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亭笑了:“好不好,谢大人也是个成年的,怎么理解力比小孩子还差?”
“喂!你如果是夸我,请好好说话,什么老孔雀。
承认我优秀有这么难吗”谢九策跟在祁亭的身后一蹦蹦地扯着脖子低吼。
祁亭倒是淡定,负手朝村口走,脚步那叫一个稳健,期间若是觉得吵就会闪躲几下。
二人一路上就这么走着,不知觉到了村头。
刚到白日的毋女村风景还算是好些,朝霞落在村口的大梨花树上斑斓五彩,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这算是这村里长得最好的梨花树了吧?”
谢九策走到大梨花树边上,一手摸着树干。
祁亭颔首,也抬眼看着,树枝挡住了部分阳光,光影落在他脸上,斑斑驳驳,甚为好看。
“到了时候,应该能结很多果子,可惜...”
“可惜什么?”谢九策走到祁亭的身边。
祁亭摇摇头:“这棵树已经枯萎了。”
“什么?”谢九策不懂了:“你说枯萎?我看不是还很壮硕吗?”
祁亭摇头:“这树死活,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尤其是这棵梨花树,这么粗,长了也有百年了吧?
根基肯定很厚,所以他若是要坏,肯定是从里面坏。
我们外面的人又怎么能看出来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出来?”
谢九策觉得这祁亭有时候很长,但是有时候就有点装,比如现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祁亭淡淡的扫了谢九策一眼:“我看出来的不单单是这梨花树。”
“哦,那你还能预知未来了?”谢九策嗤笑询问。
祁亭抬眼眺望不远处的山川,不做声。
谢九策见他这会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松松肩绕过面前的梨花树,循着之前杜宽福的话,开始在附近找井。
没一会儿,他看到不远处一簇簇略小的梨花树下,有一个从地上凸出来的东西,心中一喜急急走了过去。
果然呈在眼前的是一口井。
只是井常年未用的关系,上面不知道被谁盖上了石头,石头上有风吹雨打的痕迹。
“这里!”他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祁亭,招呼。
祁亭收回眸色,转而一步步朝谢九策走去。
“快来帮忙!”谢九策已经开始搬运井口上的石头了,可是石头太多,他一个人弄不完。
祁亭颔首,撩起袖子也开始忙活。
片刻之后,所有压着的石头都被搬了下来,井口就呈在二人的面前。
谢九策好奇心最是大,他半蹲在井口朝下面看着。
“怎么样?”祁亭累了,靠在一棵梨花树边儿拿着水囊在喝水。
谢九策摇头:“这井口太小,里面太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扔个火折子下去看看!”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火折子扔了进去。
祁亭还在喝水,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了,他可是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休息。
就在他已经点头丢盹的时候,突然传来谢九策的一声低吼:“井里...井里有人!”
第75章 产鬼(9)
祁亭困意全无,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急急冲到了谢九策的身边。
“我看看!”
他透过井口往里面一看,果然在对着井口的正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是趴在地上的,看不到模样。
许是年成久了尸体身上附着的衣服已经褪色,只能从衣衫的样式上分辨出来,尸体应该是个女子的。
“得弄上来。”
祁亭收回视线看着谢九策。
谢九策也同意地点头,二人齐心合力,使出浑身解数把盖在井口上的大石弄下来。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枯井本来的样子已经完全呈现在二人面前。
谢九策随手掏出腰间的捆绳,把一端系在了不远处梨花大树上,另一端扔到枯井内。
尽管绳子不够长,但也足以顺势接力跃入井内的。
“你先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叫我。”
谢九策指着枯井让祁亭下去。
祁亭笑了:“这个案子是谢大人想破的吧?为何让我下去?”
谢九策也学着祁亭的样子冷笑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本官怕本官一下去,祁郎中遁走了怎么办?
