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祁亭长出一口气。
谢九策看到他不太对的表情上前询问:“怎么了?”
祁亭没冷声只是指着里面。
谢九策本来在查看偏房,看祁亭这般你,走到他身边,没防备地往里面这么一看。
“啊!”
瞬间,他低吼一声,踉跄了两下。
祁亭轻咳一声,盯着他。
“不是!”谢九策指着里面,“你看到了,让我看!”
“是你问我怎么了,我只是让你自己看,没想到你这个反应!”祁亭垂头不吭声。
谢九策站在他对面,凝着他:“我看到了啊!看到你偷笑了啊!”
祁亭不吭声,故作淡定地抬头,走到门前:“这个门像是从里面关上的,但是里面没人,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开!”
“哼!”谢九策见祁亭顾左右而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走到门前看着里面的情况。
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已经做好了心理防备,透过门缝隙,看着里面的情况。
棺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看上面雕刻的样式和纹理,大抵是能猜到,这棺材主人的男女。
“你说,这会不会是浣梦的棺材?”谢九策询问祁亭。
祁亭匍匐在谢九策的身上,看着更高的地方:“不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谢九策询问。
“我感觉这棺材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呵呵!”谢九策笑了:“怎么你祁郎中还有透视眼了?
不错这人死了是要腐烂的臭味的,明显这房间里没有,但是...这都过去几年了,尸体早都干瘪,腐臭也差不多消散了吧?”
祁亭颔首没否认谢九策推测,但是他视线放在棺材下面,道:“你看看那地面,多干净!”
“你什么意思?”谢九策问。
“这浣梦是道永十八年离开皇宫的,就算是离开之后的一个月自缢而亡,和现在也就相差两年而已,对吗?
况且这个棺材的材质是最廉价的松木。
在京都,一到夏日就不如南方的气候湿润,这松木表面上看问题不大,但我敢保证若是细细上前探究一定能发现裂痕!”
谢九策颔首,实现放在地面上,瞬间恍然:“你的意思是,如果,里面有尸体。
那随着尸体腐烂,一些东西会从缝隙里渗出来!
但是这里除了尘埃干净的不像话,所以,里面很有可能空空如也!”
“对,这只是其中一个证据。”祁亭说着,指着周围的纸人:“你懂殡葬吗?”
谢九策摇头。
祁亭想起这么多年在幸福村义庄:“死人在被埋葬的时候,家属亲人会给烧一定的纸房子和纸人。
但是有个特点,就是不会画瞳孔!”
谢九策听到祁亭这么说,反应上来刚才自己为何被吓坏了。
就是因为这里的纸人有眼睛,而且是红色,若是不经意看,就像是两个怨鬼站在门口像你索命!
“这画红色的眼睛有什么说法吗?”谢九策问祁亭。
祁亭颔首:“所谓画龙点睛。
人有了眼才有了魂,龙也是一样,那放在纸人身上亦然。
在博物志里,怨鬼一般都会穿上红色的衣服索命,如果给纸人点了红色的眼睛,一方面是想赋予他们灵魂,另一方面...是想索命或者报仇!”
“报仇?”谢九策不懂了,这好好的赵家有什么仇可报?
若说是那工部侍郎的婚事,就算他谢九策心知肚明,工部可能和皇后娘娘有关系,娶赵梦就是想杀人灭口!
但是赵梦还未进入人府中,生死便不管工部侍郎家的事情。
所以她有什么仇恨?就算有是对谁的?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进去,我感觉里面还有秘密。”
谢九策正想着,祁亭突然开口。
谢九策扫了一眼门栓,对着身后的人念叨一句:“让开!”
祁亭回神,缓缓退了几步。
只见,谢九策也退了两步,气定神闲双手微微抬起。
顷刻,周围的落叶随着他手臂的舞动开始旋转,紧接着他快步冲到门前,对着门就是一家。
“哄”一声!
看起来还算是坚固的门,轰然倒塌,周围尘土飞扬!
