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相伴的感情告诉他,阿曜还是会选他。
距离越来越远,他控制不住地让凌书调头。
他放不开手,他想回到阿曜身边。
但凌书没有同意,只带着他一往无前。
玉璟玖哽咽着抬头看他,“阿曜,你可以原谅我吗?”
“阿玖,你没有错,怪我,是我错了,是我招惹了萧惗倾,才让她有机可乘,等回到南墨,我们好好问清楚。”
“阿曜,我知道我很笨,我还总是胡思乱想,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不要隐瞒我,好不好?”
“好。”
萧迟曜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误会解释清楚了,他重新把他拥入怀里。
感情担不起谎言,禁不起猜忌。他们亲身实践,越过了嫌隙这条沟,至此,心心相连,再无离间。
抱着很快睡着,他们终于又能安心入睡。
余晖洒尽,山间静寂。
宁静中混杂着些许脚步声,萧迟曜睁开双眼,小心地把怀里的玉璟玖拥得更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怀里睡熟的人喊醒。
那人走得快,人影渐近,他慢慢看清是个小孩。
越挨越近,两人异口同声问:“你是谁?”
萧迟曜示意她小声一点。
她蹲到玉璟玖面前,观察一会儿后才放心去旁边生火。
她的动静很小,山洞里面很快就温暖起来。
玉璟玖是被热醒的,他盖着被子又在萧迟曜怀里,周围还有火温,他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来。
“阿曜,你醒啦”,他抬头,视线就迎上萧迟曜的目光。
旁边及时传来疑惑的询问:“阿曜是谁?”
玉璟玖闻声抖了一下,应该是被吓到了。
他看向葡萄的位置,“葡萄,你要吓死我?”
她执着地追问,“阿曜是谁?”
萧迟曜不说话只注视着他,他也很想知道玉璟玖的答案。
“葡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玉璟玖在纠结着用词。
葡萄偏偏不肯罢休,歪着脑袋问:“有多重要?”
玉璟玖思考后回她:“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
葡萄皱眉,思考起来。嘴上无声念着:“很重要,相守一生,相守一生。”
她眼前一亮,“那就是伴侣的意思吗?”
玉璟玖回看萧迟曜深情的眼神,坚定地答:“嗯,是伴侣的意思。”
萧迟曜开心一笑,“阿玖,既然是伴侣,那你愿意做南墨的皇后吗?”
葡萄搅弄火堆的棍子“啪”一声离手。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萧迟曜,手指向他,“你…你你”。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大的不可思议,“你是南墨国的皇帝?”
萧迟曜没理她,只耐心地等待玉璟玖的回答。
谁知葡萄快速跑到他面前蹲下,拉上他一边胳膊。
“我叫葡萄,是他的徒弟,那你……我是不是可以喊你师娘?”
葡萄指指萧迟曜,又指指玉璟玖,最后指了指自己,满眼期待。
玉璟玖被葡萄震惊到了,“额,葡萄,这称呼似乎不太行,阿曜之前是我师兄,你可以喊他师叔。”
葡萄闻言摇摇头,看向玉璟玖,“不行不行,师叔不够亲,要不我喊他师父,喊你师娘怎么样?”
玉璟玖觉得匪夷所思,刚想说话,萧迟曜先他一步,“没事,喊我师叔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激,之前都是你陪着阿玖的吧。”
葡萄拼命点头,“是的是的,我陪了他三年,你知道吗?我们之前过得可惨了,吃不饱穿不暖,我”。
“葡萄,不是让你看家吗?怎么上山来了?”
玉璟玖知道她的性子,说起来便停不下,他不想阿曜知道这些,便及时打断她。
葡萄想起正事来,“有个人来找你,我说你去采药了,今日不回来,他说他明日再来,我问他是何人,有什么事,他只说来看病。
我告诉他浮夕镇还有其他大夫,他很奇怪,说只有你才能治好,我又说你可能很久都不回来,他说等不到你,他会一直等。”
玉璟玖也疑惑起来,会是之前搜查的那批人吗?
萧迟曜在旁问:“葡萄,可以给我描述一下他的穿着样貌吗?”
“穿着一件黑斗篷,我只能看见他下巴。”
萧迟曜想到什么,眯了眯眼。
就听葡萄接着描述:“他伸手拿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衣服袖子是蓝色的。”
萧迟曜拥着玉璟玖的手臂用力起来,他低头道:“阿玖,不用管他,我们就在山上。”
葡萄着急起来,“那我呢?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她在另一旁摇着萧迟曜的手臂。
萧迟曜转过头看她,“放心,你也在山上。”
“阿曜,是不是有人在找你,你知道是谁吗?我们在山上会不会被找到?”
