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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近代现代)——楚山咕

时间:2024-08-15 09:05:59  作者:楚山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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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下棋吧!老师说过,你是世上唯一可以媲美我的天才。让他在天之灵,来看我们一决胜负,看看谁才是他真正的得意门生。”
  满殿摇曳的烛火。
  它们照亮了壁前数之不清的牌位。一个个名字篆刻其上,居高临下,仿佛睥睨观赏着殿中二人的对峙。
  最中央的牌位属于“偃师鸿”,那是偃师珏和“玉衡”共同的父亲,而在偃师鸿的旁边,一众“偃师”姓氏之中,却突兀地高踞着一块刻有“沈呈秋”的牌位。
  这里位于观天楼之顶,是明城最高的地方。
  站立此处,便觉手可摘月,偌大的人间渺如烟尘。
  但秦鹿习惯了高处,拾级而上,一切风景都不新奇,他也不会因此胸怀激荡,甚至听到“玉衡”满是恶意的笑声,秦鹿还有闲心回以微笑:
  “他说的是你的哥哥,不是你。”
  “玉衡”遽然变了脸色,冷笑:“你也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了!”
  犹如繁星的牌位就像一双双眼睛,不喜不悲地观望着,对两人的冲突并不在意。
  “玉衡“唤来了一壶清酒,两只金樽,还有一卷竹编的竹简。
  每一页竹都写着一个名字,对应着地宫里的一个考生。
  “来吧。”“玉衡”笑吟吟说,“你有不得不救的人,‘天权’,你有了软肋,你不可能再赢了。”
  竹简上一共有三十五个名字,也即三十五个考生。
  “玉衡”拆散了竹简,让它们变成一根接一根除了名字毫无区别的竹签,插/进筒中。他们要朝着众多牌位跪拜,而后摇签。
  摇出一个名字,就去地宫与相应的考生“决斗”。
  “杀了那个考生,第二天就能继续我们的棋局。如果被考生反杀,就由考生代替我们继续棋局……直到考生和我们都只剩下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率先摇筒,微笑着抽出一根名签,并对秦鹿扬手示意。
  “‘天枢’知道你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不在乎,她只想早日找齐‘神恩’的宿主。”
  “这样啊。”
  秦鹿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牌位中属于沈呈秋的那一块上。
  烛火太密,烤得他的额头有些细汗。蜡油滴落的微声,就像早年他们在书院熬更苦读时一般,沈呈秋作为师长,总是为人表率,焚膏继晷,仰慕沈呈秋的学生们就会一起努力,发誓把书院的灯油耗尽。
  秦鹿笑了笑,从筒中抽出一根签。
  “‘天权’,看一眼沈呈秋的牌位,你现在还会杀人吗?”
  “有点手生,”他说,“但不难办。”
 
 
第073章 倾如故
  人生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八门本无好坏,亦无善恶,只是一一照应,凤曲便守在这八门之中,任由人偶和荆棘如地狱伸来的恶手一般将他撕扯。
  率先被他挑战的老者早已步履蹒跚,难吐人言。但他手执竹杖,脚穿芒鞋,一身衣衫褴褛,振袖挥杖却是落拓豪放,有上古遗风。
  且去岛玄妙的步法都被老者洞穿,凤曲动剑,错如莲开,老者以杖相还,次次都能击中他不及防护的命门。可老者的力道卡得极准,从不让凤曲真的伤到无法动弹,而是刚刚好的痛楚,叫他龇牙咧嘴,又能鼓起再爬起来的勇气。
  凤曲不知和他缠斗了几百回合,只知道到了最后,他的四肢都要抬不起来,曾经轻便趁手的剑,变得重于千钧,难动分毫。
  他已经力竭到了极限,身无重伤,却累到胸腔撕痛,口渗血沫。老者依旧一杖挥开了他,凤曲连退几步,就要委顿倒地。而老者的竹杖自上而下地挥砍下来,阿珉在脑海里说着什么,凤曲听不明晰,只是感到数经伤痛的身体扯着每一寸筋脉,又累,又痛。
  “只是如此,就不行了吗?”
