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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近代现代)——楚山咕

时间:2024-08-15 09:05:59  作者:楚山咕
  小二又问:“客官,要不要喝点小酒?”
  凤曲回过神来,正想拒绝了,却见柳吹玉眼也不眨地看他。
  凤曲笑问:“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想喝酒?”
  柳吹玉摇摇脑袋:“是好奇你喝不喝。”
  “我喝,但不常喝。喝与不喝都一回事。”
  “酒是什么滋味?娘也爱喝。”
  凤曲哑了片刻,他也说不出酒是什么滋味。
  但估计柳吹玉的娘爱喝酒,说不定还有些撑不住现实的压抑。一个未婚生子的姑娘,别说曾是艺伎,就算本是清白人家,带着孩子也会遭尽白眼、潦倒难堪。
  可即便如此,他娘还是咬牙撑了过来,若非那场大火,这对母子应该不会骨肉分离。
  凤曲道:“那就来一壶吧。你们这儿有什么酒?”
  “哎哟,您来得正巧,咱们刚来了一批上好的桑落酒。您从瑶城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听过这北边的酒?要不要来一点,尝尝鲜?”
  凤曲谨慎地问:“多少钱?”
  小二笑说:“知道您路途遥远,手头多半紧着。不收多的,一壶三两,十文钱。”
  凤曲登时有些肉痛,接着问:“你们店里招不招帮工呢?”
  小二失笑:“您真会开玩笑。”
  但看凤曲一脸真诚,好像真的捉襟见肘,小二顿了片刻,又说:“看您像是高门大户、福书村的公子,不知会不会书画一类的?过两条街有家铺子刚有个书生赶考去了,现在四处搜罗画师,喊价不低,您要是有兴趣,可以明早过去看看?”
  凤曲感动极了,当即豪气干云,拍了十文钱在桌上。
  柳吹玉把他翻书似的变脸收进眼底,虽然还板着脸,眼睛深处却泛起些许笑意。
  小二领了钱去,很快端来几碟小菜和米饭。
  柳吹玉刚拿上筷子,凤曲已经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他多看两眼,看凤曲双颊鼓鼓囊囊,眼睛亮得出奇,自己吃得飞快,还不忘给他碗里夹菜:“这个好吃,快吃快吃!”
  柳吹玉一不留神,饭碗里就堆起小山似的菜,几乎要把凤曲的脸都挡住。
  小二这时才送上酒来:“客官,您要的桑落酒。”
  凤曲一迭声地感谢,刚倒满酒,柳吹玉幽幽开口说:“我也要喝。”
  凤曲:“?”
  两人对视一阵,凤曲正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又听到柳吹玉重复一遍:“我也要喝。”
  “……”
  给这么小的孩子喝酒实在不好,但这种缺德事倾五岳也没少干,凤曲看他的师弟师妹们还是活得很好,个个都比他聪明机灵。
  凤曲本意是想摆出老师的架子,直言批评一顿,当然也不可能给柳吹玉酒喝。
  可那张小脸一板,他突然又幻视了十一年后的商吹玉。
  商吹玉从来不会短他的酒喝。
  他要吃要喝要睡要打架,商吹玉都是二话不说极为顺从,难道时势不同,他竟然就要苛待年幼的吹玉吗?!
  如此为师不尊、如此欺负幼弱,怎么对得起今后对他倾囊相助、毫无保留的吹玉呢!
  凤曲说服了自己,也无视了柳吹玉年仅五岁的事实。
  他把还未动过的酒杯一把推了过去,目光坚定正直,炯炯有神:“喝!”
  柳吹玉:“……”
  他有种喝完就要被老师拉去拜把子的错觉。
  但言已至此,柳吹玉也不会推三阻四。一旁小二看着这对“兄弟”瞪圆了眼睛,但来不及制止,柳吹玉已经捧起小小的酒杯,学着娘亲喝酒时的模样,一仰头,一杯桑落酒尽数入肚。
  他放下杯子,咂咂嘴:“喝了。”
  凤曲问:“怎么样?”
  柳吹玉回忆一阵,把酒杯递还过来,却不知如何评价:“嗯……”
  凤曲噗地笑了,一把按在他的头顶揉搓一阵。
  他的笑脸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种异样的真诚和热情。这是柳吹玉随母辗转,颠沛流离几年来都不曾见过的人。
  既不像娘亲那样,笑里总带着无奈和苦涩,甚至会和眼泪一起出现,明明伤心极了,还极为勉强地对他微笑;更不像其他的外人,冷笑、嘲笑、假笑,亦或者心思叵测、令人反胃的谄笑。
  柳吹玉怔怔看着他,忽然生出一些想要学习的想法。
  学他离群索居却从容自在,学他笑对众生,每一次都那么坦然。
  缓缓地,柳吹玉也挤出一抹笑来。
  从下耷的嘴角开始尝试上扬,从审视的目光转向感谢和依赖。柳吹玉竭尽所能效仿着眼前那张完美无缺的笑脸,却在唇弯定型的刹那,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凤曲一惊,离座把他揽进怀里:“怎么了?不好喝吗?酒坏!什么破酒,我们以后都不喝酒了!”
