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诧后,郭涉道:“太子行踪不明,国不可一日无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一直到晚上于瓒才醒过来,稍微一动身子就痛得额头直冒汗,一听到动静姚何猛地就惊醒了,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
于瓒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个人,呵斥道:“谁在这里?”
“是我是我,”姚何这才起身摸着黑点燃了蜡烛,道:“是我在这。”
于瓒挑了挑眉,道:“这黑灯瞎火的,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姚何:“大人让我过来照顾你,府上的丫头毕竟是女儿家,照顾你多有不便。”
“胡扯,”于瓒让姚何搭了把手坐起身来,道:“你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事?”
“我我我我我可有本事了,”姚何双手叉在腰间,道:“大夫已经说了,只要你一出汗就要解开衣服擦汗,就只有我愿意来照顾你,你就是给我磕头都不足以为谢。”
于瓒被这小子给整笑了,道:“好啊,等老子伤好了,好好给你磕磕头。”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姚何还听出了点威胁的意味,道:“不用不用,我就当做善事积德了。”
“哼,”于瓒哼笑了一声,脱掉上衣,露出受伤的上身,道:“行,你过来。”
姚何咽了咽口水,道:“干嘛?”
于瓒:“不是说要给我擦汗吗?站这么远还怎么擦汗?拿眼睛擦吗?”
姚何这才不情愿地拧干帕子走过去,于瓒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看到于瓒后背交错的伤痕姚何不禁吸了口凉气,新伤旧伤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于瓒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擦。”
姚何这才小心翼翼地擦掉于瓒背上的汗水,一点都不敢用力,擦完之后姚何好奇地摸了摸于瓒后背上陈旧的伤疤。
于瓒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让你擦汗,你在干嘛?”
姚何这才收回手,好奇道:“你背上的伤,还痛不痛啊?”
于瓒边穿衣服边回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道:“你说呢?”
姚何乖乖闭嘴,没有继续去问那些愚蠢的问题,准备去把蜡烛吹灭,于瓒:“别吹,就让它亮着。”
“哦。”姚何重新坐回桌旁的板凳上,本来想继续打盹的,但是于瓒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正对着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搞得他浑身都不自在,怎么都睡不着,只时不时地和于瓒大眼对小眼。
姚何假咳了两声,尴尬道:“那个……你能别老盯着我看吗?”
于瓒嗤笑一声,道:“我不穿衣服都给你看了,你还穿着衣服,有什么看不得的吗?”
“……”姚何皱了皱眉,懊恼地别过头去东张西望,就是不敢去和于瓒对视。****时过半月,曹错才慢慢地恢复意识,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卿湖。
许卿湖本来阴沉着的脸立即露出喜色,坐到床边,道:“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曹错怔怔地看着许卿湖,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许卿湖抬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正常的体温,没有发热的迹象。
许卿湖拨开曹错额前的碎发,随后垂下手覆盖在曹错的手背,柔声道:“你终于醒了知远。”
曹错脑子嗡嗡的,郭瑶和梁庭远的话不断在他脑子里重复。
——那日夏侯镜初也在,他手持天家令牌,给许锦侯开了城门。
——夏侯镜初的父亲跟许府君的父亲可是莫逆之交,夏侯镜初和许府君都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祸事,如今只有他二人最是惺惺相惜,夏侯镜初的这些事许府君也知道,他和夏侯镜初联系可是紧密得很,先前在竟京,为了找夏侯镜初,你可是险些把竟京都翻个底朝天了,可是夏侯镜初的藏身之处许府君是清楚的,难道许府君就没向你透漏过只言片语?……
曹错蹙起眉头,刚一张口才发现喉咙哑得厉害,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卿湖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正要喂他喝水,但是被他抬手挡开了,许卿湖没握紧,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曹错费劲地咽了咽口水,咳了好几声,道:“我有事要问你。”
许卿湖拍了拍曹错的背部,道:“行,你问。”
第117章 成婚
“你别碰我,”曹错费力地推开许卿湖,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先生是被夏侯镜初陷害才断了双腿?”
许卿湖垂下眼睛,道:“是。”
曹错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继续道:“他们故意把我从竟京支走,而后在宁东设陷引我父亲前去,你也知道是不是?”
