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漠人在窃窃私语。
谢清遥:“给他治吧,方文道出钱。”
沈星河没太关心裴景弛这边,他陷入了思索之中。
看来漂亮哥哥当真用裴景弛当做平替而不自知。
如今宋伯怀胡子被刮了。
再不自知,也该意识到他们的相像之处!
意识到之后,漂亮这么聪明,很有可能也会展开分析。
第135章
甚至怀疑宋伯怀就是长城救过他的那个少年。
接下来的事情就......
嘿嘿嘿。
沈星河苍蝇搓手,两眼闪烁一抹淫秽的光芒。
沈星河跑到了前院儿,揪出一个小弟,对他道:“你快去青楼报信,十天之后大年三十儿,让他来后山跟我们一起过年。”他顿住,沉声道:“带着宋伯怀一起来!”
年三十,正午时分。
昨夜下过一场大雪。满院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檐下凝着锋利的冰柱子。
山上聚了一群铜锤帮无家可归的小弟,有的小弟们闲来无事点炮仗,炮竹声此起彼伏。
炮竹飞落了满地的红屑。
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味。
渐渐地,远方爆竹声止住了。
沈星河便知这定是叶霓裳来了。
他跑出去,站在院中,见一群小弟们举着手里的炮仗,直勾勾的望着远方。
小径的方向,叶霓裳一身白色轻裘缓缓而来。
雪白的狐裘上染了一层珍珠粉,在阳光与白雪的交相映辉下,他身上的狐裘煽动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斑斓的几乎刺目。
他略施脂粉,粉色的唇。
死亡芭比的粉。
可在他的脸上,却被他驾驭的如此服帖,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鲜艳动人。
沈星河几乎看直了眼。
叶霓裳缓步走来,眉黛轻扬,灿然一笑,倾国倾城:
“兄弟过年好啊。我观察老宋头门牙好像妹有了。”
晴天霹雳一样的一句话。
沈星河眼睛抖了抖,难道说,谁当白月光谁丢门牙么?
他怎么没门牙了?!
沈星河震惊的看向叶霓裳:“怎么回事?”
叶霓裳挑挑眉毛,努努嘴,看向远方。
见宋伯怀一身白色狐裘,下半张脸遮着一块黑色的布。
门帘子一样的黑布。
由于宋伯怀先前做贼心虚,他到底动手伤人在先,自知理亏,于是没有敢来声讨为什么刮他胡子的事。
他压下眼底的怒意,象征性的跟院里的众人点头道一声:“过年好。”
宋伯怀去了主屋找谢清遥叙话。
叶霓裳:“瞅见没,跟那个小蹄子一样,戴个屁帘子遮着,估计多半儿也是没门牙了。”
沈星河恍然大悟,宋伯怀没了胡子,大概是不太适应,又怕遭人耻笑,所以选择戴个帘子遮羞。
沈星河:“这些时日,他都是这么戴着的吗?”
叶霓裳冷哼:“可不么,不知道犯啥病,前几天夜里不知干啥去了,回他房间就摔盆砸碗,青楼不够他扑腾的,真服了。”
他蹙眉:“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滚蛋。”
沈星河看着叶霓裳鼻子里扑出的白烟,努力把话往回拽:“你这身轻裘真漂亮啊!这是柳氏铺子做的?瞧这精良的手艺,不像啊?!啊?”
“啥啊!老宋给的,他说别人送的,还有呢,一件红的一件黑的,过几天我把红的给你整来,正改尺呢,妹完工。”
“他给你的,你给我合适吗?”
叶霓裳浑不在意:“都说了那是别人送他的。”
哎,看来白月光也没嘴,真要命!
沈星河叹声气:“先进屋吧,外面冷。”
一进屋内,地上铺了一层瓜子皮,也没人扫,说是今晚不动扫帚。
桌上的竹篦子整齐的码放着生饺子,花嬷嬷包饺子,老马擀皮,花嬷嬷指指屋里:“漂亮丫头快进屋上炕暖暖,炕上暖和。”
“大娘!我帮您包饺子!”叶霓裳走过来热情的将自己的狐裘解下,随手挂在了一边。
宋伯怀在里屋,抬手一巴掌落在了谢老三的肩膀上:“哟?小老三不啃粽子了,嗑瓜子了?”
谢老三瞪他一眼,站起身挑帘出去帮手包饺子去了。
谢清遥正和辛老坐在炕上择菜,一个呕他那句多管闲事的气,另一个是呕他那年长跪一夜闭门不见的气,二人一个拿正眼瞧他的也没有。
宋伯怀搓搓手,左右环绕屋子,大概是没话找话,看向谢清遥:“你们就住这地方?这未免也太差了些吧。”
谢清遥看向宋伯怀,接了话:“怎么?你有地方?”
