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江作尘刚刚回到门派中,还没等他安排作战,鬼修便和赶来支援的魔修一齐攻破了岁寒宗的结界。当然,只是从外部攻破结界几乎是不可能的,破阵的关键,竟是松月峰的一名弟子不知何时死亡,躯壳被厉鬼附身,从内部作乱,扰乱了阵法的正常运行。
结界崩溃,鬼修和魔修闯入岁寒宗,彻底引发大战,岁寒宗的弟子不得不全员迎战。
好在江作尘在此时回归,以一敌百,减轻了众人的恐慌与压力。
他像是一棵不朽的树,顶起岁寒宗的天地,只要他屹立不倒,便无人会受伤。
即便眼下他受了伤,也无人认为他会败北。
可众人所不知的是,江作尘为了驻守魔界入口,早已分去半数修为与神魂,如今那缕神魂也因为魔修的躁动而不得安稳。
所以,他不得不付出成倍的精力,来撑起这片快要坍塌的天地。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
第93章 不想将他牵扯其中
火光血景,将原本如同仙境般的岁寒宗彻底笼罩。
魔修攻势汹汹,又有厉鬼附和左右,宗门弟子陷入苦战已有数日。
魔修的目的明确,就是要把所有弟子杀个干净,满足刻在骨子里的血性,将岁寒宗乃至人界弄得一团糟。厉鬼则趁机游走于宗门中,仍旧在翻找着他们想找的东西。
“哈哈哈!小子,要怪就怪你是岁寒宗的弟子吧!”一名身材高壮的魔修挥舞着砍刀,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弟子,狂笑着,朝他劈去!
那名弟子自然做好的赴死的准备,哪怕身体难以动弹,也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魔修。
就在砍刀将要接触到那名弟子时,一道锐利的剑气直逼而去,竟是将那砍刀直接掀飞。
那魔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见眼前被一片雪白的袖子所遮掩,随之而来的,是长剑入体、鲜血飞溅之声。
魔修倒地,鲜血飞溅而出,弄脏了江作尘的衣摆。可江作尘毫不在意,甚至只是一甩剑上残血,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那死去的魔修一个眼神。
“江峰主!”被救下的弟子眼中流露出欣喜,可他忽地看到,江作尘的左肩鲜血潺潺,似是受了重伤。他顿时变了脸色,想说些什么,却见江作尘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御气离开,前往下一处战场。
江作尘战无不胜,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魔修们听了他的名号也会心生胆怯,有所退意。
他们得到的消息本是江作尘不在宗门内,又有鬼修相助,才一股脑涌了过来,没想到还是与江作尘碰了个正着。
经过几日的抵抗,魔修已然败退下风。他们似乎也知晓自己被人当作了打头阵的枪,不敢再与江作尘直面迎战,又等不到魔界来的救援,只能骂骂咧咧地先行撤退。
鬼修飘浮在远处,抬手作势,操纵着战场上的厉鬼。他见魔修们纷纷后退,不由得嗤笑一声。
“废物!”鬼修骂道。
“江作尘回来了,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的。”烛无烟也站在他身侧,他的胳膊不知何时在混战中折断,如今正吸取着鬼修身上的煞气,渐渐复原。
“啧。魔界那边怎么说?到现在也冲不出来吗?”鬼修略显急躁。
“守门人看得很紧,更何况魔界内部动荡,早已产生分歧……”
“都是一群废物!东西也找不到!”鬼修咬牙切齿又骂了一句,“我们也先撤退。”
鬼修和魔修一同退去,岁寒宗头顶的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众人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便一边打扫着狼藉的战场,一边准备随时迎战新的攻势。
松月峰的弟子也趁机再度撑起结界,这一次他们吸取教训,对每一个接近结界的弟子严加检查,以免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而宗门广场上,幽竹峰的弟子也摆起了阵仗,给受伤的弟子们处理伤势、分发丹药。
江作尘也坐在其中,他一袭白衣染血,却丝毫不见狼狈疲态。何不医坐在他身边替他包扎,上好的药膏被他毫不吝啬地涂抹上一大块,鲜血很快地被止住,又被层层纱布包裹住。
“你不对劲。”何不医忽地低声说着,同时给纱布绑了个完美的结。
“你不用管。”江作尘眉头紧蹙,挥开了他的手,兀自穿好衣服。
“你没有用全力,还受了伤。”何不医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着周围人,生怕落入其他人耳中,“你怎么回事。”
江作尘不理会他,将衣带系好,随手拿过一旁的丹药吞下,便运气打坐,徒留何不医在那直跺脚。
“事关宗门安危,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有所隐瞒!”何不医怒瞪着他,气得狠狠一拍自己大腿,“牧雪你也没带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自有分寸。对付他们,用一半的力量足矣。”江作尘合眸应道,表情依旧冷淡坦然。
“分寸分寸,等灾难临头,再说别的就晚了!”何不医抓住他的肩膀,眼底发红,“我们必须知道那鬼修的姓名,这件事,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做到!江作尘,现在不是做自私的事的时候!”
