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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山血海里，宁望放出表示剧本测试完毕的烟花信号，边放边说：“王，您的衣摆都没沾血。”
“这样，那我下次踩点血。”
登出剧本的传送通道需要几分钟，他们索性靠在跨江大桥上，欣赏江面的粼粼波光。
金红色的晚霞和烟花交相辉映，在那点微弱的烟火被霞光彻底遮掩后，宁望忽然道：“我们还没谈过恋爱吧。”
宁朔挑眉：“知道的以为你是在说我俩各自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的会觉得你在说我们之间没谈过恋爱。”
在那人带着笑意和诱导的目光下，宁望自愿走进他设的选项：“那么，王，容许臣按‘不知道的’那部分人来吧。”
微风吹来尸体的腐烂味，宁朔懒洋洋地将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味儿有点重，借我避避。”
宁望勾唇：“有一种更好的躲避方法，王要试试吗？”
宁朔把保温杯收进背包，然后捏着宁望的下巴，鼻尖相抵：“试试？”
气息纠缠暧昧，偏偏在要触碰的那瞬间，传送通道开启了。
宁朔立刻跟风似的溜达溜达走了，宁望好笑地跟上，直接抱着他走进传送通道。
这段时间，在双方心照不宣的默认下，系统和他们的关系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在系统的视角下，失忆的他们对系统本身的确应该没有仇怨。
看到宁望抱着宁朔，高台上的主神动作一顿：“……你们这是？”
宁望敛下眼中的冷意，微笑道：“不明显吗？我跟宁宁谈了个恋爱。”
主神笑呵呵道：“这样，恭喜你们啊，但很可惜，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宁望，你的武力值毋庸置疑，但测试npc要测试的不仅是npc的威胁指数如何，还要测试npc能否发现你们脱离人设。”
“但是，”他伸手，半空出现他们这段时间测试过的所有剧本被破坏指数，“你们是不是ooc的过于直接了？”
主神伸手一点，一个飞行的摄像头飞在他们身边，没过几秒，肉眼也不可见起来：“所以，接下来测试的剧本，我会随时观察你们是否能成功扮演好角色。”
“当然，适当的ooc来测试npc的威胁指数依然必要。”
他微笑：“等需要测试的剧本测试完后，我会兑现承诺，送你们回到澧国那个世界，让你们报仇的。”
见他们不吭声，主神想了想，“啊”了一声：“忘了，你们在恋爱。放心，我给摄像头设置了隐私功能，检测到你们有什么过密举动时，会自动屏蔽的。”
隐私设置不可撤回，除非这个摄像头被直接毁掉。
心好像没那么梗了，两人都只应了声，刚想离开，就听主神问：“对了，宁朔，你依旧没想起来水月镜在哪里吗？”
宁朔滴水不漏道：“您也知道，许多事情在下都忘了，怎么来到这里，还有水月镜长什么样子。放心，在下不会贪无关紧要的东西，要是哪天想起来了定然双手奉上。”
之后，他们依旧不间断地进入剧本测试，
直到一个鬼新娘的剧本，宁朔将一直藏在血肉里的水月镜碎片送入明枝体内。
之所以只用一块碎片，一是这只是一块碎片，对整面水月镜的作用不大，二是这个剧本投入了主神不少精力，明枝作为这个剧本的关键npc，毁了她等于毁了这个剧本。
所以，宁朔用了这个碎片后立马表现的跟要咳死了一样，实际上是为了他们的第二次再遇做准备。
他和宁望都很清楚，只凭他们两个，别说主神了，就算是扳倒那几个审判都是极大的麻烦。
尽管为首的001最近似乎总往剧本跑，还是f区的剧本。
所以，他们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
要么跟降世规同归于尽；
要么，他们想办法再一次让系统紊乱，最好能逃出系统。
降世规的存在倚仗于规则的维护。
如果哪天再回来成为玩家，运气好得到明枝那儿的水月镜碎片，恢复记忆后，只需要打破某种降世规的常驻规则，就能让降世规崩溃，让藏在系统里的主神——也就是那个星际逃犯，被世管局找到踪迹。
只是可惜，主神没给他们机会。
这段时间和睦的关系，实际上都是掩饰。
剥离谢宁身上作为媒介的掩饰。
媒介剥离的悄无声息，那面只缺了一个角的水月镜也被主神在剧本中拿到了手。
但与此同时，降世规也被一把剑指着。
见到本应在系统内部好好存放的降世规，主神瞳孔一缩。
还有谁能拿到只有主神一个人才能进到的存于内部的降世规？
——唯一一个具有空间穿梭能力的审判，002。
哈。
他最信任的孩子，背叛了他。
好在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怀疑，在决定让舒潇去关禁闭的时候，主神就在他的身上种下了监察锚点。
他只动了动手指，一根连接着他食指的线就断了。
