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了头总是要死的。
咔嚓一声,原瑢利落地拧断了人鱼的脖子,动作如同杀鸡,然后望向长板上的乌发青年。
“学弟,学弟....”
秦博渊哆嗦着躲进原瑢的怀里,眼睛红得似要凝出水来。
他没看错,学弟真的在台下,现在来救他了!
“能走吗?”原瑢捧起他的人鱼尾。
“他们给我打了药。”秦博渊手臂搭在他的胳膊上,和尾巴一样软绵绵的。
变故陡生,围观的贵族们恐惧地惊叫起来。
杀人了!
第107章
蓝尾人鱼的头颅从高台下滚落, 带着喷溅的鲜血,死不瞑目。
室内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震破水晶宫的尖叫声!
刽子手下意识举刀向原瑢攻击而来,原瑢反手夺过, 一刀穿透了他的心脏。
“伊戈尔,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 阿特拉斯冷冽的声音穿透海水的阻隔, 清晰地传入原瑢耳中:“你在做什么, 救下一个死刑犯?”
他看着倒在原瑢怀里的秦博渊,像在看一团制造排泄物的海底垃圾, 厌恶地皱起眉:“把他扔掉。”
秦博渊两只手搂着原瑢的脖子,看见阿特拉斯的脸, 认出来是顾辞, 不太明白地弱弱道:“学弟,他不是你的队员吗.....”为什么骂他垃圾啊。
“他现在是阿特拉斯。”原瑢没时间多解释, 稳稳地托着秦博渊,同时对付其它冲上来的人鱼守卫。
两条长腿的好处这时候显露出来,一踹一个,踢得他们像死鱼一样翻白眼。
脚掌的力道犹如钢筋, 原瑢毫不留情地踩断守卫的尾骨, 尾巴是这些人鱼强力的攻击利器, 也是他们的薄弱点,限制了他们的身体行动。他不攻击别的地方, 只专注地伤害他们的鱼尾, 很快这些人鱼守卫便不是他的对手,血水沿着台阶蔓延, 浸透方圆几十米海水。
见此情状,其它人鱼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瑟瑟发抖地躲在阿特拉斯背后,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该死的派对,如今倒好,那个部位都有可能被抽断!
喜欢踩碎人的半身,大殿下从哪里收来的变/态杀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祈祷终于起了作用,救兵们极快地抵达现场,弧月镜硫生带来大批手握武器的人鱼将士,无数柄刀枪反射出惨白的光影。
锋锐的枪尖对准高台中央,士兵们一拥而上,杀向原瑢!
长枪被拦腰截断,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腰腹一痛,一条弯刀般的长锁划出了深深血痕。
原瑢咬着长链尾端跳下高台,身影一闪,瞬移到出口附近,“小心!”秦博渊大声提醒。
一柄雪亮的玉剑刺向原瑢脑后,带着清越的鸣声,弧月镜硫生破水而来,攻击角度刁钻而狠辣。
若是刺中,秦博渊毫不怀疑原瑢的脑袋会和脖子分家。
“锵!”关键时刻,破晓化为长刀飞来,迎面撞上了白龙剑尖。
经过玉焰晶升级后,它的坚硬度完全超过白玉剑,两两相撞,白龙剑率先被震退,长剑在弧月镜硫生手中止不住地震动,几乎无法掌握。
弧月镜硫生吃了一惊,没想到只是十几天时间,原瑢就把灵器提升到了这个地步!
破晓攻击力可怕,但弧月镜硫生不可能放过这杀原瑢的好机会,原瑢身边没有队员,还带着秦博渊一个累赘。
“杀了他!”在弧月镜硫生的命令下,士兵们再次疯狂涌上,原瑢眼尖地发现有几个无脸青面鬼混在人鱼群中,看来硫生早有准备,想借着混乱除掉他。无数刀枪迎面刺来,原瑢张开五指,一团深黑色漩涡在他指尖急剧扩张,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锋利的长尾拍来,粉碎所有枪尖——
粗壮的鱼尾泛着冷锐的寒光,深紫色鳞片宛如最完美的刀锋。
黑铠紧裹着男人接近两米高的身躯,伸展于胸口前的骨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殿、殿下....?”
深植在士兵们脑海的恐惧,叫他们硬是止住了步伐,不知所措地看着来人。
“大殿下?”
弧月镜硫生注意到周围人鱼将士们吓破胆的样子,心里暗道不好。
“这人公然蔑视王城律法,大庭广众下杀害人鱼贵族,我们应该将他斩首示众,维护陛下和您的威严。”他紧紧盯着阿特拉斯,试图说服这位失去记忆的原瑢的王级队员:“殿下您作为陛下的继承人,请您加入我们,以身作则砍下他的头颅!”
