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嘴里的布被抽了出去,齐方岑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样啊。”伊华然微微蹙眉,好似十分苦恼,道:“那就只能以防万一了。”
齐方岑警惕地看着伊华然,道:“你想做什么?”
伊华然重新将齐方岑的嘴巴堵上,起身下床,将床帐放了下来,遮住了床上的齐方岑。他披上外衣,来到隔间,出声叫道:“兰香。”
兰香听到动静,急忙说道:“奴婢在。”
“我身体不适,你去把余明磊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伊华然疲惫地捏捏胀痛的眉心,折腾了一夜,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不休息,怕是又要生病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外传来兰香的通禀声,“主子,余大夫来了。”
伊华然懒懒地开口,道:“让他进来吧,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奴婢遵命。”
兰香虽然有些奇怪,却没多想,主要她觉得齐方岑在房里,即便余明磊进去,也没什么妨碍。
余明磊拎着药箱走了进去,抬头看向伊华然,不禁微微一怔,他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塌上,与往常的端庄相比,多了丝魅惑。余明磊急忙移开视线,走到近前,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妃。”
“附耳过来。”伊华然淡淡地看过去。
余明磊犹豫片刻,又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弯下了腰。
伊华然轻声问道:“药做好了吗?”
耳边吹来热气,熏红了余明磊的脸,让他呼吸一滞,急忙稳住心神,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世子……”
伊华然苦笑着点点头,重复道:“药做好了吗?”
余明磊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伊华然,道:“药在这儿。每隔七日服用一颗,便不会有事,若不服用,便会痛苦不堪。”
“可有解药?”
余明磊又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解药。”
“你等着。”伊华然将两个瓷瓶分别接了过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里面拿了一万两银票,又走了回来,将银票递给余明磊,道:“这是一万两,你拿着,离开京都,这些钱足够你生活许久了。”
余明磊没有接银票,而是皱起眉头,“世子妃这是何意?”
“我做的事太过危险,不能将你牵连其中。”
“这毒药是草民做的,世子一猜便知,草民早已深陷其中。更何况若非世子妃相救,草民早已曝尸荒野,哪还能活到今日。世子妃还为草民平了反,这份恩情草民永不敢忘。”
早在两个月前,余明磊的案子就已经查清,是当地的县令被收买,故意陷害余明磊,制造的冤案。
“既然活着,那就好好活下去,才不枉我救你一场。”伊华然脸上的倦色更浓,道:“有我帮你拖延,你完全可以离开京都,找个城镇落脚,重新生活。”
余明磊眉头拧紧,道:“世子妃不必多说,草民不会离开。”
伊华然无奈道:“你怎的如此固执?”
“世子妃在王府孤立无援,身子还需草民调理,草民怎能离开?”
“唉。”伊华然叹了口气,将银票再次递了过去,道:“留下便留下吧,这些银子你拿着,有要打点的地方,不要吝啬。”
余明磊犹豫了一瞬,从中抽出一张,道:“一千两足够了。这么多银票放在草民这儿,会引来祸事。”
“也好,若需要用银子,直接开口。”伊华然没有强求。
“好。世子妃,您的脸色不好,草民给您把把脉吧。”余明磊见他脸色不好,不禁有些担忧。
“没睡好而已,不碍事,你回吧,自己小心点。”
余明磊犹豫了一瞬,道:“世子妃,您的身子弱,还是不要饮酒为好。”
伊华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记下了,以后会注意。”
“那草民告退。”
见他要走,伊华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等等。”
余明磊顿住脚步,伊华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以防万一,你记好了。”
“是,草民明白。”余明磊转身退出了东厢房。
伊华然瞧了瞧手里装有解药的瓶子,将里面的解药倒了出来,重新分装,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一定要藏得隐秘。将解药藏好后,伊华然拿着装有毒药的瓷瓶进了卧房,掀开床帐便坐了上去。当着齐方岑的面儿,倒出一颗毒药,随后捏住他的下巴,抽出他嘴里的布,将毒药塞了进去。毒药滚了进去,齐方岑下意识地吞咽,为了确保他吞下去,伊华然还捏住了他的鼻子。
嘴巴得到自由,齐方岑怒瞪着伊华然,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伊华然回答得干脆利落,接着说道:“慢性毒药,每七日必须服一颗解药,否则会痛不欲生。”
方才伊华然让兰香去叫余明磊的时候,他有所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余明磊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感激小百花的救命之恩,又不知我不是他,自然是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所以上次你出来,就吩咐他做了毒药?”
伊华然轻笑,道:“不止,还有方才给世子用的东西,让世子体会到了别样的快乐,不是么?”
“我一定会杀了你!”齐方岑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伊华然轻抚他的脸颊,道:“世子,这毒药可是独一无二的,若我和余明磊任何一人出事,世子也会跟着陪葬,所以我劝世子不要轻举妄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齐方岑愤恨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轻视。
“世子放心,我如此做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并未想过要害世子。相反,我还会帮世子。”
“帮我?”齐方岑满是戒备地看着他。
“世子不信?”伊华然挑了挑眉,道:“世子最近可是在清查王府?”
齐方岑眼神微眯,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可以透露个消息给世子,算是帮世子的诚意。”伊华然脱掉鞋子上了床,在里侧躺了下来,道:“王妃身边的李嬷嬷是禹王的人。”
齐方岑闻言一怔,随即说道:“这不可能,李嬷嬷可是母妃的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呵呵……”悦耳的笑声从伊华然口中倾泻而出,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齐方岑的脸,道:“世子在皇室中长大,应该没有那么天真吧。莫说陪嫁丫鬟,就是亲兄弟,为了那个位置也能闹个你死我活。”
伊华然与别的女子不同,不爱留指甲,总是将指甲剪得很短,所以只有指肚戳着他的脸,不疼但有些痒,他忍不住躲了躲。
“你怎么知道此事?”
