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宋忱对视,两人在对方眼中得到一样的答案。
谢时鸢眸色有些深沉:“谁知道他们是这么搅和在一起的,兰楚尧还让他上桌吃饭,怪不得遮月这么从容不迫,原来是他。”
宋忱:“要不要提醒兰楚尧?”
谢时鸢揽着他,摇头:“听天由命吧,说不定下次带着真人来吃饭呢。”
宋忱想到那个场景,觉得好笑。
明明看起来是两个天不配地不配的人啊。
兰楚尧和遮月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在前面,眼睛没有往后看,但心一直在后面。
很想知道遮月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内心又有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让他不敢回头。
回去后,遮月也没和他说话。
兰楚尧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对我……”
“公子我累了,想先去休息。”遮月打断他,朝房内走去。
兰楚尧这个时候又不饶人了,他冷脸拽住遮月:“回来,不说清楚就不准休息。”
遮月于是闭起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就是想问我对你是不是有那种心思吗,是啊,我告诉你了。怎么样啊,可以了吗,可以的话我要去休息了。”
兰楚尧一呆,没想到他就这么干脆地交代了 ,他僵着松了手。
一不留神,遮月已经跑远了。
手心还有遮月留下的余温,兰楚尧嘴里嚼着他说的几句话,神色莫变。
几天后,兰楚尧再次来到别院。
遮月待他一如既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兰楚尧心里止不住的怪异,终于在遮月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他反应很大的,欲盖弥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身边不缺人,劝你不要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遮月翻了个白眼:“公子,我只是拿个杯子。”
他也不想碰到兰楚尧,谁让他的手一直横在盘子里,不碰到不行呢。
兰楚尧:“哦,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别误会,公子。”遮月端着茶杯喝了两口水,嘴唇上沾着水渍,显得润泽有光。
兰楚尧错开目光。
过了会儿,他表情五彩纷呈:“其实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那样对吧,你只是想找一个人对你好,恰好本公子对你好,你就混淆了?”
说罢,不知道有到底是为了说服遮月还是自己,还点了点头。
遮月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就是你说的那样,公子说的都对。”
兰楚尧一拳打在棉花上,脾气断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他脸色变了变,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遮月认清现实,已经放下了。
他吐着气:“知道就好。”
之后的日子,兰楚尧找遮月的次数少了许多。但他每来别院一次,心底就会怪异一分。
因为遮月对他的态度太自然了。
兰楚尧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左右,整个人状态都不好。
一直到贵公子们再邀请他去暗栏玩,兰楚尧还有些魂不守舍。
还是原来的位置,兰楚尧握着椅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似再看台下,实则在回想他和遮月的初见。
有公子正好凑过来,一脸好奇相:“哎,兰兄,上次那个小倌,用着怎么样?够不够带劲儿?”
兰楚尧看了他一眼,懒散地打了个呵欠,说话半真半假:“不怎么样,没碰过。”
那公子一脸震惊:“什么,你没碰过,为什么?!”
“没兴趣。”兰楚尧有些倦怠。
公子不可思议,他想起遮月那副蛊惑人心的样子,可惜道:“那小倌一身媚骨,要是能和他一度春宵,必然十分销魂。”
“你要是不为所动,不如把他让给我?”公子眼中闪过变态的痴迷,他在圈子里名声并不好,被他弄残的小倌不在少数。
兰楚尧突然冷眼看着他。
公子一愣,他从来没在兰楚尧脸上看到这么有寒意的神情。心里顿生危机感,公子不是傻子,当下就机灵地改了口:“是我说错了,兰兄的人即便不碰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见兰楚尧没反应,他尬笑着。
“哈哈,兄弟敬你一杯,给您赔个不是,兰兄别见怪。”
兰楚尧这才接过酒杯,淡淡道:“下次不要再拿他开玩笑。”
公子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触了他的眉头,他心思一流转,恭维道:“原来是我不知趣了,想必那位公子有独特之处,在兰兄这里排上了号。”
言语中,对遮月的称呼,已经从那个小倌变成了公子,原想捧一捧对方,让兰楚尧消气。
但兰楚尧的脸色不知怎么变得微妙。
这时旁边另外一人不长眼大笑:“哈,恐怕不只是排上号,兴许我们兰兄是把人放在心尖上不舍得碰呢!”
