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伸手接了过去,随即打开了档案袋,伊华然探头看了过去,他也想知道吴阳带过来的是什么,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神情一怔,紧接着看向吴阳,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黄莺将档案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白玉做的泪滴形状的吊坠,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挂在他脖子上的东西。后来,他去珠宝鉴定中心做过鉴定,不值什么钱。在他出事的一个月前,玉坠莫名其妙丢失了,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怎会在吴阳手中?
“然哥这玉坠找了许久,怎么在你这里?”黄莺问出了伊华然心中的疑问。
“在接那次任务之前,我跟他见过面,之后便在车上找到了这个玉坠,本想着等任务结束,再还给他,没想到……”
吴阳脸上流露出伤心之色,“既然他的遗嘱是将所有东西都给你,那这玉坠也就是你的了。”
他们的身份特殊,每次出任务之前,都会写下一份遗嘱。因为他没有家人,也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还算不错的就只剩黄莺,所以那次在出任务之前,他写的遗嘱是将所有财产留给她。
只是吴阳在撒谎!
在出任务之前,他们确实见了面,不过他并未上吴阳的车,怎么可能将玉坠落在车上。伊华然凑近黄莺看向玉坠,发现这玉坠虽然跟他那块很像,却不是他从小带到大的那块,这是仿制品。
说到这里,黄莺两眼泛红,将玉坠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感激道:“谢谢你,如果他知道玉坠找回来了,应该会很欣慰。”
吴阳摇摇头,感伤道:“我们做了那么久的搭档,一直是最信任的朋友,他出事,我也很难过,只是因为身份所限,能为他做的事不多。”
“已经足够了。”黄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感伤,按了桌上的按钮。
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一名侍者走了进来,嘴角勾着职业性的微笑,“先生、小姐,两位有什么吩咐?”
“我要点餐。”
侍者将餐单递了过去,“您请。”
伊华然不再关注黄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吴阳身上,他们搭档了五年,他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吴阳,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玉坠,竟打破了自己的认知。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他自小戴在身上的玉坠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能让家世不错的吴阳窥视,并想占为己有?吴阳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他的行踪暴露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还有黄莺,她为什么说去RB执行任务会有去无回?
黄莺与吴阳一起吃了午餐,他们聊得很愉快,吴阳很善谈,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一开始他们接触时,他的性子极为冷淡,人际关系不是很好,因此换了好几个联络人,直到遇到吴阳。他们不仅相处愉快,他还潜移默化地被吴阳改变着,吴阳说得没错,他是除黄莺外,他最信任的人。
两人起身要离开,黄莺突然‘哎哟’一声,一下子又坐了回去。吴阳见状关切地问:“怎么了?”
黄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浮现一抹绯红,“有段时间不穿高跟鞋,忘了这茬,不小心崴脚了。”
吴阳走到近前,蹲下身查看情况,发现黄莺的高跟鞋鞋跟掉了,脚踝青了一块,不禁微微蹙眉,“伤得不轻,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没事,你先走吧,等会我让侍者叫辆救护车。本来我与你见面就已经违反了规定,不能再连累你。”
“你受伤了,我怎能独自离开,如果被华然知道,一定会怪我。”吴阳沉吟片刻,“我有个朋友是医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他那儿看看。”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黄莺有些犹豫。
“再过几天,你就要出任务了,不能带着伤,会有危险。”吴阳定定地看着她,“我没能保护好华然,不能再让你出事。”
黄莺的脸越发红了,“嗯,那就麻烦你了。”
伊华然看看吴阳,再看看黄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飘到黄莺身边,大声说:“黄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干傻事!”
只可惜黄莺听不见他说话,在吴阳的搀扶下,离开了包厢。伊华然想要跟上,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的身子猛地吸进了旋涡,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见伊华然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好似被困在了梦魇里,齐方岑出声叫道:“伊华然,你醒醒!伊华然,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再不刁难你。”
“黄莺,你别走,别跟他走,黄莺……”
伊华然的声音大了些许,齐方岑听清了他的话,不禁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余明磊,道:“黄莺是谁?”