  倒地的瞬间,凤曲蓦地瞪大了眼。在昏暗的石穴之顶,竟有这样鲜血淋漓的一行字迹。
  或者说,也不止一行。他从现在才发现,四面八方的石壁都有暗红的字句,不知是谁人留下,那些语句或壮志踌躇、或垂头丧气、或言简意赅、或不成逻辑。
  他的剑好像被风引导着,从黄土里豁然拔起,在老者的竹杖直贯左眼之际,剑尖与落下的石头相撞,错开刺耳的噪音。紧接着,剑身从下而上地刺穿了老者的胸腹。
  竹杖悬停在距离眼球的一毫之距。
  越来越多的乱石滚砸而下,露出了越发斑驳的字句。
  凤曲眨一眨眼。眼睫掀开了老者的竹杖。
  犹如轰然倾塌的巨石。
  从极高极深的万句之顶,他的眼眸镌进最后一个狂放的字:
  “开”。
  那是剑侠的伊始。
  -
  老者、幼童、盲人、甚至是生了灵智的刀剑,还有万千荆棘凝成的精灵……凤曲一剑一剑,渐渐伐出他的一片坦途。
  每胜过一个,石头就会跌落一层,露出一个字来。
  而他身上的伤,又会叠上一重。
  直到衣衫都被鲜血浸成红衣,握剑的手颤抖不停。
  直到他的身体再找不出一块整齐的好肉。
  直到丹田抽不出一丝的力气。
  凤曲眼前一黑,在怪石嶙峋的深穴之中彻底昏了过去。
  外界斗转星移、昼夜更迭,穴内血汇成河、汩汩流淌。
  凤曲重复着这样的生活,醒了便继续和人偶交战,渴了就喝地下微乎其微的暗流,饿了就吃荆棘丛极深处难觅的野菌或偶尔出没的蛇虫。除了昏睡,他的每一刻都在为活着而斗争。
  若非阿珉还会回应他的声音,凤曲都快怀疑这其实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更残忍的是,每个人偶都风格迥异,老者的杖法大繁若简、一击即落;幼童的短匕却极灵活,身轻如燕、来去如风;盲人的听觉极佳,能够毫无压力地避开他的每一道剑路……
  每次战胜,都让他鲜血淋漓,几乎豁出命去,才能杀出一线生机。
  但也正是这种死里逃生的杀伐,无数次将他置于不破不立的境地。凤曲的吐息渐渐凝实,从瘫倒在地便难动弹的无助,到遁身荆棘,借尖刺再披一件血衣的决绝。
  他的剑指向了最后一尊冷面的剑客人偶。
  满壁石头脱落,累成堵塞了水流的闸。
  那些狰狞的词句里,又添上凤曲疲倦时覆上的新句。字字是血、句句述心。
  “还可以,继续”
  “左手好像骨折了,还好是左手”
  “姐姐的绸缎抽脸好痛”
  “好险,差点哭了”
  ……
  人偶从石隙中抽出一把剑来,剑身青碧如湖,倒映出凤曲几乎看不出眉眼的鲜血糊满的脸。
  双脚浸没在冰冷的水中。
  凤曲按一按酸痛的手臂:“抱歉前辈,我的时间很赶。”
  相比起衣袂飘飘、如玉如仙的“前辈”,他现在的样子大概和恶鬼无异。即便如此,也即便明知对方是无情无欲的人偶,凤曲还是抱拳行礼:“请赐教。”
  他的剑便倏地刺出。
  如少年本人一般孤勇,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
  剑祖倾如故是在十七岁时奉命下山的。
  彼时天下动乱,一位高官因行刺御上而被满门抄斩,朝廷上下株连无数,宫里宫外都是不绝于耳的哀嚎。
  但那些原本都和倾如故没有干系。
  他的任务只是代师父送一封信,送去凤仪山庄,庆贺一个少年掌家的琴客的束冠礼。那是瑶琴仙的高足,名叫商瑶。
  信送到的那天,刚好赶上了束冠礼。
  初入尘世的倾如故被如潮的恭维裹挟,迫不得已饮下清酒无数。
  迷迷瞪瞪之间,却听见金戈铁马,从都城过来的官兵叩开凤仪山庄的大门,传陛下口谕,要拿商瑶前去问讯。
  说他藏了刺客之后。
  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商瑶端坐上位,八风不动,面对官兵唾沫横飞的指责和抨击,他只是微笑回答:“我没有。”
  倾如故便拔剑而起。
  酒意冲上脑门,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帝不皇帝、圣旨不圣旨,凤仪山庄和照剑阁是数代的至交,动他师门的至交,和动他何异?
  “倾少侠——”
  商瑶的呼唤犹在耳畔,倾如故一句也听不到,他只觉得酣畅淋漓,再清醒时,血流漂橹,满地横尸。
  师父的教诲言犹在耳:“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凶性太过,对待人命,太轻忽了。”
  太轻忽了。
  杀人于他,比喝酒还要简单。
  倾如故收剑回鞘,心跳如雷,但壮着胆子振桌一呼:“我才不怕!什么皇帝,扫我的兴,不就是反么?我这就退出照剑阁,我倾如故今天就反了他了!!”
