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衣摆翻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乱地抓住了江作尘的衣襟。
“师、师尊?”
江作尘薄唇轻抿,垂眸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出解释,反而一瞥不远处的承云,冷声道:“你也速回宗门。”
说罢,他不等承云回应,竟是就这样揽着牧雪,腾空而起,向着宗门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人家年下师徒的徒弟都是说跪就跪,牧雪也能跪,但是不能在这跪。
第49章 质问与崩溃
云雾自两人身侧飞速掠过,风将白色的衣摆吹得猎猎有声。
江作尘御气之速极快,但他小心地用灵力护住了怀里的牧雪,没有让他遭受狂风侵扰。
牧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抓着江作尘的衣服,小心地去看他的脸色。可江作尘的脸色与往日无异,只有眼中隐隐闪过怒意,却又被压制在最深处。
牧雪顿时连大声出气也不敢。
若是在这会儿惹得江作尘生气,那他接下来的后果便是被逐出宗门、浪迹街头,再被魔尊捡走,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
牧雪思及至此,委屈又害怕地浑身一颤。
江作尘感觉到怀里人的小动作,还以为是牧雪觉得冷,默默地释放出更多灵力将他护住。
不过多时,两人便穿过了岁寒宗的山门,回到了凌寒峰内。
江作尘一路未停,直奔凌寒峰峰顶小院。
他以灵力掀开院门,随着冷风灌入,将牧雪带入了房中。两人刚一进房间,房门便被江作尘带上,发出一声巨响,好似宣泄着他心中愤怒一般,让牧雪有了这辈子也出不去这个房间了的错觉。
牧雪被江作尘放到了地上的软垫上坐好,他这才茫然地把手从江作尘衣襟上松开,眼看着那原本一丝不苟的衣领你自己扯得有几分散乱。
“师尊……?”牧雪不知江作尘为何将自己带到此处,莫不是有什么可怕的惩罚在等着自己?
江作尘抿唇不语,高大的身影将牧雪笼罩,深邃的眼中是压抑了已久的风暴。
“是弟子不懂事,私自跑出宗门惹出乱子,还请师尊责罚。”牧雪连忙双膝跪着,低下头去,一副老实领罚的模样。
江作尘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将牧雪扶起,却见他膝盖下垫着软垫,又松了口气默默将手收回。
“屡教不改。我多次教导你,要考虑自己的安危。”江作尘眉头紧蹙,声音低沉,语重心长说着。
牧雪自然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情,把头埋得更深。
他无言反驳自己所做之事,但是听闻他人有难,他第一反应就是出手相助。
虽然他也没想到敌人的实力会与江作尘相当就是了……
“你两次让成雪剑脱手,难道不知其后果吗?”江作尘说到这,语气更加严厉,“你就在此反省,休想再出宗门!”
“是……”牧雪听着这般教训,连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江作尘见他这副模样,抿了抿唇,又放轻了些语气,问道:“成雪剑为何会脱手?那鬼修做了什么?”
牧雪闻言一愣,委屈的情绪顿时再度涌上。
还不是那鬼修说他是劣质的替代品,才让他晃了神,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更何况,他找不出任何能够反驳鬼修的理由,所有证据的指向皆是相同。
他正是个不如牧青黎的替代品。
“是因为,那鬼修说……”牧雪小声说着,声线隐隐颤抖。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分明知道是自己的错,却因为委屈,想要找理由为自己辩解。
“说什么?”江作尘嘴角下压,周围气场更低。
不,他不能说,此话一出口,便无法挽回了。
“说……”牧雪眼前忽地模糊,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可是若不说出口,这满心委屈,又要如何处置?
“他说我是……”
安于现状,隐瞒真相,岂不是才能皆大欢喜吗?
牧雪心中犹豫不决,眼中眼泪始终未落。
他下意识抬起头,仰头看向江作尘,正对上江作尘那双严厉的眼眸。
视线相撞,牧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让其倾泻而出,落了满面。
“他说我是牧青黎的替代品。师尊对我这么好,我能成为师尊的徒弟,都是牧青黎的缘故……是吗?”