余明磊神色平静地摇摇头,“从未听说过此人。”
“这两年你们住在一处,怎会不知?”齐方岑明显不信。
余明磊的神情依旧平静,并未因为齐方岑的不悦产生波动,道:“那许是公子以前的旧识,至少在我与公子相识后,并未听说过黄莺这个名字。”
齐方岑还想再问,被伊华然的声音打断,只听他急切地喊着:“黄莺,你不能去,黄莺!”
齐方岑转头看过去,只见伊华然抬起双手,在凌空抓着什么。他眉头越皱越紧,犹豫片刻,伸出手去,在碰到伊华然的手瞬间,被紧紧攥住。伊华然的眉头随之舒展了些许,“黄莺,别走。”
齐方岑忍不住开口问道:“黄莺是谁?”
伊华然眉头蹙了蹙,似乎在努力分辨说话的人是谁。
齐方岑重复道:“伊华然,回答我,黄莺是谁?”
伊华然慢慢恢复意识,只是还没有力气睁开眼睛,耳边响起说话声,时远时近,他听不真切,好似是个男人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近了些,好像是齐方岑在说话,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伊华然,醒醒。”
这次他听清了,确实是齐方岑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明亮的光,以及齐方岑那张憔悴的脸。原本俊美无俦的男子,如今两眼青黑,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只能用憔悴来形容。
“世子……”伊华然一张嘴,便感觉喉咙疼得厉害,就好似含着刀片,每说一句话,或吞咽一次口水,都是折磨。
余明磊见他醒了,急忙给他倒了杯水,端到了床前。伊华然看到是他,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皱紧了眉头,“余兄……”
“公子的咽喉现在十分脆弱,还是少说话为妙。”余明磊出声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公子放心,我是世子请来给公子看病的,世子并未为难我。”
齐方岑见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余明磊的情况,还避如蛇蝎般地松开了他的手,心里极为不悦,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伊华然见状出声说道:“这些时日多谢世子照顾。”
齐方岑闻言脸色缓和些许,转头看向余明磊,道:“你还不去熬药?”
余明磊将水杯递给齐方岑,道:“那就劳烦世子了。”
齐方岑停顿了停顿,方才将水杯接了过来。
“公子好生休息,我去给公子熬药。”余明磊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齐方岑往前推了推轮椅,将水杯送至他嘴边,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伊华然伸手想去接,被齐方岑躲了过去,“省点力气,好生养病。”
伊华然确实浑身无力,能把手抬起来,已经用了全力,也就没有逞强,任由他扶着,将杯中的水喝完。
伊华然看着齐方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即便这几日他昏睡不醒,无知无觉,但光看齐方岑如今的模样,便知他定是一直守在床边,没有好好休息。即便是未经世事的人,也能看出齐方岑对他有情,更何况是他。难道之前他的复仇计划太成功,以至于齐方岑对他用情至深,深到不在乎他是男是女?
“世子脸色不好,还是让余兄瞧瞧吧。”
听他关心自己,齐方岑的脸色又缓和了些许,道:“你无须操心其他,安心养病即可。”
伊华然点点头,虚弱地闭上眼睛,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于海推门走了进来,刚要说话,就叫齐方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推着轮椅往外走。于海见状急忙上前,推着他出了门。人醒了,齐方岑也就放了心,让人准备热水,好好地洗了个澡,又刮了刮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重新回到伊华然的房间,脱鞋上床,躺在了里面,安心地睡了过去。
伊华然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感觉有些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便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他转头看过去,入眼的是齐方岑的脸,虽然刮了胡子,也洗了头发,却依旧难掩憔悴。尤其是那突出的颧骨,都瘦脱相了。
伊华然心里涌现一丝愧疚,又有些无奈。若齐方岑对他只是怨恨,想尽办法折磨虐/待他,那还好些,至少他不会愧疚,走也走得潇洒。可如今齐方岑不仅没折磨虐/待他,还对他很是照顾,这就好似无形中给他套了个枷锁,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放不开手脚。
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过转念一想,齐方岑可是平阳王的独子,齐恒和柳如珺绝不可能允许齐方岑与一个男人纠缠不休,虽然被针对的十有八九是他,却也可以趁机再次逃走,还是得找机会和余明磊通气才成。
伊华然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完全没留意他已经习惯了与齐方岑同床共枕。
齐方岑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抱着伊华然,和在清风寨一样,尽管热的出了一身汗,依旧没有松开过。他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伊华然,那张绝美的脸近在眼前,高烧褪去,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亦淡了几分,却丝毫不损其倾国倾城的姿容,甚至多了几分羸弱之美,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他了,幸好……
枭带人出去了三日,依旧没找到余明磊,城中的大夫再次被请来,却依旧是摇头叹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明里暗里让他节哀顺变,即便他将赏金想到了五千两,依旧如是。就是在这紧要关头,枭终于带着余明磊回来了,又是施针,又是喂药,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门外传来枭的声音。
齐方岑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上外衣后,重新坐回轮椅,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枭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道:“主子。”
“发生了何事?”
