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齐方岑有些恼,语气中满是警告。
伊华然闻言心中一紧,不高兴地说道:“我是看某人处境艰难,前有狼后有虎,生了恻隐之心,再就是为了还王妃人情,才想着出手帮忙,你可别多想。”
齐方岑听得心中欢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道:“当真?”
“爱信不信。”伊华然将脸埋进枕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能睡了吗?”
齐方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柔声说道:“嗯,睡吧。”
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伊华然很快便睡了过去。
见他睡熟,齐方岑方才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和之前一样,他的手脚总是冰凉,怎么暖也暖不热,他问过太医,这就是体虚的表现。
那日,他在庙会上看到他,明明可以躲得远远的,让他永远找不到,却还是凑了上来,还提醒他暗中有人监视,冒险跟着那人去了他们的联络点。可以说若没有他,他这次平远之行可谓是凶多吉少,哪会这么快这么完美地解决掉余衍林。
他的心里也有我吧。齐方岑忍不住在想。
伊华然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醒来时发现齐方岑不再,不禁松了口气,坐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维持一个姿势实在太累。想到这儿,齐方岑的脸出现在脑海,他忍不住嘀咕: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一装病就是好几年的。
口有些渴,他起身下床,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刚来到桌前,就听到一阵开门声,他心下一惊,猛地转身,随即腰部传来剧痛,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齐方岑见状急忙上前,想要去搀扶,却被伊华然制止,道:“别碰我!”
他弓着腰,扶着桌子,试图站起来,可剧烈的疼痛让他站起的身子,又迅速佝偻了下去。他转头抬眸看向齐方岑,恼道:“你的教养呢?进门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见他疼得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齐方岑跟他压根生不起气,轻声哄道:“我的错,下次进门前,一定敲门。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伊华然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火气一滞,这原本就是自己理亏,如今却让他道歉,确实有些过分,也就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主要他实在疼得厉害,自己压根动不了,只能靠在他身上,被他半拖半拽地扶到床前,趴了上去。
“嘶!”伊华然倒抽着冷气,这回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疼。
“你怎么自己下床了?”齐方岑语气中有着责怪。
“我口渴,想喝水。”伊华然的语气中则下意识带了些委屈。
齐方岑无奈地叹了口气,“门外有人侍候,怎么不叫人?”
“你现在的身份是枭。门外有人侍候,就不怕被人发现破绽吗?”
“这院子四周都在影卫的监控中,没人能进来,也不会有人窥探。”齐方岑转身来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
伊华然想要接过水杯,结果一动又疼得龇牙咧嘴。齐方岑坐到床前,将水杯递到他嘴边,道:“就这么喝吧,别逞强了。”
伊华然闷闷地哼了一声,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还是小心为上,把门口的人都撤了吧。”
他可不想被人监视。
齐方岑点点头,打开门与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便又重新回到房中。
“还得叫一下余明磊,让他帮我揉一揉,实在疼得厉害。”
“不用,我来便可。”齐方岑说着便坐到床边,开始脱鞋子。
“你?向来是别人侍候你,你何时侍候过别人,我这是受了伤……”
“我在军营时,事事身先士卒,做的事比你想象的还多。”齐方岑打断了伊华然的话,随即跪坐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伊华然急忙按住他的手,“就是按一下腰,用不着脱衣服。”
齐方岑眼神微眯,定定地看着伊华然,“那为何之前余明磊让你脱,你便脱了?”
“他是大夫,你又不是。”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姿势实在是怪异,总会让他想起之前齐方岑被凌/虐之后的模样。
“松手。”齐方岑扯着他腰带的手动了动。
伊华然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按住,“不用了,其实也没那么疼。”
齐方岑沉默片刻后开了口,“你在怕什么?”
