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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第二天又是在熟悉的怀抱里醒来的。
察觉到腰间的胳膊，她极有安全感的继续睡了过去。
南楠垂眸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明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人类不停派人来求和(膈应吸血鬼)。
南楠一直没有中他们恶毒的诡计，直到那一次。
岸田文雄拿出了一个水晶球，里面是嘶吼状的灰色影子。
光从那一团灰色里，都能察觉到它的痛苦和挣扎。
斯莱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是能察觉到同类的气息的。
南楠攥着拳头，语气还算平静:“能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岸田文雄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球，语气甚至带着笑:“啊，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个小东西，我那边还有很多，一个比一个有艺术气息呢，这个痛苦的情绪表达的还是太含蓄了，您说呢？亲王殿下。”
南楠咬着牙，觉得尖牙根都在发酸:“你说得对。”
岸田文雄明显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指尖轻转间，水晶球砰然落地，碎裂间，南楠几乎能听见同伴痛苦的哀嚎声。
她眼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还是断了。
周身诡谲的气息涌动，她掐住了岸田文雄的脖子。
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时候，他明明脸都因为缺氧憋的青紫，还能笑得出来。
南楠看见，他的嘴型是，你会后悔的。
后悔就后悔吧，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南楠眼底的情绪空白了一瞬。
“你们在干嘛。”
南楠依然捏着岸田文雄的脖子没松手，她一松手，就能看见地上残存的黑色灵魂，听见耳边凄厉的喊叫。
——
几分钟前，楚昭正坐在床边，刚看见一本对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事情讲的详细点儿的书，医师就过来了。
“楚昭小姐，您还是不相信吸血鬼残害人类对吗？今天您爷爷过来和亲王求和。”
“求和？”
“您不知道吗？吸血鬼和人类已经打了一个星期了，人类伤亡惨重，光明教教主实在不忍人类受苦，便来求和，我害怕亲王会对你爷爷不利。”
“不会的。”楚昭的声音笃定:“她不是会随便伤害别人的吸血鬼。”
“不管怎样，楚昭小姐，先随我来吧，那把匕首，也请带上，以防万一。”
楚昭本来不想拿的，但是医师一直在劝她拿，她便拿了敷衍一下。
“行了行了，我拿了。”
可是没想到，刚到议事厅门口，就让她看见了这么一幕。
第124章 血仆的吸血鬼亲王(13)
她不敢相信南楠会这样对她爷爷。
即便是觉得南楠可能是有苦衷的，她也不能在一旁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爷爷在自己面前被杀害。
楚昭跑上前，伸手去掰南楠掐着岸田文雄的手。
“姐姐，有话好好说，快松手。”
南楠理智回归了点儿，松开了手。
楚昭赶紧去查看岸田文雄的情况，脸上满是担忧。
她还记得她爷爷让她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说光明教是人类的最高组织，接下来的计划会不好继续实施下去。
即便她现在坚信南楠不会伤害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岸田文雄对她使了个眼色，剧烈的咳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弯腰对南楠鞠了一躬。
“很抱歉亲王殿下，我只是太关心我的子民了，言语间多有打扰，我就先告辞了。”
南楠没有管他，只是看了眼担忧之色还没完全散去的楚昭，蹲下身子开始捡水晶球的碎片。
那缕残魂破碎的藏在水晶球的碎片里，她指尖不断被碎片划伤露出细小的伤口，又因为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马上恢复。
只有碎片上星星点点猩红的血液能证明她刚才受了伤。
楚昭没有问什么，她应该是看出来了这个对南楠很重要，没有劝说南楠不要捡，反而自己也一起蹲下来捡碎片。
