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怎么说,我们该怎么办?”
“王爷已被软禁,交代我们蛰伏,不要再轻举妄动。”
蒙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道:“那里面的女人怎么办?”
梁杰走进茅草屋,看向昏迷不醒的张凯,道:“她是被你们迷晕的?”
蒙亚摇摇头,道:“不是,我们闯进营帐时,她和齐国公主便处在昏迷状态,一直不曾醒来。”
“本来就已经昏了?”梁杰眉头微蹙,道:“约莫是骁王的人做的手脚。既然她并未看到你们的面貌,那便留她一命,此时不宜再节外生枝。”
“好。”
众人没再多说,走出茅屋,消失在夜色中。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蒙亚等人又悄然回转,瞧了一眼里面依旧昏睡不醒的张凯,随即转身走了出去。方才离开只是试探,若张凯假装昏迷,定会在他们离开后,逃离这里。时隔一炷香,里面依旧没有动静,证明张凯确实在昏迷当中,他们也就可以放心离去。
平阳王府的营帐内,齐方岑一脸阴沉地扫视着面前的鸠,道:“我让你们看的人呢?”
鸠解释道:“我们本打算出手,只是孝卫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就在此时,于海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主子,有消息传来。”
齐方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道:“何事?”
“营帐内的不是公主,公主失踪了。”
齐方岑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急忙吩咐道:“去大门处打听消息,今日公主府是否有人出去?”
于海瞥了一眼齐方岑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奴才已经打听过了,今日午后有两人出了猎场,是一名侍卫和一名侍女,骑了两匹快马离开。”
“好,很好!”齐方岑哪还能不明白,他们这是早有预谋,午后离开,距离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足够他们离开京都。想到这儿,他的心开始一阵阵抽疼,却笑着说道:“他的心还真是狠!”
他能想到,在场的人也能想到,相互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这两人分明对彼此都有情,也不知在闹腾什么,一个总想逃,一个偏要追,苦了他们这些当差的。
“这里交给你们,我回京都。”
见齐方岑要走,于海急忙出声阻止,道:“主子,如今整个猎场都被封了,不准进,亦不准出。”
“主子,如今的形势太敏感,一旦谁有异动,皇上的怒火便会烧到谁身上。您就算不为自己,也为王爷王妃想一想,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枭说完咳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好似又白了几分。
齐方岑见状心中泛起涟漪,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了回去,道:“想办法传信出去,让外面的人去公主府查探消息,确定人是否还在。”
“是。”众人闻言相继松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齐璟刚醒,便收到了公主府的消息。
“晴儿不在公主府?”齐璟皱紧眉头。
“据说他们回到公主府后,拿了两个包裹,便又离开了。”
“他们去哪儿了?”
明福犹豫了一瞬,“奴才以为公主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
齐璟的眉头越皱越紧,道:“她为何要离开京都?”
“大约是为了逃婚。”明福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皇上,公主既不敢忤逆皇上,也不能无视母兄受苦,夹在中间实在难受,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糊涂!”齐璟不满道:“朕何时说过让她去和亲了?”
明福忍不住为黄莺说好话,道:“您是没说,可架不住那边的人不消停。若非公主聪明,事先有所察觉,这会儿说不准就被他们得逞了。”
齐璟的脸色缓和了些许,道:“她自小在京都待着,哪里出过远门,万一遇到什么事,她一个弱女子……”
说到这儿,齐璟的脸色又难看了下来,道:“让孝卫去找,无论如何也得把人安全给朕带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明福转身出了营帐。
不久后,齐方岑也收到了消息,不由怒火中烧,“他果真走了,和那个女人私奔了!”
“主子,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于海想为伊华然辩解,却被齐方岑冰冷的眼神打断,随即跪倒在地,道:“奴才多嘴,主子恕罪。”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转头却跟别的女人私奔,你说到底有什么缘由?”齐方岑说得咬牙切齿。
于海也说不清,但以他对伊华然的了解,他不相信伊华然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只是事实却是伊华然走了,还和公主一起走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与公子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为何公子几次三番想要离开?”
