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策心中恍然,但是脸上还是有着不解:“祁郎中,本官明白你的担忧,但问题是!
你说这是哪女子身上的血,是不是太片面了!”
“你还记得,你见过那个小女孩吗?”祁亭也不和谢九策争辩,而是帮助他想起一些事情。
谢九策倒吸一口凉气,他好像还真见过,当时小翠的尸体被抬到义庄,这小姑娘就被父亲护在身边,一副深怕把她落下或者走丢的样子。
“但是你怎么就笃定这血是那小姑娘的?”
祁亭笑了笑:“知道郎中除了会看病,哪里的本事最好吗?”
谢九策不懂了。
祁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分辨不同的药香自然是鼻子最灵敏了,那个小女孩离开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辛夷花的味道。”
“这个味道能说明什么?”谢九策不懂了,
祁亭道:“那个小姑娘应该是有点风寒,辛夷花、苍耳子、路路通、石菖蒲,都是通窍的药物,我在她身上闻到了这几种药物。
而恰巧这个屋子里飘散的也是这个味道,孩子刚不见了,这杜宽福就来找我们。
你说他到底是居心何在?”
话落,他指着床单上微微干涸的血渍!
第85章 产鬼(19)
谢九策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杜宽福是毋女村的村长,如果所有人的事情都和他关系,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着,谢九策觉得这里应该还有更多的秘密,正准备扯动床单查找更多的线索,外面突然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站在卧房内的二人双双怔住。
谢九策反应的最快,连忙扯过刚才的被盖在了床上,转而扯着祁亭正准备往外面冲,突然他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动静。
本能地,他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地上竟然多了一块玉佩。
这是什么
谢九策只觉得这玉佩格外的眼熟,紧张之余,蹲下一把捞起冲出了房间。
随着房间的门被打开,杜宽福款款走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桌前的三人,地上还有一碗打翻的清水。
祁亭眉梢一扬,含笑道:“抱歉,不小心把你的碗打翻了!”
“没关系,不过就是个瓷碗,水再倒就是!”
杜宽福说着,又倒了一碗水放在了谢九策的面前:“谢差役,请喝!”
谢九策看着面前的碗,眉头微微皱起,他想拒绝,可抬眼看着对面杜宽福坚定的模样,还有周围越来越多的火把,他心里清楚,如果这碗水不喝,他们三个人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那多谢村长了!”
他接过,缓缓放在了唇边。
杜宽福见状,微微挑了下眉梢,看着祁亭和韦闲。
祁亭深吸一口气,目前的局势他也多少能分辨出,既然上了贼船也就只能干‘同流合污’的事情。
他含笑摆手道:“我就个仵作,这两日验尸多了,没事儿就看各种尸体上流下的血水。
所以倒是没了喝水的心思。”
“是吗?”杜宽福的声音阴沉,托盘下的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韦闲坐在一边,本来就严肃的面色带着几分警惕。
祁亭还给韦闲一个眼色,之后他缓缓伸手,在杜宽福的注视下,拿过上面的一个饼子咬了一口:“但是不代表我不饿,倒是谢谢杜兄了!”
顷刻,杜宽福的脸色变得极为客气,他含笑摆手,把托盘内的菜和饼子放在桌上:“那三位就多吃点,吃完了,明天好上路!”
谢九策眉梢一扬没吭声,把手中的清水都喝完。
至于韦闲也一手拿着烧饼,伴着菜一口口吃着。
须臾,随着外面的天色越发的昏暗,周围的火光也越发的明亮。
屋内发出三声沉闷的撞击声。
谢九策、祁亭和韦闲已经彻底昏死在桌子上。
终于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杜宽福不装了,面色阴沉,一双如猎鹰一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哼!本来是准备让你们三个走的。
可惜,我好话赖话都说尽了,你们就是不走,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去了阎王那里,可别给我告状啊!”
他说着,转而走出房间,从灶台上摸到一把菜刀别在腰间大摇大摆的往屋子内走。
“毋女村,有毋女村的规矩,让你们多管闲事,这就是代价!”