南楠阻止了她，她语气平静的让斯莱尔带楚昭回主殿。
“我不回，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南楠抬眼看她，哄她:“乖，我等会儿有事，你先回去？嗯？”
察觉到她的声音里没有生气的情绪，楚昭担心的看了眼她的手:“那姐姐用别的工具捡碎片好吗？不然会受伤的。”
南楠顺从的收回手站起身，语气虽然温和却藏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斯莱尔，带昭昭回主殿。”
楚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南楠才继续蹲下身子小心的把那些摔得很碎的碎渣拢到掌心。
她看着手里的碎片，起身去了一个小偏殿。
偏殿里甚至算得上荒芜，很空旷。
南楠捧着碎片，脚尖微动，触上了地面上几处不显眼的机关，下一秒，灰扑扑的墙面大开，里面是燃烧着蜡烛的庞大地宫。
她顺着阶梯一步步走下去，终于到了一个巨大的祭祀台。
台上四角都摆放着不同形态的木雕。
南楠走到祭祀台中央，温柔的注视着面前的碎片。
祭祀台周围的木雕脚下，不停蔓延出血色的丝线，从南楠脚背开始，层层往上蔓延。
一直蔓延到她掌心的碎片，开始往掌心聚拢。
不过短短一息间，一个黑色的身影漂浮在面前。
南楠的嗓子哽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
“还好吗？”
黑影在红色血线的修复下逐渐变得半透明。
依稀看得出来身形和俊美的五官。
吸血鬼一族长相一向优越，南楠更是拔尖的好看。
只是，他一只胳膊断掉了，眼睛也瞎了一边，唇角被人强硬撕裂开到耳后来又用粗略的杂乱的针脚缝上，心脏处的针孔密密麻麻的。
好在灵体感受不到痛苦，他甚至还能对南楠笑。
“亲王殿下，没事的，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要困在那个水晶球里了。”
南楠声音有点儿哑:“你们的灵体我会慢慢修复好，别担心，那些欺负你们的，我一定都帮你们报仇。”
半透明的身影微微往下飘了点儿:“亲王殿下，不用耗费那么多心神来管我们的，我们都是自愿的。他们可没从我们嘴里撬出来任何东西。”
南楠看着他，眼底的神色复杂:“我不可能不管你们，乖乖在这里养伤，我会把你们都救回来，进去吧，里面有你的爱人。”
身影颤抖了几下:“亲王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南楠勉强勾出一个笑来:“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眼见着身影进了透明屏障，彻底看不见了，南楠才走到木雕旁边，从木雕胸口拽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碗。
她右手指甲延长，狠狠划过左手手腕，血涌出来，连成血线涌进琉璃碗。
可是愈合速度太快，每次只流下了一点儿就愈合了。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划开手腕。
吸血鬼只是愈合能力强，疼可一点儿都不会少。
可她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麻木的装满四个碗，看着地上蔓延进屏障里的血线浓郁了不少，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亲王的血对吸血鬼的灵体大有裨益，等把他们的灵体修复好，他们就能慢慢重塑肉身。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他们的伤口修复好。
南楠想起撕裂到耳后的伤口，眼睫颤了颤。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让他们承受了这种折磨。
怎么能放任不管，让他们的灵体保持在最痛苦的状态下，一年又一年。
失去太多血让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苍白，连殷红的唇瓣都白了不少。
斯莱尔已经把人送回去了，他赶到议事厅，就看见南楠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亲王殿下。”
南楠嗯了声:“去查查她吧。”
曾经，她不愿意查她，是因为觉得昭昭单纯善良，绝不可能和光明教挂上钩。
可是，那天她的表现太有问题。
为了这里生存的吸血鬼着想，她也万不可能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
南楠的指尖轻敲桌面:“另外，查一下那个医师，在查清楚之前，把他看管起来。”
斯莱尔怯怯开口:“那那位小姐......”
