,于是对这几天都未脱铠甲的季心说道:“您也快走吧!吴王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又何必为了不值当的忠义丢了性命。“
“我本事被关中通缉之人,靠着吴王才有了滞留之地。”
“吴王有负于你们,但却无负于我。”季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于忠于义,我都改为吴王拼尽最后一滴血,决不退缩。”
老黄门沉默了,然后对季心行了个大礼:“中尉高义,非吾等所能理解。此次一别,还望中尉一切顺利。”
“也愿您能珍重。”人之将死,言行皆善。季心解下腰间的一把短刀递给老黄门,后者也不推辞,眼里含泪地拿走了。
依照关中的做法,就算是要事后清算吴国叛党,那些不会动毫无威胁的宫婢。所以只要避开那些素质不一的军痞,在乡下呆到结束便好。
实在不行就去长沙国。
反正那里人少树多,冒出个野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遣散宫里的奴婢后,季心让小弟将吴王一家跑得无影无踪的消息给放出宫门,惹得郡里仅剩下的黔首要么是和宫里的奴婢一样赶紧逃了,要么是聚集宫外准备闹事。
而有黔首在前面挡着,那些忠于吴王,还不愿意消极怠工的守军就只能调动所剩无几兵力来维持秩序,从而给了季心可乘之机。
“噗!”
冲天的火光与滚滚浓烟惹来守军们的注意力,可是那些讨个说法与急着离开的黔首聚集在各个门口,导致守军寸步难行。
“滚开,都滚开。”情急之下,一名守军抽出武器,试图压制和浓烟一样而来的黔首。
上一秒还如狼似虎的黔首短暂的沉默了,可下一秒就表情狰狞地与守军干起架来。
吴国归在先秦时归楚地,民风彪悍,且彼时虽禁铠甲,但却不禁文人雅士用来撑面的佩剑,加之吴国多矿,多工人,所以在守军的刺激下本就不满的黔首更是与守军干起架来。
几百人如何抵挡暴怒的民众。
况且这里还有人是守军的家人,并且守军也有人未将生命至于对刘濞的忠诚之上。
吴王后昨日离开,今天下午便有黔首攻占了广陵郡的王宫,将不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后找到了死狗一样的应高。
因为老黄门的缘故,应高在被揍了一圈后落到季心手里,而季心也没虐待这人。
毕竟是相处了那么多的同僚,随便死在宫婢的手里也不体面。所以在老黄门离开后,季心便将应高扔到刘濞的寝宫,希望对方醒后离去。
好巧不巧的是,应高醒时,广陵郡的黔首已经攻破王宫,正在搜刮所剩无几的王宫。
应高被发现时,几个男人正在拆卸刘濞寝宫的幔帐。
看到应高,黔首的目光在对方的衣服上停留了数秒,将其扒得一干二净。
脑袋还晕乎乎的应高立刻暴跳如雷道:“放肆,我可是中大夫,地位尊贵,你们怎能……”
“闭嘴。”连宫婢都使唤不了的应高又如何使唤暴怒的黔首。
袭击他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干苦工的,一拳的力道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黄门能比拟的。
鼻梁一歪的应高弯腰吐出几颗牙齿,然后就被袭击他的黔首抓住头发拖到宫门外,向其他人炫耀找到一个吴国的大官。
一时间,应高又再次体验了被人围观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围观他的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踩着,辱骂着,并没有季心或是老黄门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扰乱广陵郡后地季心毫不费力地带着小弟打开了吴国的大门,让周亚夫的军队顺顺利利地拿下吴国全境,绕后给刘濞来了个大大的惊喜。
“报……”满脸血污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面容白得让继续攻打新蔡县的将领头皮发麻:“什么时候的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逼近探子,面容狰狞道:“周亚夫的军队是什么后抵达吴国,又攻下吴国全境的?”
“也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吧!”探子吞了口口水,眼珠游移道:“广陵郡因吴王一家的失踪而一团乱麻,所以让关中的探子趁机烧了粮仓,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沿路都有人替关中的大军打开城门。”
“黔首们忙着逃亡,哪里会反抗一二。”
这一刻,将领的脑子被热血冲的两眼一翻,最后靠撑着桌面来维持站姿:“守军呢!中尉呢!还有应高呢?”
刘濞不是笨蛋,自己的大本营里至少留了十五万军队来抵抗关中的偷袭,加上淮南国与吴国相连,万一有军队突袭吴国,那淮南国的守军也能施以援救。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吴国没有沦陷得那么快啊!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是继续攻打新蔡的将领这么闻,就连留在淮南国供应粮草的刘驹都面容扭曲道:“废物!应高和季心都是废物。”
废物到拦不住周亚夫一周。
这种佞臣,这种垃圾……
气急败坏的刘驹还没来及多骂几句,便听手下慌慌忙忙道:“殿下,淮南国的军民躁动了。”
关中的军队越过吴国,兵临城下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全城的军民。淮南国本就是被刘濞逼上梁山的,加上刘驹暂留此地的军队肆无忌惮地消耗淮南国的物资,调戏淮南妇女,早就让当地人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眼见关中的军队终于来了,淮南人几乎不用提醒便与守城的吴国士兵发生冲突,从而减轻周亚夫的攻城难度。
“太子殿下……干得还真不错。”周亚夫直到兵临淮南都还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
进入吴国时沿路有人帮忙开门,黔首们该干嘛干嘛,压根不理急速前进的关中军队。而到淮南国后,也有人在他们之前与吴人开始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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