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国华还想说什么，顾探微已经把电话挂了。
嘿，还是朵带刺的玫瑰。
邓国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挂过电话了，他挑挑眉，兴致不减。看样子养熟了才乖，不要紧，他就喜欢有挑战的孩子。
酒店的客房里，顾探微有点手抖，挂了两次才把电话挂掉。直到确认已经挂断，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倒向大床。
他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握着的录音笔，倒回去重听了一遍，确认了里面的内容。
积少成多，他总能扳倒邓国华。
刚才太过紧张，顾探微放空了一会，才起身将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上传到网上。
做完这一切，他去洗了澡，冲去一天的疯惫，出来躺在大床上。
周围安静得可怕。
这原本是顾探微习惯的常态，但不知为何他竟有点不习惯了。
顾探微看看大床的四周，没有笼子。看看大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
摸摸脖子，没有时时刻刻显示定位的项圈。
他自由了。
这应该是好事，可是顾探微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大概是还不适应。
顾探微关了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房间里寂静无声，屋内也黑得刚刚好。
很适合入睡。
但顾探微却总觉得少些什么。他翻来覆去，最后蜷起身子，侧卧一边。
前面与背后都没有一条粗臂霸道的圈占，没有另一人温热的气息，更没有另一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孤独如许久不见的老友突袭，顾探微猛地睁眼，坐了起来。
奇怪，什么时候他不习惯孤独了？
明明孤独才是他的常态。
顾探微坐在黑暗中发了会呆，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倒向枕头，强迫自己入睡。
第144章 孤枕
楼上的总统套房里，萧泽也还没睡。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根本睡不着。
自从顾探微离开房间后，萧泽就一直处于焦躁之中，并且这种焦躁还在随着时间一分一少的流逝而递增，好像没有尽头地递增，让萧泽浑身充斥着暴躁与不安。
萧泽知道自己喜欢把顾探微掌控在手中，但从没想过，顾探微的离开会让他坐立不安！
他企图睡下，但是身边没有顾探微的气息和体温，他的神经绷得像一根快断的弦。
顾探微现在在哪？孙郝说他在楼下的普通客房，他现在还在那吗？他在干什么？背台词？写歌？睡觉？还是准备离开？
无法掌控顾探微的行踪，让萧泽如强制戒毒的瘾君子，浑身上下极度不适。
而萧泽同时也对自己的这种不适不悦。他觉得自己犯贱。
顾探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想人想到浑身都疼，不是犯贱是什么？他是爱他，但也不是非他不可，他也可以选择爱其他人！
萧泽这样说服着自己。
但是毒不好戒，顾探微也不好戒。才消停没一会，萧泽又不受控制地想：顾探微现在在想什么，他会不会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万一他跑了，把手机换了，他到哪去找他？
不，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还有戏没拍完，他不会走的。
可是他本来就不想拍戏，他现在手里有钱，他万一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怎么办？
那他妈妈还在医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万一他跑回去把他妈妈接到其他地方养病，又或者躲在暗处偷偷地去看她，那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又弄丢了他，难道又要找上几年？
找个屁！他才不找！
可是丢了怎么办？
丢了怎么办？
丢了怎么办？
萧泽如同精神分裂，两派人格在脑中激烈地争吵，可是吵到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句话。
跟咒语一般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萧泽握紧的拳头用力捶床，坐了起来。
他找了一根烟点上，狠狠抽了几口，然后走到落地窗前，底下就是酒店的正门马路。
他打电话给孙郝，孙郝这时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喂？”
“顾探微现在在哪？”
“在酒店里啊，就楼下两层。”
“你去看看。”
“啊？看什么？”
“别管看什么，去看看。”
“这时间人都睡了……”
“少废话，现在就去。”
