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野史记载,也叫人难以相信,居然会说鲁王被先皇尸变的行尸抓伤,然后死去。世界上是没有鬼物的,只能说有此记载的人,也许是未曾见过皇室斗争的残酷性,将一些民间传说套入其中,所以得出了如此荒唐的结论。
不过也有说是因为魏国当时的特殊背景,导致许多文人沉溺于幻想之中逃避现实,这种野史记载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
残暴只是裴钰的某一面,历朝历代,为了权利,杀父杀子都有出现过,那么为何大家会对于裴钰这种行为格外接受不了呢。笔者认为,这和这位特殊君主的历史定位有关。想来大家会认为,一位有着仁君称呼的君主,为何还会这样对待宗亲和大臣呢,似乎不符合其评语。
裴钰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将目光投向百姓,并且说出‘社稷主负有天下重’这种话语的君王。
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也因此后世赞美其为千古仁君,笔者认为这个评价并不过分。因为魏国所处的时代,是一个非常窒息和压抑的时代,在这个朝代里,出身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任你才华盖世,武功过人,都没有出身高门来得重要。
从史料可以看出,这个时期的文人中有不少非常的消极厌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经过深究原因,我们可以发现,这跟这些人的生平经历有莫大关系,因为出身不显,而导致终生无法踏入朝堂,政治抱负无法实现。
还要接受社会各阶层的嗤笑,嘲笑平民想要做官是痴心妄想,一生都无法实现所求。这样绝望的背景下,一些心灰意冷的文人,因此写下了无数悲愤诗、怨怼语,里面夹杂的是一个个人不得不蹉跎时光的悲号。
世家大族把控了上升渠道,权利成了上层人的内部游戏,杜绝一切想要来分割利益的外人出现。士族将此视为理所应当,没人在意庶民的呼喊和血泪。
阶级流动完全固化,森严的阶层,完全看不到一点上升的希望,这种恐怖的选官用官制度稳定了无数年。
造成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2’的情况,这在当下是完全无法想象出来的局面。
那时候的士族跟庶民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一样,虽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谁也不会认为对方是和自己有共同语言,是相同的,能被视为‘人’的存在。
人的尊严被极大的异化,为了求官,甚至还流传出了很多,听完叫人感到可笑又荒唐的事迹。今天看来,也许会有人感到不可思议,认为不做官也没什么,为何还要这样委曲求全。
但在封建时代,如果不是想要造反,自立门户。那么所有人都要遵照统治者定下的游戏规则,在这个范围内小心的进行游戏。
魏国的制度那时候就是这么扭曲,出身胜过一切后天的才智,哪怕是脑子有问题的高门子弟,照样可以做大官,这都是当时非常正常的,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裴钰却能关注到平民的哭诉,设立军功爵制度,来开辟新的上升渠道,极大缓解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和压力。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侵略的外部矛盾,这个制度显然为他后续的一系列举动都奠定了基础。
世家占有大量的生产资料和官职权位,这些平白无故不可能拿出给平民来,而平民需要得到的一切从哪来,裴钰巧妙的将这种对富贵的渴望转化为了对外的源动力。
而且这位君主,竟然能在上下不通,从小长于宫禁,未曾见过庶民的情况下,以10岁稚龄说出‘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的惊人之语,这样的慈悲之心,只能用天授来解释,否则无法说明,为何他会在意百姓的生死,甚至愿意以自己来承担胡人的谩骂。
因为不把平民当人看,才是那时候的政治正确。所以裴钰这样的表现,才会如此出淤泥而不染,鹤立鸡群。这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一句宣告,让后人看到,对同胞的怜悯,对同族的大爱,是可以突破时代的局限性。
在今天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也许并没有什么,但在过去,却是当时,领先于时代的前进者在踽踽独行时,点亮的那盏人性的灯火,是呵护万民的明证。
自古以来,君主多的是叫百姓承担他们举动造成后果的,何曾有过愿意为百姓承担罪责的主君呢。所以,裴钰才会得到这么高度的评价。
在当时留下的一些文人墨客随笔记录中,我们可以看到,随着军功爵的设立,无数人欣喜若狂,互相奔走,传递着这个让人振奋不已的信息。就连百越人都听说了这个政策,那可是今天的广西啊,皇都所在为河南,从河南到广西,即使是今天,也不是一段很近的距离,横跨了数个大省。