  柳吹玉埋在他的衣襟,和先前默默的啜泣截然不同,他今天仿佛要抽干所有力气放肆大哭似的,缩在凤曲怀中藏好了脸,便肆无忌惮地嚎啕起来。
  凤曲连声呵哄,听他哭得嗓子发哑,幸好大堂里并无其他客人,不至于打扰别人。
  直到柳吹玉哭没了音儿,小二默默递了一张干净的巾帕过来。
  凤曲把小孩一把搂了起来,对小二轻轻嘘一声,接过帕子,悄悄带着柳吹玉上了二楼。
  房门一关,柳吹玉终于抬起头来,眼圈红肿,别过脸去不肯见人。
  凤曲就把帕子塞进他的手里,自己背过身去:“我叫小二把饭菜端到房里吃。”
  柳吹玉攥着帕子,几乎快把它抠出一个洞。
  总算在凤曲出门之前,柳吹玉开口说:“娘是被我害死的。”
  凤曲脚步一顿:“什么?”
  柳吹玉颤抖着声音,小声道:
  “……是我害死了娘。”
  -
  柳姬曾是凤仪山庄治下天香楼的一员。
  她的相貌谈吐、琴艺歌喉无不绝佳,年少时美名远扬,也曾是天香楼的一代花魁,出了名的风华绝代。
  然而某天柳姬受召去山庄献艺之后,回来便遍体鳞伤,醉得一塌糊涂。
  整日昏昏沉沉,形神憔悴,熬了一两个月,天香楼请人来看,却诊出柳姬竟然有了身孕。
  这对风头正盛的柳姬而言,无疑是毁灭般的打击。
  但在众人尽力劝她放弃腹中孩儿的时候,柳姬又在某个清晨收拾了细软包袱,只身遁入人海,再无音讯。
  两年后,明城令和县多了一对柳家母子。
  可世道并未因为家里多一张嘴而宽待柳姬。
  柳吹玉生得俊俏漂亮,哪怕是个儿子,落在西坊也时常惹人垂涎。柳姬自己更是貌美非常,为了不引注意,更为了不让儿子因为母亲沦妓而低人一等,她只能割坏自己的脸,用昔日抚琴的纤纤玉手为人浣衣。
  即便如此,孤儿寡母仍然受尽磋磨。
  柳吹玉把一切看在眼中,心疼不已,又无能为力。
  而后,他听邻里提起哪家的孩子中了童生。
  都说要是能读书识字,一举中第,那才是光宗耀祖,足可颠覆一个家庭的命运。
  他就对柳姬请求:“娘,我能不能也去读书?”
  柳吹玉不会忘记柳姬那一刻从错愕到悲哀,再到自责和痛苦的神情。
  那晚柳姬避开他,独自一人哭了很久。
  次日,柳姬出了一趟门。
  她唯一的琴不见了,她却对他说,马上就能找到教他读书识字的老师。
  第一天,老师没有来;
  第二天,老师没有来;
  ……
  半个月过去,那点钱还是不够找一个愿意教他几年的老师。
  倒是那家当铺派人过来传信,和柳姬道:“有位贵客认出了你的琴,原来你就是……”
  他那双被横肉挤成一丝缝的眼睛一转,狡猾自私的商人竟然露出一些怜悯:“你们母子太不容易,可你生的是个儿子,母凭子贵也不失为一条路啊。”
  柳姬摇头,她从未想过“母凭子贵”的可能。
  对方却跟着摇头:“糊涂啊糊涂。你是清高,保全了你的面子,可你一身的病,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你儿子到时候一个人流落街头,不会读书,又不会功夫,你要他如何自保?莫非……和你年轻时一样,去做那人尽可夫的生意?”
  柳姬浑身一震,久久没有再答。
  夜半,家门被人拍响。不速之客拉着臭脸,一眼就瞧见了被柳姬护在身后的柳吹玉。
  “那就是小公子?”来人立刻换了笑脸,“小公子,小的给您请安。您认个脸熟,明儿一早,小的赶车过来接您回山。”
  柳吹玉瑟缩着满是不解,却被柳姬推了出去。
  来人长着一张瘦脸,猴子成精似的,笑起来极尽阿谀,柳吹玉打心眼里不喜欢。
  猴子脸笑说:“看来小公子还怕生。不碍事,今后有的是时间熟络。”
  他抬起头,脸上堆笑,眼睛却是一片森冷:“……彼时,我也来送夫人上路。”
  柳姬低头不语,唯有搂着柳吹玉的双手隐隐发抖。
  门再被人关上,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没有人再打扰他们母子。
  后来,他就被猴子脸抱上了车,娘却没有一道。
  猴子脸说,柳姬坐另外的车。
  马车即将出城的时候,守卫逐个检查通关文书,此时长街末端窜起了烟雾,路人高呼:“走水了!”