毕竟这绳子现在只有一个,还得派上更多的用场。”
“原来是这样!”祁亭恍然扫过谢九策,眼底都是无奈:“我说谢大人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谢九策耸耸肩。
祁亭讪笑摇头,抓着绳子试了试结实程度,缓缓攀爬而下。
谢九策看着他安全落入井底,自己也没闲着,绕着方才搬下来的大石头,来回的观察。
如他之前所设想的,石头上那开凿出能打水的孔洞也只有一个木桶的大小,若是一个成年人像跃入井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或许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把石头搬开,然后把人扔下去,再把石头搬上来。
那问题有了,这石头这么沉,他和祁亭二人合力才勉强搬下来,若是想再搬回去,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衬约莫才能行得通。
难道毋女村的杀人凶手是个大力士?
但是也不对啊!
就晚上的时候,基本上毋女村的人都来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哪个也不像是有这等神力的人。
莫不是,是多人作案?
那这几个人可就有点病态了。
屠杀全村的女人,是为了什么?让自己包括全村的人断子绝孙?有病吧?
“谢大人,你听到了吗?”
就写谢九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井内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谢九策反应上来冲到井口边上:“怎么了?”
祁亭不知道在干嘛,头上沾满了树叶,“我已经把尸体捆好了,你拉上去!”
谢九策把头微微往里面一探,果然,在他扔下绳子的地方,有个树枝搭出来的担架,绑在担架上的是祁亭的外衫,里面躺着那具尸体。
“你这牺牲可真大。”谢九策调侃一声,手臂用力开始拉尸体。
没一会儿,尸体就卡在了井口上,之后,他微微把担架旋转成立式,尸体就顺着井拖了上来。
尸体已经上了年成,仅剩下骨头,就目前谢九策目视过的地方,死亡原因约莫都查不出来。
他松开尸体,把绳子原扔回井内。
没一会儿祁亭顺着绳子爬了上来。
谢九策把尸体躺过的衣衫原扔给祁亭。
祁亭拿着衣衫冷笑了一声,随手扔在地上:“谢大人这么瞧得起我?那不如把尸体上的衣衫扔给我不是更好。”
谢九策笑了,“我以为祁郎中这衣衫舍不得换,对你是什么宝贝呢。
看来非也,等案子结束,我给祁郎中再置办一身。”
“有你这句话就行!”祁亭耸耸肩走到了尸体的身边,开始检查。
谢九策也没闲着,随着周围阳光的照耀,他把方才的衣衫拿过微微挡着点太耀眼的视线,算是给祁亭打下手。
祁亭先是拨开尸体上的衣服,之后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白骨。
他验尸很仔细,若是觉得有值得推敲的地方,甚至都会拿起来来回翻看仔细观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祁亭才缓缓的站起身。
“怎么样?”谢九策也跟着站起身,随手把衣服扔在一边。
祁亭拧紧眉头,“之前谢大人说了这产鬼的传说,说是这井里死的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对吗?”
谢九策颔首:“是,这个是村长告诉我的,应该是没问题。”
“这就怪了!”祁亭疑惑:“这女子别说是身怀六甲了,骨骼连曾经生产过的迹象都没有。
而且如果是大着肚子被人虐的,那她的孩子在哪里?井里我搜查遍了,可除了这一具尸骸,什么都没有。”
“什么?”谢九策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祁亭。
祁亭颔首,“你没听错,这女子和产鬼根本扯不上关系。”
“那村长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祁亭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只是骨头,所有这人怎么死的现在已经彻查不出了。
但是我可以根据尸体的情况给你大致描绘一下。”
谢九策颔首。
“死者女,无生育史,根据骨骼长短,估算出身高应该在五尺二的样子。
骨龄的话,在三十到四十上下。”
“这个年纪?”谢九策沉思:“那应该是已经嫁做人妇了吧?
怎么会没有生育过?”
祁亭听到谢九策的话,笑了:“看来谢大人对生育这个事情真的是一窍不通!”
“喂,你说案子就说,不要人身攻击!”谢九策面颊一红,斥责。
祁亭笑了笑道:“我之前给谢大人应该说过,生育的源头在于播种。
乃阴阳调和之法。
但是不是每次有播种就能收获果实的。”
“我听不懂,你说话直白点。”
谢九策听着祁亭这云里雾里的话,嘴角抽搐有些不悦。
祁亭颔首,道:“好,直白就是。
如果阴阳调和不好,便是徒劳无功,这是其一。
其二,有些男女本身不能受孕,再努力,也是竹篮打水。
这您能明白吗?”