牧雪问出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带着惹人怜惜的祈求。
江作尘见牧雪泪流不止,顿时愣住,眼中的严厉怒意消散,甚至带上些手足无措。
他慌乱地单膝跪地,与牧雪平视,掏出干净的手帕,轻柔地为牧雪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江作尘放轻了声音,尽力用温柔的语气与牧雪说着。
可牧雪却下意识向后一躲,躲开了手帕。
江作尘动作顿住,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那师尊为何要收我为徒?为何对我与对其他师兄师姐都不一样?”牧雪眼泪流得更凶,语中也带了哭腔,原本澄澈透亮的眼眸中满是委屈与难过。
说出的话无法再收回,于是牧雪便再难隐忍,将压在心底许久的憋屈倾吐而出。
“我知道……我看见师尊藏了他的画像……我的确和他长得很像……”牧雪脑海中始终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双手揪着身下的垫子,浑身发颤,“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师尊是什么关系?又比我好在哪里……?”
“你看见了?”江作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动作更加僵硬,像是被戳穿了秘密,无法再做解释。
牧雪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他体内的灵力忽地波动,耳边也发出一阵嗡鸣声。
他的脑海中突然挤入了许许多多种情绪,一同涌入的,还有《问情折剑录》中的剧情,与他千千万万次的幻想。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幻想与现实,那些千奇百怪的画面在他眼前快速飞过,让他看花了眼。他先是看到师尊怀拥着牧青黎,对他说着狠心决绝的话语,随后又揽着牧青黎离去,而他连滚带爬怎么也抓不住师尊的衣角。他又看见了师尊要挖出他的元婴,去拯救濒死的牧青黎。
最后,他看到自己成为魔修的玩物,最终惨死于魔修手下。
他的眼前忽地被血色占满,他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耳边传来魔修刺耳的笑声。
他的身上插满了刀枪剑戟,腹部更是被开了个血窟窿,鲜血源源不断地自伤口涌出。
即便这是幻象,也让他感觉到了阵阵疼痛。
这就是被逐出师门、落入魔修手中的下场吗?
可他没有看过这样的情节,也不曾自己幻想过,难道这会是自己最后的结局吗?
“不要……”
幻想带来的情绪让牧雪几乎崩溃,他的眼泪决堤,浑身发抖,嘴中呢喃不清地说出胡话来。
“师尊……为什么……”
江作尘见他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将他拥入怀中,任凭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肩头,伸手去捉牧雪的手腕。
可还没等江作尘触及牧雪的脉相,便感觉到胸口缺失了一根肋骨的地方传出一阵剧痛。他的动作忽地停滞,咬紧了牙关,额头的汗水流入眼睛,让他视线模糊。
“牧雪,回神,冷静!”江作尘扶住牧雪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可牧雪如同被梦魇住了一般,双目空洞失神,无论他怎么呼唤,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哭声和吞吐不清的呢喃。
牧雪身上发生的变化影响了江作尘,情绪的崩溃变成了疼痛反映在了江作尘的旧伤上。
“怎会如此……”
江作尘眉头紧蹙,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他也不知所措。
这样下去,牧雪的灵力也迟早因此崩溃,更别说那本就不稳定的三魂七魄,下场便是神魂俱灭。
江作尘咬了咬牙,狠下心,抬手敲击在牧雪后颈处。
牧雪顿时失了声音,那双空洞的眼睛也缓缓闭上,身体发软,向前倒在了江作尘的怀中。
江作尘抱着牧雪坐下,不顾胸口依旧持续的疼痛,抓住牧雪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送入牧雪体内,替他梳理乱七八糟的灵力和脉象。
“呃……”不顾疼痛使用灵力带给江作尘更多负担,他嘴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一晃,眉角的汗水也顺着面颊滴落在了牧雪身上。
牧雪的呼吸逐渐变得正常,也不再流泪,只剩下哭红了的眼角。
江作尘这才停下输送灵力,将手收回,垂下头去。他的长发遮掩了他的惨白的面容,他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胸口疼痛难忍,可他怀拥着牧雪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江作尘就这样抱着牧雪坐了许久,直到牧雪枕着的那只手臂发麻,疼痛才停止。
“可恶!”江作尘忽地抬起手,狠狠砸向了地面。
【作者有话说】
虐吗?还好吧!马上甜回来!(真的)
第50章 被金链拴于笼中
幽竹峰上的丹炉一开,整座山峰上都弥漫着丹药的苦涩香味。
满院的弟子都为那丹药中蕴含的庞大灵气所震撼,对于炼出丹药的何不医更是崇拜。
“师尊,这是什么丹药啊?我怎么没见过!”
