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呵斥这个未经他准许就擅自上台的黑发青年,布里忽然想起一事,眼眸闪了闪,旋即改变主意。
他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大声宣布:
“陛下即将为大王子举行侍从选拔,鉴于你们之前在第九区平叛中的出色表现,作为奖励,陛下特别允许第十区域的贡品参加侍从选拔。”
“哼,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你们有谁幸运地被大王子看中,给家族带来荣耀,也不必投入海神的怀抱了。”
“蝼蚁们,尽情高兴吧!”
布里激情地演讲,然而台下无一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众人麻木的目视前方,一些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原瑢的脸上,复杂,敬佩,掺杂惋惜。
布里脸色一黑,觉得挂不住面子,咬着牙隐隐便要发火:“那么还有谁愿意当贡品?”
原瑢在人群里搜寻他的眷属们。
除了没被抽签选中的卓瑞和卓昭慈,和他一同降落第十区的还有阿琪和顾辞。
抽签日,第十区所有人都会汇聚广场,是他寻找他们的最好时机。
很快,原瑢看见了阿琪,但没有顾辞,无论气息还是身形,没有找到任何相似的人。
.....怎么会没有?
拥挤的人群中,丹凤眼少女高高举手。
阿琪:“我愿意。”
布里大喜:“很好,请这位小姐上前来。”
等待数分钟后,没有新的贡品愿意上前,耐心告罄的布里终是宣布结束,带着原瑢他们登上了黑船。
船上的第八区贡品们见到新人,大部分神色漠然,带着一种死到临头的万事不关心感,可人群之中,有几位看着来人,眼睛亮了起来。
“原.....阿琪小姐,”金南智悄悄靠近,见原瑢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默默转向了阿琪:“你的队长怎么了,就你一人跟来吗?其它人呢?怎么没见你们队里那位超帅气的王级队员。”
阿琪眼神略微了然,她好像知道原瑢为什么不说话了。
“你们是从第八区来的贡品,也是准备送往王城的吗?”
金南智点了点头:“他们先去了第八区,带走我们,然后去到你们第十区。你们看到那个领头的黑色人鱼了吗,他是大王子的得力助手,近卫军军长布里,布里杀了詹娜的前男友克里斯丁,詹娜差点跟他拼命,幸亏叫我拦住她。”
阿琪皱眉:“你们没有帮她?”
金南智诚实回答:“怎么帮?大家还要去王城,一船的军队,好不容易混进来当贡品,我可不想走到半路就出局。”
原瑢回忆着顾辞入海时卷在他腰间紫尾爆发的白光,想着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白光上。
或许他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
离第十区最近的是第八区与第九区,第九区.....原瑢余光扫视第八区的贡品们,土著的神色和选手们很好区分,幻境里的平民们食不饱腹,神情带着一种挥散不去的麻木,选手们的情感则更丰富,或表情愤怒,或跃跃欲试,眼睛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没有王级觉醒者的气息,顾辞不在他们当中。
如果是第九区的话,原瑢眸色一暗,那他就只能等卓昭慈传来的情报了。
耳边继续响起阿琪对金南智的套话,金南智半是装傻半是有心交好,把他打探来的消息一骨碌说了出来:“海王有十个孩子,各个区域的税收每年有一大部分是用来供养他们。第八区和第十区的贡品选拔出来,说的好听点是我们给王城做了贡献,有机会参加大王子的侍从选拔,实际上,要是能走运气选上也只是当奴隶而已,船员说,真正的侍从名额是不会给我们的,我们身份不够格。”
“了解这位王子的信息吗”
发现问话的人是原瑢,金南智有点受宠若惊:“内,打听到说这位王子骁勇善战,非常受海皇喜爱,但他性格不太好,身体最近好像也出了问题。”
“原选手问这个,是有接近这位大王子的想法吗?”
第105章
原瑢有想象过海皇长子的模样, 但没想到真正见面时会让他这样震惊。
幻境的主人海皇波塞冬,用强权统治着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有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 颧骨突出, 眼神散发着浓浓独裁者的味道, 身旁的长子与他共享王座。
头戴黄金冠冕, 暗黑色鳞纹蔓延胸口两侧, 男人胸肌间的沟壑尖端,印着一枚小巧的三叉戟印记, 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 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辞!
在场的几位选手脸上露出了震惊。
怎么回事, 为什么顾辞变成了亚特兰蒂斯的大王子?
