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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痒(近代现代)——白色的柴犬

时间:2024-08-07 09:04:02  作者:白色的柴犬
  又忽地没了笑,垂下眼,声音低了些:“我的母亲因身患癌症,又是高龄产妇。在长达十小时的痛苦分娩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给弟弟亲手挂上长命锁,告诉我要好好照顾弟弟。”
  闻言,宁嘉青蓦地想起去年在边境。
  宋恩对他说的那句——闻先生会嫉妒,嫉妒他的弟弟。
  闻珏身体放松向后靠着椅背,闭眼缓缓道:“为了家族,为了企业,为了弟弟,为了一切我需要‘为了’的人和事……”
  沉静半晌,他睁眼看向门外。
  昙花一现,果然不虚。说话间,花已经落了。
  “我贫瘠乏味的一生,就像这株绽放在立春的昙花。即使寒冬已尽,万物更新,它也不能多留一日。对我抱有希望,如同对立春盛开的鲜花许愿祈求长青。”
  闻珏低眼,手掌抚过双腿,“却没想到这花是昙花,一眨眼的功夫就残败不堪了。”
  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蔓延出若有似无的笑。
  倒也自由过,只不过梦还是醒了。
  闻珏在心里想。
  一旁沉默不语的宁嘉青突然起身走向门外,到花坛边把那盆正在凋谢昙花挪到了视野之外,随着动作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掩耳盗铃”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见宁嘉青又进门关上了灯。
  一瞬间世界陷入昏黑,只听庭院蟋蟀低吟。
  循着脚步声,闻珏问他做什么。
  “给你准备了花,作为生日礼物。”
  闻珏以为对方说的是满桶的月季,“不是已经收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
  眼前亮起黄绿色的冷光,乍一看又是一株“昙花”盛放。
  仔细瞧从花冠到叶茎,都是由木头做成的花瓣上绕着迷你灯珠,发出萤火似的光,照亮木片上的纹理,以及“叶片”背后的“NASA”银色防伪标志。
  闻珏缓慢地眨了下眼,抬眼看向捧着“昙花”的宁嘉青。对方满目温柔,含蓄深情地正望着自己。
  他把罩着玻璃盒的木质花放在茶几上,说:“想到你生日时该送什么礼物好,一个月前我回家从仓库找出了这套模型,时间太久积木全部开裂,无一完好……最后我将断裂的榉木片,修修改改,黏合成了这株‘昙花’。本觉得做得太差,又太廉价,没好意思立即拿出手。”
  宁嘉青向前屈身,拾过闻珏的一只手,攥在掌心,“我向昙花许愿,不求心愿成真。只求这株昙花长久,无论立春,秋分亦或冬至……愿他永远明亮,永远不朽。”
  长久的沉默,衬得这番“深情”告白和粗糙廉价的假花有些尴尬。
  宁嘉青轻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缓解这不间不界的气氛。
  听见闻珏面色平淡地开口,“你确定小璟不能回来了?”
  宁嘉青微微一愣,茫然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握着的手一紧,毫无征兆地被轮椅上的人拽了过去。
  宁嘉青促然身体前倾,一手紧抓住轮椅的扶手,险些没碰在对方的唇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闻珏下颌微抬,冷哼一声:“装傻?”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交织,宁嘉青眼底见深,低声说:“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尔后一手捧住闻珏的脸,低头吻在唇角。
  急促,磕绊,痛楚。
  没有半点进步。
  吻了许久,闻珏别开脸,唇落在他脸颊。
  他看向宁嘉青,突然伸手。“啪”地一声轻响,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左脸,白皙的皮肤稍显指痕。
  闻珏挑眉,似笑非笑:“处男就只会放狠话?”
  随即垂下眼睛,似命令:“站起来。”
  轮椅链条滑动,腰间扣锁解开。
  宁嘉青仰慕雪山,向往雪山,却不曾贪妄俯瞰雪山。
  理智告诉宁嘉青,不能亵渎雪山神明。
  可他却将泥水洒在雪山,留下点点污泞。
  客厅的灯被打开,屋内温度渐渐下降。
  宁嘉青靠在沙发上喘气略重,耳廓红透。
  而闻珏却面色平静,已经清理干净唇角和发丝,顺便从他裤兜里摸出盒烟。
  宁嘉青看向转着轮椅前往门口的闻珏,声音低哑:“……你就没什么感觉?”
  只听闻珏一声轻笑,唇角还是红的,“别难为我这个截瘫患者了。”
  尔后叼了支烟,低头拢着火点上。
  香烟燃烧在细长的指尖,飘飘渺渺散在黑夜中。
  门口的晚风吹着闻珏的黑发,身上的白色长袖也跟着轻轻抖动。
  盯着他的侧脸,宁嘉青喉结攒动,说:“不是已经戒烟了?”