许卿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错愕,此事曹错没有完全说对,早在曹错还没有动身来到尹安之前,他就收到了夏侯镜初的来信,知道曹错来尹安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
宁东设陷一事他并不知情,但是现在,要说他是不知情的谁也不会相信。
许卿湖迟迟不答,曹错拿过一旁的落月刀指着许卿湖,道:“你明知夏侯镜初有此贼心,却什么都不说,才致使我一家今日之祸。”
曹错语气急了些,咳嗽不止。
“不是这样的曹知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那是什么样?难道你没有和夏侯镜初勾结?”
许卿湖:“我最初与夏侯镜初往来,只是因为想报灭门之仇,他想完成他父亲的遗志,又忌惮萧玄之势,所以才会借我的刀来对付萧玄。你和丁广陵被派到尹安也是他告知我的,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不会告诉你把你支离竟京只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计,如果你留在竟京,死在巨石之下的就不止是老王爷了……”
还不等许卿湖把话说完,落月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曹错发了狠地要杀他,可是刀还没刺穿许卿湖的胸膛他就迅速拔出刀仍在地上。
许卿湖捂住胸口,伤口不断地往外面渗血,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悲伤又痛苦地看着曹错。
曹错利索地披上一件氅衣,全然不顾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抬腿就往外走。
“错儿……”许卿湖刚想去追,却因为血流过多而跌在地上。
韩储在前院活动自己受伤的胳膊,歇息几日之后伤势倒还真有所缓解,韩储扭了扭身子,刚转过头就看到披着氅衣走来的曹错。
韩储大喜,疾步上前,道:“王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曹错:“你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
韩储不解道:“为何如此紧急?我们要去何处?”
曹错:“尹安留不得。”****和亲队伍一路风尘仆仆抵达噩谟,纳尔罕亲自将曹嫣然背到自己帐中。
当晚纳尔罕设宴,宴请了噩谟高官和同宗同族的亲人来庆贺自己大婚。
众宾客把酒言欢,都对这桩婚事赞不绝口,大魏公主和噩谟王子同样尊贵,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唯独淳于柔恨得咬牙切齿,她自幼便陪着纳尔罕一同骑射,先前淳于文思和大汗也是有意撮合,可是当纳尔罕从竟京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而这一切的变化全都是因为一个竟京女人。
淳于柔喝着烈酒,却觉得碗里的酒别无滋味,她定定地看着与人言欢的纳尔罕,纳尔罕脸上幸福的笑容深深地刺痛着她。
淳于柔难消心痛之恨——凭什么我日日在帐中快流干了眼泪,他却如此得意,说成亲就成亲?
淳于柔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刀,愤然离席,溜进了纳尔罕的婚房。
曹嫣然凤冠霞帔端坐在榻上,一身红衣让淳于柔更加愤恨,淳于柔放轻了脚步,握着短刀朝她靠近。
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但曹嫣然还是察觉到了,她以为来人是纳尔罕。
等脚步声靠近之后,曹嫣然利落干脆地掀开盖头,手握刀柄飞快地朝着来人刺去。
看清来人的脸后,曹嫣然迅速收回道,惊道:“你是什么人?”
淳于柔不可置信她竟然知道自己要刺杀她并且还抢先下了手,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女人要刺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纳尔罕。
“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曹嫣然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巴,外头的士兵便跑进来将她们围了起来。
纳尔罕喝了酒,脸上还带着潮红,只是在他黑麦色的皮肤上并不明显,当他踏入自己的帐内,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纳尔罕:“你们在干什么?”
淳于柔肩头被扎了一刀,肩头的麻衣血红一片,他指着曹嫣然,道:“这就是你娶的好女人,你以为她是什么贤妻良母吗?她是奔着要你的命来的你知不知道?”
“放肆,”纳尔罕道:“今日是我成婚大喜之日,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帐中胡闹?”