枭瞥了一眼床上的伊华然,走到齐方岑近前,轻声说道:“主子,咱们的行踪暴露了,最近客栈周围多了不少人。”
“派出去的人还需几日回来?”
枭想了想,道:“快马加鞭的话,还需七日。”
齐方岑沉吟片刻,道:“拿我的牌子去永州衙门,让知县大人过来见我。”
“主子这是想由暗转明?”
“既然已经暴露行踪,那便索性大张旗鼓,待七日后,咱们的人回来,再一同回京。”
“是,属下这就去办。”
齐方岑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伊华然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不得不说齐方岑确实聪明,这么做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齐方岑转头看向伊华然,见他醒着,出声问道:“何时醒的?”
“方才你们说话时。”其实齐方岑起床时,伊华然便醒了,只是这么说难免尴尬。
齐方岑推着轮椅来到近前,道:“都听到了?”
伊华然点点头,艰难地撑起身子,齐方岑见状伸手扶了扶,又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多谢世子。”
齐方岑淡淡地说道:“我让人弄些吃的,待永州知县到了,便搬进衙门去住。”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世子,我有个提议,我们不妨兵分两路,由我伪装成世子,引走那些杀手,世子趁机回京。”
齐方岑紧紧地盯着伊华然,道:“你又想着逃跑?”
伊华然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不能表露出来,信誓旦旦道:“我与世子有三年之约,自是不敢忘,若我能活着,必定前往京都,与世子会合。”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齐方岑便不可能再给伊华然离开他的机会。
伊华然与齐方岑对视,道:“世子就这么不信我?”
“不信。”齐方岑回答得干脆利落。
伊华然一噎,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这人还真是记仇,不就骗了他一次,至于一点机会都不给嘛。
“既然不信,世子为何还要将我放在身边,就不怕我对世子不利?”
“伊华然,你招惹了我,就得付出代价,不要再想着逃跑,若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用链子锁在我身边。”
看着齐方岑那双凤眸,伊华然的心不由一颤,他清楚地看到其中闪烁的寒光,他说得是真的,若是逃不掉,或者再被抓回来,他真的会打断他的腿,将他囚禁在身边。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跟他硬碰硬。伊华然在心里劝着自己,嘴上却认怂道:“若世子不同意,那就当我从未说过。”
齐方岑见他如此,嘴角勾起满意的笑意,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坐了这么久的轮椅实在难受,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伊华然怔了怔,随即明白了齐方岑的意思,心里忍不住叹气,原本齐方岑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他还有点自由,若是齐方岑行动自如,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那他岂非一点自由都没了?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枭派人去衙门后不久,永州知县肖继坤带着人来拜见了齐方岑,直到下午时分他们才搬进衙门。因为在此之前,齐方岑让一众影卫来到近前,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枭与齐方岑的身形最为相似,于是伊华然便着手给两人换装。整整用了两个时辰才弄完,原本就虚弱的他,化完妆之后,感觉自己就像一摊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精气神全耗光了,最后还是齐方岑将他抱上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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