更何况古代车马艰难,路上还随时能遇见劫匪、野兽等等因素,受这些影响,人们出行绝不如今天一样方便,即使这样,却还有无数人奔走在这条传递消息的道路上,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传递点燃的并不是简单的一段信息,而是一个个沉郁不得志的庶民的一生。
君主真正重视了庶民的需求,也为他们着想,设立了制度,这样的国君,自然会因此得到了大量的疯狂拥护。我们可以看到,即使是在后世,争论仁君排名时,裴钰都位居首位,正是因为他的创时代举动。
当时的人们难以走进这位君主的内心,因此在各种文献记录中,都可以看到关于‘天授’‘神君’‘天赐’之类的描述,人们公认为,这是一位上天赐下的圣君明主。
因为他的种种举措,根本无法让人想象出来,一个10岁前从未走出过宫禁的孩童,怎么会想到这些的。所以,只能用天授来解释其神圣的来源。
时至今日,这个说法还有不少的市场。笔者本心上,也是认同这种看法的,不然这位君主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他的那些举动和制定的政策,寻常帝王能有其中几项,就已经值得后世大加夸赞,史书大书特书。
但是裴钰的帝王本纪中,类似的记录却比比皆是,随便摘录其中几段,都足够让后世细细探究。
对于种种无法解释的情形和这位帝王的最终成就,笔者不得不承认,也许真有神仙下凡这一说。不然,我国的裴学也不会如此影响力广阔。
无数学者在探究,裴钰当朝时的魏国历史发展变化,以及他的种种举动,每三年都会召开大会进行总结。今年的裴学协会大会即将召开,笔者有幸被邀请参加。
同时代的人,无法真正认识到这位传奇帝王的伟大之处,但经过时光洗练,他的种种在当时无法理解的举措,已经显示出了相应的影响力所在。
后世中,我们赞叹着他的神奇,称颂着他的英明,谈论着他的天资。但即使是在今天,我们也不能说有多么肯定,已经完全理解了裴钰。
也许伟大的人注定孤独,遍数从古至今,那么多人都在讨论这位主君,却始终都不能真正了解他的想法。隔着无数的时光和漫长的岁月,笔者也感到非常遗憾,不能亲自走入那个时代,亲眼见证到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幕幕依次展现。
——摘录自杂谈集《浅谈千古仁君之由来》,作者魏明钰。】
这是什么,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又是你,魏明钰,字里行间里的感情倾向骗不了人,这家伙不会是我的粉丝吧。裴钰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看来系统真的很会截取,专门薅自己粉丝的羊毛。
不用感到遗憾了,尽管你没有走入这个时代,但是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种种评语。了解到了后世的评价如何,不得不说,种种叙述,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玩家得承认,他被讨好了。
他就喜欢这套,而且描述上还出现了新的东西,比如什么裴学,这不会是专门研究自己的某种学说吧,想想看,看着史书上的流星火雨等等记载,他真的挺好奇,这群人还能怎么进行解释。
至于前面对于鲁王的阴谋论,裴钰没当回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鲁王死了,他得利最多,会被这样认为也不奇怪。
就是这个野史明明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被认为是臆断了,看来后世未必有某些玄幻因素存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果然,军功爵制度制定出来后,影响力大的超乎想象,不过,裴钰并不担心,因为商鞅变法的前后原因,他都记在心里呢,这足以帮助他进行参考了。更何况,玩家的视野,是不会被局限的,他还年幼,有无限的可能。
至于威望值,眼下不知不觉已经积攒的差不多,他看中的陨石,也才1000威望值,这不是马上就能买了吗,只要再折腾点事情出来,凑够110威望值,他很快就要成为当代刘秀了。
这也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和打算,毕竟他还始终惦记着要去人前显圣呢。眼下军功爵的后续风波,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希望这些世家大族赶紧行动起来,快点去搞事情。
他一个柔弱可欺的小皇帝,手无寸铁,这么个小天子,敢去动大家的蛋糕,还不快些来收拾他。等到时候,自己再抄几家的家底,笑纳他们的家财和各种资源。
后续就算是各种封赏随便大手大脚,金银珠宝都洒出也不用心疼,因为根本花不完,而且从头到尾都不用动用国库。随着打击力度加强,他只会越来越富有。
用着反对派的财产,收买着属于他自己的人心,还能不断打击敢于和他作对的人,这种好事,多多益善。
第30章
徐鹤鸣纵马奔驰,随着穿过敌军本阵,将大部队驱赶追杀,直到跑出不少距离,她这才扬鞭驻足。战场上是很难全歼敌军的,尤其是敌人一心一意想要逃命,他们还养了不少马,跑的那就更快了。
就算是上万头猪放开了,漫山遍野的奔跑,也很难一一抓回来,更别提这些是有脑子还长腿的大活人了,未竟全功十分正常,能够击杀打乱大部队,斩杀俘获大部分敌人就算是不错的胜利了。
