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见状,连忙挣扎,叫嚷道:“等会儿等会儿!作甚呐!放我下来!殷郎!”
宁洛伸腿瞪眼,张牙舞爪,最后还是被扔到了榻上,还不得动弹就被殷故压了上来,紧紧抱住。
“殷,殷郎,我喘不上气了,松点……”
殷故不松,闷声道:“我不知道到她恋慕我,我马上叫人将她调走。”
宁洛蒙然,又听殷故道:“小郎君莫要生气。”
宁洛更懵,于是道:“殷郎,我没有生气呀。”
殷故松手,支起身子看他,脸上表情却更为难看了。他闷闷不乐道:“为何不气?”
宁洛不解:“为何要气?”
殷故道:“即使他人恋慕我,你也不气?”
宁洛无奈,道:“殷郎,他人恋慕你,是因为你好,我总不能因此生气吧。”宁洛勾住殷郎的脖子将他抱住,贴耳道:“只要殷郎只一心一意恋慕着我就好了。”
殷郎不言,却也回手抱他。
宁洛怎么可能会生气,他非但不气,还觉得惋惜。
将山县此等陋习延续多年,被送至鬼域的新娘数不胜数,殷郎就没有想过彻底平息此事吗?
于是宁洛道:“殷郎,可有法子让将山县不再送女子来冥婚?方才那位侍女,从小就被当做冥婚新娘来养,着实可怜……”
殷故抬眸看他:“是在吃醋吗?”
宁洛即刻道:“不是,单纯觉得此番陋习不该延续。”
殷故沉默片刻后,叹气道:“此事,牵连之事众多,我一直有在想办法,但其中还有许多谜团未解。要根除冥婚之事……尚需些时日。”
宁洛听闻略感讶异,他不曾想过殷故真的有在暗中插手此事。
不过细想也对,殷郎确实可能会这么做。
那么多新娘被送入鬼域,那么沉的怨气都被殷故一一压制安抚下来。上次在墨城见诸位新娘,都不大像志怪小说中,枉死的女鬼般可怕。
其中,殷故应该做了不少事情,下了不少功夫。
宁洛越发觉得,殷故是那种会默默做一堆事情却不爱宣扬之人。
如此,略感心动,虽然心中还有些话想责备,但如此一番,宁洛的语气不由变得柔和许多:“还有啊,殷郎,你既听见她说恋慕你,怎就能当着她的面将我抱进来呢?有点太伤人了。”
“……”
殷故闻言,微微有些郁闷:“我是怕你多想吃醋,误会我是故意将对我有意的女子留在身边,才这般做的。”
宁洛闻言轻轻眯眼一笑,柔声责道:“你就只怕我吃醋,不怕旁人伤心吗?”
殷故:“旁人与我何干?”
“殷郎啊……”宁洛无奈的轻念一声,手掌轻抚他的后脑,又露满眼潋滟。红染半耳,宁洛又轻声责道:“你有点太缺德了……”
心脏跳得太快,殷故抱得太紧,感觉马上就要窒息。
殷郎的身体好烫……
宁洛轻轻推推他,羞嗔道:“殷郎,热。”
殷故满脸不舍,却还是坐起身子松开手,他揉揉脑袋,道:“我叫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偏殿来,我们暂时还是分房住的好。”
宁洛点头,见殷故面色发红,默默挪开视线,应道:“嗯。”
不久后,还是方才那个鬼侍女来接宁洛。
宁洛见她,略感尴尬。
而那鬼侍女,早已恢复以往的面无波澜,语气平静道:“宁公子,我来接您去偏殿休息。”
宁洛作揖:“多谢了。”
穿过回廊,见兴云殿旁有一宫殿,那殿上崭新的漆料味刺入宁洛鼻腔,还未得挂上牌匾就已点上灯笼,远看富丽堂皇,不知近看会有多惊艳。
宁洛停下脚步,不由问道:“姑娘,那座宫殿是鬼王新建的吗?”