南楠眉骨轻抬，看了他一眼:“她，我亲自看管。”
“是。”
昭昭，虽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接近，那目的是铲除所有的吸血鬼。
铲除......我吗？
楚昭坐在床边，思考着怎么和南楠摊牌。
还要问一下真的开战了吗？
除了南楠的话，她谁都不信。
可是一整晚，南楠都没有回来。
楚昭坐在床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大早醒来，发现没有南楠的踪迹，她失落的叹了口气。
第125章 血仆的吸血鬼亲王(14)
姐姐还是生气了吧。
怎么哄呢？
楚昭的视线落到书架上，全是无聊的历史书，没有那种打发时间的言情小说吗？
南楠听着斯莱尔的汇报，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
“她全名楚昭，十八岁，她父母就是当时负责研究您的研究员，您当时逃出来第一个杀的就是那对夫妻。后来光明教从红教学了点儿占卜皮毛，占卜出吸血鬼不会伤害楚昭的事情，便培养她成为了卧底，潜伏进了吸血鬼基地。”
斯莱尔忍不住补充:“其实我之前私下查过她，当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次一查就查到了。我怀疑是岸田文雄有恃无恐，故意透露出来的。上次也是，他那么不计后果的激怒您，可能就是让楚昭看见您伤害人类的画面。”
南楠回过神来:“他在试探我的容忍底线，这样他才能从楚昭身上估量她的价值。”
想起楚昭之前眼睛亮晶晶的对她说，她有很好的爷爷，有关心她的阿姨和叔叔。
可是，那些在她眼里的好人，都是吸血鬼眼中的刽子手。
而且，他们对楚昭，可能只有利用。
“暂时别露出马脚，该怎么对待楚昭就怎么对待。”
“是。”
南楠起身去了主殿，斯莱尔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他这才想起来，忘记查医师的背景了。
主殿门口，南楠的手都有点儿抖，她推开门，神色淡淡的看着站在书架面前找书的人。
楚昭听见声音，惊喜的转头看过去:“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南楠应了她一声，便被拉到了床边坐下。
楚昭的眼神坚定:“姐姐，我要和你坦白一些事情。”
“其实我叫楚昭，你今天掐着脖子的那个是我和你说的爷爷，他其实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今天你和他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南楠心口酸涩，楚昭强调了她爷爷是个好人，那就是无条件的站在了她爷爷身边，其实她能理解，楚昭十八年都活在伪装里，活在岸田文雄刻意营造出来的美好生活下，怎么可能不相信他们反而去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吸血鬼。
南楠甚至都能想到，她这十八年里来接受的教育，一定是吸血鬼的罪恶论。
楚昭其实已经在努力脱离对吸血鬼的刻板印象了，但是那么长时间的洗脑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当两方成为对立面，她潜意识里还是会去相信人类。
他们多无辜啊，弱小，可怜，寿命短，而吸血鬼呢，强大，永生。
可是没了人性的怪物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因为太想从吸血鬼身上夺过这些东西，他们利用吸血鬼对人类的善意，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南楠不怪她，立场不同注定了两人的观念不同，而且，她的确是杀了楚昭父母的刽子手。
无论怎么样，楚昭都是人类阴谋的受害者而非加害者。
南楠没理由迁怒她。
“昭昭，这件事你别管行吗？”
楚昭的笑容僵了下:“你是必须要杀了我爷爷是吗？为什么？”
南楠的眼底蕴着汹涌的波涛，面上却很淡然。
“因为人类和吸血鬼就是有仇，而且是不可磨灭的仇恨，我不杀无辜的人，但你爷爷，抱歉，我必须杀。”
楚昭咬着舌尖，疼痛让她从恐慌和担忧中勉强回了些理智。
“姐姐，是不是，人类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南楠没再说话，只是拉着面前楚昭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
多漂亮的手，没沾染过一丝血液。
“不是人类，是光明教。”
楚昭不相信，或者说，其实她也是有点儿相信的，但是十八年的快乐生活总不会是假的，她不敢信。
“你之前说放我回家的话还算数吗？”
南楠松开了她的手，心下钝钝的疼:“不算。”
楚昭眼眶红了一圈，眼尾都是红的。
“所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不敢让我回家问清楚查清楚。”
南楠垂着眸子，大概是因为怕你接受不了真相吧。
“没什么，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处理好一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楚昭抹了把眼泪，觉得心脏都被撕裂成了两瓣。
“那个时候我爷爷和亲人都不在了，你非要杀他们，我问你缘由你又不说，你到底是因为想抢占人类的土地还是所谓的报仇你自己心里清楚。”
南楠起身的动作滞顿了一下，那一刻她身上的难过气息让楚昭也从没有理智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可是不过一瞬，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起身想离开。
楚昭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么想的，最后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只问你一句，我父母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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