怕你占我便宜,还能怕什么。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松手。”
两人僵持了许久,伊华然到底还是松了手,他现在动不了,万一齐方岑用强,他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他的腰实在太疼了,不就是露露肉嘛,又不会少一块。
齐方岑看着因为认怂而闷闷不乐的伊华然,眼中闪过笑意,伸手解开他的腰带,熟练地掀起衣服,原本青紫的痕迹如今已经发黑,看上去十分骇人。他心疼地蹙眉,搓热双手按在了伤处,伊华然疼得‘嘶’的一声,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齐方岑见状轻轻拽了拽他的头发,道:“你想把自己憋死?”
“要你管。”伊华然闷闷地说了一句,“快点,疼。”
伊华然略带撒娇的语气,取悦了齐方岑,他伸手覆在伤处,开始帮他推拿,道:“力道如何?”
“还好。”实在疼得厉害,这两个字还是从伊华然的齿缝中挤出来的。
见他咬着唇强忍着,嘴唇都咬出了血,齐方岑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是疼,便叫出来。”
伊华然没说话,他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叫出声,这种暧昧的姿势,再加上配音,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他可不想抱着被子唱菊花残。
齐方岑一刻不停地帮他揉着,即便是两只手臂开始发酸发胀,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到伊华然叫停,这才收回了手。
伊华然转头看他,见他额间尽是汗,手臂不自觉地抖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掏出帕子递了过去,道:“擦擦汗吧。”
齐方岑接过帕子擦着额上的汗,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子,是伊华然身上特有的味道,与以前他女装时的香粉味不同,味道很淡,不靠近几乎闻不到。想到清风寨上,白炽曾拿着伊华然的帕子,齐方岑微微蹙眉,将帕子揣进了怀里,道:“以后这种随身物件不要随意送人。”
伊华然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那帕子上面又没有什么标记,就算有人要拿这个栽赃我,也不能证明那就是我的。我的帕子呢?”
“脏了,我让人洗过再给你。”齐方岑随口回了一句,“即便如此,这种随身的东西也不能随意送人。”
“知道了。”伊华然顺从地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我饿了。”
“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齐方岑起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巧遇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于海,身后还跟着永州县县令肖继坤。于海怔了怔,想要说话,被齐方岑阻拦,道:“主子在书房。”
于海回过神来,“成,我们现在就过去。”
齐方岑没再多说,抬脚走了出去。于海带着肖继坤与他错身而过,他回头看了看,见两人进了书房,招来一名影卫,吩咐了两句,便又重新回了卧房。
书房内,肖继坤赔笑着说道:“世子舟车劳顿,本不想叨扰,可县中大小官员,皆仰慕世子已久,纷纷表示若能与世子见上一面,实乃三生有幸,世子您看……”
枭坐在轮椅上,淡淡地看着他,“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有劳肖知县帮我推了吧。”
枭的视线投在身上,让肖继坤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身上顿时冒了汗,道:“这是下官该做的,世子不必客气。下官家中有些药材,若世子不弃,下官待会儿便让人送来,给世子调养身体。”
“那就多谢肖知县了。”枭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拿起了桌上的书。
肖继坤见状便知他要送客,识趣道:“若世子没有其他吩咐,那下官便先行退下了。”
“于海,代我送肖知县出去。”
“是。”于海应声,转身看向肖继坤,道:“肖大人请。”
肖继坤走后不久,院外便又有人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十七八岁,女的十五六岁,两人身旁还跟着丫鬟和小厮。
门口的影卫拦住他们,“来者何人?”
男子走上前,笑着说道:“我叫肖南玉,这是家妹肖明玉,我们奉家父之命,过来给世子殿下送药材。”
“两位稍候,我们去通传一声。”
“有劳。”
于海听到禀报,随即皱紧了眉头,这个肖继坤打得什么主意,他门儿清,不悦道:“你就说院子里都是男子,女子不便入内,让肖家公子进来送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是。”
第073章 回京(5)
“世子有命, 请肖公子进去送药,肖小姐请留步。”
肖南玉和肖明玉对视一眼,随即出声问道:“这是为何?”