原瑢以第十区贡品的身份跟他们一起来到王宫,可以看出对方选择的降落地并非王城, 顾辞身为他的队员,应该也落在第十区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亚特兰蒂斯的大王子阿特拉斯了!
这种重要的幻境人物也能替代?不可能啊!
金南智、詹娜、阿琪纷纷向原瑢投去询问的目光。
原瑢:我能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海皇宠爱地询问:“拉斯, 我挚爱的儿子, 你想要哪一个贡品做你的奴隶?”
“我不缺人。”阿特拉斯兴致不高。
海皇皱起眉头:“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 宫殿里照顾你的人却还不如我的一个妃子多,说出去像什么样子?这样吧, 选几个女贡品, 我看你殿里连一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
"不用。”
阿特拉斯不耐烦继续听下去,紫尾一甩, 身体从王座上离开,“父皇留着自己慢慢挑吧。”
“殿下请留步。”眼见阿特拉斯即将游出大门, 原瑢抬头,叫住了对方。
“大胆!”海皇面露不喜,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原瑢这头黑发,还有他身上的气息,就生理性地感到厌恶。
“身为低等贱民,你竟然敢擅自出声,阻拦殿下?”
原瑢把海皇的咒骂全当做耳旁风,只对着阿特拉斯低下头,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骑士礼。
“尊贵的大殿下,我是来自第十区的平民伊戈尔,深受您的荣耀吸引,无法自拔,今日成为贡品来到此处,恳请您允许我自荐,成为您的侍从。”
“哦?”
阿特拉斯挑眉,从头到脚看了原瑢一遍:“你有什么本事。”
原瑢感受着脸前传来的挑剔打量,内心轻叹,看来顾辞是真的失忆,被阿特拉斯的意识影响,忘记自己是谁了。
眷属成为位高权重的幻境人物,原瑢却心里不见多少欣喜,此时的顾辞对他来说既是助力,也是意外。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心思百转,原瑢的面上依旧镇定:“我什么也没有,但我能讨殿下您欢心。”
阿特拉斯来了兴趣。
他捏起原瑢的下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语调轻蔑:“欢心?”
“第十区的贱民,如何讨我欢心。”
快得阿特拉斯没反应过来,原瑢便咬破了舌尖,鲜红的液体从唇角溢出,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黑发青年垂下眼睫,虔诚地亲吻他手背:“以血宣誓,我将向您最高级别的忠诚。”
“我会永远注视着您,维护您,爱您的所有——”
原瑢轻声说。在阿特拉斯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咽回了唇边的鲜血。
然而那股诱人的血腥味依旧缠绕在阿特拉斯的味蕾上,久久挥散不去,他仿佛在哪里品尝过这种滋味——单是隔着空气,便能想象到这血味会是如何的甜美。身体的记忆无法骗人,男人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殿下,我能留下来吗?”
阿特拉斯不说话,神情也很冷淡。
半响,长尾轻轻摇曳着,勾住了原瑢的脚踝。
“——父皇,我要他。”
*
阿特拉斯寝宫,花园角落。
兴奋的女仆们聚集一块儿,小声窃窃私语:
“你们看见大殿下带回来的奴隶了吗。”
“长得真好看,黑黑的头发像是殿下宫里养的漂亮海葵。”
“听说是殿下亲自跟陛下要来的人呢,王城里都传遍了。”
有女仆吃醋道:“一个第十区来的奴隶而已,殿下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上心,指不定根本就不在乎,你们在这里乱激动。”
“才不是呢,”脸蛋圆圆的女仆脸红着反驳道:“我亲眼见殿下带他回来的,尾巴尖一直勾着他哦,咳咳,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人鱼的尾巴是他们的半身,也是他们尤为敏感的部位,恩爱的夫妻会互相尾交,为伴侣带来精神上的刺激感。
除了床上的用途,他们的尾巴也常常体现他们内心真实想法,嘴巴会骗人,尾巴可不会。
“你说,大殿下的尾巴尖一直勾着他?”这太令人惊讶了,同伴们不由得瞪大眼睛,“就算是殿下的未婚夫,公爵阁下也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什么待遇?”
熟悉的嗓音,让女仆们吃了一惊,她们连忙弯腰,向来人行礼:“公爵阁下。”
男人白皙的耳垂佩戴着孔雀绿耳坠,一条黄金鱼尾如金子般折射出华美的闪光。
公爵微笑着:“你们在说阿特拉斯带回来的奴隶吗?”