谢九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尘土多少挥散一些,这才给身后的祁亭一个眼色,二人齐齐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们才知道,整个屋子不单单是一对纸人,围绕着棺材的是一圈纸人。
所有的纸人都被点上了红眼睛,他们就站在场中央,像是等待被审判的囚徒。
祁亭虽不怕,但被盯得也难免会不舒服,他拧眉上前,把纸人一一反转过去。
谢九策则走到棺材边上,看着上面的纹理,如祁亭所说的这棺材是松木,上面已经开裂,但是并不能从开裂的地方看到里面。
“帮忙!”谢九策扫过已经忙活完的祁亭招呼他。
祁亭颔首走到谢九策的身边,二人合力顶开了棺材!
第178章 少女花(17)
棺材盖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九策挥散掉周围的浑浊,探头上前一看。
好家伙,祁亭果然猜对了,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人!
而且不单单是没有人,就连棺材下面放着的白布,都是干净如新的,连有人躺过的痕迹都没有。
“空棺材?”谢九策冷笑,双手用力地垂了一下棺材:“刚才听那几个农妇就觉得浣梦死得蹊跷,如今看,倒是感觉真的对了。”
祁亭颔首:“但是,我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自缢?难道...”
谢九策隔空点了点祁亭:“在宫里的人,没点心眼子,很难活着出来。
换句话说,能活着出来的,都不简单。
浣梦装样自缢,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准备索命!”
祁亭颔首,倒是和他想到了一起。
“但是!”谢九策倒吸一口凉气:“我倒是有个疑惑,那妇人说,浣梦死之后尸体都被抬出来,众人都看到了。
那确定就是死了,如今人去楼空!”
谢九策指着棺材:“这是个什么花招?”
祁亭闻言,低低轻笑:“谢大人破案无数,为人睿智,你也说了能从后宫,尤其是皇后娘娘身边顺利出宫的人不简单。
你觉得她用了什么办法?”
谢九策拧眉,打量着祁亭片刻扔下三个字:“假死药?”
祁亭颔首。
谢九策失笑:“不是,这假死药真的存在啊?我以为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嘴里呢!”
“存在。”祁亭颔首:“这种药主要是调息人的呼吸,让旁人轻易察觉不出来,不过,想要假死蒙骗众人也不是个容易的时候。
因为就算吃了调息的药这郎中号脉还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要练一种功。”
“功?”
“你听过龟息功,就像是蛇和龟都会冬眠一样,吃下假死药之后,就要用这种功,让自己的身体进入冬眠!
这个时候,人的脉搏跳动就会变得很微弱,若是蹩脚郎中的话,一般发现不了。”
谢九策听着祁亭的解释:“你的意思是,浣梦是吃了假死药,然后配合龟息功才骗过了众人?”
“是,很大程度上有这个可能!”祁亭颔首:“当然,只有见到真正的浣梦才能确定我的想法。”
谢九策颔首,眼底是一筹莫展:“这确定是人没死,至于在哪里,两年了,说不定早都隐姓埋名的跑了!”
“不一定呢?”祁亭挑眉接下了谢九策的话。
谢九策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你刚才摸着赵家门槛的时候,上面没有成尘土,就证明有人在里外走动。
尽管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无人居住,但总会有破绽的不是吗?”
谢九策看着祁亭:“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但是也不能保证有乞丐避雨躲进了这里吧?
所以你这个想法不成立?破绽,破绽在哪里?我看看!”
