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谢玉楼不想理他,那人却不依不饶,“燕王谋反的时候,你几岁?当时躲在哪里?燕王谋反,你事先知不知道?”
一会儿,又问他,“楚天涯杀燕王时,你在不在?你见过楚天涯没?他长什么样?”
谢玉楼拉下脸。
燕王死时,他还在他娘亲肚子里。别说楚天涯,连燕王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
但他懒得回答,像这样对他好奇的人多了去。
那人见谢玉楼一直不理,竟还用胳膊肘戳他,谢玉楼正要发火,就见那人的凳子被人猛踹了一脚,那人一屁股摔掉在地。
身后一个冷然凶狠的声音道:“没长眼睛?二公子的位子你也敢坐,滚!”
那人扭头看见是王琳,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爬起来换别处坐去。
位子当然不是王琳的,王琳身份非同一般地尊贵,宫人自然不可能会把他与谢玉楼这个身份尴尬的人安排在一起。
王琳大咧咧地坐下。
谢玉楼撇撇嘴,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每次进宫,总会莫名紧张烦躁。
他的身份实在太过尴尬,说好听那是皇室子孙,难听了就是谋逆贼子。
虽说太后怜惜他,但他在诸多窥探的目光中,实在坐如针毡。
王琳坐在他旁边,也就没人敢来与他搭话,更没人敢阴阳怪气地来嘲弄他。
只是,王琳这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向大大咧咧的二公子,竟然对他十分温柔细致,体贴周到,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叫谢玉楼颇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飘飘然。
待看见王琳腰间的玉佩,忍不住咦了一声,上手去碰了碰,“这就是你送来送去的那块玉?拿来给我瞧瞧?”
没想到王琳却避开了他的手,不肯给他,“这块不行,以后有好的,我再送你。”
谢玉楼撇撇嘴,“谁稀罕!”
心里却有些委屈,王琳果然只拿他当个玩物,内心根本瞧不起他,觉得他不配被送这块玉,不舍得给他。
更何况,他名字里头还带着玉呢!明明就很配!
听说他还将这块玉送给过一个歌妓,没想到他谢玉楼在王琳心里,连个歌妓都不如。
他有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王琳觉得好笑,“这块玉生了许多风波,兆头不好,回头二公子精心给你挑个好的。真的,不诓你。”
谢玉楼才不信,扭过头不理他。
趁着宴席中途,王琳被陛下叫去问话,谢玉楼连忙从袖中掏出早就备好的泻药,倒进王琳的酒壶里,想了想,又给自己那壶也倒了不少,还将两个酒壶端起来使劲晃几下,摇匀。
见王琳回来,忙正襟危坐,一副乖巧模样。
王琳朝他笑了笑,“你猜,陛下叫我过去做什么?”
谢玉楼撇撇嘴,“除了骂你,还能做什么?陛下还能夸你不成?”
“让你猜着了,陛下问我是不是又在欺负你,”王琳凑到谢玉楼耳边,“我说,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欺负你呢……你说是不是,小美人?”
也许是王琳刚沐浴过,靠过来时,一股好闻的男子气息,扑了谢玉楼一脸。
谢玉楼脸上一热,有心想狠狠踹一脚这个臭流氓,但他忍了。
他提起自己的酒壶,给王琳倒酒,“二公子厚爱,玉楼深深感动,以后,还要仰仗二公子多多宽待。”
“你今日怎地这么乖?”王琳讶异地瞧他一眼,“是不是憋着什么坏,要对二公子使呢?”
