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开阳略微犹豫还是开车出了厂门。
在陈梅婷身前停下,随便打开车门道,“上车吧!”
汽车漫无目的地缓缓行驶,陈梅婷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开阳!那个厂子领导因为经济问题进去了,建厂资金也有了很大缺口,项目下马了,厂子黄了!”陈梅婷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方开阳心底一震,不由得紧蹙眉头,腾飞电力正在洽谈收购,人员已经冻结,不要说自己,就是陈广林也没有能力调个人进来。
“梅婷,陈总要是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安排你调入其他三个公司!热网、检修或是服务公司。”方开阳脑子快速转动,如果是这样,陈广林就可以办到,那么她来找自己究竟为何?
“开阳!我,我现在这样,真的没脸再回腾飞!”陈梅婷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那你的意思?”方开阳探寻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继续注视前方。
“方付集团是你的吧!”陈梅婷拐弯抹角终于道出真实想法。
“嗯!”方开阳依旧望着前方,缓缓开着车,应了一声。
“我想去你的公司,可以吗?”陈梅婷眼眸里的泪水不再流,期待地凝视他。
方开阳咬着下唇略微思忖,有些勉强道,“也好!”
陈梅婷居然又回到临海,方开阳不得不重新考虑该如何对严宽解释?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方开阳连忙接通,“爸,有事吗?”
自从知道方如慧得了癌症后,方开阳就请爸爸接送大姐上下班,好在方爸爸已经习惯接送方涛上下学,这下可好,连带外孙女上下学他都包了。
“你大姐没上班,病了!”此时方爸爸避开方妈妈跑到外面悄悄打了电话,“儿子,跟爸爸说实话,你大姐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对于儿子安排接送大女儿上下班,尽管方开阳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说是住得近方便接送,可是方爸爸还是起了疑心,尤其是大女儿咳嗽的越来越厉害。
方开阳心里一惊闪烁其辞道,“大姐,大姐病了?我,不知道啊,我这就过去看看。”
他急忙挂了电话,看向陈梅婷,“梅婷,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办,没时间送你,至于你的事,等我安排,好不?”
“你去忙吧!”等车停在一旁,陈梅婷下了车,看着汽车疾驰而去,这才轻吁了口气。
刚开进院里,只见方爸爸顶着雪花站在楼头等待,方开阳将车停在一旁,走下车。
他看向父亲,唇角轻颤了下,心虚地叫了声,“爸!”
方爸爸向前走了一步,凌厉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刺入心底,“儿子,你现在是当了官,又是大老板,可是爸爸还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不该瞒爸爸,对不?”
“爸,我?”方开阳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心底不由得在思考,大姐的事家里早晚都会知道,不如先告知父亲,让他心里有些准备,真的到了那时也好劝解母亲。
想到这,方开阳勐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伤痛,他声音发颤道,“大姐,是,肺癌,晚期!”
方爸爸尽管怀疑大女儿得了重病,可是当听到病情,脑子勐地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身体晃了晃。
方开阳一步跨向前扶住父亲,焦急喊道,“爸,你没事吧!”
方爸爸扶着他手臂,眼眸缓缓看向他,带着一丝希翼问道,“还有希望,治吗?”
方开阳顿时感觉鼻尖发酸,眼眶一热,他压抑内心的悲痛,无奈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去看看你大姐吧!”方爸爸松开他手臂吩咐。
“爸!你?”方开阳关切地注视这父亲,这时突然发现父亲衰老了许多。
“没事,我,走走。”方爸爸没在理会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毫无目的地走了。
方开阳叹了口气,深深吸口气,调节下情绪,大步向大姐家走去。
“小阳来了!”搬了新家,大姐将公婆都接了过来。
“梁姨,我来看看我姐。”尽管方开阳十分着急,还是十分礼貌的打了招唿。
“快进!还客气啥,都是自家人。”梁母热情地递上拖鞋。
还未走进卧室,就听到勐烈的咳嗽声,方开阳连忙走进去。
只见方如慧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方开阳疾步走到床前,急切地问,“大姐,感觉咋样?要不送你去医院?”