淳于柔愤怒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嫁给你,你留她在身边,迟早会害了自己。”
“混账,”纳尔罕皱起眉头,道:“把她带下去。”
等人都散了之后,纳尔罕才偏头看向曹嫣然,曹嫣然一只手藏在身后。
纳尔罕并没有问她手里藏了什么,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早些歇下吧。”
曹嫣然说不上来心里头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是什么,方才要是事情闹大,说不定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曹嫣然:“你什么意思?”
纳尔罕冷笑了一声,径直走向她。
曹嫣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纳尔罕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帐中的光,这样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台阶绊住险些跌倒。
纳尔罕单臂环住她的腰身稳住了她,另外一只手抽中了藏在她手里的那把刀,道:“先收起来,勉得伤到自己。”
曹嫣然拿不准他的意思,道:“你就不怕我杀你?”
“我知道你想杀我,”等曹嫣然站稳后纳尔罕就松开了她的腰,道:“先前在竟京,我听说了你有婚约之事。”
“那你为何还要强求?”
纳尔罕哼笑了一声,道:“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别说你有婚约了,就算你已为人妇,我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所以当我得知秦王遇陷下落不明时,当即就派了使者前去求亲。”
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竟然能卑劣得这么理直气壮,曹嫣然不齿道:“你身为噩谟王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纳尔罕并不恼怒,反而面带喜色,散漫地躺在床上,浅笑道:“卑劣能娶到你,可见卑劣没什么不好,我知道得不到你的芳心,但是有你人在,也是好的。”
翌日清晨,淳于文思便候在纳尔罕的账外,纳尔罕一出来就看见他像块木头一样立在外头。
纳尔罕惊奇道:“淳于长老,你怎么来了?”
淳于文思道:“我是为小女昨日胡闹之事,请来请罪,柔儿天性顽劣,是我教女无方,请王子责罚。”
纳尔罕:“昨日是我大婚之日,柔儿和我一同长大,不过是想为我的大婚添点热闹事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被有心人拿来说事,给淳于柔安上一个刺杀王妃的罪名也未可知。
淳于文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没等淳于柔肩头的伤愈合,就命人将她倒吊在没几片叶子的老树上示众。
午时,曹嫣然远远地就看见了被倒吊在树上的淳于柔,整张脸涨红得不像话。
淳于柔攥紧了手心,咬紧牙关半个字都不吭,曹嫣然笑道:“好好的一个女子,一张脸都涨得红扑扑的,真是可怜。”
淳于柔:“我乐意。”
曹嫣然没理会她的不满,道:“噩谟人人见了我都要称一声王妃,你这么没有规矩,是觉得罚得不够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教唆纳尔罕来罚我的吗?”淳于柔不甘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要不然等纳尔罕心思不在你身上,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还不等曹嫣然开口,就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曹嫣然回头望去,只见纳尔罕风尘仆仆骑马而来,所过之处还扬起漫漫黄沙。
“驭——”纳尔罕在曹嫣然面前停下,看到被倒吊起来的人之后,他二话不说就把人放了下来,嘟囔道:“都说是胡闹了,还执意要罚,你爹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淳于柔站起身之后头晕得厉害,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一站稳就向曹嫣然发难,道:“你看到了吧, 纳尔罕不会不管我,他是我的男人。”
纳尔罕哼笑道:“吊这么久都还没有清醒吗?”
淳于柔瞪了曹嫣然一眼,随即飞快地跑开了,纳尔罕手探进胸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曹嫣然。
曹嫣然:“这是什么?
纳尔罕:“涵南来的书信,给你的。”
“涵南?”曹嫣然立马就想到了郭瑶,郭瑶的老家就在涵南,莫非是他已经回了涵南,这封书信就是他从涵南寄来的?
见曹嫣然并没有要拆开信的意思,纳尔罕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怎么?是怕信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曹嫣然霎时脸红,道:“是又怎么样?”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见把人给逗住了,纳尔罕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道:“方才我已经提前拆开看过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有,这信也到不了你手里。”
第118章 借兵
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曹嫣然低声骂了一句:“混账。”
信是曹错从涵南寄来的,自诚宜帝崩逝后,陆吉就回了涵南,再加上陆长宇中风,现在涵南太守府上的大小事基本上都是他的长子陆吉打理的,陆吉不光要操持家中事,还要时时关注涵南的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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