萧迟曜顺一顺他的发,“阿玖,别担心,轻影卫的人应该快到了。”
萧迟曜耐心解释,把怎么来的西楚,怎么逃跑,怎么被人追杀的事从头说起。
玉璟玖和葡萄两人坐在他旁边听得入神。
他说暗中潜伏着保护他的人。他逃跑时给他们沿途留过暗号,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玉璟玖摇一下他的手臂,“阿曜,我带的干粮够我们吃四五日,算上葡萄可能就只够两日。”
葡萄转头瞪向玉璟玖,“你不要乱说话,我有那么能吃吗?”
玉璟玖不答他,抬起一只手拢到嘴边,挡住嘴型,凑到萧迟曜耳边说悄悄话,萧迟曜闷笑一声。
葡萄断定他是在说自己坏话,不过没关系,她也有话可说。
她摇晃萧迟曜手臂,“师叔,我吃得多,是因为师父吃得少,总把他那份扔给我,我不吃也得吃。师父经常不吃饭,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
话没说完,就见玉璟玖覆过身抬起双手,一手分别堵住萧迟曜的一只耳朵。
葡萄:……
萧迟曜用葡萄没拉着的那只手搂上玉璟玖纤细的腰,心里酸涩,“阿玖,你真的廋了许多。”
玉璟玖微笑摇头,“现在你回来,我就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
葡萄简直没眼看,松开了萧迟曜的手,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昨晚仓促,今晚入睡前,玉璟玖用干草和被褥给萧迟曜铺了地铺。
萧迟曜想揽着他睡,他怕睡着后会压到他的伤口,他坚决和葡萄坐在另一旁。
深夜,又下起雨,飘来的潮湿空气中携带着清冽凉爽,萧迟曜又开始发热。担心他伤口恶化脓肿,玉璟玖不敢入睡。
他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盯得分神,思绪万千。
原来他们真的分开了那么久。
先前走过名山大川,天地宽广,身边却独独缺了他。
如今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恍恍惚惚。
三年太短,他还未曾声名远扬,三年又太长,长到恍如隔世。
他们在夏末晨初离别,相遇于素秋晚夜,四季轮转,情深不改。
他们在光阴中循环思念,陪伴着彼此度过只身一人的流年。
“阿曜,醒醒”,玉璟玖轻抚着萧迟曜的脸庞。
他额头上的汗擦了又擦,很快又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曜,阿曜”,温柔的声音入耳,他缓慢睁开了双眼。
“阿曜,轻影卫的人来了,映风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映风向玉璟玖介绍说,他是轻影卫的人。
其实他也是岩松培养出来的轻影卫下一任首领,这事岩松告诉过萧迟曜。而且映风现在只有二十六岁,前途不可限量,萧迟曜对他很是器重。
萧迟曜转向山洞门口,模糊看见一些黑影,看来这次映风带的人不少。
“你的伤口我刚刚给你换了药,路上如果太疼忍受不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给你加重药量。”
萧迟曜眨眨眼,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点头。他隐约感觉到,过了一天一夜,他的伤变得更严重。慢慢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葡萄也好奇地问:“他今天说了那么多话,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玉璟玖忧心忡忡地摇头,不想多说什么,映风还在山洞门口等着。轻影卫到来之前,萧迟曜的情况就已经特别不好了。
映风叫来他的手下追雨,让他保护好玉璟玖。
他们走了几步远,葡萄忙追出来,“你们俩要去哪儿?”
玉璟玖回头,山间的风吹起他的墨发蓝衫。他的身影看上去清冷独绝,飘然逸仙。
“葡萄,我们得下山一趟,你和他们好好守着阿曜。”
路上追雨问:“我们主子中的毒是不是很严重?山下真的有解药吗?”