  柳吹玉扒着窗户往外偷看,这一看,心血凉了大半。
  猴子脸一把拉上窗户,明明是一副笑脸,柳吹玉却像被逼到绝路一般,怕得连呼吸都要忘了。
  猴子脸道:“别看了,小公子,我们要回家了。”
  “可是,火……”
  “那里太脏了,只有火烧得干净。您放心,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有人指摘您的出身,您就是凤仪山庄的二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城的这些腌臜东西,绝不能再脏了您的眼。”
  车外有人询问:“那把琴要不要赎回来?”
  猴子脸说:“反而让人发现了我们在留意那玩意儿,倒给那脏货长脸了。”
  “那就随它在那儿?”
  “反正不会有人去赎了。”
  -
  凤曲一直拍着柳吹玉的脊背,直到小二端菜送水,柳吹玉才推开了他,自己躲到一边擦泪。
  凤曲心头一时思绪万千,懊悔自己不曾多看两眼,如果救出吹玉的时候,能顺手把柳姬捞出来该有多好。
  柳吹玉说:“我不读书了。”
  凤曲这才变脸:“那可不行,不读书是肯定不行的。”
  连且去岛超然世外都得念书认字,凤曲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的文化。
  九岁时刚登岛就被发现他能认字、能读剑谱,当即被全岛视作奇才——虽然这种程度到了海内略显不足,尤其和穆青娥、秦鹿之流偕行,凤曲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文盲。
  但是,不读书是要被倾五岳揍屁股的。
  他既然要做老师,那也绝不能不教柳吹玉读书。
  凤曲下定决心,就拉出柳吹玉的手,在掌心写写画画:“今晚就要教你几个大字。比如我的名字,凤、曲。龙凤的凤,唱曲的曲,‘凤曲’本身也是一个酒名,你要记住了。”
  柳吹玉问:“你为什么拿酒名当名字?”
  “这你就要问我师父了。”
  “那是不是‘桑落’也能当名字?”
  “从理论上来说不是不行……”凤曲一瞪眼睛,“你可不许给自己改名叫什么‘桑落’,你有你娘取的名字,又好听又好记,不要随便改动长辈留的名字。”
  被他拆穿心事,柳吹玉只好乖乖认了。
  凤曲便接着在他手里写下“桑落”、“吹玉”、“宴行”等等,柳吹玉说着不肯读书,却是个极为聪明的学生,看了一眼就记得大半,蘸水在桌上照样学样,写得竟然很是端正。
  凤曲站在一旁看他书写,柳吹玉越写越精神,把寥寥的几个字写了好几十遍。
  直到写出最漂亮的一次“凤曲”,他仰起头来,凤曲自是不吝夸赞:“写得真好,比我写的好看多了!”
  柳吹玉便低下头去,耳朵红了一片,却越发认真地练字去了。
  -
  翌日,凤曲随小二指路出了客栈。
  他要去书画铺里求一份差事,他的画技其实一般,但小二听说他还能写字,便一口答应下来,说最不济也能帮他谋个抄书的活计。
  能读书、能干活,人又长得漂亮,且还嘴甜不怕生。
  小二怎么看都不信这公子哥还能把自己饿死了。
  不出所料,书画铺老板虽然眼界颇高,但实在是缺人,凤曲刚刚画上两笔,就发现他眉头皱得很深,却始终没说什么狠话。
  凤曲厚着脸皮继续,却听见书画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对孩童模样的客人走了进来,都着一袭黑袍,看得人无端不适。
  老板本来看是两个孩子,并不打算招呼。
  但他们看上去像是姐弟,其中的姐姐忽然摸了一锭银子出来,开口说:“要一幅画。”
  她的口音别扭极了,比凤曲且去岛的口音还要奇怪。
  凤曲听着却有些熟悉,不禁偷偷打量了几眼。
  老板看到银锭,自是放过凤曲,连忙迎了过去:“有有有,什么画都有,客人要什么画?”
  姐姐道:“竹子。”
  “画竹子的是吗?我这就找几幅给您过目。”
  恰好凤曲在此试笔,画的就是他最擅长的箭竹。
  老板翻出好几幅竹子图给两个客人欣赏,可这对姐弟都皱着眉,弟弟说:“只要竹子,不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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