但宁望仍不知情，他只知道在某天夜里，舒潇突然交给他这个东西：“主神要对你们动手了，如果走投无路，毁了它。”
宁望皱眉：“这东西对主神来说肯定很重要，要是毁了它，你怎么办？”
舒潇状似无意地摸了摸后脑，笑得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欠扁：“在他给我种某种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哪怕我不帮你们，我也活不了多久。”
赏戏的看客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幕后。
降世规在宁望手上，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让局面得以僵持的机会。
可偏偏，在降世规即将被那把剑毁掉的时候，主神表情狰狞地拿出了那面镜子。
他只让镜子出现了一点裂痕，站在宁望身边的宁朔忽然闷哼一声。
下一秒，嘴角溢出鲜血。
第138章 镜花水月（完）
重逢后，宁望嘲笑过宁朔优柔寡断，宁朔轻描淡写地回击：“没出事前，你可比我优柔寡断多了。”
在谢府出事、师父也因掩护他而死于锦衣卫之手之前，宁望一直都很优柔寡断。
他的师父宁岭行死后，宁望状态低迷了很久，此后的目标唯剩复仇，于剑道一途，几乎只习其表而忘其心。
剑客进了系统后，结识了不少同伴，才慢慢寻回几乎被自己遗忘的剑心。
此后计划夭折，被困系统，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摧毁系统的可能，爱人的性命又被捏在了敌人手中。
没给宁望多的考虑时间，一只苍白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蠢货，太久不用剑，你真只记得他一个人会使剑了么。”
这话是对主神说的。
宁望瞳孔一缩，下意识想收手，却已经被身后那人夺了剑。
下一瞬，狠狠一斩——
所有人都错估了降世规的等级，除非这个道具的某条常驻规则被彻底打破从而崩盘，否则，只有降世规外的人才能完全摧毁它。
但这一幕对主神来说是绝对的挑衅。
降世规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主神咆哮着想动手，水月镜却忽然从手中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的001手上拿着那面镜子，抬脚走到宁朔身后，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这一个举动，立场已然表明。
主神目眦欲裂：“001……你？！”
001嗓音很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连舒潇都能被他丝毫不留情面地随手杀死，更别说其他的审判。
情感这种东西真是累赘。
以往的他，哪里会有悲伤这种情绪。
或者说，以前他也没想过舒潇会死。
发现主神隐秘的动作后，001道：“不用叫其他审判了，中看不中用。”
来的路上都顺手解决了。
主神最纵容的是002，但论跟系统实际关系最近的，当属001。
002知道降世规是系统的根基，却不知道降世规被暴力损毁后的结果。
降世规自己崩盘，活人区的人或还能活下来；
但被外界暴力破坏，就像陨石撞地球，数据全面崩盘，更别说里面的人。
001对宁朔道：“抱歉，为了获得数据权限，可能需要你疼一下。”
下一刻，水月镜碎裂，宁朔拳头猛然握紧，他靠在宁望身上才站稳：“……你这是？”
001调出虚拟屏：“你们身上跟降世规连接的媒介信息是我利用系统权限做的，主神给002种下监察锚点的时候正好在媒介剥离阶段的关键时期。”
知道主神或许会对他们所有人下手后，001没销毁媒介，而是将数据包保留了下来。
破坏水月镜前，他将媒介移到了水月镜上：“我们没人有权限对降世规做出毁灭性的操作，只能通过媒介让它暂时崩盘一刻，夺取部分系统权限。”
“总不能杀了你。我会注意水月镜的毁坏分寸的。”
主神上前欲夺水月镜，咽喉瞬间被抵在了剑尖上，自保防护瞬间开启，他不会受伤，但也无法强行突破那把剑去夺取水月镜。
宁望到底还算是个npc，还是跟系统有过直接接触的那种，要是没有那层自保防护，此时此刻他的咽喉已经被刺穿了。
开启防护后，就像矛和盾的比重倾向了后者，主神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限制。
媒介被破坏，系统内部再度陷入紊乱，001成功夺取大部分权限，他的手指翻飞：“我先把你们俩送出去……”
忽然，他指尖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主神：“你要开自毁程序……？！”
