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山就逮着苏韵文问,苏韵文皱起眉,好像没考虑过这件事一样,迟疑地回答他:“你还小……”说了半句像是想起什么,接着说:“现在以学习为重,我们生活习惯都有些差异,还是先保持现状。”
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柳山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皱起眉瘪着嘴在那儿思索。结果苏韵文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快去上课了,别想太多。”
被人这么一亲,哪还有空间想别的事情,柳山红着一张脸背书包下楼坐车进学校一气呵成,到了讲课的时候才开始走神发呆。
江妙妙下课戳他:“怎么回事啊,你也上课走神了?”
柳山一边誊笔记一边回她,“家里有点事,想了一下下。”
“哦……我能帮忙吗?”她以为柳山说的“家”是父母的那个家,柳山家里什么情况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她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如果遇到有难处,还是可以帮一把的。
听到她说的话,柳山抬头打量她,仔仔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闭上眼摇头,表情有些浮夸:“你?帮不了一点。”
看出柳山开玩笑,江妙妙也放下心,佯装生气去敲打他,柳山躲得也不走心,二人推搡间一对视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掩在课间的喧哗中,给枯燥无力的青春留下一点点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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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亲眼皮……
第69章 宴请
突如其来的寒潮打得人措手不及,柳山坐在教室里觉得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他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在苏韵文车里听到的天气预报。他今天还穿的正统秋季校服,衬衫马甲。十七八的少年青春期抽条特别快,之前定做的大一号校服,如今穿在身上正正好,可是弯腰坐下的时候袖子就会短一截,给柳山冻得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凉,还是感染了什么甲流乙流,柳山下午便开始头昏脑涨,在教室医药箱翻了包感冒冲剂吃了后更是昏昏欲睡。
刚好苏韵文今天要带他出去吃饭,请了晚自习的假,他准备吃了饭就回家蒙头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好了。
都不用柳山说,苏韵文在他下课后给他打电话,让他先回家添件衣服,他和司机都有事走不开,把地址发到他手机让他待会儿自己过来。
正赶上下班高峰,柳山排着队进了电梯,因为以前自习下得晚,柳山回家基本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栋楼里的活人。
除了业主还有外卖员,柳山好奇多看了几眼,因为之前看过外卖员被拦在小区外,加上他还没机会点外卖,柳山以为这里的外卖送不进来呢。
他肉眼可见的匆忙,电梯缓慢上升的间隙还不断刷新手机,接单转单。下班高峰意味着回家的人多,因此几乎每一层楼都会停靠,开门,关门。电梯开关门预留的时间很充足,每一次悠悠的开门关门都是对他的一种折磨。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脏话。
终于到了目的楼层,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他就一脚迈了出去,左右确认了方向,第一时间又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键,一路小跑着去送外卖。
电梯门完全关上后柳山还在想那一抹黄色的身影,在电梯里这停滞的几分钟,他们有过短暂的相处,柳山却没记住他的脸。外卖服是一层单薄的冲锋衣,“他会被突如其来的寒潮打倒吗,骑车的过程中冷风会灌进他的衣袖,刺痛他的喉咙吗?送完这单后他能不能也回家换身衣服呢”柳山机械地往家走,途中反问自己这些问题。
他打开衣柜,扫过挂好的一件件衣服,却不知道要往身上穿什么。
——他在电梯里骂的是谁呢,是催单的客户,还是因为快要超时而泄愤?如果是后者,那他应该怪谁呢。
以前和爸妈住在筒子楼,常常听见外卖员和邻居吵起来,有时候在楼上,有时候在楼下,有时候干脆就在空地上,所有人都伸长脑袋去围观;有时候是因为外卖员迟到,有时候是因为汤水洒出来,有时候是因为商家没送米饭,诸如此类的小事,数不甚数,但是这一时刻,平台的算法,复杂的路况,粗心的商家,统统都隐形了,只有外卖员这个人被推到前台,去承担用户没有矛头的怒火。
那点外卖的人,到底是恩赐者,还是加害者,如果真的用“各司其职”去解释,似乎真的太残忍……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柳山的思绪,他刚才就看着这些衣服发呆,脑子里回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小山你出门了吗?准备吃饭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被苏韵文一催,柳山这才看到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了!苏韵文给他说的六点半,慌乱中也不纠结穿什么,随便拿了件羊绒外套披在身上急匆匆走了。
现在地铁也坐不成,只能打个车赶过去,被陌生汽车里的香水暖气一熏,柳山更加头昏脑涨,柳山突然有些后悔出来吃饭了。但是他实在不想让苏韵文知道,其一他说今晚有惊喜,其二苏韵文实在太会小题大做。
之前他胸腔老是隐隐作痛,给苏韵文说了后直接带他去医院,什么CT彩超都做了,愣是没找到原因,老教授苦于他的身份不好直接说,但是柳山能从老医生的眼睛里看出无语。话里话外就是说他坐久了锻炼不够,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但苏韵文不,找了一群年过半百的专家给他看,查来查去,是因为前两天体测跑三千吸进去一些冷空气,给哽住了。最后药都没开,回去第二天就好了。
那次苏韵文倒是没什么,柳山觉得自己才真的尴尬地钻地缝,别人都是大事化小,苏韵文是小事化大,大事化巨大!