鬼侍女也停下脚步,顺着宁洛指的方向望去,淡然道:“嗯,只差殷公子提字做匾,就能在里面点灯了。”
鬼侍女瞥向宁洛,道:“宁公子不知道吗?那是殷公子为您建的新婚殿。”
“啊?”宁洛闻言惊讶,顿时又面红耳赤。
鬼侍女则一脸淡然的说道:“殷公子准备聘礼时,顺道也在筹建那座宫殿了。听工匠说,殷公子准备给那座宫殿提名‘永宁殿’,起初我还以为是殷公子心怀苍生想天下永宁呢,如今才知道,这‘宁’字与天下苍生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洛沉沉垂下脑袋,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羞道:“莫看了,快走吧。”
无论是思涟殿,还是兴云殿,皆是殷故以宁洛前世之名所起。宁洛并非第一次来鬼域,却从未听殷郎提起过。
这般从旁人口中得知,真是……令他觉着自己正被一股默然的浪漫所包裹。
埋头没走多远,突然一阵急促脚步迎面传来,宁洛抬头一瞧,竟是熟悉面孔——“江将军?”
来者一怔,行进动作一滞,立马跪下行大礼,并道:“末将不知是夫……宁公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宁洛见他额头有汗,眉头紧蹙,一副很着急的神情。又想到不久前殷故才禁了他的足,现在又是在殷故病重时,满鬼域瞎跑,宁洛心中隐隐不安。
宁洛心道:“殷郎说过,这位江将军疑似有谋反之心,虽然救下整座永和城的百姓功德无量,但现在殷郎病重,此人还是提防些比较好。”
宁洛颔首轻笑,姿态从容道:“免礼。江将军救下明府之事,我感激不尽,将军是宁某的恩人,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江令舟听罢一吓,起到一半的身子又给跪了下去,连忙道:“宁公子万万不可这么说!末将只是恪尽职责,一切都是按照殷公子的吩咐去办的!”
宁洛双眸微微一眯,语气一改前几秒的羞嗔,显出几分危险来:“嗯,殷郎虽是细心,但江将军做事更是妥帖,否则这永和城百姓早就成这黄泉路上的鬼魂了。说起来,将军前不久不是才被殷公子禁了足么?方才见将军行色匆匆,还以为是看错了。将军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江令舟一怔,双拳悄然捏紧,额头又冒冷汗。
宁洛细心的观察着江令舟的这些变化,心有些慌张,却依然面若镇定,等待着他的回答。
江令舟紧咽一口唾沫,道:“末将并非有意违抗殷公子命令,而是……有急事,要见殷公子。”
见殷故,这是宁洛不大想听见的答案。
在摸清楚江令舟真实目的之前,宁洛不会让他靠近殷故半分。
于是宁洛道:“殷公子才睡下,有什么事情同我说就好,待殷公子睡醒我自会转告。”
江令舟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他猛地抬头望向宁洛,投去一双十分焦急的目光,道:“不可,宁公子,此事万万拖延不得!”
见他这般急着要见殷故,宁洛不仅眉头紧蹙,凝着他,不说话。
江令舟猛然起身,向他进一步,迫切道:“宁公子,且让我见见殷公子!此事关乎弥河山上下,真的万万拖延不得!”弥河山?
宁洛闻言眉头更皱,他进,宁洛却不退,岿然不动安如磐石,即使面前是身材壮他一倍的疑似叛贼的将军,也不见宁洛露半分怯意。
只再道一遍:“有什么事情,同我说就好。”
第105章 殷郎计划惹恼宁洛
江令舟面露难堪,道:“宁公子,我所报之事,乃鬼域政事,您……”
宁洛不接话,静静凝着他。
江令舟被盯得难受,只得咬牙道:“您参与其中,恐有不妥。”
宁洛仰头望着那高他两个头的鬼,扬起一边嘴角,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道:“看来也不是什么急事。既不是急事,将军还是莫要打扰公子休息了。改日再来吧。”
江令舟听罢,牙根一紧,二话不说便大步绕过宁洛,直奔兴云殿去。
宁洛一惊,装不下去了,慌忙回头叫道:“等一下!”
语音才落,突然十个鬼差从地底下冒出,拦成一排,挡住江令舟的去路。
宁洛心道“好险”,慌张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便撞上了江令舟错愕回眸的目光。
“……宁公子,这是何意啊?”