齐方岑忍不住回想前晚发生的事,他当时就觉得伊华然的状态不对,只是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了错。
枭咳了两声,提醒道:“主子,寻公子的事,待出去以后再说,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齐方岑明白枭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自己对伊华然那么好,事事迁就,处处忍让,甚至不顾尊严雌伏他身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真的要将他的羽翼折断,才能彻底留住他吗?
第126章 寿宴(四)
齐方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怎么也想不明白伊华然为何要逃。枭见他半晌不语,以为他还在想着怎么出猎场,去追伊华然, 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正事要紧。”
思绪被打断, 齐方岑冷眼看过去,道:“枭,可是时日已久, 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枭心里一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希望主子以大局为重。”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于海连忙为他求情, 道:“主子息怒,枭也是为主子着想, 并无不敬之意。”
枭垂下头,坚持道:“只要主子以大局为重, 属下愿意承受任何惩罚。”
齐方岑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移开目光, “下不为例, 否则你知道后果。”
枭松了口气,“是,属下遵命。”
次日中午,伊华然和黄莺进了沧州城, 先找到成衣铺子,买了两身普通的衣衫,这才寻了客栈, 打算改头换面后,再上路。
客栈房间内, 伊华然和黄莺以夫妻的身份入住,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说两人要沐浴,就是不想一次次要水,引人怀疑。待热水准备好,伊华然便用盆子舀了水,将脸上的妆卸下。
这还是黄莺第一次见伊华然的真面目,不出意外地看呆了,倾国倾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张脸的美。
伊华然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不禁有些无奈,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道:“回神了!”
黄莺回神,激动地说道:“哥,怪不得那些臭男人对你这么痴迷,就连我见了这张脸都沦陷了!哥,快让我摸摸!”
伊华然好笑地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道:“一边待着去,别耽误我办正事。”
黄莺挽着伊华然的手臂撒娇,道:“哥,别这么小气嘛,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脸,就让我摸一下,就一下!”
伊华然没好气地看着她,道:“看看不就得了,摸什么摸,你可是女生,给我矜持点。”
“面对这样的大美人,我怎么可能矜持?”黄莺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趁伊华然不备,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那触感真的绝了,冰冰凉凉嫩嫩滑滑,“妈呀,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皮肤,这……老天不公啊!”
伊华然捂住她的嘴巴,“小心隔墙有耳!”
黄莺拉开伊华然的手,“我又没说什么。你这张脸确实该遮起来,否则到哪儿都不安全。”
“一边待着去,我要上妆了。”伊华然不再搭理黄莺,坐到桌前拿着镜子开始上妆,“你也把妆卸了吧。”
“让我再多看两眼。”黄莺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哎呀,真的好美!不行了,我沦陷了!哥,你收了我吧!”
“少来!”伊华然白了她一眼。
“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小心脏……”黄莺夸张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
伊华然哭笑不得地移开视线,不再搭理她,专心上起了妆。很快,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便被遮了起来,一张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孔慢慢成形。
“不要啊,我要漂亮姐姐,不要男人!”黄莺看着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伊华然提醒道:“赶紧去卸妆。我们不能待太久,上完妆后,必须马上离开。”
“好,这就去。”黄莺一脸怨念地起身,换了盆干净的水,开始卸妆。
伊华然上完妆后,又换上了买来的衣服,又将头发扎成了马尾,用发带束起,这样一瞧,妥妥一个初入江湖的少侠。
黄莺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打量着伊华然,道:“缺把剑。”
伊华然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佩刀,那是张凯的兵刃,“不能佩刀吗?”