兰楚尧骤然起身,冷冷道:“胡说八道什么?”
那人愣了,似乎不明白开个玩笑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平白被兰楚尧落面子,心里也不痛快,和兰楚尧吵起来:“怎么胡说八道了,你这么维护人家,把人当宝贝疙瘩了吧!还装不在意,不是,你自己搞不清楚骂我们做什么?”
气氛僵持,兰楚尧似乎被戳中心事,脸色不好看。
那人是个喜欢看好戏的,遇到感兴趣的事,也不记仇,他拉兰楚尧坐下:“兰楚尧,我把你当兄弟,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现在十分不对劲,别以为你多么讨厌那小倌,兄弟告诉你,你犯相思病啦!”
……
砰砰——
兰楚尧来到别院时,还是晕晕乎乎的,他明明可以自己打开门,却硬是要闹出大动静,等着人来。
“谁啊,来啦!”
遮月声音嘹亮,慢慢往门口走。
没有人回答。
遮月以为是谁呢,一推门,发现是他,眼睛瞪了瞪,接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是你啊公子,快进来吧。”
兰楚尧跨进来,遮月没什么意外或欣喜的情绪,去拉门锁。
刚扣好,兰楚尧突然发疯,一声不吭拽着 他的手腕往屋里走,劲儿大得像拉牛,扯得遮月生疼。
遮月刚想问他要干嘛,又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低气压,只得缩了缩脖子,眼睛红红的,憋屈问:“公子你怎么了?”
兰楚尧像是上演话本里很狗血的男主角,把他扔到榻上,冷眼扣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你犯错了。”
番外此心照我见月明
遮月不敢动,他眨巴了下眼:“我犯什么错了?”
兰楚尧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他一手锢着遮月没松开,另一只手去扯腰带,扯下来后绕了几圈,往遮月腿上抽了一下:“你自己想。”
他按着遮月的时候,遮月没什么反应,但这个带有强烈意味的动作,却让他挣扎起来:“你干什么呀。”
兰楚尧意味难明:“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遮月停住,他抖了抖睫毛,轻声问:“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遮月不算矮,但他身体纤细,没什么力量,被兰楚尧按着的时候,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兰楚尧作为持刀人,自己手也是抖的,他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去摸遮月的脖子,深吸着气:“我想验证一下,这病是不是真的。”
明明他才是主宰者,却好像被强迫了似的,遮月被摸得瑟缩了下,手指蜷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兰楚尧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兰楚尧分开他的膝盖,手想继续向下深入,忽地,一只簪子抵着他的喉咙,那尖尖的尾部戳得他有些刺痛。
他低头一看,发现遮月束着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手持发簪,对着自己的命脉。
遮月的眼尾有些红,发丝上的气息瓢过来,沾染了兰楚尧,他轻轻皱眉:“你不愿意?”
兰楚尧反思是不是自己动作太快,吓着他了,可遮月突然笑了笑,握着簪子,动作极其灵巧滑入他的领口。
激颤一瞬间涌上头皮,兰楚尧隔着衣服握着簪子,瞪眼看向遮月,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你……”
遮月眨眼,好不无辜:“怎么了?”
兰楚尧耳垂红了,他突然意识到不是遮月招架不住,是他。
犹豫了几秒,他松开遮月,哑巴似的帮遮月整理起衣服。
遮月有些伤心的样子:“为什么停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小倌,嫌我不干净?”
兰楚尧憋了憋:“没有,只是觉得不能那么直接。”说着还补充道,“我们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
遮月突然靠近,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要做吗?”
充满暧昧,又直接的挑逗,兰楚尧懵了一下,然后刚刚泄气的心火腾得一下又冒起来,看着遮月钩子一样的眼神,浑身燥热。
喉咙滚动了一下。
遮月贴着他,两人接触的地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兰楚尧呼吸乱了几分,突然发现自己拿捏不住遮月的想法。
他久久不回话,遮月失了兴致,退回去打了个呵欠,下榻准备回去睡觉:“算了,公子没出息,我不跟你好了。”
“回来。”
一只手扣住遮月,兰楚尧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怖,他把人打横抱起,朝内房走去,语气变懒散:
“公子我可不是柳下惠。”
……
黑暗中响起啜泣,遮月忍着不适,声线颤抖:“公子,你验证完了吗?”