孙郝在电话那头憋屈了一会，但仍窸窸窣窣地起了身，“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萧泽当做没听见，挂了电话。
他扯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落地窗边，盯着底下抽着烟等着电话。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孙郝打电话过来，“人在房间好着呢，正打算休息，你要去找他聊聊吗？”
萧泽听了，什么话也不说，按断了通话。
他重新点了一根烟，紧紧盯着楼下，烟雾缭绕中，隐隐能看见他紧皱的眉间，与阴霾的黑眸。
翌日，孙郝敲响萧泽的房门，看见萧泽的模样，吃了一惊。
萧泽的双目带着血丝，眼下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
要不是知道他跟顾探微分了房，孙郝肯定以为他们昨晚大战了三百回合直到天亮。
“你昨晚……没睡好？”
他压根就没睡。萧泽阴森森道：“睡好了，怎么没睡好？”
孙郝很想说您这看上去实在不像睡好的样，但是他知道萧泽现在心情肯定奇差无比，就没敢多那个嘴。
萧泽与他走向电梯，孙郝拿出手机，“我给小顾同学打个电话，咱还是接他一起过去。”酒店离片场不算很远，剧组也有大巴车接送，但是顾探微一般是跟萧泽坐保姆车过去的。
萧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孙郝只当他同意了，打电话给顾探微，“喂，小顾同学，你起床了没……一起去片场啊……什么，你已经坐上剧组的大巴车了？……那行吧，咱片场见。”
孙郝收了手机，瞄一眼萧泽脸色，他面无表情，却奇异地能感觉他心情更糟了。
孙郝识相地保持安静。
到了片场，工作人员都已经开工了，早到的演员也已经去化妆换装，萧泽状似随意地扫过一圈，没有看见顾探微的身影。
那种犯瘾的难受感又来了。
一夜未眠让萧泽更如困兽，他快步走到化妆间，看见顾探微正背对着他等待化妆。
他的心才重重地落回原处。
难受也瞬间消失，留下的是积存的火气。
“萧老师，早上好！您先坐一会，我马上准备好！”化妆师跟他打招呼。
顾探微听见萧泽来了，身体微僵，但他没有抬头。
萧泽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走到自己专属的化妆台前。
两人在化妆室里没有一句交流，萧泽先化好了妆，走了。
“小顾弟弟，你跟萧神吵架啦？”化妆师也是宝宝按头小分队群里的一员，她小小声地问。
顾探微扯了扯唇，“没吵架，就是……老板把我开除了。”
化妆师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CP，BE了？
第145章 午餐
【姐妹们，出大事！顾宝宝说萧神把他给开除了！】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是顾宝宝亲口说的。】
【[快哭了][快哭了]不要啊啊，求求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精神食粮】
【可是为什么萧神突然开除顾宝宝啊？他们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会不会是想让顾宝宝走花路，借由暗卫这个角色送他出道，所以才开除他助理的身份？】
【但愿如此！】
【我可以不结婚，我的CP一定要HE啊啊啊！】
刘导一来，发觉今天片场的气氛很“丧”，从主演到许多工作人员，都透露着一股颓废的气息，像进了什么邪教现场。
这到底是怎么了？刘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上在笼罩着乌云的气氛下匆匆结束，生活助理已经准备好了盒饭，等着收工的大家过去领取。
顾探微平日的餐点都是孙郝带来，跟着萧泽一起吃的，但是现在他自然不会那么厚脸皮，孙郝对他招了招手，他轻轻摇了摇头。
萧泽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看样子他今天也在这儿吃，因今天早上拍得不是很顺利，吃完了要马上拍戏。
顾探微走到领盒饭的地方，客气地问还有没有多余的盒饭给他一份。
生活助理说有，给了他一份盒饭，顾探微道谢接过，走到一旁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安静地打开盒饭。
里面有肉有素，问剑剧组的伙食已经算好的了，但是肯定不能跟萧泽聘请的营养师做的相比。
顾探微吃了一口，有点油腻。
旋即他被自己惊到了，以前什么都能吃，什么都好吃，现在这么好的饭菜，他还嫌油腻。
他苦笑一声，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有人拍他的肩膀，顾探微不用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灯哥。
顾探微抬头，见他也拿着一个盒饭，在他身边蹲下，“今天怎么没跟萧老师一起吃？”
“啊，嗯，我现在不是他的助理了。”顾探微含糊道。
“这样啊。”灯哥看他有些消沉的样子，明白他有难言之隐，没有多问，“那以后你就来找我一起吃饭，好歹有个说话的伴。”
一直在旁边默默守护的按头小分队成员听见顾探微的话，自发给他加了十八层怜爱滤镜。
呜呜，他们小顾宝宝真可怜！
这么好的宝宝，萧神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他不要，她们要！