一些一心往树林小路里钻的,那更是难以抓捕,还有的乘人不备翻身藏进沟壑,躲在树上,以及不知道钻到哪具尸体下面装死的都有可能,而对于这种情况,只能后续派人继续搜索,并且在打扫战场时,命人做好补刀工作,防止还有敌人没有死透。
这些是以往的惯例,家里和兵书上都是这么教导的,但是这次估计不适应此道了。
徐鹤鸣看着身后激动的步卒们满眼血丝的撕咬着敌军,武器断了就扑上去抱着脖子用牙咬,用指甲撕,恨不得吃人肉喝人血,哪怕是自己大腿上都被插个窟窿眼,也要拼死带走一个敌军。
胳膊上白骨茬子都穿破皮肉漏了出来,手里拿的木棍早就断成几节,不知道掉哪了,士兵还跟没事人一样,亢奋的死死勒住敌军的脖子。胡人拼命挣扎着,用拳头死命的揍着他的脸孔,打的他鼻孔出血,满脸血痕,眼睛都肿了起来,士兵却跟没有痛觉那样,根本不在意自己挨打,最后硬生生的徒手把人扼死。
这期间,魏国的兵卒好像不知道病痛,感觉不到害怕,面对着死在眼前的胡人,像是看到地上掉落的银子一样,迅捷的扑上去,没有丝毫嫌恶地上口舌吐出,死不瞑目的凄惨尸体,只想要证明这是自己杀死的,嚷嚷着叫人给他记上功劳。
一个年轻的士兵肚子都被划破了,肠子流了一地,血液染红了全身,浑身手足冰凉,泛着不正常的死白,嘴唇乌青,却还神色喜悦的抱着一具尸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受重伤,已经无力回天:“我做到了,斩首一人,五两银子。够买地了,哈哈哈,别管肥田瘦田,我家要有地了。爹,娘,我做到了,哈哈哈。”
他一脸稚嫩,看样子绝没有超过二十岁,还是个年轻人,与其同龄的那些世家子弟们,这时候会在干什么呢,应该是吟咏风月,举杯畅谈,在家族中尽情享乐。
可这个士兵,已经要走向生命的终结,只是为了五两银子的赏钱,还不到世家子弟一顿饭的价格,但这已经足够买下一条人命了。
陛下圣明烛照,光耀万里,竟然注意到了平民的潜力,这些人其实并不弱于良家子,只看主帅如何去操控使用。看起来一个庶民渺小如同微尘并不起眼,怒吼更是做不了什么,但这场战争告诉她,庶民们集合在一起的嘶吼,至少可以撼动万人敌军,让凶蛮残暴的胡人都感到害怕。
集众成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过往学到的东西,被飞快的转化为徐鹤鸣的积累和经验,这次自己的表现肯定是有不足之处,但下一次再领兵时,她不会再去犯这些问题了。
人总会有不足,但只要善于观察和学习,那么一点点进步下来,她最终一定能成长为真正的当世名将,不会堕了徐氏将门的声誉。
此时这个年轻的士兵,明知道自己将要死亡,却没有害怕,想到家人,他硬是撑到记录军功的功曹到来,血液带走了活力,却还是坚持抖着嘴唇小声说:“我叫秦二牛,我杀了一个人,五两银呢,皇上说的,死了也有钱拿,一定要把银子送到我家啊!”
他的伤势过重,没等到功曹回答,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直到死前还抱紧了那具拼命杀死的敌人,生怕自己的功劳不能落到家人身上,渴望的眼睛还睁着,正面对功曹的方向,那样的神色,那样的注视,怎么不让人动容。
功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勾画一番,然后弯下腰轻轻合上了这双未曾瞑目的双眼,她小声的说:“放心吧,已经记录了,你的卖命钱不会被谁贪去,只属于你。”
说完这些,站起身看到徐鹤鸣就在不远处,功曹欠身行礼:“徐将军,现在军法官和在下一起,我们互为监督,保证要让功劳记的分明,在下还有很多处没有登记,就不能在此久留了。”
徐鹤鸣自然不会阻拦:“理应如此,你们且去,战场上也许会有还未完全死透的敌人,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长官如此吩咐也是应有之义,战争里总少不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离世的敌人,若是稍有不慎,其人也许就会暴起袭击,因此需要多加甄别。
军法官身上武器齐备,其十分警惕的左右打量,双目炯炯有神,身形壮硕有力,因为平时经常执行法纪,约束众人,所以心明眼亮,与功曹为两个体系,他们俩各司其职,互有分工:“徐将军,我等一定会注意此节,不会给人以机会。”
徐鹤鸣见他们俩神情匆匆,不断张望,自然不再久留。
就看到两人结对,飞快的穿梭在下一处战场。
遥望烈度降低不少的战场,还有一些人在其中穿行,不断登记造册。战场功劳需要尽快统计出来,以备战后禀告皇帝,及时发放赏赐和抚恤,安抚军中。
随意扫了一眼,徐鹤鸣就能看见黑甲卫装备精良,杀敌颇多,这点和她想的一样。可那些羸弱城防军却也起到了极大作用,正是他们疯了一般咬住不放,即使一换一,也要坚持杀敌,这才吓得草原联军逃命,这点也和她刚刚所想到的互相印证成功。
想到自己训练时,这些城防军还都一副麻木的样子,此时却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徐鹤鸣心中清楚,此次胜利,固然有自己奋勇直前的追杀,还有常静安射杀耶律承启的首功,可皇帝本人提出来的政策,才是最终能一锤定音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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