说到底，降世规现在只是主神手中的道具。
自毁程序，某种程度上依旧是来自主神的暴力破解。
主神表情阴鸷：“呵，既然已经控制不了了，不如所有人都去死吧。”
001皱眉：“你现在就是靠着降世规才能隐匿行踪，降世规没了，世管局的人分分钟就能找到你，你忘了？”
宁朔以为主神是准备不顾一切鱼死网破了，结果001话音刚落，就看到他表情凝固。
……哈，蠢货。
宁朔没忍住嗤笑道：“原来还真忘了。”
自毁程序还没启动就偃旗息鼓，虚拟墙面上的警报信息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001调好配置：“行了，先把你俩送出去。”
“你们两个人的灵魂相同，放在同一个世界不知道会不会被世界法则发现然后强行抹杀一个，我会把你们一个送到现代，一个送回澧国剧本。”
宁望的状况比宁朔好太多了，对于妖魔鬼怪的世界，明显宁望更适合。
“还有，传送通道是降世规的固定配置，无法修改，通过通道离开的都不会记得系统里的事情，就像那些许愿离开系统的人一样。”
他拎着两人的衣领：“我设置了程序，过段时间系统会把你们拉回……”
话没说完，系统内部忽然传来闷响，像是某种警示。
主神阴沉道：“确认回收。”
清理回收这一片空间的所有数据。
而回收的首要一步，就是粉碎，减少压缩内存。
爆炸一开始不是火，而是炫目的白光。
被001推进传送通道之后，宁朔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他睁开眼，眼前就是陌生的21世纪。
天空正在下雨，宁朔迷茫起身，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看向街边的橱窗，玻璃倒影下，宁朔忽然发现自己原本19岁的脸似乎成熟了许多。
何地何时何事，他一无所知。
身体长大了，相貌成熟了，但内力消失了许多，发型也变了，19岁之后的事情他悉数忘却。
一道笑声响在耳畔，恍若故人来：“你好，需要帮忙吗？”
好像某个时刻，也有人在他狼狈的时候，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像师父，但又没那么相似。
宁朔垂眸，道了声谢，把他送往警局的路上，来者笑意盎然：“我叫容席，你叫什么名字？”
“宁……”
宁朔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报这个名字。
想不通原因就不想了，他随口道：“宁朔。”
话音未落，他又自顾自愣住。
他报这个名字……怎么还挺熟练的。
见宁朔总是莫名其妙发呆，容席暗忖这人是否有些精神方面的困扰，想委婉又没那么委婉最后只做到了语气上的委婉：“你要不要先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
熟悉的影子不再，宁朔暗忖“医院”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医馆，笑着拍了他一下：“我身子没毛……”
“病”字没出口，眼前忽然眩晕，喉头的腥味压不下去，宁朔捂着唇跪坐在地。
靠。
失策了。
原来消失的内力，不少都去护心脉了。
容席慌张的神情莫名其妙跟另一张模糊的脸重叠，晕过去之前，宁朔心想，这人已经够好心了，还送他去医馆，实是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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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朔跟容席成了好友，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另一道异常——
他莫名其妙携带了个诅咒的技能。
宁朔忘了这个被动技能是他从水月镜脱离出来并且身上连碎片都没有携带，从而出现的后遗症。
对于这个被动技能，他很不适应，甚至一度想远离人群。
容席死后，宁朔状态低迷了一段时间，之后的社交更加谨言慎行，常以浮夸的姿态来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活跃气氛。
后来，他重新进入系统，跟一个小丑打过照面后，宁朔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世界。
他回了自己十九岁前常待的小院，跟一个女鬼打了个照面后，手有点抖。
太久没用过师父教的那些奇门遁甲之术了，宁朔的情绪莫名其妙有些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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