“是啊,这么极品的丹药,应该能让人起死回生吧!”
与充满活力的弟子们不同,何不医满面疲惫,眼底的青黑都快赶上丹药的颜色了。他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绥灵丹,应该是个极品的。”
“绥……灵丹?那不就是个镇痛药吗?”弟子们面面相觑,纷纷不解,这么厉害的丹药,居然只有镇痛的作用?
“在某一方面达到最大效果,就是极品丹药。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吗?”何不医皱了皱眉头,有些许不耐烦,他挥了挥手,赶走了弟子们:“都回去,让我好好歇着!”
弟子们摸不清何不医的脾气,也不知他费这么大力气炼出一个只有镇痛效果的丹药是为了什么。他们只好悻悻离去,不敢再打扰何不医。
何不医疲惫不堪,可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即便这枚丹药只能镇痛,但效果能达到极致,这便是他这位天才所追求的炼丹之术。
何不医将丹药小心收好,双手准备回屋补觉,却在此时感觉到有人正飞速接近自己的小院。他眉头一皱,用脚想都知道如此无礼的是何人。
江作尘落在何不医身后,脸色难看,衣衫凌乱,肩头甚至残留着牧雪留下的泪痕。
“你来干什么?”何不医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晓又是一摊麻烦事找上门。
“牧雪魂魄不稳,这样下去将要神魂俱灭,你可有办法?”江作尘难得露出惊慌的神情,急切地问道。
“魂魄不稳?”何不医眉梢一挑,冷笑了声,反问道:“应该说是魂魄有归体的迹象才对吧?那就顺其自然,让他缺失的那一魂归体不就好了吗?”
可江作尘闻言后却沉默不语,薄唇轻抿,顿了顿才又追问道:“我只需让冰魂和他的魂魄稳定,不需要考虑那丢失的一魂。”
“丢失?”
另一道声音从江作尘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去,发现应律不知何时出现在院落之中,正朝他们二人走来。
应律面上没有带着往日的笑容,反而比江作尘更加严肃,端出了掌门的架子来。
“江师弟,牧师侄缺失的那一魂,被你藏在了何处?”
凌寒峰上,风雪未歇。
牧雪自柔软的床榻上悠悠转醒,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神情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对了,他被师尊带回了凌寒峰。
然后呢?然后,师尊教育了他,还让他在自己的屋子里禁闭思过。
再然后,他好像……好像将牧青黎的事情问出口了?!
牧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头,面色惨白。
他怎么就捅破了那层纸!
师尊是不是要把他逐出宗门了!
不,严重一点,或许要杀他灭口了!
牧雪感到绝望,浑身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条神经搭错了,竟然一激动把心思全部说了出来。
不对,师尊好像说他并不是其他人的替身,却没有回应其他疑问。
再后来呢?他好像不记得了……
牧雪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却也有些失落。
他还是不知道师尊的真正想法,也不知道牧青黎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秘密,偏偏师尊还将他禁足此处,不让他外出。
牧雪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得先弄清牧青黎的真相才行。他正打算翻身下床,去找师尊,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突兀的金色。
他顺着那抹金色寻去,发现自己的左脚脚踝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圈,光圈上缀着一条一指宽的金色长链,链子的末尾被拴在了床尾的柱子上。
“这是……什么?”牧雪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他尝试着动了动脚,却发现那金链子好似不存在一般,他并没有感受到其重量。他又用手去摸,结果却摸了个空。
那条链子仿佛是以灵力凝成,并没有实体,也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牧雪赤着脚翻身下床,尝试着向前走去,那链子长度足够让他走遍整个屋子。可当他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离开时,忽地感到脚踝被链子拉扯,再难向前一步。
“这……这也是禁闭的一部分吗?”
正当牧雪试着打开房门,强行出门离开时,却猛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唔啊!”牧雪的鼻尖被撞得发痛,后退了两步。他伸手揉了揉鼻子,抬头一看,便对上了江作尘冰冷的眼眸。他顿时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唤道:“师尊……”
“你要去哪?”江作尘眼底压抑着翻腾的情绪,可当他见到牧雪面对他竟会感到害怕时,顿时有所收敛。他俯身将牧雪抱起,让牧雪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像极了抱孩子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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