江作尘显然十分冷静,他运转体内灵气,面色渐缓。
他好似掌控着全局,能够确保任何人的安全,但他也会付出对应的代价。
无论何不医再说什么,他都只说自有分寸、有所对策,直到他被何不医问得烦了,才皱起眉头摆了摆手。
“我不会让宗门出事,若真到了那一天,我自会……采取下策。”江作尘忽地起身,一抚自己衣摆,施以除尘决拂去身上血迹,只留残破痕迹。
何不医愣愣地看着他,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江作尘拦下。
江作尘双眸冰冷,看向何不医,沉声又道:“他的一生为别人做了太多,自私这片刻,又有何妨?”
战斗最前线的承云和夕晞也得以休息,他们听说江作尘回来了,连忙赶到广场上去寻人。两人匆忙而来,一眼便看到了广场中心正坐着的一袭染血白衣的江作尘。
“师尊!”承云又惊又喜,高声唤了句。
他们恰好打断了何不医和江作尘的对话,何不医见两人走来,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去给别人看伤了。
江作尘的视线也转移到了两人身上,朝他们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师尊受伤了?”夕晞见他身上伤势,忽地一愣,略有担忧。
“小伤,无事。”
“牧雪呢?牧雪回来了吗?为何我没瞧见他。”承云一边问着,一边四处寻找。在他的印象中,牧雪应该一直跟在江作尘身后,那么此时也定然不会离得太远。
“他没有回来。”江作尘沉声道。
承云和夕晞都愣住了,面露茫然,对视一眼,又看向江作尘。
“牧雪在哪?”承云连忙追问。
“在安全的地方。”江作尘依旧面色淡淡。
此言一出,承云立刻面露急切。他们本就因江作尘和牧青黎的关系,在牧雪的事情上对江作尘有所防备,如今江作尘居然自己回来,在他们眼中,便是江作尘不知把牧雪丢在了何处。
“师尊!师弟那般模样,你怎能放心把他留在外面!”承云急得上前一步,双目赤红地朝江作尘喊道。
“师尊,我们虽不知你的想法,但如今人界危机,怎能让师弟独自在外。”夕晞拉住了承云,稍显冷静地说着,但紧蹙的眉头依旧暴露了她的担忧。
江作尘面色不改,冷静的目光扫过二人,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正因此时危机,我才不能让他回到宗门。”
承云和夕晞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人忽地从他们身后出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他们转身,只见澹无为满身血污地站在他们身后,对他们笑了笑,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现在对抗鬼修和魔修要紧,师弟师妹,先歇息吧。”澹无为说道。
承云泄了气,他也知现在事情的轻重缓急,便不再言语。
倒是夕晞闻言冷静下来,她思考了一番方才江作尘所说的话,忽地问道:“师尊,弟子斗胆猜测,那鬼修的目标,莫非正是牧师弟?”
此言一出,众人都忽地沉默,似是在想此事的可能性。
江作尘却只是负手而立,沉默良久,才缓缓答道:“我只是不想将他牵扯其中。”
魔界边境高塔内。
牧雪看完了《问情折剑录·大结局》后,觉得灵魂异常空虚……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给了他一枚锦囊,告诉他遇到困难便打开,结果他快死在了乱世里,打开锦囊时,却发现上面写着“你要努力活下去啊!”这种无用的废话。
他躺在床上,把话本随手丢到了一边,放空了大脑。
还不如睡觉!睡觉说不定还能梦到牧青黎呢!
那剧情可比话本有营养多了!