也亏得上次体检,什么测试都做了一遍,结果就是柳山健康地不得了,不过有些缺乏运动,医生都告诉他不要没病吓出病。这种小小的感冒,他睡一觉就好了。
这会儿路上哪儿都赌,紧赶慢赶到了酒店已经七点。他一进去就有侍者迎上来,询问他“是柳先生吗?”柳山一愣点了点头,还在回味“先生”这个称呼。服务生倒是不疾不徐,行动优雅,但柳山越想越不对,这种酒店一般都是做宴请的,如果只吃饭去餐厅就行,一定还有别人!自己迟到了那么久,真是不应该。于是脚下变得匆忙,让带路的服务生快一点,谁知对方微笑答道:“苏先生说了,只是吃饭,不着急。”
听了这话,柳山心中有些小甜蜜,他太依赖苏韵文身上这种可靠沉稳的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事苏韵文都不会急。他压下微翘的嘴角,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心里知道这是苏韵文给他的安慰,但脚下还是加快了速度,侍者见了也不多嘴,默默加快步伐,将他领到电梯里按下17楼,“出电梯右边尽头的房间。”
出电梯柳山没让那人跟着,自己一路小跑到了那房间,门口有站着的服务生,见他来了先行一步拉开门。果不其然,里面坐了一大桌人,柳山一眼看到坐主位的苏韵文,还有紧挨他给他留的位置。
等的人终于来了,苏韵文止住对话,喧闹的房间一瞬变得寂静,全望向门口进来的人。
被这些四面八方的眼神打量,柳山简直浑身难受,拳头都捏了又捏,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位子上去。苏韵文起身去接他,像在家里那样习惯性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苏韵文这一起身,其余的人坐也不是,于是都陆陆续续站起来,看见苏韵文去接这小男生的衣服,更是大跌眼镜,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揣测这男生的身份。
知道人来齐了,有人先人一步,靠近服务生耳语,让他们可以上热菜了。
刚刚在外面吹了冷风,一路又小跑过来,脸上又红又热,苏韵文看他这模样,知道他是跑过来的,“不是说了不急,怎么还跑。”
“不是怪你?让这么多人等我一个。”
苏韵文被他嗔怪也不恼,明明是柳山自己迟到,却还要来怪苏韵文。
撒娇一样,苏韵文心里倒甜美,顺手把他的衣服递给服务生,无奈地笑了,“真的不急,吃饭而已。”
落座之后才仔细看饭桌上的人,柳山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扯着苏韵文的袖子,看看对方再看看苏韵文,他压低音量,但还是难掩激动,“这不是,这不是……”
“是的是的,就在你面前,别激动。”苏韵文给他倒了杯热茶让柳山捧着。
罗本辉觉得时机正好,先站起来给柳山敬酒。这顿饭本就是他们请苏韵文的,之前几个高层都请不动他,甚至面都没见上,谁知道突然有一天苏韵文答应了,并且要求他们把JAn那两人带上,现在知道了。
这小少爷应该在象牙塔养得太好了,能跟苏韵文吃上饭,别说让他们一桌人等三十分钟,就是所有人去外面吹着冷风站着等都心甘情愿,他看柳山的眼神带了些讨好,活像看财神。
“小公子晚上好,我是飞鱼传媒的罗本辉,也是JAn的经纪人,我们之前有幸和苏总合作过,今天刚好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吃顿饭,小公子爱打游戏的话可能知道他们,小鸦和慧慧。”
说完他旁边一男一女起身向他隔空敬酒,“小公子好,我叫林有惠,叫我慧慧就好了”“他叫胡存,就是小鸦。”
“哦,哦,你们好,”柳山听得一愣一愣,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也站起来回应他们,“我看过你们打游戏,挺厉害的。”
对方拿的酒杯,柳山捧着手里的热茶不知怎么办,给苏韵文递了个眼神,罗本辉赶忙接话:“这是朋友给我寄的易武熟普,温和助眠,特别适合学生睡前喝。知道苏总家有个弟弟,我就借花献佛拿过来了。今天我们都以茶代酒,吃点温和的东西。”
对方太热情,柳山有些应付不来,只能说句谢谢,然后抿了一小口茶,入口醇香甜厚,确实是好茶。
看出柳山的局促,苏韵文叫停了这场商业的寒暄,让大家开始吃饭。柳山一边吃一边偷瞄那两位,他实在好奇,但做不到当着一桌人的面去和他们闲聊。
第70章 生病
原来苏韵文说的惊喜是这个,他以前确实太压抑自己,没什么娱乐活动,都是和苏韵文住一起后才找到点娱乐方式。但是他也不像同龄人那样热爱打游戏,对所谓的职业选手如数家珍。看到这两位是偶然在一次视频里刷到的,他们是A Jn这个队最火的成员,最火不是因为他们技术最好,而是因为“慧慧”。
