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疆探头。
火药味溢出来了喂。
虽然没复合,但顾云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男朋友这个称呼。
时间真的能改变人。
顾云疆想,以前身边人的不断离去,他会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现在,他看着那些人的衍生物,无动于衷。
芜司竟还能继续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可就算是亲密关系,也得给对方留下一些朋友之间的隐私吧?”
闻映潮面不改色:“他生病了,不能自理。”
芜司强硬地往里面挤:“那更要来探望关心了,你让我看看他。”
他的动作卡在半途。
闻映潮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咽喉,刀刃冰凉,只要芜司再近一步,就能够将他刺穿。
他见过这把匕首,在顾云疆的稿纸上。
“学校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芜司轻轻道,“你违规了。”
“刀剑无眼,”闻映潮无视他的威胁,“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受伤。”
莱砂把芜司往后拉,刀尖在他的脖颈前一触即离。
“都在昨夜行动过,就别装大尾巴狼了,”闻映潮靠在门框边,意识网延伸出去,强硬地抓在芜司与莱砂的精神上,“你们还有一个人,在楼梯间,伺机而动,对不对?”
芜司与莱砂的精神被闻映潮强行介入,记忆里的画面一晃而过,他们各自看到了自己死时的模样。
惨不忍睹。
“打顾云疆的主意,我不介意再来一回这样的事,那一定很痛吧?”
芜司脸色惨白,在看过自己的死相后,谁也不能保持冷静,他倒退两步:“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闻映潮:“谢邀,付过了。”
死亡真的很疼。
莱砂扶住芜司,明白他们大抵过不了闻映潮这关,咬着牙道:“晚上,来我们寝室,讲怪谈故事。”
闻映潮说:“替你转达。”
再次关上了门。
顾云疆叹为观止:“你这不还是把人得罪走了,有区别吗?”
闻映潮道:“死人不重要。”
“他们来通知今晚狼人游戏的地点,在他们寝室。”
顾云疆道:“好配合的衍生物,被你气成这样也不忘职责。”
“我算是明白了,”闻映潮没好气道,“二重世界创造这些人,就是来气我的。”
顾云疆闷在被子里笑,床跟着抖。
“你还笑!”闻映潮锤了一下他的床,“我在很认真地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我就问一个问题啊,这总能回答我吧,”顾云疆很快正色,“他们是冥渊的人吗?”
闻映潮答得很快:“是。”
“确切来说,他们不是人,而是冥渊的一种生物。”
闻映潮说:“很神奇是不是,它们没有自己的思维,一切行动听由饲养它们的操纵者。”
“就你们天网牛,让几个受人摆弄的傀儡混进去了。”
顾云疆无视他的冷嘲热讽:“天网会审查背景的啊。”
闻映潮说:“对啊,所以芜司,莱砂,贾稔和南晴,他们都是正常生活,好好上了大学的、活生生的人。”
他的话听着毛骨悚然起来:“所以,他们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冥渊的傀儡,真正的人去哪了呢?”
顾云疆严肃道:“我会去查。”
“查吧,”闻映潮说,“我事先提醒,结果可能会不那么如人意。”
“冥渊吞噬活人,连骸骨也不剩。”
顾云疆默了默。
须臾,他组织语言,缓缓开口:“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的死讯时非常伤心。”
“有人怪我,我站在那边,不知道怎么安慰,莱砂的父母当场晕了过去,没几年也撒手人寰了。”
“南晴才二十一岁,她的哥哥放弃梦想,加入天网,就为了给她讨一个公道。”
顾云疆说:“我带你回来那天,他还给我发了个表情包,你看。”
他把手腕伸下来,终端界面展示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向南出发:[发呆兔子.jpg]
配字是“什么情况兄弟”。
晚潮:有点事需要调查,查出了结果告诉你。
向南出发:[OK]。
顾云疆收回手:“他们才是最不能接受冥渊之主复生的人。”
“如果连他们哀悼的人都是冒牌货,他们所爱的家人早已逝去,尸骨无存,那真的非常残忍。”
闻映潮沉默片刻,才说:“可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才是一种幸福。”
“真相反而会让他们更痛苦,因为他们所哭的,所收敛的是仇人的骨,而他们真正的亲人,找也找不到,甚至不知是何时被冥渊生物替代了去。”
闻映潮说:“就让他们恨我吧。”
这次,顾云疆没有反驳。
他明白,闻映潮说得很对,总要有人承担真相背后的代价。
他只是讨厌这种感觉。
多年后明知事有蹊跷,却无法改变。
闻映潮继续说:“如果二重世界里的这些人是他们本人的衍生物,我也不会发这么大火。”
“我对冥渊生物非常敏感,能够直接辨别。”
换言之,被他所盯上的人,仍旧是冒牌货的衍生。
顾云疆侧过身:“他们身上没有多余的线索了?”
闻映潮说:“冥渊的人是三头狼,重点不在他们身上,太抛头露面了。”
“二重世界,她非常谨慎。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关键人物送到我面前。”
末了,他才说:“更不会在目的达成前,出现在我面前,刻意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除非——”
闻映潮抛出他从开头疑虑到现在的问题:“除非她的目标不是我。”
“具体如何,还要等今晚的行动才能得知。”
顾云疆说:“如果我们的猜想没错,第二夜依旧无人死亡。”
闻映潮拽顾云疆的被子:“别躺了,快起来,今天要去找人。”
顾云疆赖着:“我生病了,不能自理。”
用的还是闻映潮方才找借口的话术。
闻映潮:……
他服了。
他决定不再惯着顾云疆,跳起来拍床:“起来!我都起了!”
