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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他们说吗，实验体真的出事儿了，万一......万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咱们怎么办？”青荃抬手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玻璃的材质摸起来很好，属于连堕落种都无法打破的那种。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基地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
“玻璃很凉......”青荃喃喃说道。
玻璃外面是一片停机坪，青荃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开的直升机也在外面，被牵引车带向旁边，小小的直升机在周围的庞然巨物中显得格外的渺小。
“你真的不希望实验体出事儿吗？”常君的声音有些冷，“越混乱，我们得到的东西就越多，但伤亡也肯定会更大。”
青荃有些茫然的转过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想让他们活下去，但不是以这种形式活下去。”青荃的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实验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实验，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可是......成为实验完成体所承受的痛苦和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我宁愿他们死亡......”
唇边的笑容展开，伴随着眼角的眼泪滑落，青荃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
直升机被旁边一架更大的飞机挡住，看不到了。
“实验出现轻微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实验体的死亡，或者丧失意识。”青荃吸了吸鼻子，“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将它引到我们想去的地方，我希望你能成功。”
“我？”常君微微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自己？”
“对，你自己。”青荃整理好情绪，将一串钥匙塞到常君的手中，“这是整个基地所有的钥匙，你的权限我已经全部打开，但还有几扇门是用钥匙打开的，只有这一把钥匙，你自己保存好，别丢了。”
常君沉默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如果这还算的上是人的话，这个人并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从他的眼中，常君看到了茫然与混沌，各种复杂的情绪揉在一起，除了......希望。
“为什么？”常君感受着钥匙在自己手心散发出的冰冷，忍不住轻声问道。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青荃站直了身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我现在，还是谁都保护不了。”
常君沉默了，他的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沉默了很久。
打破沉默的，是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常君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他的脸上带着笑，看到常君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您好，一路奔波辛苦了，我来给您们送一些餐食！”他的声音很洪亮，眼神好奇的往房间内瞟着。
“推进......”常君刚想说推进来吧，身后传来了青荃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放在门口，你可以走了。”
男孩子仰着头看着常君，似乎是在询问他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
常君轻叹了一口气，“放在门口吧，你可以走了。”
“哦......”男孩子拖长了音节，似乎是感到可惜，但他还是乖乖的转身离开了。
等到男孩子的脚步声远去，青荃这才走到常君身边。
远远的，青荃的目光落在了男孩子的背影上，男孩子似乎感应到了，转过头来看。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餐车的后半部分也被拉进了房间中，房门缓缓的关上，彻底阻断了他的视线。
青荃一手握着餐车的把手，一手用力的按在门板上，神色有些奇怪。
“你认识他？”常君面色平静的将餐车上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我之前是在一个福利院生活，”青荃背靠在门板上，足尖不断地轻踢着餐车的轮子，“实验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养那么多的孩子，于是他们开始向一个福利院提供帮助，资助里面的孩子上学，然后再需要他们的时候，再以找到收养人为名义，把他们带到实验室，进行人体实验。”
“刚刚那个孩子也是这个福利院中的。”常君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
“是。”青荃坐到常君的对面，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餐食，却丝毫提不起胃口。
“你怕他见到你，是为什么？怕他识破这中间的秘密？怕他知道成年后被收养才是真正的噩梦？”常君眉头微挑，“你不是说你想让他们活下去吗？”
“可我自己都被控制的毫无抵抗之力，我又怎么能帮助他们摆脱控制呢？”青荃的语气很平静，伸手也拿了一个面包片。
常君沉默了，不可否认的，青荃说的问题很现实，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如何去救别人呢？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天一整天，除了按时按点会有人来给送饭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来找他们，这个房间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
........................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被外面传来的警报声吵醒了。
两个人并没有着急出门，而是站在窗口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机坪上的飞机似乎又多了几架，几个老头正疾步从飞机上走下来，满脸的严肃。
青荃指着站在下面赶来接机的一队人，轻声说，“下面站着的，是整个实验室最有权威的队伍，基本上只有在发生重大实验事故的时候，才会见到他们，看来你昨天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是吗？”常君唇角勾了勾，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能让他们亲自来接待的人，相比是更有权威的人物吧。”
青荃转过头来有些防备的看这他，“你想干什么？”
“既然都放警报了，咱们出去看看没问题吧？反正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咱们。”
混在欢迎的队伍中，常君和青荃来到了实验室门口。
“实验体现在正被关在三楼，状态不是很稳定。”走在最前面，给来人讲述大致状况的老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了青荃的身上，冲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人过来请青荃和常君二人上前去。
“这就是我们实验室目前为止，最成功的实验体之一，他叫青荃，听您的说法，我想带上他一起去可能会对实验体的恢复有帮助，”老人微笑着拍了拍青荃的肩膀，“他们以前都是一个福利院的，感情应该很好，我想......这个应该能达到您说的标准吧？”
第123章 胡蜂
青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用力甩开老人握着自己的手。
“那是不错。”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开口说话了，他似乎是队伍中身份地位最高的。
“既然你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那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室里试试吧。”
青荃转过头来看向他，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不过二十岁出头，他之前从来没见过。