“世子说院中皆是男子, 没有女眷,若肖小姐进去, 恐会对肖小姐的名节有碍。”他们跟随齐方岑多年,见多了这种事,自然明白肖家的意图。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肖明玉哪还有脸面进去,俏脸微红,柔声说道:“世子所言甚是, 是明玉思虑不周,就劳烦兄长将药材送进去, 明玉在门口等着便好。”
肖南玉点点头,“小妹稍待, 为兄去去就来。”
肖南玉招呼抬药材的小厮, 一起进了院门, 门口的影卫带着他们朝书房走去, 恰巧又被齐方岑碰到。他手里拎着个食盒,正往东厢房而去。
影卫见是他,抱拳行礼道:“见过统领。”
齐方岑打量着肖南玉,出声问道:“这位是……”
影卫答道:“这是肖大人的公子, 名叫肖南玉,奉肖大人之命,过来送药材。”
肖南玉朝着齐方岑行了一礼, “草民见过统领。”
齐方岑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东厢房走去。
影卫转头看向肖南玉, 道:“肖公子请。”
肖南玉收回视线,跟着影卫走了出去。
齐方岑来到门前,下意识地伸手推门,突然想起之前伊华然说的话,抬起手来敲了敲,听到应门声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伊华然转头看过去,齐方岑拎着食盒走进来,忍不住出声问道:“方才听到有人说话,是有外人来吗?”
“嗯,是肖继坤的儿子,过来送药材。”齐方岑拎着食盒来到床前,看了看趴在床上的伊华然,道:“现在能动吗?”
伊华然试着动了动身子,不动还好,一动就钻心地疼,道:“动不了。”
齐方岑将食盒放下,上床抱起伊华然,又小心翼翼地放下,让他头朝外,这样给他喂饭,他吃得舒服,自己喂的也方便。
伊华然像个布娃娃一样,被齐方岑摆弄,即便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烧得慌,“今日我受的罪,可能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齐方岑一边忙着,一边抬眸看他,“你说呢?”
“我觉得能弥补一些吧。”伊华然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我是伤了你,但照顾你的亦是我,可你呢?”齐方岑将饭菜放在矮桌上,随手拿了个垫子,便席地而坐,“你骗走我的心,却狠心消失不见,可知这两年我过得有多煎熬?”
伊华然沉吟片刻,道:“若我说前世是你骗了我,这一世我是来报仇的,你信吗?”
齐方岑的动作一顿,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说我们有不止一世的缘分?”
“我们是孽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孽缘!”伊华然闻言急忙说道:“上一世是你骗了我的感情,还利用我到死,这一世我只是骗了回来,也没想和你不死不休,咱们之间就算两清了,所以你没必要将感情浪费在我身上,能明白吗?”
当齐方岑听到‘两清’时,心里狠狠痛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怎能信。”
“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若有半句虚言,我……”
“够了!”齐方岑打断伊华然的话,抬眸看向他,道:“你惯会花言巧语,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合着骗一次人,这辈子就都是骗子了呗?就只能在苦海里飘着,永远上不了案了呗?”伊华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欠你的。”
“你骗了我不止一次。”齐方岑与他对视,道:“况且,上一世如何,都只是你说,而你……没有信誉可言,所以我只看这一世。这一世你骗了我的感情,还那般折辱与我,岂能你说一句不欠,便不欠了?”
“折辱你的不是我……”
“于我而言,骗心更加可恶。”齐方岑再次打断伊华然的话,那双好看的凤眸定定地看着他。
伊华然被说得哑口无言,暗自懊恼,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该早点脱身,报什么仇啊。
齐方岑见他闭了嘴,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认真地挑起了刺,随后放在米饭上,喂到伊华然嘴边。
“我自己来吧。”伊华然伸手去接,却被齐方岑躲了过去。
“吃不吃?”齐方岑固执地看着他。
伊华然见状深吸一口气,张嘴吃下勺子里米饭和鱼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是犯的什么病,侍候人上瘾了?
齐方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喂,一个人吃,直到伊华然说吃饱了,齐方岑才拿起自己的那一碗米饭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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