牧雪这样想着,翻了个身,盖好了被子。
或许是看书费心劳神,他的确渐渐感觉到了睡意,呼吸逐渐平稳,就这样睡了过去。
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的确再一次梦见了牧青黎。
梦中的场景,还是那个遇到诡异男孩的小城。
牧青黎似乎与江作尘故地重游,此时的牧青黎,竟然已是元婴期修士。
牧雪为牧青黎的修炼速度感到诧异,也不禁怀疑,如此天赋异禀的修士,到底是如何在魔修手上丧命的?
“师尊,这里……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本是故地重游,可眼前的小城安静得如同鬼城一般,天顶有乌鸦盘旋,地上有鼠虫窜动。本该干净热闹的街头,此刻一片死寂,地面上甚至残留着诡异的暗红色印记,房子上留有大片黑灰色的痕迹。
江作尘见状,眉头紧蹙,打量着周围环境,又用灵力扫过小城的每一个角落,沉着脸摇了摇头。
“没有魔修的痕迹,也没有灵力残留,并无危险。”
“那……这些痕迹是……”
“普通人所为。”
牧青黎有些惊异,他难以相信,单凭普通人的力量,能将一个本该繁华的小城变成死气沉沉的模样。
两人想找个活人了解情况,他们走了许久,才在小巷中找到了一位身形枯槁的大爷。那大爷见他们走来,多打量了两眼,神色不改,眼底一片死色。
牧青黎走到大爷面前,露出温和的笑意,轻声问道:“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街头一个人都没有。”
大爷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兀自发呆,没有说话的意思。
江作尘眉头紧蹙,从怀里掏出些许银两丢进大爷怀里,这才让大爷再次抬起头来。
“城里活着的人不多了。”大爷声音沙哑,像是被烟熏火烤过,比天上的乌鸦叫声更加难听。
“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杀咯。”
第94章 谁人的梦境?
十多岁的孩子能杀了满城的人?
饶是旁听的牧雪,也不由得心神一颤,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那老大爷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们这般反应,也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十多岁的孩子……莫非是某位修士化形,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牧青黎猜测道。他无法相信一名小孩子能搅得小城天翻地覆,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够残忍到如此地步。
“不,只是普通的孩子,我亲眼看着他长大,不会有错的。”大爷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你们不了解,但我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其实也是,理所应当……”
牧青黎微微怔愣,连忙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哎……世事无常啊。那孩子的父亲早早去世,他的母亲将他抚养长大,过着穷苦日子。谁承想,城里的无赖们见他母亲花容月貌,起了歹意,竟是乘人之危……糟蹋了人家。”大爷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语中带着痛苦与不忍,缓缓摇头,“那群无赖平日里为非作歹,没人敢跟他们对着干,因此,城里人听到屋子里的惨叫,纷纷逃离,竟无一人敢帮忙……就算是我也一样。”
牧青黎捂住了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想惹火上身,甚至有人火上浇油,在那之后,也跟着那些无赖对她下手。而那孩子,只能被人按在外面,听着母亲的哭喊和惨叫。”大爷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口袋里翻出一根破旧烟杆,叼在嘴里,点燃了烟叶,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冷静下来。
“然后呢?”江作尘眉头紧蹙,催促问道。
“然后……那母亲受不住这般折辱,用火把点燃了草屋,以火自尽。她的孩子冲进火里救人时,人已经断了气。那孩子没钱葬母,只能抱着母亲的尸体在街边乞讨,可是没人敢帮他们……”大爷抿了口烟嘴,吐出云雾,缓缓又道:“不过,似乎有好心的旅人替他埋葬了母亲,也算是让逝者安息了。”
牧青黎忽地一愣,他想起了那日在街边遇到的母子二人,恰能与老大爷所说的对上号。
而那孩子的脸上也有一大片诡异疤痕,像是面皮融化,如今想来,大抵是冲进火里救母亲时,留下的烧伤吧。
“是那孩子……”牧青黎呆愣地喃喃道,“可他……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
“害,那孩子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一个亡命之徒想要杀谁,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但是,他说得对,我们整座城的人,都欠他们母子俩的……”大爷说着,看向昏暗的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牧青黎似乎并不这么想,他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以杀止恨只会让仇恨循环往复,更何况,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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