“我不去。”他冷着脸往外走，被跟在老人身后的几个保镖一下子围住了，青荃抿着唇，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沉下脸，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这可是全球最好的研究员，你能被他选上，你应该感到自豪！怎么在这儿闹小脾气？”
青荃用力咬着牙，额头的青筋暴起，努力压制这胸口的怒火，“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初骗他们只是收养，我听你们的了，现在呢？我现在过去他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那能怎么样？我们这是在为全世界人类的未来考虑！他们应该感到自豪！”老人恨铁不成钢似的，用力在青荃的肩膀上捏了捏。
“这是怎么了？”年轻的研究员走到老人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难免有些脾气，要不我来跟他说？”
老人脸上的怒气在看到年轻研究员的一瞬间全部消散，换上了一副笑模样。
“诶呀，这就不用麻烦您了，您能来我就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荃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已经被那个年轻研究员拉出去两三米。
老人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来，看着研究员把青荃拉走，心里虽是不爽，但不敢表现出来。
常君站在旁边，看着他脸上肌肉不停的跳动，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立刻跟我们去实验室，有什么要求你提。”年轻研究员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像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似的。
青荃的拳头缓缓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又松开。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研究员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到青荃面前，“你之前没见过我，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青荃接过名片，上面只写着研究员的名字。
“陆齐”
“陆齐，这是我的名字。”一边说这，陆齐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常君的方向，“刚刚站在你旁边的，是你的朋友吧，要不要叫他过来一起商量？”
“不用。”青荃将名片塞进口袋中，手指在衣服的掩盖下，把名片揉成了一团。
“我可以去，但是有一个条件。”他说着，冲着常君扬了扬下巴，“他是我男朋友，我的条件是他跟我一起去。”
“他是你男朋友？”陆齐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情绪的起伏，“他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
“东西”这两个字，让青荃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他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他提高了声音，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如果你不答应他陪我一起去的话，那我也不去。”
听他这样说，陆齐的眼中略过一缕厌烦。
似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陆齐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老人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听着他们说话，见青荃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恶声恶气的说道。
“研究员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怎么？难道你还有条件？带一个男朋友还不够，你不会还想带你什么什么亲戚吧？哦......你应该也没有亲戚。”
青荃没理会他，转身挽着常君的胳膊，走在队伍的末尾。
进入实验室之后，大部分的人就不能上去了，巨大的电梯里只站了十几个人。
一楼二楼全都是堆放的铁盒子，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三楼往上立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形能量舱，里面的液体中，无数个人体的身上连接着无数根管子，不断的有液体输入到人体内。
从他们的脸上，常君看不到任何表情，一张又一张苍白的几乎透明的面容，看多了感觉他们全部长得都一样。
常君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小伙子，看到外面的东西了吗？”老人眯着眼睛，看着下面无数的实验体，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莫名自豪的神情，“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人类未来的发展做出贡献，如果这个实验取得了真正的成功，那他们将会被写入历史史册。”
常君抿着唇没说话，老人似乎因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落在了地上而有些不满，“啧”了一声。
“青荃，你说说，我们对你的改造是不是让你得到了新生？有多少事情是你在改造之前没有发现的，如果你今年能让那些实验体的情绪恢复平静，那你也算的上是功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将你的名字写在这个实验项目中，怎么样？还不感谢我？”
青荃的拳头握的嘎吱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这个老人从电梯里打飞。
“是。”他垂着眼睛，从牙缝间挤出来一个单音。
“您说的对，”常君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伸手捂住青荃的手，轻轻捏了捏，“您说的对，我们两个能跟帮上您的忙，是我们的荣幸，今天天气不好，青荃也有些不太舒服，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人被人顺毛捋了一下，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觉悟！有觉悟啊！”
电梯门缓缓的打开，整个实验室中都回荡着老人的笑声，空荡荡的走廊将声音碰撞出了无数个回声。
陆齐缓步从老人身边走过，淡淡的说了一句。
“时间不多了，快点儿。”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五楼这一层，只有两只实验体。”一直走在队伍末尾的一个女研究员走过来，给大家介绍着，“这边的一只是尝试与节肢动物融合，另外一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等到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忍不住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常君简直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一个巨大的，两三米高的......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名字来对应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
属于人类的特征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眼睛鼻子嘴全都挪了位置，七扭八歪的挤在小小的一块皮肤上，头皮被撕裂，伸出了两根又长又粗的触角。
下肢已经完全萎缩，身子被从腹腔割裂成了两节，形状看上去像是蜂类的胸、腹，凸出了几只属于蜂类的足，紧紧的吸附在透明的隔离玻璃上，一根蛰针裸露在外面，毒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它缓缓的转过头来，大家着才看到，在那小小的一张脸的旁边，伸出了一根细长的口器。
身后的翅膀忽然震动，带动的它整个身子都飞到了空中，似乎是还不适应身后的翅膀，它在隔离玻璃上砰砰砰的撞了好几下。
“这是......”女研究员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尝试与胡蜂的融合，胡蜂科，属昆虫科，膜翅目......”
“行了！”老人有些不耐烦打断，“是个人都看出来了，不用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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