“少侠自然要用剑,潇洒、飘逸。”黄莺提醒道:“况且这刀是张凯的,难免会被认出来。”
“倒也是。”伊华然点点头,“那待会儿去武器铺子买把剑,装装门面。”
“我要做侠女!”黄莺坐了下来,强烈要求道。
“要不就女扮男装吧,保证给你化得看不出一点女人样。”
黄莺低头看了看自己丰满的胸,道:“还是算了吧,太受罪。”
“那就闭上嘴巴,少说话。”伊华然没好气地说道。
黄莺乖乖闭了嘴,由着伊华然在她脸上涂涂抹抹,镜子里的脸在慢慢改变,虽然看上去没多大改动,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就算是熟人,不仔细分辨,也绝对认不出。
“这这这,给我点颗泪痣。”黄莺指了指右眼下方的位置。
伊华然仔细端详了端详,在她所指的位置上点了颗泪痣,之后又看了看,“有了这泪痣,你这侠女可是打了折扣了。”
黄莺照着镜子瞧了瞧,道:“确实有点。不过没事,我还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古装剧,那女反派就长着一张柔柔弱弱的脸,最后把主角团杀得只剩下一个剧名,简直不要太飒!”
伊华然眉头微蹙,道:“我怎么发现你这三观有问题。”
黄莺闻言顿时垮下了脸,道:“不是吧,哥,你可别给我上思想政治课,我就是说说。”
“赶紧换衣服,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就该走了。”
“好,马上换。”黄莺急忙起身去换衣服。
两人背着包袱直接离开了客栈,找了间酒楼大吃了一顿,又买了辆豪华马车,继续南下,朝着济州驶去。
寿宴因刺杀一事就此结束,只是齐璟并未放人离开,而是在猎场大肆搜查,锦衣卫和东厂全部出动,对现场抓获的人严刑逼供,可谓是用尽手段,许多人受不住酷刑,咬出一个又一个同伙,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时刻在行动,抓了一个又一个,整个猎场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高家和林家首当其冲,本来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还有与齐方玖走的近官员也无一幸免,全部锒铛入狱。
“要变天了!”京都百姓瞧着一车又一车的犯人,不禁小声议论着。
“护国公府、安国公府、清远侯府……这都抄了第几家了?”
“听说是皇上办寿宴时,有人刺杀皇上,皇上震怒,发动锦衣卫和东厂,调查刺杀一事,这些人家大约是因为此事被抓的。”
“谋害皇上,那岂不是要谋反?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听说是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那岂不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你说真的?”
“让开!让开!”
锦衣卫厉声吆喝着走过来,百姓们急忙闭上嘴,作鸟兽散。
囚车上的人正是护国公府上,其中就有林雪樱,此时的她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更是红肿一片,已没了之前大家小姐的矜贵,一脸的惶恐不安。
“林雪樱,你个贱人,若非你不知廉耻,背着家里给三皇子做事,我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话的是林雪樱的姐姐林雪宁。看向林雪樱的眼神充满怨恨,若非身边的人拉着,她已经冲上去。
林雪樱之所以如此狼狈,是被林家女眷给打的,“我……我是被冤枉的。”
林美婷是给护国公写了书信,表面是求护国公为齐方宇斡旋,却用暗语表达了自己对齐方宇的不满,让护国公与齐方宇划清界限。即便没有林美婷的书信,护国公也不打算再为齐方宇做事,有了这封信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谁知齐方宇竟也给林雪樱写了信,利用她规劝黄莺,与魏元正交易,事后被查了出来,牵连了整个护国公府。
“你还喊冤?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肖想自己的姐夫,害了我们全家,你怎么不去死!”
林雪宁推开身边拉架的人,冲过去与林雪樱扭打起来。说是扭打,其实是林雪樱单方面挨打。
押送他们的锦衣卫并未阻拦,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往日里这些夫人小姐,个个眼高于顶,如今也如泼妇一般,可笑极了。
依兰宫,春杏脚步匆匆地往寝殿走,手上拎着个食盒,里面装着的是给高明月治病的药。寝殿内,高明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身子缩在被子里,却还是冷得发抖,哪还有半分雍容华贵的模样。
春杏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放轻脚步来到床前,见高明月醒着,出声说道:“娘娘,药来了,您趁热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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