阿特拉斯说:“你说的有道理。”
摇着粗壮的紫尾,缓缓游向了他,士兵们自觉地分开两侧。
弧月镜硫生心中一喜。
但是很快,他的喜色凝固在了脸上。
阿特拉斯的鱼尾,狠狠抽中了他的身体!王级觉醒者的实力,加上幻境意识的偏爱,刹那,弧月镜硫生如高空坠物般被扇飞出去,跌入深海,心肺受到冲击,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士兵们惊愕的僵在原地。
“他是我的奴隶,”阿特拉斯冷冷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了?”
可怖的气息笼罩海域,压得将士们喘不过气,纷纷跪倒在地:“殿下恕罪....!”
阿特拉斯径直游向原瑢,没看一眼他怀里的人,命令他跟他离开。
原瑢愣了一秒,低头看了看虚弱的秦博渊,决定跟上阿特拉斯的步伐。
人鱼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大殿下把杀鱼犯带走,留下一地的血污。
“呕......”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在水晶宫响起,众人不敢抬头,飞快地逃离这宛如噩梦的地方。
另一边,原瑢随阿特拉斯回到豪华的宫殿中。
管家和女仆们一齐到门口迎接阿特拉斯,当见到他和原瑢怀中抱着的一条陌生人鱼时,露出了震惊表情。
阿特拉斯示意管家上前,将秦博渊带下去。
一边脱下身上的黑铠,头也没回的说:“松开他,他的伤势很重,需要治疗。”
原瑢默默松开了抱着秦博渊鱼尾的手,让管家接过人。
他不理解阿特拉斯这一系列行为,为什么要护住他,不让守卫杀了他,他本来已经做好大开杀戒,带秦博士闯出去的准备。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顾辞恢复了记忆。
“为什么帮我?”原瑢问。
阿特拉斯坐在巨大的蚌壳上,微微闭合起眼:“你是我的所有物,怎么管教你是我的权利,轮不到别人插手。”
真是霸道的回答。
原瑢竟然不怎么意外,可能因为顾辞就是这样的性格。
阿特拉斯抵着眉心不语。
英俊的眉毛拧起,仿佛在承受某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涌上他的大脑。
台上的刑罚,原瑢的眼神.....在阿特拉斯的脑海里来回交错,拉扯他的神经。
似乎一个声音低声让他别那么做,别那样看着,然而长久以来的教育和认知告诉他没有错,无论是剔腿刑,还是对反抗军的残忍都是应该的,他们动摇了父皇对国家的统治,威胁了亚特兰蒂斯的安稳,但为何他面对奴隶指责的目光,心脏不舒服,脑壳也一阵阵发疼。
阿特拉斯痛苦地捂住额头,倒在蚌壳里抽搐,下身鱼尾诡异地发出了融金般的光辉。
“阿特拉斯?”原瑢皱眉,他怎么了。
“不好,”管家回到宫殿,看见这一幕大惊失色道:“殿下准备失控了,快、我们赶紧退出去。”
女仆们提起裙摆,随管家火急火燎地退出了大门,管家还不忘叫走原瑢:“愣着做什么啊,快跟上。”
屋里响起激烈的打砸声。
“谢天谢地,我们及时出来了。”管家按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原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生了怪病.....”管家低声说:“他生病的时候尾巴会消失,像失去理智发狂的海兽。”
原瑢听着管家的话,顿了顿,突然上前一步,推开宫殿大门。
无视身后的惊恐尖叫声,他伸手一挡,将殿门重重关上。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他看见了“克拉肯”。
黑色的鳞纹宛如活物,巨触遍及天花板、地面、窗口,锋利的鲨鱼齿破坏一切可见物品。
沙哑的喘息声从蚌壳里传来:“.....滚出去。”
原瑢不说话,慢慢靠近阿特拉斯,看见熟悉的触手从他下身垂坠下来,张牙舞爪地挥动着。
阿特拉斯闷哼一声,突兀的触电感从下身窜上尾椎,他睁开难受的眼睛,看见原瑢右手钳制住一条咬向他的凶狠触尾,指甲顺着长尾的鲨鱼齿缝隙,轻轻刮蹭。
巨触弹跳了一下,在他手里本能地软了下来。
原瑢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抓着粗大触手,抬眼看向阿特拉斯,却见他满眼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的手指,仿佛那是什么恐怖的核武器。
阿特拉斯的眼睛变红了。
接着,两颗尖牙从他的上颚生长出来,他抬手触摸它们,眼底罕见的染上一丝迷茫。
“出去。”阿特拉斯沉声说,不管他身体变成了怎样的怪物,他不允许有人看见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原瑢静静地看着阿特拉斯,他大脑的记忆似乎正在渐渐复苏,顾辞是他的眷属,即使意识不在,身体也会有本能反应。如果能趁这机会,增加他精血在阿特拉斯体内的含量,说不定能加快唤醒他。
“殿下,我能缓解您的痛苦。”
接到警告的原瑢没有离开,反而半蹲下来,更加靠近了阿特拉斯。
“你不害怕吗?”