  “我没有烟瘾。”闻珏指尖轻敲,将烟灰抖在门外,“偶尔抽一支,无妨。”
  见宁嘉青没了话,他抽着烟回过头。
  瞧见对方望着自己不加掩饰的眼神,闻珏吐出嘴里的烟,唇角微扬。
  “小朋友,食髓知味可不是好习惯。”
  手不自觉地攥起沙发垫,宁嘉青一时恍惚。
  刚才他本以为已经征服雪山,现在却发觉积雪早已将自己埋没。
  加州,费耶特街的一所陈旧公寓。
  陆炡低头看向手机,确认了一遍门派地址号,随后按了两下门铃。
  半分钟后,“吱嘎”一声门打开。
  一个身材瘦长,棕眼白人开了门。
  对方即使瘦得两家凹陷,颧骨凸出,也不难看出优越的五官。
  和手上资料的肖像一致,眼前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叫克雷德。
  是阿暹生前的室友,两人合租挤在这所狭小的公寓十余年,知晓彼此地过去。
  陆炡绅士地朝克雷德伸出手,用英文礼貌问好。
  克雷德看着陆炡片刻,没伸手。而是向后将门敞开,即使眼里还露着怯意,依旧小声说:“请进。”
  嘶哑的声音,如锯子割在大理石,很难与他的外表和昔日主唱的身份联系起来。
  陆炡笑着说了声打扰了,尔后跟着克雷德进了门。
  内部与公寓外表一致,光线昏暗,狭小破旧,沙发露着暗黄的海绵,地上散乱着乐谱和杂志,唯独墙边的钢琴和电吉完好干净。
  克雷德走到一方餐桌前,冲了杯速溶咖啡,给陆炡端了过来。
  看着泛黄缺口的白瓷杯,陆炡说了声谢谢,却没喝,随手放在一边。
  问克雷德为什么不问自己的来历,就让他进来。
  克雷德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慢吞吞地说:“以前我见过你,阿暹说你是……闻先生的朋友……”
 
 
第44章 希望你自由
  阿暹。
  久违地从第三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好比吞了刚才那杯廉价咖啡,更让陆炡恶心。
  他依旧温和地笑,“很荣幸你还记得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克雷德抿了下皲裂的唇,声若蚊蝇:“……真相?”
  陆炡颔首,伸出手犹豫两秒,搭在克雷德瘦窄的肩膀,抚慰似地轻捏,“阿暹并不是因为细菌感染,也不是毒瘾发作吞食大量毒品……他是被迫自杀的,对吗?”
  一口标准美腔,音节饱含情绪,克雷德难以置信地渐渐睁大浅棕色的眼睛。
  两个小时后,陆炡从公寓出来。
  不作停留地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包消毒纸巾,站在靠窗桌前仔细擦拭手指。
  玻璃窗倒映着他宽阔高大的身影,身后空调的风吹动深灰色的风衣腰带。
  凭借多年审察经验和技巧,陆炡懂得如何同克雷德这类边缘社会人群打交道。
  在介绍完自己的检察官身份,以及新加坡柳方轰动全球的恶性案件后,克雷德哽咽着讲述了他和阿暹的过去。
  同陆炡猜测一致,阿暹果然是那起案件的受害人。
  阿暹和克雷德经历相仿,同来自欠发达地区。
  在社交平台上传的弹唱视频后,因相貌优越、涉世未深,被骗来北美的时间前后不相差半年,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
  被迫涉入灰黑色地带,戴上面具经营直播,若有反抗便以暴力制裁,药物控制……后因失去榨取价值被放逐。
  然而被禁锢高墙,痛恨高墙,习惯高墙,最终依附高墙生存。
  自由的空气对于他们来说,是毒药不是解药。
  他们曾想过通过犯罪引起警方注意,借此被遣返回国,可最终只敢小偷小摸来维持生存。
  那晚阿暹混入大巴派对,偷了闻珏的钱包。
  是他生命的转机。
  第二天闻珏敲响了公寓的门,带着新鲜的水果和刚烤好的面包,以及开门时身后的阳光。
  按克雷德的话来讲——闻先生是天主赐予我们的礼物。
  “……我们不再碰毒品,按时吃药,积极治疗,虽然很痛苦,但闻先生说——懦弱囚禁人的灵魂,希望你可以感受到自由。”
  闻珏替他们付了公寓的租金,联系社区组织帮助他们戒毒,给阿暹的病提供治疗。
  “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阿暹也是,直到……闻先生离开。”
  听到克雷德讲到这里,陆炡低下头,扫过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点点油渍漂浮液面,扭曲了自己的倒影。
  陆炡知道,他指的是闻珏在加州学业的结束。