顾云疆抱紧空调被:“我和我的床板,一刻也不能分割。这才早上六点半,一个个的干什么,我上班都没起这么早过。”
闻映潮道:“那我还不是早六点下来开门,应付衍生物!”
淋了雨,他打算把顾云疆的伞也撕烂。
他软硬兼施,连哄带骗,终于在早上七点把顾云疆拐出了寝室。
两人坐在大学食堂里,问人借了饭卡,各自要了一碗瘦肉粥,一勺一勺地喝。
闻映潮又叫了只茶叶蛋。
他慢条斯理地剥壳,目光在往来的人间巡视,没有他要找的人,不禁铺开意识网,在诸多意识中探索一个隐匿起来的家伙。
顾云疆感应到了,拿筷子敲他:“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骗子,说好开摆,都听我的。”顾云疆委委屈屈道,“我的实力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闻映潮:……
他只好把意识网收回去:“嗯嗯,我不找了,先吃东西。”
他像以前一样,把一颗茶叶蛋切成两半,推给顾云疆一半。
似乎从未改变。
顾云疆失笑:“你这样还不如买咸鸭蛋,好歹能挖着吃。”
“现在我们都有钱了,没必要吃半份。”
他在提醒自己,也提醒闻映潮,过去只是过去。
闻映潮听出来了。
他没意见,说:“你不要,那我都吃了。”
顾云疆用筷子把蛋戳住:“要,我吃。”
闻映潮笑他:“那不就得了?”
他咬着鸡蛋,撑头往外面看。
闻映潮并未松懈,依旧在注意着往来者的踪迹。
大学生周末吃早饭的方式有很多种,来食堂,点外卖,或者一觉睡到大中午。
但闻映潮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好歹和对方在冥渊同处这么久,多少了解一点那人的习惯。
这里是二重世界。
她最希望谁能幸福,平平安安地成长?
最不希望谁被牵扯进此次事件中?
闻映潮喝完最后一口粥,等待着她的到来。
不消时,宴馨乔背着单肩包,没入他的视线之中。
不再澄澈,如同深渊。
第84章 锚点(19)
另一边。
“来得好慢。”
沈墨书坐在学校的扇形湖边缘,学校养的鸭子往他跟前凑,沈墨书手里捏了一把玉米,一颗一颗往湖面抛。
衍生物接近了他,站在他身后,冷冷盯着他的背影。
沈墨书头也没回:“你大可以推我下去,我最讨厌窒息。”
“二重世界叫你来的?”
他说:“你们为何要追求长生,那是很令人羡慕的东西吗?”
“当生命到达一定长度,你就会明白,无限的东西,只会带来漫长、又漫长的孤独。”
“有些东西,就是要有限才能美好。”
他身后的衍生物开口了,嗓音甜美,语气却沉。
“我想要的不是永生。”
“是活着,仅此而已。”
衍生物说:“我讨厌冥渊,一辈子也不会接受他们的烙印。但我亲近的人都向他们屈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爱她们,我无法反抗。”
沈墨书道歉:“那就是我误会了。”
他说:“要一起喂鸭子吗?”
衍生物在沈墨书身边坐下,露出她那张苍白、瘦弱的脸。
芙夏。
也可以说是占卜师。
“你是守卫,”沈墨书分给她一把玉米,“昨晚,什么感想。”
“没有感想,保护谁都一样。”
芙夏说:“这世上没有人了解你,包括我。”
沈墨书说:“你真的是衍生物吗,比二重世界机灵多了。”
芙夏说:“大概因为,另一个世界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可以当做对我的夸奖吧,谢谢。”
沈墨书喂完了手里的玉米,站起来:“我走了。”
“好自为之。”
芙夏说:“不需要我为你占卜一下?”
沈墨书脚步一停。
“不用了,”他说,“万一占卜出来什么长命百岁,我怕我受不了。”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芙夏等了会儿,才回过头,沈墨书的身影已然消失,如风一般,毫无痕迹。
而另一个人影,站到了她的身前。
“聊聊?”顾云疆温和地冲她笑。
几分钟前,食堂。
对于闻映潮与顾云疆的到来,宴馨乔毫无反应,她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炒饭,权当作坐在她两侧的人不存在。
闻映潮甚至碰了碰她,手指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
不在同一个纬度线上。
“果然,”闻映潮转向顾云疆,“她处在游戏之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顾云疆双手抱臂:“你一大早拉我出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
“确认这个可以确认很多事情,”闻映潮说,“我先前以为二重世界是针对你我,才会安排芜司他们的衍生物在我面前晃悠。”
“但昨晚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想法。”
“目前残缺的四个人,已知有南晴一人,宴馨乔不在其列,还有三人未知。如果我没猜错,今晚你再验一下芙夏。”
闻映潮主动解释:“感觉,就是一种感觉,昨晚跟踪我们的守卫,意识与她很像。”
“假设芙夏,宴馨乔都在,加上南晴,还缺少的那个人非常明显。”
两人边分析边走出食堂,异口同声:“徐殊。”
顾云疆说:“好。”
他又说:“你认得芙夏的意识,那你认得我的吗?”
表情期待,明知故问。
闻映潮:“废话,碎成渣渣我都认得,一眼给你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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