阿特拉斯低头看他:“这是怪物的尾巴。”
他是怪物。
鱼尾会消失,变成一种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生物。
“可怕,”原瑢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很漂亮。”
从一开始山洞里见面,初拥顾辞的时候就这么觉得,狂暴与死亡结合,简直像非人创造的完美生物。
黑暗里,触手狰狞的滑动着,勾上了紫尾,“而且,如果有触手就认为是怪物的话,那我应该是您的同类。”
阿特拉斯一怔。
紫尾僵硬着一动不动。
直到被黑触轻轻戳了一下,才恍过神似的游动起来。
一路往前滑,停在黑触之上,好奇的打转起来。
阿特拉斯眼中的红泽还在,他凝视着原瑢,看着他脸颊慢慢凑近,甜美的血腥味流动在水流中。
紫尾卷住黑触,黑触退后,但很快被勾回来,挣脱不开,钳制得越来越紧。
黑触吓了一跳,发出滚烫的热意。
紫尾被烫得退后一步,又是不甘心的裹了上来,吐出粘液,冰凉凉的落在黑触上。
挣扎、怀疑、抗拒,种种情绪掠过阿特拉斯的眼眸,嗅着原瑢血管里弥漫开来的浓郁香味,终于不再隐忍,失控地咬了下去。
原瑢被他咬得头皮发麻。
阿特拉斯在吸血过后,表情却渐渐放松下来,碎发贴在鬓角,看上去有种异样的性感。
他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右掌托住他的后脑勺。
“别管那条鱼了。”
原瑢听见他在耳边低声说:“你想养,我可以帮你送给路易。”
“他最喜欢这些漂亮的人鱼了。”
第108章
鲜红的精血如水滴, 流动至血管,奔涌着,跳跃着, 急速穿行, 来到波光粼粼之处。
原瑢通过与精血共享的眼睛, 看见了蓝色薄膜中的“顾辞”。
眼帘闭合着, 高大的身躯受无形水流囚困。
每一寸肌肉, 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切割出钻石般的光影。
男人好似沉眠的神祇, 陷入了梦境循环。
他操控着精血,覆上那层蓝色薄膜, 肉眼可见的, 薄膜在精血的侵蚀下加速消融。
原瑢眼皮一颤,自贝壳里睁开了眼睛。
视线在凝滞一秒后陡然清明, 轻轻捏开缠绕住他手腕的紫尾。
阿特拉斯仍在旁边熟睡着,原瑢悄无声息地离开宫殿,循着水中残留的气息来到地牢,看见被捆缚在墙上, 鱼尾无力垂落的秦博渊。
管家果然没安分地治疗他。
原瑢拍了拍秦博渊半昏迷的脸, 从空间宝玉里取出灵草, 捏碎后送他的嘴里。
“学长,醒醒。”他说。
秦博渊迷迷瞪瞪地咀嚼两口, 流入喉咙的汁液叫他好受了些, 乖巧地吞咽着原瑢喂给他的灵草,一个喂一个吃,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
“学弟.....”
他鱼尾发软地搭在杂草上, 片刻后,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怎么,”原瑢放轻声音,虚虚揽着他的后背,心想这是受了多大委屈,至于娇气得哭成这样。
秦博渊打着哭嗝儿,鼻子通红的看着原瑢,渐渐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学弟年岁比他小许多,却成熟得不像个青年人,他都快三十了,受到委屈还表现幼稚得像个温室里的小孩。
秦博渊湿着眼睛,向原瑢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看台上:“我的身份是随机到王城的大学者家的孩子,但大学者在发现海皇的秘密后,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投靠到反抗军阵营,导致全家被海皇通缉,被捉拿后处死或者施加各种极刑。”
“学弟,你听说过亚特兰蒂斯神话中,海皇的来历吗?”
原瑢说:“他自称海神的后裔,起父名。亚特兰蒂斯的保护神。”
秦博渊苦笑道:“神话是否存真有待考察,但是你也看到了,王城内居民与其它十区人民的身体构造有多么不同,十区子民没有鱼尾,无法在大海里自由游走,不得不受困于海皇设下的结界里。”
“我这具身体的父亲常年生活在宫廷,了解到许多秘辛,其中之一,就包括十区子民的身体秘密。”
“——他们的鱼鳃,其实是由海皇改造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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