他说着,一拳砸在了棺材上,似乎是真觉得事情到了这里有点查无可查的感觉,毕竟这些宫女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就皇后的身份,他也不能直接冲到宫里抓来审问。
就在他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这棺材应该是常年朽木做的,只听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偌大的棺材生生就成了两半。
谢九策怔了一下,看着倒塌在身边的烂木头,正想着要如何再拼凑的时候,赫然他看到了棺材下的青石板上溢好些泥土。
“这...”他愣住,抬眼看着祁亭。
祁亭也面色冷沉。
二人心领神会,双双蹲在青石板前,抠紧缝隙微微用力,霎时青石板被抬起,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条暗黑的甬道。
“这里,竟然有这个东西?”谢九策诧异。
祁亭从怀中抽出火折子,蹲在甬道边上,一边好奇地看着里面一边研究起周围的泥土。
“根据泥土的情况,这里应该挖了有些年成了。”
谢九策颔首,刚才他也研究了:“所以,这里究竟是什么,这死掉的浣梦,到底在哪里,我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能给我们答案。”
祁亭颔首,率先一撩衣摆沿着靠在甬道内壁的扶梯朝里面走。
赵家本身并不是很大,所以挖的甬道也不长,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二人就来到的一处铁门前。
铁门虚掩着隐隐能从里面看到一束幽暗的光。
谢九策和祁亭对望一眼,抽出怀里的扇子率拉开了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枚油灯,油灯的灯芯很短,油似乎也不多,随着谢九策开门的动作,眼瞅着就要熄灭,又生生挣扎着亮了起来。
谢九策一步步的朝屋内走,左边的还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碗碟,看上面的情况,应该是稍早之前才有人在上面用膳。
“九策,这里!”
就在谢九策准备到桌前查看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低低的呼唤声,他转头发现,身后有张床,床上躺着个女子,祁亭就站在女子身边呼唤他。
谢九策哪里还顾得了旁地,冲到了祁亭的身边,盯着那女子。
女子还在睡觉,似乎对外面有人闯入浑然不知,朱唇勾起,眼底带着笑意。
“这...”谢九策虽然一路上小心翼翼但多少都弄出了些动静,这女子却一直没有苏醒的架势,就像是...
“这是死人还是活人?”
祁亭扫了女子一眼:“是活的,但是她在龟息。”
“龟息?”谢九策仔细看着,果然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她的胸膛若有若无的起伏着。
“龟息的人对外面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察觉和反应。”祁亭解释。
谢九策笑了一声:“所以咱们之前在上面的推论是真的了,这个浣梦没有死,而是利用假死蒙骗了众人!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能醒来吗?”
“能!”祁亭颔首,从怀中抽出一枚金针:“她应该是刚睡下没多久,如果用金针刺入固定的穴位。
应该是问题不大!”
“那试试!?”
“好!”祁亭颔首,金针扬起,准备朝床上浣梦的百会穴上扎。
突然,方才还寂静的密室,响起一声低吼,祁亭还未反应上来,就从门口冲出一人,拿着个榔头,朝他这边砸来。
“不许动我的女儿!”
第179章 少女花(18)
谢九策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男子,手中的扇子扬起的同时,男子已经被他强劲的力道掀翻了过去。
“哗啦!”
不远处的桌椅板凳被男子狼狈地砸翻,散落一片。
谢九策转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穿着简单的暗色衣衫,褴褛不说,还带着好些的灰尘,男人似乎年纪也不小了,头发花白,长长的胡须似是多年未曾修剪。
他想起刚才那男子冲进来时候的话:“你是...浣梦的父亲,赵老爷?”
赵老爷刚站起身,听到对面人这么称呼自己,惊骇的脚下打了个踉跄,再次摔翻在地上。
谢九策凝着他,想了一下,走到他身边伸出手。
“哼!”赵老爷没有搭手,冷斥一声:“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那就证明今日我必然保不住性命,但是你放心,那恶毒妇人做的一切罪证我已经做成了书卷。
你别想知道书卷在哪里?
只要我一死,书卷就会立刻在京都的大街上疯传!”
谢九策听着他这一连串的话,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赵老爷看不出,你还挺聪明,为了自己和女儿能活,留了后手?”
赵老爷剜了谢九策一眼不吭声。
谢九策也不生气,扫过不远处还在给浣梦针灸的祁亭,猜想他还需要点时间,便蹲在赵老爷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不过话说,你说的那个什么恶毒妇人,是谁啊?”
“呵!”赵老爷像是看傻子一样地打量谢九策:“穿着官服,挂着腰牌,说话有气无力,走路吊儿郎当,一看就是官府中的人,竟然还问我恶毒妇人是谁?也不怕出门走路闪到腰。”
“噗!”祁亭听到赵老爷的话,轻笑出声。
谢九策眉梢扬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打扮,他是穿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张扬,但是没不至于混球成这个样子吧,他哪里像是皇后的人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大理寺的!我...”
“哼,官家的人,就没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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