“这个世子不必知道。”伊华然躺回床上,捏了捏眉心,困倦地闭上了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耳边低语道:“那李嬷嬷在外有个私生子,名叫李胜,就住在西城,世子若不信,不妨去查一查。”
就算伊华然不说,用不了多久齐方岑也会查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当个筹码,让齐方岑对他多几分忌惮。
“你松开我的手!”
伊华然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齐方岑一会儿,伸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子。双手被吊了一整夜,齐方岑即便恢复了自由,短时间内也动不了。
“世子,记得七日前骗他喝点酒,我好出来给你解药,若是晚了,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伊华然有恃无恐地闭上眼睛,就好似笃定他不会做什么一样。
齐方岑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伊华然现在已经成了筛子。缓了半晌,他的手臂终于能动了,撑起身子下床,却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低头看去,双腿竟不自觉地颤抖,强烈地恨意涌上心头。他强撑着身子,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到床前,扬起匕首,狠狠朝着伊华然的胸口刺去。
可当刀尖还查一寸便能刺穿他的心脏时,齐方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脑海中闪过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给我吃了毒药,杀了他,我也会跟着陪葬,等毒解了再动手。”
齐方岑看向地上散落的衣服,不由皱紧了眉头,再次看向床上的伊华然,昨晚和今早那令人羞耻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尤其是今早,他竟然……竟然……他到底用的什么东西?
当齐方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低吼道:“该死!终有一日,我会弄明白怎么回事,到时便让你生不如死!”
齐方岑捡起外衫套上,赤着脚来到外间,扬声说道:“来人,把于海叫来。”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没等多大会儿,于海便推门走了进来,见齐方岑衣衫不整地坐在软榻上,急忙垂下了视线,道:“参见主子。”
“让人备水,我要沐浴,再拿身干净的衣物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让人准备。”
趁这会儿功夫,齐方岑将整个东厢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一遍,除了伊华然日日服用的药碗外,什么都没找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于海的通禀声:“主子,水已烧好了。”
齐方岑回到卧房,坐到了轮椅上,道:“进来吧。”
等水备好,所有人都出去,他这才起身走进浴桶。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伊华然身上,压根没留意自己身上,如今一看,心中越发恼怒,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甚至还有牙咬过的痕迹。
“真该死!”
齐方岑眼底闪过杀意,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最让他气愤的是,他向来自持定力很高,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他都能做到无视,可面对伊华然时,他竟那般不堪一击,这与他而言,是极度危险且可耻的事。
在热水的刺激下,身上的伤微微痛着,虽然并不严重,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并且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羞耻心,让他不自觉地回想之前经历的画面。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不敢再多做停留,快速洗了洗身子,便离开了浴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次来到床前,他眼中杀意尽显,太危险了,绝不能留着这个祸患在身边。
齐方岑朝伊华然的脖颈伸出手,慢慢用力,扼住了他的喉咙。因为窒息,伊华然有了反应,抓住了他的手,只是眼睛并未睁开。他开始呛咳,面色由苍白变成青色,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阿岑……”
一声轻唤,带着委屈和害怕,还有毫不掩饰的依赖,就好似一只小锤砸在齐方岑的心上,他好似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
伊华然又咳了几声,眼角有泪珠滑落,却并未醒来,呓语道:“阿岑……”
齐方岑神情复杂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白皙的颈子浮现青紫的痕迹,心中一阵针扎似的疼。沉默了许久,齐方岑坐回床上,试探性地握住了他的手。伊华然皱紧的眉头松开,抓紧了他的手,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没一会儿的功夫,呼吸又变得平稳,明显是睡熟了过去。
齐方岑就这么看着他看了良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时分,没有噩梦的困扰,他睡得很沉很香,已经许久没睡过这么安稳了。
齐方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伊华然,许是呼吸不畅,他的嘴巴微微张着,鼻子时不时地抽动一下,此时的他美丽无害,还有几分可爱。好似只要在他身侧睡着,那噩梦便不会早上来。齐方岑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阿岑,疼……”
伊华然的一声呓语,让齐方岑回了神,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脖颈,与之前相比,颜色越发深了,看上去十分刺眼。齐方岑伸手轻轻一碰,便见伊华然的身子往后缩,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纤长的睫毛一颤,他睁开了眼睛。
茫然、惊讶、羞涩、紧张,种种情绪在明亮的杏眼中流转,是那么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我靠,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对老子做了什么?!
似乎是醒了神,伊华然用被子裹紧身子,往后缩了缩,脸红地说道:“阿岑,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现在的伊华然与之前的伊华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齐方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你不记得了?”
伊华然微微蹙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像是被劈开一样,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每当他沾了酒,第二天准是这样。
“我的头好疼,还有脖子……”
脖子火辣辣的疼,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定是被人掐过。
伊华然伸手想去摸,却被齐方岑一把攥住,道:“别动。”
伊华然茫然地看着齐方岑,问道:“阿岑,我这是怎么了?”
齐方岑试探地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昨晚?”伊华然眉头微蹙,努力地回想着,道:“我记得父王、母妃还有阿岑帮我庆祝生辰,阿岑送了我一套粉钻的首饰,我很喜欢,然后……然后……”
伊华然停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何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阿岑,我怎么回来的?你又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方岑提醒道:“昨晚你说你喝得茶里有股酒味。”
伊华然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不安,道:“我……我又沾酒了?阿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齐方岑见他这样,越发肯定他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有可能是被鬼缠身,所以身子才会这般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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