  酒客皆惊,还被倾如故的目光巡视:“怎么样?你们不是说很佩服我吗?要不要跟我一起?”
  所有人都被他吓醒了酒,一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倾如故心里窝气,又提起酒壶大灌几口:“好,我一个人去!”
  一声琴响遏住了他的脚步。
  倾如故问:“庄主要抚琴给我送行?多谢了,不过我是粗人,可能枉费你的美意。”
  商瑶道:“这是投诚之曲。”
  后来,商瑶再从卧室中放出了一个藏身已久的刺客。
  笑眯眯对倾如故介绍:“这是应须行,我的师弟。”
  倾如故:“嗯。小孩啊。”
  “他的父亲就是被皇帝处死的罪臣。”
  “嗯。”倾如故依然平静,“你骗我。”
  你说你没有的。
  商瑶便笑:“是你们用剑的太好骗。”
  再后来,倾如故从乞丐堆里救了一个无名的小贼。应须行治伤求医的时候,又吸引了一个同样对皇帝满是怨恨的姑娘。
  五个少年人便在山前结义。
  他们对天对地、对日对月,对漫天神佛、对列祖列宗,都是年轻气盛,说起话都不分轻重。
  应须行说:“我要是背叛各位哥哥姐姐,就叫我家财散尽,死无葬身之地。”
  倾如故说:“我要是背叛兄弟姐妹,就叫我师门追杀我一辈子,把我脑袋提到门前挂一百年,把我手足尽断,熬给狗皇帝喝汤。”
  女医飞镜被他们吓了一跳,试图把誓言拨回正轨:“我……最多最多只能被蛊人杀死。”
  小乞丐被倾如故送了一个名字,叫“未央”,却对飞镜的努力视若无睹:
  “我一定为了大家牺牲所有。我要赚最多的钱,供大家吃喝;我要杀最多的敌人,叫大家不那么辛苦;我要、我要……我要让大家一直开心,一直笑下去,我要成为大家最坚实的后盾。如果做不到,就让我被如故哥哥亲手杀死。”
  商瑶笑吟吟说:“那我就写出传世的乐谱,却不能署我自己的名吧。”
  -
  他们的队伍越发壮大。
  飞镜承认了自己来自名医慕家,真名慕钟时,一手针灸之术活死人、肉白骨,对付蛊人也能手到擒来;
  未央组建了自己的家园,和他一样无家可归的孤儿们一起成立了名为“危楼”的门派;
  应须行得到了父辈亲友的支持,帮他集结军队、发兵讨伐;
  商瑶依旧名满天下,他的武功和琴艺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万千刺客拦不下一个他。
  至于倾如故,他成为世上最有名的剑客。
  他让宫闱三千禁军闻风丧胆,让皇帝的寝宫周围时刻戒备森严。
  他的“醉欲眠”轻易取走了成百上千的人命。
  他从“倾少侠”,渐渐长成了“倾大侠”、“醉剑人”,乃至应须行手刃前朝末帝,登基成为大虞的开国皇帝之后。
  倾如故迁居海外,就成了“倾岛主”。
  五个人都登峰造极、再也没有后辈能复刻他们的风采。
  人们却记不起,这形影不离的五位大侠是从时候开始疏远的。
  后来的后来,当说书人提起“圣上”,下一刻出口的却不是另外四人,而是朝廷上英姿勃发的各路英杰之时,警觉的人才意识到:
  风靡一时的危楼倒了;
  慕家犹如哑巴一般失声;
  商瑶沦为疯癫,凤仪山庄和倾如故一起逃去了十三叠,从此杳无音讯。
  -
  只有应须行驾崩当天,天上降下了一道雷。
  雷电劈到停棺的大殿。
  那夜宫殿烧起大火,无人伤亡,只有应须行的尸身不剩一点痕迹,近乎挫骨扬灰。
  坊间有了新的故事。
  关于背信弃义,又应誓了的开国皇帝,和他那隐没在历史里,再不为人所知的四个挚友。
  -
  “醉欲眠,讲究飘而不浮、凝而不锐。
  “你要把自己幻想成一叶浮萍,不求章法、不求逻辑,只是从心所欲,无需在意任何人。”
  “可是师父,‘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小凤曲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后来,朋友们有没有抱琴来呢?”
  或许每一代的门生都会好奇这句诗。
  就像血液里镌刻的诅咒。
  倾如故的徒弟也有过一样的疑问,他笑而不语,醉眼朦胧。
  “不知道。”他说,“还没等到,我才欲眠而不敢啊。”
  “那连师父也没做到不在意任何人吗?”
  “嗯。我骗你呢。”
  “哪句是骗?”
  倾如故大笑起来:“酒徒之言,句句都是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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