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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太容易得到了。
他足够聪明，所以成绩上从未费心过，轻而易举得到了全校前十的名次。
他足够天才，所以在打排球上稍微努力点，就可以被强校邀请。
他足够好看，所以一直都是被万众瞩目着。
可能不完美的只有他的性格，但一辉却不觉得这是缺陷。
所以他对于狐狸和好友的话感到费解。
关于目标，他也不懂。
这不是努努力，就能达成的东西？
可是他又清楚，达成之后，他好像就没有追求了。
他们到底想要他抓住什么，他自己到底想要抓住什么。
他的渴求，在嘶吼着。
但他寻找不到。
完美猜测到儿子的想法，像他小时候那边抚摸着他的脑袋，青根茜的声音如同窗外吹来的夜风般徐徐又温柔。
“小辉不管是从长相、还是成绩、或者是天赋都是很厉害的哦，妈妈非常赞同这点，因为小辉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被夸夸的猫猫翘起了嘴角。
不等他自卖自夸，青根茜话锋一转，“可是，小辉你在排球上不是顺风顺水的，不是一直在受到挫折吗？不管是在初中还是现在。”
温柔的手掌安抚着一辉的躁动不安的情绪，令他没有精力去反驳。
也不想去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排球不光是高中，大学、职业队、国家队每一个都是一个坎，很多有梦想有野心的选手不断被打击，有些人可能会放弃，有些人却会迎难而上，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进。”
“一辉你才走到了高中，就感到厌烦了吗？打完高中的比赛后，你大学想要做什么？和现在队友分道扬镳？他们去了职业队或者依旧在空闲时间打排球。”
“你是想要考一个好大学，选个自己还算喜欢的专业，毕业后找家会社工作吗？闲暇时候还会打排球吗？”
“或者说，不会再继续打球？”
越听越不安，眉头紧锁的一辉立刻反驳道：“不！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不会这样做！”
什么安分工作，在一家会社干到死的生活。
他一点都不喜欢。
也不想要和阿侑他们分道扬镳！
感受着内心的躁意和一闪而过但抓不到的关键，一辉狠狠皱了皱眉。
没有在意儿子激烈的反驳，反倒是微微一笑的青根茜循循善诱道：“既然小辉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么，你未来想要做什么？我说的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未来。”
不断眨着眼睛，睫毛细微颤动着的白发少年吞吞吐吐道：“我不知道，大概是选择一个很喜欢，可以坚持下去的工作？”
“一辉喜欢排球吧，有想过以后从事职业排球选手吗？”
“我看你下午的比赛十分热血呢，这是你想要的吗？比赛中你在想什么呢？得到了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辉之前没有抓住的灵光，顿时让他茅塞顿开。
只见他睁大眼睛，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有想到！想要一直站在球场上！和队友们一起！就是很强烈的想要！妈妈你知道的！”
眼中的笑意加深，青根茜继续引导道：“那既然你想要和队友一起，那么，他们的目标你知道吗？”
闻言，一辉突然变得沉默，半晌后低声回答道：“阿侑我知道，他要进职业队。”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怎么想的？
当时觉得阿侑非常帅气，这无关外在。
而是说出梦想的他。
灵魂都在闪闪发光。
让他的心脏跳个不停。
“很帅气，我很喜欢。”
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的青根茜面上不显，“嗯，所以小辉喜欢队友，喜欢赛场，那么我们把这个喜欢延展一下，不就是目标了吗？”
虽然青根茜这般的发言跟哄小孩没有差别，但一辉还真的吃这套。
简单明了，又把主动权给他。
给了他一个未来明确的方向。
这一时刻，感觉之前在比赛中不理解的东西就像打开瓶盖的水，瞬间倾斜而出的一辉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大脑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起白天比赛的种种。
那般的热血、那般的令他感到畅快。
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五感。
灵魂在叫嚣着。
【还不够还不够！他想要很多！想要面对着更强更棒的对手！继续继续站在这里！】
这是他掩藏很久的渴求。
也是黑须老师想要他想起的野望。
他喜欢排球，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他喜欢队友，喜欢和他们一起在球场。
拦网、他喜欢，因为可以让他在一瞬间感受到了灵魂传递过来的雀跃。
扣球、他喜欢，因为得分的喜悦会让他兴奋不已。
观众们的欢呼，他喜欢，因为这会让他情绪高涨。
队友们的鼓舞，他喜欢，因为这会让他感到踏实。
哪怕是一个击掌、一声叫好，都会让他兴奋。