  闻珏不只是这群怯怯老鼠的伟大神明,还是闻家众望所托的长子。
  远赴大洋彼岸留学,目的是学归继承公司,自然不可能留在加州,也不可能带阿暹走。
  那时闻珏的爷爷刚去世不久,他回国后短暂调整,接手集团东南亚业务,来年与宁甯交往,移居新加坡。
  “那段时间阿暹意志消沉,每次回来见他总在哭……闻先生走的那天,阿暹天不亮就出门了,凌晨才回来。那天加州下了很大的雪,他回来时睫毛都是雪,又很快被泪水融化,重复着‘他没来’。”
  在闻先生走后的五六年里,阿暹精神抑郁愈发严重,隔三差五的生病,AIDS引起的并发症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克雷德说那年加州的冬天很冷,阿暹感冒一个月后高烧晕厥在街外,被善良路人救助送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接到电话时他一边着急地从做工的地方往医院赶,一边担心昂贵的医药费以及他们黑户的身份。
  但到达那里时,医生告诉克雷德送他来的先生已经交够了医疗费,其他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半个月后,阿暹痊愈出院。
  暌违已久又在阿暹脸上见到笑容,他告诉克雷德说:“我要好好活下去。”
  克雷德是天主教的信仰者,他坚信是天主感化了阿暹。
  后来他们得到政府关照,录入身份档案领取每月补助。
  来年柳盛龙的名字渐渐披露在大众视野里,逐渐在网络上愈演愈烈。
  那天克雷德用电脑编曲时,发现硬盘中的文件。是揭露柳盛龙及其犯罪集团的证据,不限于照片、名单以及毒品运输记录。
  克雷德回忆起早几年阿暹做过一段管制头目的跟班,后因感染上艾滋被驱了出来。
  令克雷德没想到的是,阿暹不知何时拿到了这些东西。
  问阿暹时,他颔首,眼神坚定,要准备把这些证据发送到那名新加坡记者公开收集受害者信息的邮箱里。
  陆炡问他,“所以阿暹将那份文件发给了宁……那位女记者了?”
  克雷德摇头,告诉陆炡没多久阿暹在公寓服毒自杀了,那份文件应该是被人删掉了。
  阿暹去世的前一个星期,克雷德为了挣钱修好两人坏掉的电吉他,跟随社区志愿者去临州做工挣取酬金。
  返程的大巴车还没到达费耶特街道,便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阿暹吞服大量毒品急性中毒死亡,遗体已被火化骨灰撒入野湖中。
  克雷德确信这绝对不是阿暹的真正死因,他们早已戒掉毒瘾,并且阿暹在沃尔玛打工从不缺勤。
  甚至有个晚上忍不住给克雷德看了银行卡余额,虽不多却足够买一张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告诉他:“总有一天,要去见闻先生。”
  事已至此,陆炡将手里的线索全部联系起来,已经清晰明了。
  阿暹体内发现的大量甲基苯丙胺,是犯罪集团为了灭口,拿到阿暹手中的证据。
  11月24日,阿暹被迫“自杀”,伪造AIDS引发的细菌感染死亡证明。
  确认死亡后,将消息递给了大洋彼岸的闻珏。至于闻珏。
  和宁甯商业联姻,是两家一早定好的事情。也许他只是按照家族意思,也许是顺手推舟,想为阿暹做最后一件事。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晚闻珏的司机在接他来的路上因追尾事故无法赶来,柳方提前串通酒店,安排了临时车辆以及司机刘欣。
  而闻珏明明发觉有问题,却坚持乘坐赶往机场。
  并且在车撞向高架桥护栏时,解开安全带冲上前转动方向盘保住司机一条性命。
  自己则因安全气囊丧失作用,抢救十四个小时挽回一条命,却永远地失去双腿。
  从四五年前闻珏遭遇车祸,以及后来刘欣的供言。
  陆炡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闻珏为何要这样做——为何明知道有问题却还要上车,为何要在关键时刻不求自保,为何对充满疑点的事故既往不追?
  如今只剩一种可能。
  “……先生,先生?”
  陆炡紧绷的嚼肌渐渐松开,他收回思绪看向一旁的便利店员工。
  对方注视着他的手,轻声询问:“您还好吗?”
  陆炡低头,手间一片红。
  这才注意到擦拭手时力度太重,拇指指甲划破了虎口的位置,正渗着血珠染上白色的湿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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