“嗯,葡萄说的来找我的人也许就是追杀阿曜的人,我必须去看看。”
他们脚步匆匆,玉璟玖没来得及再戴上他的人皮面具。当初制作的特殊材料还是萧惗倾提供给他的。萧惗倾真的很聪明,为了他不被找到,周密的计划了许多。
好在阿曜没有放弃他,虽然他成为了南墨的皇帝萧迟曜,但他还是他的阿曜。
如今既与阿曜相逢,他也没必要再戴了。
他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第39章 美梦
暗夜黑空,零星闪烁,月亮并没有露面。
身着黑斗篷的背影隐入在黑夜,漫长等待下终于迎来了他想见的人。
脚步声渐近,玉璟玖还没开口,他便转过了身,抬手褪下头上的帽子。
两人的双眼都映出熟悉的面容。
相对无言,但总得有人打破沉默,“殿下,好久不见”,连声音都那么熟悉。
看着他身后站着的那群黑衣人的装扮,玉璟玖想到昨晚的搜查,他冷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该来的总逃不掉,他也不想再欺骗他,想必萧迟曜也早就告诉他了。
“东离国高升王府世子夏纾。”
玉璟玖笑起来,笑容却有点冷,“还是凌书这个名字好听。”
“殿下想怎么称呼我都行。”
夏纾看他的眼神痴迷留恋,让玉璟玖不得不想起往事。
他一念离开,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当他意识到,他不能离开,想返程的时候,夏纾阻断了他的路。
当时的凌书深情地凝视着他:“殿下,我会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里没有璟曜,没有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往后都有我陪着你……”
多年来密不透风的感情似乎窥见一点缝隙,倾情流露,不再埋藏心底。
玉璟玖哀求他,让他放自己走,得到的,只有他的囚禁。他问他要去哪,他说穿过中云去北燕。
他们朝夕相见,因为玉璟玖的排斥,凌书没有把凌诗赶走,只能让凌诗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可是打算离开南云镇时,玉璟玖生了场大病。
他们在南云镇的客栈里定居下来,大夫看了,药也吃了,玉璟玖却始终不见好。拖了一个多月,在他再一次陷入昏迷时,凌书请来了一位善于针灸治疗的老游医。
当他们褪下他的衣衫,凌书看见了他锁骨下的蓝花。
一眼看去,那花衬得他更清雅脱俗,他想着,如果那双眼睛睁开,又该是怎样的高贵动人?
他看呆了,凌诗问他那是什么花?
他说不知道,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嫉妒得发疯。
在东离山抑或将军府,他都发现过玉璟玖身上暧昧的痕迹,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刺眼。
他像自虐一般盯着那花看。
老游医名叫苏迎,见多识广,他说的病因让他措手不及。
他忘了,玉璟玖懂医又懂毒。他为了逃离,以身冒险,归根结底还是他害的。
看着玉璟玖痛苦的样子,他突然想:放手吧,他就是他幻想的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
摊开掌心,可以被光照耀,并拢五指,手里便只握黑暗了。
但是怎么能舍得呢?
就在他深思熟虑是不是该放他回去时,一伙人打上了玉璟玖的主意。
凌书眼看着陷入被动的局面,来了个以假乱真。
他顺走了玉璟玖的挎包和衣服行李,假扮成他,老游医的徒弟苏鸣假扮成自己。他们和凌诗在晚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
月黑风高,那伙人果真继续跟踪,凌书在客栈时已传信东离的势力,等那群人发现不对劲时,东离的人也到了。
原来那伙人是西楚的探子,他们想抓玉璟玖去换秦歌。
虽解决了西楚人,但他因调动了自己的人马,不得不返回东离。
他定然不会一个人回去,等派人去接应玉璟玖时,他早已踪迹全无。
凌书走后,玉璟玖迅速治好了自己的毒。
苏迎爱才心切,想向他切磋讨教。
短时间的学习交流让苏迎既涨了知识,又同情心泛滥,最后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玉璟玖逃跑时苏迎给了他许多银两,他不敢贸然离开,只在南云镇躲着。他开始使用人皮面具,然后在街上大胆行走。
他遇到了一个被欺负的小孩。第一印象不是她有六个指头,而是她那眼睛可真大。
她开始赖着他,他起初并不想留她,他照顾自己都困难,又怎么领着一个孩子?
拿着画像找他的人一直忽隐忽现,他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只打算自己回南墨,别人虽认不出他来,但带着她或许有个照应。
兜兜转转半年,等他终于进入南墨时,他多多少少听到些消息。
城门内刚进城的人聚作一团,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畅谈起来。
一个背背篓的大汉问旁边的老头:“南墨最近在征兵吗?”
老头摇摇头,“唉,听说这只是陆家人的意思,因为皇帝认回了那个前朝皇子,已经和陆家彻底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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