他撩开帘子,眼底嗜血,手中扬起菜刀正准备拎起最靠近门口的谢九策。
突然他发现,刚才出去的时候还趴在桌上的三人,此刻竟然一个都没有了。
“这...”杜宽福大惊失色,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着眼睛。
可是任凭他如何,面前都没有人!
这会他彻底着急了,转而准备冲进卧房找人,突然他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杜村长是在找我们吧?”
杜宽福转身,只见谢九策拿着一把扇子坐在他对面的春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至于剩下两个人,则端正的坐在一边,一副严肃的模样。
“你们刚才,在哪里?”杜宽福哽咽了一下,神情有些僵硬。
谢九策耸耸肩,指了指头顶。
杜宽福抬眼看到房梁上挂着的鸡蛋篮子在摇晃,显然这三人刚才躲在了这个地方。
“不...怎么可能,我明明看着你们...”
“看着我们什么?把你给我们下得蒙汗药吃了?”谢九策接过杜宽福的话,嘲讽的问。
杜宽福哽咽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
“我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你可真小瞧了我们!”
谢九策说着随手从兜里扔出一包药放在桌上:“在吃你东西之前,我们就发现这饭菜有问题,但是为了让后你的狐狸尾巴自己冒出来。
就只能委屈先吃了解药,看你演戏了!”
“你!”杜宽福气愤的看着谢九策,眼底都发现自己被戏耍的愤怒!
谢九策面色一沉,掏出之前从地上拾起来的玉佩扔在杜宽福的面前:“杜宽福,我告诉你,我们怀疑产鬼的案子,和你有关系,这东西是从你房间找到的!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杜宽福缓缓低头看清楚面前的玉佩,怔住了,“这东西我...”
谢九策快一步打断,随手又掏出个玉佩仍在他面前:“看看这个,再说考虑一下,自己说的话,能不能圆回来!”
“你们竟然...”
“没错,我们去找了你嘴里传说的那口井,很可惜,产鬼的传说不存在,都是一个人信口雌黄!”谢九策气愤站起身,指着地上的两块玉佩:“杜宽福,我劝你老实交代,这井里的女尸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然!”
谢九策掏出自己的令牌拍在桌上:“大理寺有随时可以处置罪犯的权利,就别怪我不客气!”
杜宽福怔了一下,明显是没猜到谢九策的身份。
“你竟然是大理寺的!”
“所以你说是不说?”谢九策厉声。
杜宽福见状,眼睛飘忽半天,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片刻,他面色一垮,带着哭腔,开口道:“大人,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实不相瞒,这井里死的人的确是我的娘子!
但是,她的死和我没关系啊!
她...她是跟人通奸,被我抓到,失足落在了井里啊!”
第86章 产鬼(20)
谢九策见过撒谎的,却没见过这样谎话连篇让人随便一想就能戳破的!
“杜宽福,你要不要想想自己说了什么?”
杜宽福怔住了。
谢九策冷嘲一声:“你说,你娘子是和人偷情被你抓到失足落入井内的是吗?”
杜宽福颔首。
“若是没记错,你说产鬼开始在毋女村横行是十年前是吗?”谢九策问。
杜宽福点头,一副茫然的样子,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了。
“可是在道永五年的时候,也就是十五年前,大宴国发生一场水灾之后,这水井上的落石就被严格要求了。
你说你娘子掉在井里,你告诉我,你娘子是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吗?”
“啊...这...”杜宽福听到谢九策这话,怔住了,他哽咽了好几下,都没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这这...这什么?让我告诉你,死者死亡的时间,的确是十年前,但是她根本不是落入井内死的,而是被你杀死之后,抛尸于井内的!
是与不是!”
谢九策语气凌厉,看起来像是在质问,实则已经笃定面前这个所谓的毋女村村长,就是杀害自己枕边人的凶手。
杜宽福厚厚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看样子是还想狡辩。
谢九策把方才扔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左右手各拿一枚,这么一合并,这会才是一整块的玉佩。
“这样,你还有话要说吗?”