辛老看宋伯怀实在碍眼得很,索性端着菜,挑帘出去了。
宋伯怀走过来了,坐在谢清遥对面,回头看了一眼晃动的门帘:“怎么你没帮我解释一下吗?朱川洛看见我还是这么冷漠。”
谢清遥将话往回拽:“你有地方?”
宋伯怀这摸摸那看看:“是啊,当初买宅子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我把隔壁两边的宅子也买下来了,都是三进院的,厢房不少。”
好,很好,隔壁两边都是三进院。
那么花嬷嬷和老马以出入方便为由,让老两口住在前院。
把谢老三也顺道丢去前院里,小石头与谢老三近来热络得很,同吃同睡,也可以一起往前院丢。
第三进院没有意外会是个大大的后罩房,把谢虎塞进那里头去。平日把通向二进院的院门用泥砖封死。
谢虎永远别想再来搅和。
至于谢阿生呢,如果他耳朵不灵光了,也可以考虑给他们塞进后罩房去。
隔壁的院子辛老一家住,他们一家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这下彻底清静了。
谢清遥等着宋伯怀往下说。
不出意外,宋伯怀会提出让他们搬迁过去,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通家之好。
但宋伯怀不说了,他正狐疑的望着谢清遥:“怎么你很缺钱吗?”
谢清遥:“......”
宋伯怀更加狐疑:“不该啊,方文道是个会做事的。他戍边临行前,去青楼找我辞行,单是送我那一套琉璃月光盏,已价值不菲。他怎么没给你安置处宅子?”
谢清遥:“大宅子必是好地段,也是热闹繁华之地,一来惹人注目。二来么.....”谢清遥清清喉咙,目光游移至墙角,声音渐低:
“那些宅子都太大,山石乔木买入的挑费不小,维护起来麻烦,得花钱请工匠,请花匠,请丫鬟婆子,都是挑费。”
“怎么你现在这么知晓勤俭持家了?我没记错的话,我听说,你小时候好像赌博输了......”
“对了。”谢清遥打断宋伯怀,再次把话往回拽:“你那个宅子离我们家的木匠铺子近吗?”
他也得考虑一下沈星河往来是否方便。
“不远,虽属于福满城,但我为隐蔽,故择了城郊之地,比这山上到木匠铺的脚程可近多了。”
谢清遥盯着宋伯怀,心里在狂吼:往下说啊!说啊!快说啊你!
宋伯怀目光一转,忽而笑了:“所以,谢家的钱财方面,是尊夫人在管?”
谢清遥突然之间有点思念方文道了。
宋伯怀探头,声音压低:“看来二郎惧内,这可不行啊,夫为妻纲,你该一振夫纲......”
谢清遥一把过去将宋伯怀遮脸的帘子扯下来了。
他恼羞成怒了。
宋伯怀的下巴长着一丝清茬儿,迅速捂住嘴巴。他像是裤子被人扒了一般的惊慌:“你干什么?”
谢清遥眯眼看着宋伯怀:“你戴着这个,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大点声,你在说什么?”
宋伯怀另一只手摊在炕桌上,掌心朝上:
“那宅子两边庭院地砖花草乔木都是有的。
你们随时去住,隔壁两边都打通了门的。
咱们谢宋两家本早就应当通家之好。
给我吧,快给我,快点!你快着点!”
他五指不安的躁动,示意谢清遥速将帘子还他。
谢清遥:“具体地点在哪。”
宋伯怀如实交代。
谢清遥把帘子丢给他了。
宋伯怀重新戴上,不经意一瞧,见谢清遥人已下炕,开始翻箱倒柜收拾东西了。
宋伯怀:“你这么急吗?”
谢清遥走过来了,说了声,“你让一下。”宋伯怀侧过身,见谢清遥小心翼翼的将墙上的婚书摘了。
“这什么东西?”宋伯怀眯眼看:“铜锤什么?我再看看。”
谢清遥没搭理他,小心翼翼的把婚书收好,开始着手收拾屋子。
因为子时还会下饺子,所以年夜饭吃得较早。
太阳还没下山,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圆桌。
铜锅涮肉,羔羊美酒,坐了满院的人。
撒尔诸坐小孩那桌。
沈星河为了给小石头上一个以德服人的课,故而把撒尔诸弄过来了。
小孩们还没过来落座,沈星河贼头贼脑的走过去了。
他盯着撒尔诸,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指着对方的鼻子:
“大过年的,你别逼我杀你。
我得给小石头上一课,所以你配合点我。”
撒尔诸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点头表示明白了。
沈星河一瞅他这丧眉耷脸的劲,瞧着就很晦气:
“这大过年的!你给我微笑点!我们这普天同庆,你在这耷拉个大驴脸,合适吗?微笑!笑!给朕笑!”