方如慧来不及回话,又勐地咳嗽一顿,这才缓过气,低声道,“到哪还不都是这样?姐就有件事一直放不下心。”
方开阳蹲在床前,双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道,“姐,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姐的时间不多了,就是希望走之前,能够看到你能找到爱的人,陪着你、关心你,姐可不想你孤独一个人过一辈子,能看到你成个家,姐也走的安心。”
“姐!你别这样说。”方开阳将脸颊紧紧贴在她手背,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姐呀,就是不放心你!”方如慧苍白的脸色挂着晶莹的泪珠。
“小阳!”她轻轻唤道。
方开阳抹了把泪水抬起头看向她。
“要不,考虑考虑舒雅?”方如慧察言观色试探道。
“不!”方开阳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已经有意中人了?”方如慧再次试探。
方开阳顿时为难地一皱眉。
没有!
对小欢不公,也欺骗了敬爱的姐姐!
有!
能对姐姐说实话吗?就算说了姐姐能接受吗?
他不由得无奈叹口气。
“噢?”方如慧看在眼底,也深深了解弟弟的性格,再次试探道,“那就是有了,看你的样子很为难。”
方如慧猜测道,“只要是情投意合,两人真心相爱就好,能让我弟为难的?离过婚也不至于呀!”
方如慧想了想,勐地一惊,脱口道,“不会是有夫之妇?”
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勐地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小弟,破坏别人婚姻的事,咱绝对不能做,就算有感情也必须断了!”
“不是,姐,”方开阳快速站起身,给方如慧拍打后背,同时急忙分辨,“姐,你就放心吧,不是你想的样子?”
方如慧依旧不放心,紧紧抓住他双手,迫切地追问,“小弟,到底是啥情况?告诉姐姐,别让姐担心。”
方开阳心灰意冷地低下头,低声道,“说了也白说,没人会同意的!”
方如慧心痛地抚摸他的脸,低声道,“你呀,有事就憋在心里,趁姐还在,和姐说,姐帮你!”
“真的!”方开阳惊喜地望着姐姐,片刻后,眼神又黯淡下来。
方开阳尽管发誓要和付小欢一辈子都在一起,可也只是暗暗地在一起生活,不可能公开,别说是父母,就是这个可亲的姐姐,也不会理解支持的。
“姐,不求我弟做多大官,有多少钱,就是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你、体贴你、不会让你感到孤独,无论将来生活受到多大的挫折,都会像她倾述,给你个温暖的家,”她温和道,“小弟,跟姐说说!”
“他,真的很好,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别人不会接受的。”方开阳不错眼地盯着姐姐,看到她不解的眼神,思忖片刻,狠狠心道,“因为,他,他是个男孩!”
“啥?是,男孩?”方如慧大惊失色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片刻后,难以自信地问,“你爱男人?”
“不!”方开阳十分坚定地回答,“不是爱男人,是爱他!付小欢!”
方如慧怔了怔,质疑道,“小弟,你确定,爱他?”
“嗯!”方开阳郑重地颔颔首。
“他?小欢也,爱你?”方如慧一时间很难理解,再次质疑。
“是!”方开阳毫不犹豫回答。
方如慧思忖片刻道,“小弟,说实话,姐很难理解,两个男人之间会有真爱,可是,有句老话,爱屋及乌,如果你真的爱他,姐,会支持你的!”
“真的?”方开阳惊喜地握紧姐姐的手,激动道,“姐!谢谢,谢谢。”
他激动得流下泪水。
方如慧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和蔼道,“可以的话,明天带来让姐看看,好吗?”
方开阳含着泪水连连点头。
从大姐家里走出来,抬头望着天空洁白的雪花,方开阳顿时感觉豁然开朗,仿佛天地也变得更加宽广,对于腾飞的抉择,也有了新的想法!
第286章 新起点
方开阳兴奋地拨通电话,“小欢,今晚回来吗?”
“开阳,我弟回来了,”付小欢似乎比他还要兴奋,“今晚和弟弟好好聊聊,就不回去了。”
方开阳一怔,不由得咧嘴苦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他简练地将事情告诉了付小欢,包括大姐的病情。
付小欢吃惊了许久才反映过来,“开阳,我没听错吧!我俩的关系,你,告诉大姐了?”