只要站在球场上，他的灵魂就在颤抖着，心脏砰砰直跳。
因为他喜欢啊！
一切的一切，他都非常非常喜欢！
这就够了啊，这么多的喜欢，不是最棒的吗？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内心深处的宝箱彻底打开。
里面是一颗正在闪闪发光的宝石。
那是多年前他所遗忘的野心和梦想。
顿时觉得灵魂发出颤栗的一辉猛地坐了起来，瞳孔微微收缩着，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起来了。
他的梦想，他的渴求，他的野望。
果然！成为副攻手是他做过最棒的选择！
“妈妈你说得对！我很喜欢和队友一起比赛，享受着比赛的刺激和快乐！我想要一直感受着这个情绪！所以我当时就想，要一直站在赛场上。”
“然后，我又被老师的话问住了！就是说我没有定性那些，我就很迷茫，但现在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焦躁和迷茫，只有强烈的自信和坚定。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想要继续站在赛场上，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这是野心和目标！我找到了！”
职业选手这个选项没有说出来。
因为在一辉看来，站在更大舞台才是现在的他最为期待的。
他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前行！
“稻荷崎我很喜欢！阿侑阿治伦太郎他们！我超级喜欢！所以我想和他们站在一个舞台，成为对方的后背和依靠！我要和他们一直打球！所以，我不能落后他们！”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目标和野心，我要和他们并肩同行！我要成为所有攻手的噩梦！成为最强的副攻手！”
一辉想。
他不是个长情的人。
但他却在排球上足够长情。
他的热爱没有消失！
现在他找到它了！
注视着大儿子那从迷茫虚浮的气质瞬间转变为凝实自信的青根茜笑得十分温柔。
“嗯，我相信小辉，有了目标肯定会达成的。”
激动不已的猫猫立刻站了起来，手舞足蹈道：“我有目标啦！我这就去找老师说清楚！”
而当他刚走出两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第83章
双膝一软，一辉脚步左右踉跄了两步后，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皱起眉头，用力甩了甩脑袋，却还是没有摆脱阵阵发黑的视角。
身后的青根茜快步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明显的焦急，“小辉，我刚刚就发现你的体温高得不正常，是不是发热了？”
垂着脑袋的白发少年不适地按了按太阳穴，此刻他才察觉到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种坐过山车的下坠感。
就连耳朵也在发出阵阵嗡鸣。
听到母亲的话后，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
果不其然。
真烫手。
他恍然大悟的同时又顿感郁闷。
不是吧？
一场比赛，他超负荷到这个程度？
见儿子没有说话，担心他是不是严重了的青根茜牵起了他的右手，心下一惊。
好烫。
“小辉，发热了哦，我让爸爸买药回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今天不要回去了。”
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的一辉摇了摇头，嗓音是他没有察觉的沙哑，“没事，我可以。”
抬眸直视着他的青根茜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眸满含着不赞同，“不行，你现在绝对是高热，以前就是这样的，运动超标后，就会发热，在这里睡吧，妈妈陪你。”
小时候一辉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差很多，正常的训练，在别人那只是疲惫。
换做一辉的话，不严重点会呼吸困难，严重点就是发热。
不过这个问题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后，基本都没有出现了。
这次估计是超负荷比赛，加上之前训练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压抑的疲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彻底爆开。
确实不舒服，在比赛的时候就感觉皮肤像是被火炙烤一般。
但一辉没有太过深究，毕竟肾上腺素让他一直保持着亢奋的状态。
等到比赛结束，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令他没有察觉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