“天!我哪敢……我上次被你教训得还不够吗?”谢玉楼佯装服软,十分乖觉,“二公子若不信,玉楼就斟你那壶。”
说着,果然换了王琳那壶酒来倒。
王琳不疑有他,一杯又一杯,喝下不少。
不多时,果然见王琳脸色微变,匆匆道了一句“失陪”,便离席而去。
王琳一走,谢玉楼立刻偷偷伏在桌案上笑,他已憋了许久,不敢大笑引来旁人瞩目,憋笑憋得差点呛到自己。
片刻后,王琳回来,还换了一身平日里不大会穿的清雅风格的衣服,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借来的,或许是哪个文官,那衣服衬得王琳不似以往那般冷硬肃杀,竟颇有些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味道。
王琳对谢玉楼笑道:“不小心酒沾湿了衣袖,就去换了一套。”
谢玉楼故作不知,微微点头,继续给他倒酒。
王琳心情十分愉悦,一边喝酒,一边给谢玉楼夹菜,“你别光顾着给我斟酒,瞧你那瘦弱的小身板,风一吹就倒,还不多吃点……”
一句话还没说完,王琳脸色又变,又匆忙道一句“失陪”,急慌慌走了。
谢玉楼甚至都听到了王琳肚子里的咕噜咕噜声。
他害怕王琳反应过来不饶他,提早离席,叫人抬轿子送他回府。
但想想又不甘心,好不容易王琳落在他手里一回,不嘲笑他一番怎能解气。
便又跑回来,却没在宴席上看见王琳,一路寻到官房,果然瞧见王琳正弓着腰,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五官都扭曲得没法见人。
谢玉楼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他指着王琳道:“二公子不是一向耀武扬威、雄风甚伟的吗?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王琳气得脸色铁青,咬牙瞪着他,“小兔崽子,看二公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肚子就又咕噜噜叫起来,王琳疼得龇牙咧嘴,弓着腰,又转身一步步挪腾进官房去。
直把谢玉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畅快至极。
宴席结束后,谢玉楼回府路上,突然被人蒙头一兜,直接从骄子里被人给掳走,而拉马车的谢府家丁竟然都没发现。
他呜呜挣扎,睁开眼时,人已经在王琳的卧房。
王琳挥挥手,手下人立刻全都消失得没影。
谢玉楼战战兢兢,不知道王琳要怎么报复他。
王琳冷笑一声,一把将谢玉楼按坐进椅子里,抽掉了他的腰带。
谢玉楼吓得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裤腰,王琳抓住他的双手,往后一拧,用腰带紧紧捆住,将他绑在了椅子上。
“王琳,你干什么?!”
“干什么?”王琳冷着脸道,“别以为你二公子好欺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二公子是个混账,今日二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混账起来是个什么样!”
一边说,一边拎起桌子上从皇宫宴席顺回来的果茶,一手捏住谢玉楼的脸颊,手上用力,逼得谢玉楼的嘴巴都嘟得老高,才端起茶壶,狠劲儿朝谢玉楼嘴巴里灌。
谢玉楼挣扎不脱,被灌了一大壶。
那果茶入口清甜,倒是非常好喝,但再好喝的茶,喝到肚子发胀,也是不舒服的。
王琳把空壶扔掉,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面对着面底,冷眼瞧着谢玉楼。
谢玉楼不知道王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以为茶里有什么乱七八糟地药,惊心胆战地瞪视着他。
瞪着瞪着,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小腹发胀,想小解。
谢玉楼一开始还能忍,渐渐的就越来越憋不住。
他满头大汗,扭着身子,不停的拧着自己的胳膊。
又忍了半柱香,实在是受不了,一声声喊着王林,从怒骂变成哀求,求他放了自己。
王琳干脆取下自己袖口缠襟的襻布,揉成一团,往谢玉楼嘴巴里一塞。
谢玉楼一开始还能气得瞪他,双眼红红的。
渐渐地,就只呜呜呜地叫,叫得十分可怜。
王琳却依然不肯放过他,就那么看着他挣扎。
后来,谢玉楼实在受不了了,双腿不停的蹭,双脚毫无章法地乱蹬。
王琳怕他真受不住,便起身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脸,冷声问他:
“二公子行不行?”
谢玉楼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点头。
王琳又问他:“你行,还是我行?
谢玉楼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头快成了拨浪鼓。
王林正要松开他,却见谢玉楼忽地身子一抖,给筛子似的,王林朝下一看,只见下面裤子已经湿了。
王琳懵了一瞬,他也没想把人整成这个样。
实在是没料到这人这么经不起折腾。
他慌忙一把将布团扯下,却见谢玉楼哇的一声失声痛哭,眼泪糊了一整脸。
“好了好了!”王林觉得好笑,又得用尽全身力气憋着,不敢笑出来。
他将谢玉楼双手松开,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哄。
“二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早说了让你乖一点,偏要与我对着干。”
谢玉楼哭哭啼啼道:“谁跟你对着干了,明明是你干我!”
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浑话,顿时又气又悔又恼,这下子哭得更凶了。
王琳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凶,被他这幅模样给折磨得心焦,顺势搂住他的腰,不停地擦眼泪,低笑道:“怎么每次都弄到你哭,好了好了,二公子错了。”
低声细语地哄了许久,才总算把人给哄得不哭了。
王琳瞧着他红肿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何处去,一手轻轻捏住他的后脑,一脸坏笑的凑近来,“二公子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哭成这样,要是真干点什么,你要如何呢?”