慧慧是少有的女电竞成员,并且技术还过得去,可是平时打游戏倒和她的名字反着了,有些操作太弱智,给人一种慌不择路的愚蠢,最后还是靠小鸦来救她,但她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奇葩操作最后倒能反败为胜,让人眼前一亮,倒是能把残血的小鸦救回来,这样一来二去,二人的cp就炒起来了。
柳山当时刷到的正是慧慧“神操作”出圈视频,但柳山看来看去,觉得降智真的太明显,这个女生好多次的失误都像是故意的,但是失误后她那懊恼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演的,所以柳山也不太确定,但总之算是记住他们,之后时不时又能看到他们的推送视频,柳山就会点进去看。
有一次被苏韵文看到了,现在都没和他商量便直接把人请过来,搞得柳山哭笑不得。
饭差不多快吃完,柳山都还没和人家搭上话,倒是慧慧主动过来要加他微信,说有最近比赛内场的票。这一接触下来发现慧慧这个人是和长相不符的老练成熟,她是很标准的鹅蛋脸,两颊还有点肉,看着更显幼态,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相比之下那个男生没那么热情,不主动找他们搭话,但是席间又频频瞟他们。
晚上回去后倒发来了好友申请,是慧慧把名片推过去的。
刚刚在外面,昏暗的灯光照得人不真切,回了家才发现柳山脸颊还是飞红,苏韵文皱着眉看他,柳山没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
谁知道苏韵文忽然凑过来,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柳山却被这蜻蜓点水般的吻拨乱了心弦,“干什么呀……”
对方却轻叹一口气,“小山,你发烧了。”
“啊?”
柳山一脸不可置信,今天是吹了点冷风没错,但也不至于就发烧吧,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苏韵文换好睡衣塞进被子量体温了。
“37.8,还好。”苏韵文仔仔细细看完体温计,边跟他说话一边撕退烧贴,“先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后半夜看情况。”
明明柳山很少生病,但苏韵文照顾他的本事无师自通。他清楚这种季节性感冒,要是退烧就算好了,就怕后半夜烧起来。
见柳山迷迷糊糊已经睡沉,身体也没什么不适,苏韵文才有空把手机打开回邮件。除了床头柜一盏小灯,就是苏韵文手上的电子屏反射出的光源。
半夜柳山忽然醒了,他感觉浑身发烫,睁开眼睛世界都在旋转,模模糊糊却能看清苏韵文皱着的眉。
听到柳山的呻吟,苏韵文赶紧按开壁灯,柳山脑门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一缕缕粘在额头,他像是被魇住了,被苏韵文唤了几声眼睛都没睁开。但人是醒着的,他实在太晕了,苏韵文叫他一次他就嗯一次,柳山以为自己回答了,出口的却是细微的呻吟。
“对,感冒,吹了冷风……前半夜烧退了现在又烧起来……38.5……不建议打针?可是他很难受……好,有问题我再打给你。”
听了医生的话,苏韵文给柳山喂水擦汗,撕了张新的退烧贴,配好了药让他吃。可柳山意识昏沉,无法吞咽,一喂药就往外吐。苏韵文只好坐到床头把他揽到自己怀里,滚烫的体温传过来,柳山一张小脸皱得死紧,苏韵文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捏紧了。
“小山,把药吃了,宝宝,吃药…”
生病的人是需要哄的,苏韵文没什么羞耻,一晚上什么宝宝,乖乖都往外冒,他的小山,他的宝贝,怎么能这么难受,怎么能这么痛苦呢。
两颗药喂了十分钟,好歹最后吃下去了。幸好后面烧退下去,柳山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看到时间都四点半,苏韵文还守在他身边,也没打瞌睡,看到柳山一动就抬眼往这看,习惯性摸摸他的脸。
柳山心里十分酸涩,他印象中这个晚上苏韵文眉头就没舒展过,他闷闷地说:“对不起……”
闻言苏韵文的眉皱得更深。
“你明天还要上班,去睡觉吧,我没事了。”
苏韵文沉默一瞬,“小山,是我对不起,我在后悔,后悔没给你备上合适的衣服,后悔今天带你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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