一群大姐姐的母爱无处安放，抱着饭盒聚到顾探微身边，七嘴八舌地道：“以后跟我们吃！”
“姐姐给你加餐！”
“还给你准备零食！”
顾探微看着凑过来的大家，先是一愣，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大家。”
顾探微是难得笑的，一群姐姐看见他笑得腼腆，突然感觉命中红心。
啊啊啊，好乖好可爱！
想抱回去当弟弟！
角落热闹得不行，却没人看见萧泽阴鸷的双眼盯着这边，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的筷子。
“噫！”孙郝吓了一跳。
萧泽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那是他的顾探微，只有他能碰他，只有他能看到他的笑！都给他滚开！
有多远滚多远！
萧泽双目赤红，要是目光能杀人，角落估计都死一大片了。
萧泽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将顾探微拉回去关起来的欲念，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犯贱，他已经不要他了，再要他回来就是打自己的脸。
可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把顾探微关起来，关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顾探微还一无所知，与周遭人亲密说笑。
像是灵魂在体内撕裂成两半。
萧泽真的要疯了。
罗沣这时捧着饭盒过来，他化妆的时候听说顾探微已经不做萧泽的助理了，看样子两人终于分手了。他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道：“泽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咦，你的筷子怎么断了？”
“滚。”萧泽看都不看是谁，冷冷吐出两个字。他难受得要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社交了。
罗沣大受伤害，孙郝连忙将他拉到一旁，小声对他道：“对不住对不住，萧泽因为前天晚上座位的事，还在生气呢，你先别招惹他。”
罗沣也听说了前天晚上也许是自家老板的杰作，让萧泽受了耻辱，他莫名心虚，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再看萧泽，却见他的目光一直锁在一个方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又是顾探微。
他不是已经不要他吗？为什么还要看他？
难道，是顾探微甩了泽哥？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总之，他们分手了，正是他的大好机会！
第146章 睡不着
这天晚上下了戏，罗沣再次来到萧泽面前，“泽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我们出去喝两杯吧。”
萧泽压根不想去，但是他现在体内积攒的火气需要发泄的渠道，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只会让他更生气，并且他不想再像傻子一样盯着楼下看。
他的确需要酒精。
“好，走。”
“真的？”罗沣没想到萧泽真的答应了，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们去哪家？”
“哪家都行，现在就走。”
“好咧！”
顾探微在不远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不由得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了罗沣毫不遮掩的兴奋脸庞。
原来，罗沣喜欢萧泽吗？难道他之前那么做，就是想把他从萧泽身边支开？
顾探微皱了皱眉，看着他们走远，背影看着很和谐。
突然一阵空虚窜过身体。
成年人的游戏不过一句话的事，也许今天晚上，萧泽会跟罗沣……罗沣受得了萧泽激烈的占有吗？受得了他的那些XP吗？
顾探微猛地回神，用力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萧泽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无关，他也管不着。
也许他跟罗沣在一起，会很正常，因为他不是用钱买的。
顾探微不再去想，转头走向大巴。
孙郝叫住他，“小顾同学，别去挤那人多的大巴了，跟我一起回酒店吧。反正萧泽出去了，我就一个人。”
“不了，四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他不能连累孙郝被骂。
“没事儿，走吧！”
孙郝推着顾探微上了车，两人一同回了酒店，孙郝还去顾探微的房间坐了一会说了会话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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