他每说一个字,嘴唇就凑近一分,一句话说完,几乎就要与谢玉楼湿湿的眼皮贴上。
就在最后一瞬,谢玉楼突然侧头,一口狠劲地咬在王琳手腕子上。
王琳疼得嘶了一声,松开他道:还是这么爱咬人,牙尖嘴利!
第064章 谁是红莲世主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琳问。
林岱安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若谢丞相就是红莲世的幕后主使,那谢家两女又是被谁所害?
莫非是被京城其他权贵害死,谢昆怨恨之下加入红莲世,甘愿为红莲世效力?
但敢与谢家作对、又能叫谢家抓不住把柄的,除了当今天子,也就只有王家。
还是说,谢丞相只是借着红莲世这阵风,趁势而为?
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他从头到尾,全部想错了?
“你走来走去的,走个不停,看得我头疼!”王琳不耐烦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林岱安停下脚步,蹙眉道:“除了谢玉楼,这世上,可还有其他的皇室子孙?”
“有啊!我和我大哥,算不算?”王琳漫不经心道。
“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姓殷的皇室子孙。”
“姓殷的,那就难说了……”王琳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边思量,一边道,“传说红莲世主是殷莲后人,若这传言属实,那也算得上是皇室血脉,还有……”
王琳停住话头。
“还有什么?”林岱安追问。
“几百年前,殷璃一族也曾登过龙位,不过后来皇权又归于殷朝凤这一支之后,殷璃那一族就彻底消亡了。”
“殷璃?”林岱安不解,“皇权难道不是一直都在殷朝凤这一支一脉相承吗?”
王琳神色踌躇,似乎犹豫该不该告诉林岱安,脑海中闪过谢玉楼笑中带泪的模样,还是开口道:“这算是一段皇家秘史,殷德皇帝登基后,将殷璃这一支的相关记载几乎烧了个干净……加上那一支在位时日并不长,痕迹倒也不难抹除,套个殷朝凤这一支的身份也就敷衍过去,虽世人知道有皇三子殷璃,却并不知,他们一脉,也曾做过皇帝。”
殷莲,殷璃……
“可就算他们后人尚在,又怎么向世人证明,自己是皇室子孙呢?”
“这个嘛……”王琳端起一杯酒,小酌一口,“每一支皇室血脉身上,都有特殊的标记,比如始皇帝长子殷朝凤,额间有一朵红色火凤纹章,次子殷莲,眼尾有一朵盛放红莲,但这标记也并非每一代都能有,隔几代才出一个也是可能的。”
林岱安蹙眉:“我以为,这些不过是野史传闻,并不可信。”
毕竟那些野史传记里,还说大殷初代皇后并非凡人呢。要不然,怎能生出几个妖异之象的孩子。
王琳笑了笑,“正经史籍全部被烧毁,那也只能从野史里猜了。自殷朝凤之后,这一脉再也没出现过火凤纹章,一开始也没人在意。后来,在殷德称帝之前,第一代红莲世主现世,他的眼尾却真有一朵红莲,与史书画册记载一模一样。因此有人开始质疑,传下来的这一支皇室并非正统……这也给了殷璃那一支可乘之机,不过,殷德登位后,将殷璃一族全部杀光了,红莲世也销声匿迹。”
林岱安道:“所以,红莲世主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了遮挡他眼尾红莲?”
“谁知道呢?”王琳话说得多了,又饮下一杯酒,“或许是故弄玄虚。毕竟这皇室标志,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林岱安听了一堆野史,怀疑自己找错了方向。
不管是殷莲,还是殷璃,似乎都无法与谢丞相扯上联系。
谢家多年传承,与皇室血脉没有丝毫干系,他费心思去找什么眼尾红莲,还不如直接扶持谢玉楼来得容易。
王琳突然笑了笑,开口道:“你打听皇室血脉,莫不是陛下担心有人谋反?”
“只是我个人疑心,与陛下无关。”林岱安蹙眉思索。
混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线索,他转头问王琳:“王府可有谢道晔的画像?”
王琳摇头道没有,“我大哥统共也没见过她几次面。”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吏部属下来报,发现了新的线索。
吏部在林岱安的管治下,办事效率极快。
查着查着,就查到了魏典身上。
这一日,烈阳高照,太阳几乎要把地面蒸干。
林岱安带着几个人,赶到魏典京郊处的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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