“你...你们...就算是我撒谎了,隐瞒了我娘子的事情,但是你们也不能说我就是杀人...啊!”
杜宽福的话还未说完,祁亭已经走到他身边,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拿过他的手腕。
“看来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到现在你还在狡辩什么!”
祁亭说着,指着杜宽福的手:“说!这产鬼是不是也是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说我娘子的死和我有关系。
现在又说产鬼的事情和我有关,破不了案子,就想拿无辜的人抵罪了!?
怪不得大宴朝廷现在是这个样子,从下到上的坏!”
杜宽福很狡猾,他心里清楚到现在为止不管是枯井里的女尸还是关于产鬼杀人的事情,这对面的三个人都只是掌握了部分的证据。
就算是他杀人的目的被这三人发现了,只要没真正的发生,他就没有罪!
“毋女村是靠着这满村的梨树发家致富的吧?”祁亭看着歇斯底里的杜宽福也不生气随口询问。
杜宽福定定看着对面这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村长也是了?”
杜宽福仰脖扯着嗓子道:“自然是,就山后的那一片都是我的功劳。”
“哦!”祁亭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
“看来,村长倒是给毋女村做了不少事情呢,那我倒是奇怪了,你的手怎么和别人的手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祁亭这话刚说完,杜宽福怔住了,想抽回手。
可...也不知道祁亭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只见他手臂用力,杜宽福折腾了半天都没得逞。
祁亭眸色一狠,指尖微微在杜宽福的手腕处这么按了一下。
只听,杜宽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手就被强迫打开,手掌摊在众人的面前。
“正常来说,一个经常种树的村民手,手掌心还有虎口的位置都有厚厚的茧,村长的手也有。
但是仔细看,好像带茧子的地方又无比别人多,比如您的指尖!”
祁亭说着,就准备朝杜宽福的指尖探去。
杜宽福反应上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扭动,一副作势要逃跑的样子!
可是谢九策在屋子内,怎么能让他躲了去?
只见谢九策冲到杜宽福的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摊开他的手。
果然在杜宽福的指尖上,又一层看起来像是线性的薄茧。
“说,这是怎么回事?”谢九策冷声质问。
杜宽福支吾半天,说道:“我喜欢缝缝补补,所以...”
“缝缝补补,你这偌大的屋子,我倒是没见一个什么女红的物件,我看你是个傀儡师吧!”谢九策懒得在和他废话,直接说出杜宽福的身份。
杜宽福怔了一下,还想着狡辩。
蓦地,韦闲从卧室内走出来,提着一样东西零散的扔在了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木头做的傀儡,只是这傀儡是没有画五官雏形而已!
“还想说什么?还是你想说这东西不是你的?”
谢九策继续问。
“我...我只是兴趣,你不能...”
“那这样呢?”谢九策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杜宽福的性子,他把杜宽福冷冷踹到地上,再次走进卧室,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
分别是木质画着五官的面具,一件长袖女子白衫,还有一把看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长发。
只见他先是把拿出来的鬼面具戴在了傀儡的脸上,之后有把一头长发扣在了傀儡的头上,紧接着还有一件白色的衣衫随意放在地上:“现在像不像!”
“你们,你们怎么...”杜宽福磕巴了半天,诧异的看着谢九策。
谢九策把瘫软在地上的杜宽福,一把拎起来,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杜宽福,你真的很聪明。
先是想利用产鬼的事情,吓唬我们离开,之后,你发现我们很执着,势必要彻查这个案子。
你就用傀儡杀了马如花,想引起民愤逼着我们离开。
但是你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走的,你就使出杀手锏用地上的傀儡吓我们,可偷鸡不成蚀把米!见事情要被拆穿,我们也比你想象的执着。
你退无可退把最后的算盘打我到了村里唯一未及笄的小姑娘身上。
你拐走了这个她,再次煽风点火,让所有的村民都以为产鬼再次是杀人是因为我们的存在。
最后你充当个老好人出现在我们身边,想把我们骗下山弄死!
真是招招狠辣,招招致命!杜宽福你快把这个村子的女人都杀光了,你到底在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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