这下他想通后，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身体也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见他抿着嘴不说话，知道这小孩又倔起来的青根茜无声叹息了一声后，软着嗓音劝慰道。
“小辉你不是首发，就算是，生病的人也不能上场的哦，我们好好养病，不是才找到目标吗？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实现呢？”
被母亲的言语中伤到的猫猫哀嚎了一声，有些涣散的瞳孔此刻蕴含着无奈。
“妈妈！我不是首发我知道啦，不要一直说，我会很难过的。”
捂嘴笑了笑的青根茜看着儿子这副可爱的模样，调侃道：“原来小辉你也知道呀，好啦，妈妈不说了，今天在这里睡一晚吧，妈妈担心你。”
不会去在生病的问题上纠结太久，立刻选择答应的猫猫点了点头，“知道啦，你们定的是大床房诶。”
牵着儿子朝着房间走去的青根茜语气轻快，“是呀，我现在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去定一间双人房，等他买药回来，我们就去新房间，让爸爸住这里。”
对于一辉生病这件事，青根一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时候才严重，隔三差五的生病。
但都逐渐习惯，并且可以从容应对了。
是以，青根茜担心虽然是担心，但不会急得失去理智。
“哦～好。”大脑已经开始宕机的一辉像是个跟在猫妈妈身后的小猫崽一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可爱和傻气。
带着笨蛋儿子来到床前，示意他躺下后，青根茜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受着掌心不断传来的热源，她不禁蹙眉。
半阖着眼的一辉见状对着母亲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来，声音飘忽，“妈妈不要皱眉哦，要不然就不漂亮了，我很快就好了的，很快的，不要担心。”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像是坠了千斤，不受控制地闭上。
见他还记挂着自己，青根茜眼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嗯，妈妈知道，小辉好好休息一下。”
“嗯～”发出一声鼻音的一辉实在抵不过大脑的昏沉，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
帮他掖了掖被子后，青根茜眼中含着担忧，快步走到客厅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电话给了正在外面溜达的丈夫。
以为臭小子走了，自己可以美美回去和亲亲老婆休息的青根信二皱着眉听完后，叹了口气。
忍不住吐槽道：“一辉这小子怎么那么菜啊，一场比赛打到发热，让他努力训练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对于丈夫的风凉话，青根茜无奈扶额，“好啦，阿娜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辉的身体素质，比赛他很努力了，就包容一下吧，记得我说的，我现在要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知道了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青根茜翻寻着联络人，找到黑须法宗后，拨打了电话。
另一边，看到是一辉母亲来电的黑须略感惊讶，“摩西摩西，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黑须此刻还在想，是不是他白天说话太严厉了。
让受不得委屈的猫猫跑去告家长了。
但耐心听完青根茜的解释后，他顿时心虚了。
只见他干脆站起来，对着电视机不断鞠躬道歉，“实在抱歉，是我的失误，没有察觉到比赛对于一辉的负担，现在他怎么样了？真的很抱歉！”
这个行为让房间内正在吃夜宵的大见太郎一阵沉默。
黑须先生……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嗯，你鞠躬对面也看不到呢？
没有责怪教练的意思，青根茜十分好脾气地安抚了两句后，表示一辉今晚不会旅馆会在她们这里休息。
“可以可以，实在是我的失误，我现在来看看一辉吧？”
“不用不用，黑须先生白天也很累了，明天还有比赛，一辉是老毛病了，我们照顾很有经验，请不要有负担，这不是您的问题，明天也请继续加油。”
女人的声音温柔没有一丝的责怪，倒是让黑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感激她的温柔和理解。
“好的好的，十分感谢您的体谅，明天有时间我会来看看一辉，就拜托您了。”
“好的，真是打扰您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解决完前提问题后，青根茜放下手机，走到洗手间。
昏昏沉沉的白发少年眉头一直紧锁着，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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