“正好,我也想见见他,请为我带路吧。”
寝宫大门被粗暴地打开。
原瑢疲倦地半睁开眼,对上门外女孩惊慌的眼神,对方身边,站着一个他无比眼熟之人。
仪容光鲜亮丽,披着白色金边的鲛纱,路易脖颈至肩头串着雪白的珍珠与金环,如上流贵族般优雅。相比对方,他就像个难民一样灰头土脸。
原瑢:“路易?”
公爵慢吞吞地:“就是你勾引我的未婚夫?”
原瑢震了一下,未....未婚夫.....
路易竟然变成了顾辞的未婚夫,难道他和顾辞一样,记忆也被影响了?
突然,对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向他轻轻眨了眨,流露一丝坏笑。
原瑢心念一动,明白了他意图,扮演被主人宠坏、不知分寸的无脑宠侍:“殿下喜欢谁,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路易冷笑:“与我无关?哈,小小的贱民也敢对我如此放肆,我必须把你带走,好好地教训一顿。”
路易转向旁边的女仆,警告道:“不许告诉殿下。”
小女仆慌乱得快哭了。
原瑢假装挣扎了一下,然后装作不敌,被路易拖走。
“我演得像不像?”邀功似的口吻,男人柔软的鱼尾啪了啪原瑢的小腿。
“看来你运气不错。”原瑢渐渐回过味来,路易为什么选择降落王城,亚特兰蒂斯幻境会根据人物特性进行融合,路易祖辈的大贵族身份,可不就派上了用场。
“很好?见到阿特拉斯我才吓了一跳。”路易叹了口气:“想着你队员得到了这样逆天的身份牌,我们的合作哪里还有阻碍,谁想到试探后,你的队员真的意识被阿特拉斯完全融合,丧失了自我。”
“他怎么会被选中成为大王子的?”
“如果没有失忆,哪怕成为大王子身边的近卫军,对我们来说也会更有用。”
原瑢猜想,顾辞之所以会成为海皇之子,可能与他的异能克拉肯有关,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没关系,”他沉吟道:“我会想办法,不让他成为变数。”
原瑢:“对了,幻境核心你找到了吗?”
路易:“在海皇那里,具体在哪里还不清楚,他从未离开过他的宫殿,我无法找机会接近探查。”
“海皇的实力如何?”
“王级以上,序列四到序列五之间。如果我、你,和你那位意识清醒的王级队员合力,或许可以对抗。”路易无奈地摇头:“可惜了。”
“路易。”
“嗯?”
原瑢低声说:“有人。”
他余光看见花园柱子后露出一小片衣角。黑色的裙摆,是刚才的小女仆。
路易:“管家的小探子,她应该是想看我带走你做什么,有没有按照所说的话惩罚你。”
他稍作思考,说:“靠近一点。”
原瑢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他一些。
路易手指抚上了他的脸,沿着下巴轻轻摩挲,嘴里发出轻慢的笑声:“呵呵.....我倒要看看,我未婚夫看上的奴隶身体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饱含汁水的怪异声响起,清晰地传进耳膜里,特别响亮。
原瑢听到“咣当”一声巨响,柱子后的人影跌落出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触及他的视线,女孩脸色一红,几近落荒而逃。
路易柔软的口腔还含着他的手指,软舌裹着,透出一小截红润,湿漉漉的活色生香。
刚才他就是用这根手指,发出了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接着,原瑢惊奇地发现,咬着他手的路易脸慢慢红了。
他还以为这家伙无论当着旁人的面做多羞耻的事都会面不改色呢。
原瑢故意动了动手指,捅入更深处,听到路易呜咽了一声,脸颊肉鼓起。
“哈.....”
路易吐出坚硬的长指,眼瞳对上原瑢眼睛,报复似地,用力咬了一下他的指腹。
“插的开心吗?”
细微的麻感传到神经,一点儿也不疼,这点小伤对他来就是给鳄鱼挠痒。
原瑢懒懒抬手,在路易脸上擦干了水痕,“拜托,你先咬的人。”
路易先选择的这种做戏方式,他只不过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见一见对方失控的样子罢了。
“恶趣味。”路易吐槽:“你对你的其他队员都这样”
迎着原瑢疑惑的目光,路易含笑道:“嗯,我觉得他们对你有肌肤饥渴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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