谢九策恍然:“那你的意思是,这女尸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祁亭摇头:“不,不一定,万一是她的相公不行呢?你不是冤枉了人家?”
第76章 产鬼(10)
谢九策盯着尸体心中怅然。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苦了她这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嗣,还没人扔在这个地方。”
祁亭看着谢九策,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没看出来,谢大人倒是挺能共情的。”
谢九策抬眼扫过祁亭,走到了女尸身边。
祁亭以为谢九策还是会和之前一样,跟他互怼。
谁知,他一边收拾女尸身上散落的衣衫,一边说道:“我不是喜欢习武吗?
之前的师傅是个云游道人,他说习武不是为了恃强凌弱,而是为了伸张正义。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伸张正义这个道理的。”
“那什么样子的人才懂得伸张正义?”祁亭笑着往下问。
“只有真正能懂得他人之苦的人,才能做到感同身受,最后才是伸张正义。”
祁亭微微怔了一下,定定看着还在忙活的谢九策:“这是你进入大理寺的原因。”
谢九策轻叹一口气:“之前真的只是为了干点事儿,但是接触的百姓多了,也懂得人家疾苦,才明白了师傅的话。”
祁亭不再吭声,就靠在梨花树下看着他。
此刻一阵风吹来,乱了他的头发,也迷了他深邃的双眸。
“哎呀!这是什么?”就在二人都沉默不语忙着自己的事情,突然谢九策开口了。
祁亭回神走到他身边。
只见谢九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许是时间长了,玉上被沾染了好些泥水,一时半会儿看不清玉佩的样子。
“有水吗?”
谢九策问。
祁亭颔首把自己喝剩下的半囊水递了上去。
谢九策也不含糊,打开水囊开始冲刷玉佩。
随着脏污一寸寸从上面掉落,霎时一枚剔透的玉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看这上面有花纹。”谢九策指着玉佩。
祁亭也好奇凑了上去。
二人迎着阳光观察,谢九策最先看清楚上面的图案:“这是一只鸳鸯?”
“看样子,还是一只母的。”祁亭附和。
谢九策把玉佩摊开在手上,疑惑的说道:“这玉佩看起来并不是完整的,倒像是一对。”
“是!”祁亭回答:“这女子拿的是其中一块,那另外一块或许还在男子身上。”
谢九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女子的夫婿是不是还在毋女村。
如果能顺利找到就能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了。”
祁亭点点头,抬眼看着天空:“马上到晌午了,差不多这个时候小翠的尸体也应该放在了义庄。
我们路过的时候再去现场看看,然后回义庄吧!”
“好!”谢九策颔首,随手把玉佩放在怀中,之后就地和祁亭挖了一个坑把女尸埋了之后,快步朝村内走。
从村头到刘东的家,也没有多少路程,加之二人本来就年轻身手矫健,还没过晌午,就到了屋子内。
刘东此刻不在房子,应该是带着人还在义庄,另外一间干净的屋子内,只有奶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二人走进现场,祁亭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把凳子挪到床上,研究屋内的天窗。
谢九策则拿出手中的柳树枝继续研究着。
因为来这里是白日的关系,他刻意观察了周围,刚好刘东房子的后面就有一颗垂柳。
他想了一下,转而走出房间站在垂柳边上,
许是快到秋季的关系,垂柳好些叶子已经脱落,但是树枝还是很湿嫩。
他用指尖随意掐了一下,能感觉到树枝在出水。
谢九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手中的树枝,“看来这树枝从这上面弄下来没多久。
但是屋内房间紧闭怎么就进去了呢?”
他想着抬眼看着屋顶。
偌大的房间内仅有一个天窗,难道还真的是那个地方。
谢九策犹豫一下,一脚蹬在树干上,跃步跳起人就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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