撒尔诸极力咽下脸上屈辱的神情,还算是配合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沈星河仍然不满意:“不是,你在这屈辱给谁看呢?”
撒尔诸脸上的表情更屈辱了。
大漠人以忠勇走天下,他自认为自己为了苟活沦落成丧家之犬,他实在觉得屈辱得很。
他攥着拳,抬眼死盯着沈星河:“你别以为我怕死。”
沈星河也死盯着他:“你就是怕死。”
他目露凶光,说话声音有点大了,率先贼兮兮的看向小石头那边,见他正在猪圈方向,这才回过头来。
撒尔诸气得浑身发抖,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星河的身后。
沈星河寻着撒尔诸的目光看过去,见谢清遥倚着墙壁,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正凝目望着他这边。
沈星河又回头看向撒尔诸,目光不屑:“不怕死掀桌子啊,或是端起滚烫的锅子,有本事你朝我脑袋浇啊。”
他俯身,头顶对着撒尔诸说话:“来来,浇我,不怕死的话你浇我个试试,来来,快点,浇我。”
桌下,撒尔诸的拳头攥得发抖,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沈星河头顶。
第136章
撒尔诸只气得发抖,却一动不动,沈星河抬头,冷笑:
“你也知道没意义对吧,因为在你动手之前,我家二郎会用手里的匕首精准刺向你的喉咙。
怕死不丢人。
这是人的本能。
中原有句话你给我记住了!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你没选择轻于鸿毛的死法,那算你还尚且有点智慧的小脑筋。
明知是死,敢于赴死,我以我死,换他人所生,哪怕是星火般的希冀,但星星之火,终有一日,足以燎原。
这才是死得其所!这才是重于泰山!这才是英雄!”
沈星河:“你最好乖乖吃饭,少跟小石头灌输你那歪到姥姥家的三观言论,你若跟他胡叭叭,你就看我回暗室杀不杀你就完了。
识相的,你乖乖的在我这服刑改造,你按我说的做,你表现好,我考虑考虑给你减刑。”
沈星河扭身去端菜了。
远处走来了裴景弛的手下。
花嬷嬷正巧从灶房出来,抬头望着那三个大漠人:“阿大,你们拿饭来啊?我给你们下好了饺子了。还有些生羊肉,你们拿回去烤着吃。”他说着话,回身去灶房给他们拿食物。
“多谢大娘。”三个手下纷纷道谢。
他们路过撒尔诸纷纷看向他这边,停驻脚步。
撒尔诸都坐小孩这桌了,仍是免不了遇到冤家路窄。
撒尔诸只能移目不看他们。
一个男人想过去,被同伴抬手拦住了,同伴用中原话道:“诶!难道你忘记了王子的嘱托么!王子特地交代,‘我们各随其主,没有必要对他折辱。’”
小石头路过他们,走过来坐在撒尔诸旁边,嫌弃的撇嘴,舅舅又说押韵话了,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花嬷嬷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条羊腿,又给他们取酒,又问炭火可还够么。
裴景弛的手下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怎么好意思,药钱还没有还给你们。”
花嬷嬷:“说什么见外的话呢,这屋子不还是你们给盖的吗?前几天多亏你们在铺子帮手,今早丫头特地嘱咐我,让我多给你们备着酒肉。”
“快接着!”花嬷嬷把东西递给他们,又问了问裴景弛的情况。
撒尔诸出神的望着他们那边。
他从不知道,大漠人与中原人能这样放下成见的共处。他也没想过,他从前口口声声的大杂种与小杂种,双双救了他一命,更没有用卑鄙无耻的方式落井下石。
孟子明才骑猪回来,十分激动跟小石头叨叨:“石头哥,我还以为那猪要杀了,可是二爷说噜噜不杀,他说起了名了,不好杀了,哈哈!”
撒尔诸一愣,看向辛子明,又疑惑的看了看谢清遥那边。
撒尔诸也没想过,杀人如麻的谢清遥,会对一只起了名字的猪心生怜悯。
小石头嘿嘿一笑,用筷子给同坐在小孩这桌的沈云起夹肉:“小叔叔,你别光吃菜,多吃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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