兰楚尧抓回他的手腕,俯身埋在他脖子里,凑到耳边,呼吸急促:“公子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
……
第二天下午新来,枕边没有温度,兰楚尧不在床上,身上被清理过,没有粘腻的感觉。遮月懒得再伪装,他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恹恹地闭上眼。
没过多久,兰楚尧回来了。
他掀开帘子,和遮月不同,他满脸惬意,整个人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舒坦气息。
抱起遮月,在他发顶吻了吻:“给你买了东西,起来吃点。”
遮月窝在兰楚尧怀里一点不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要他剥好喂到嘴里。
换作以前,兰楚尧只会觉得嫌他烦人,但他现在乐在其中,他打趣道:“你天生就是被人伺候的命,这么娇贵,谁家养得起?”
遮月往他怀里靠了靠,一脸平静:“别人养不起,公子你养得起不就好了。”
兰楚尧被哄高兴,抱着人不撒手:“公子能养你一辈子,保你衣食无忧。”
说着,想起遮月整日足不出户,又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玩,天天在院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吧?”
遮月掀起眼皮:“发霉你就不要我了?”
“哪敢。”兰楚尧低语:“小祖宗,跟了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逃都逃不掉。”
遮月的脸色难以名状,兰楚尧又问:“想去哪玩?”
遮月淡淡道:“不想出去,没劲儿。”
兰楚尧顿了顿:“今天确实没劲儿,改天再安排。”
“随便吧。”遮月说。
改天改得毫无期限,兰楚尧刚刚开荤,哪里能消停,遮月一天比一天累。
某夜里惹了遮月生气,兰楚尧还想再入床帐,被他一枕头打了下去。
兰楚尧咬牙。
不让上床,兰楚尧只能禁欲三天。
倒是有好处,遮月的身体养好了,兰楚尧琢磨着带他去踏青。
遮月好像一直不爱出门,等到出发那天,他是被兰楚尧硬拉上马车的。也不知道这么个性子,是怎么敢从宛平跑出来。
车上,遮月兴致缺缺。
兰楚尧揽着他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捏着遮月后颈把脸贴过去。
双唇相贴,兰楚尧先是像火焰炽热,然后慢慢的,又像春雨柔情缠绵。退回去的时候,他额头抵着遮月的额头,唇角还有未断的银丝。
遮月脸色潮红,眼里还有湿润的泪光,喘不过气。
兰楚尧狐狸眼微微眯着:“公子又不是你见不得人的小情人,伺候了你这么些天,就让你出来陪我玩一趟,怎么还不高兴?”
遮月瞧了他一眼:“没不高兴。”
怕他不相信,遮月又主动凑上去,献上香吻。兰楚尧却把他抵在车窗边,低头去咬他的锁骨。
两人在车上你侬我侬,来回折腾好一阵儿,终于到地方了。
兰楚尧壕无人性,在京郊外有一处庄园,依山傍水,占地极广,站在阁楼上,可以将后山的景色尽收收入眼底。
取来小舟,兰楚尧和遮月上去。
午后阳光正好,水面波光粼粼,扁舟载着两个人,好像进入宁静的画卷,缓缓驶向远方。
闲暇时,兰楚尧拉着遮月的手,在水上写他的名字,喃喃道:“遮月,你的名字真好听。”
说罢,他脸色一变,这不会是暗栏里那些人取的吧?
刚要问,遮月随口道:“我娘取的。”
兰楚尧松了口气,他想起一件事:“我的名字也是我娘取的,她姓楚,是宛平的商人,你听说过吗?”
遮月心说何止听说过,我可是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不过他面上不显,问兰楚尧:“是宛平楚家?”
楚氏是有名的商人,作为宛平人,没人不知道。
兰楚尧点头,他像遮月袒露身世:“我爹是礼部侍郎。”
一说礼部侍郎,作为宛平人,就该想起这段故事来了。
——别看兰侍郎现在身居高位,其实他当年是个穷小子,是楚小姐看中他,一路扶持,他才有机会考取功名,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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