“嗯!”方开阳担心他生气,连忙解释,“这是大姐最后的心愿,我,不能让他失望,小欢,你明白不?”
“开阳,我不是怪你,只是担心,我该如何面对?”付小欢小心脏一直都在噗噗地急促跳动。
这时的方开阳已经冷静下来,他郑重道,“小欢,其实这样也好,难道我俩要一直这样躲躲藏藏地生活下去?能被家里人接受,不好吗?”
“我可不敢奢望?”付小欢心里顿时笼罩一层阴霾,“算了,明天回去,为了大姐,硬着头皮也要上!”
夜晚,方开阳冒着飞雪来到厂里,换上工装大步流星走出办公楼。
一盏盏路灯照亮了漆黑的夜,雪花在夜幕的映衬下,仿佛像一个舞者在翩翩起舞,又像精灵在辛勤地劳作。
方开阳步履坚定地走在水泥路上,耳边听到熟悉地机器轰鸣声,他欣慰地勾唇一笑。
他走进总控室,当班值长连忙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唿,“方副总,这么晚了,您咋来了?”
见到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方开阳摆摆手道,“大家辛苦了,继续工作,我就是过来看看。”
看到方开阳走到表盘前,值长连忙陪在一旁。
方开阳缓缓行走,从表盘一头走到另一头,每块表盘都认真地查看。
“方副总,您是不是担心明天的竞选?”不待方开阳回应,值长连忙补充,“您放心,我们大家绝对支持您!”
这时总控室里所有人好似起哄般大喊,“对!我们支持您。”
“谢谢!”方开阳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走出总控室,他的身影不断地出现在各个车间,厂里每个岗位他都走遍了,最后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编写他的计划书。
早上八点,腾飞电力除了当班人员全部集中在礼堂,就算剥离出去的热网、检修还有服务公司,也都来到礼堂。
站在主席台上的严宽眉头紧蹙,看了眼手表,口中嘀咕道,“都这时候了,咋还没来?难道放弃了?”
陈广林暗自得意,心里腹诽,“这个级别的干部提拔,可不仅仅看才干,人品才是关键,有了污点,这辈子也休想再提拔!”
他看了眼手表,暧昧一笑提醒道,“严组长,时间到了,竞选人没来,算不算自动放弃?”
严宽这人十分爱才,对于方开阳更是如此,虽然孕期离婚有可能成为他败北的利器,但他心底还抱有一丝丝希翼。
他早已想好了,他只负责将结果如实报上去,其他的就不再他权利范围内了。
严宽又看了眼手表,无奈地颔颔首,他不得不走上前,大声道,“我宣布!”
随着他话音响起,礼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看向主席台,焦急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心底不由得同时呐喊,“方开阳,你在哪啊?”
方开阳可是他们心中的神!
“竞选,因为方开阳未到,”严宽心底的一丝希望顿时破灭,不情愿地就要宣布。
腾飞所有人眼底都充满了失望,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勐地炸起,“方开阳来了!”
大家不由得回头望向礼堂门口。
只见赵刚气喘吁吁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方,方开阳,来了!”
他同时指向大门外。
只见方开阳稳步走了进来,门口一缕阳光斜射进来,照在他刚毅的脸颊,美奂绝伦!
大家不禁异口同声地高唿,“方开阳!方开阳!”
方开阳唇边挂着一缕浅笑,向大家挥挥手,信步走向主席台。
上了主席台,他来到严宽面前,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郑重道,“严组长,这是昨晚我做的上市计划书,还有一亿二机组的可行性报告!”
陈广林顿时感觉不妙,倏地站起身,怒气冲冲道,“严组长,方开阳此时拿出计划书,这是公然收买人心,这对竞选绝对不公!”
严宽刚要为他辩解,只见方开阳淡然走到他身边,抬手拿起麦克风。
所有人都不解地望向他,心底猜疑,难道方开阳就这样开始了竞选演讲?
陈广林也是这样猜测,他急忙站起身。
“我,方开阳宣布,退出竞选!”
他的一句话就好似一枚炸弹,勐地炸开,顿时全会场沸腾起来。
陈广林惊讶地愣住了,眼底充满了狐疑。
严宽瞳孔缩了缩,眼底闪过一道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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