宁洛抿抿嘴,皱眉道:“此话应是我问你。手握兵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殷公子的命令。江将军,意欲何为?”
江令舟一惊,立马回身下跪:“宁公子明察!我所做之事,皆是为了殷公子,为殷公子的鬼域,为殷公子的江山!!”
宁洛将手背后,故作镇定,刻意未急着叫他起身:“若你说的是真话。那有何事是我不可知的呢?”
江令舟依旧犹豫,闭口不提。
宁洛眉头更皱:“殷公子的江山之事,有何是我不可参与的?还是说,江将军根本就不认,我这位鬼夫人?”
江令舟脸色彻底惊得煞白,他猛然抬眸,也不做辩解了,开门见山道:“弥河乱葬山鬼怪动乱,恐有失控之举,请鬼夫人替我禀明鬼王,此事不可耽搁!千万速速拿出决策!末将虽有罪过,但愿为鬼王大人赴汤蹈火,待平息弥河之乱后,末将自会再来领罚!!!”
宁洛心咯噔一跳,弥河山鬼怪动乱,岂非意味着——仙君、明宇遭遇不测?!
宁洛顿时脸色煞白,心中第一个蹦出的念头便是:“得尽快告知殷郎才行。”可很快念头一转:“不可,殷郎病重,若是知道此事肯定要亲自前往镇压,倘若有个三长两短……”
坚决不能让殷故知道!
可若不让殷故知道,此事又该如何平息,仙君明宇又该如何是好?!
宁洛陷入两难境地。
倘若殷故身体无恙,宁洛一定会如实告知。但现在殷故身体抱恙,再告知他一定会加重他的负担,再严重些恐怕会叫他病情加重。坚决不可……
但是……但是不告诉他,又该如何才好!
森·晚· 走投无路,宁洛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得叫江令舟在原地等候,自己孤身跑回兴云殿。
跨入大殿,便听见床榻上的人喑哑着声音问道:“小郎君,怎么了?怎的跑这么急,心跳都乱了。”
宁洛快步走到床前,撩开红帘,却见殷故那张发白的干裂嘴唇时,所有话都堵在了嘴边。
殷故额头还在冒汗,眼神尚有些失神,好似刚从梦中醒来。
此刻告诉他弥河山动乱的事情,真的好吗?
宁洛微微蹙眉,坐上床边,轻抚他脸颊:“没事,就是怕你突然死掉。”
殷故闻言不由轻笑出声来:“小郎君这是想我了,才找这么拙劣的理由来见我?”
宁洛眉头轻动,勾起笑:“嗯,被你看穿了。”
于是宁洛俯身吻他,只蜻蜓点水的小啄一下。
正要直回身子,却忽然被殷故一把摁住后脑。
只听殷故沉声道:“虽然这次要比上次自然些,但你撒谎的技术还有待加强。”
宁洛一时怔住,错愕的眼神瞬间出卖了他,以至于殷故更加笃定,宁洛在撒谎。
宁洛皱眉,神情为难:“殷郎身体抱恙,我不想给你徒增烦恼……我,我也没有想要瞒你,我方才有急切的跑过来……”
殷故见他这般,眉头微颤,抬手轻抚他脸颊,好声道:“我没有要怪你。到底发生了何事,叫你心慌得厉害?”
宁洛犹豫:“方才遇见江将军……说弥河乱葬山……动荡不安……殷郎,我怕仙君和明宇他们……”
殷故眉头皱起,确实烦恼爬上脸。
但他依然镇定自若,坐起身优先安抚道:“安心,陈仙君有拂尘,明宇有额间芙蓉,没有鬼怪能伤到他们。至于鬼怪动荡之事,我早有预料,不必担心。此事,我正打算交由江将军全权处理。”
宁洛一怔:“殷郎此话何意?是要借此机会试探江将军的忠诚吗?”
殷故颔首:“弥河乱葬山的鬼魂,生前大多是骁勇善战的士兵,要平息他们的骚乱并非易事。就算是我,也只能将那座山予他们撒野,无法安抚劝说鬼魂投胎,也没有能力将他们超度。所以此番,必然只有武力镇压,与陈仙君的超度咒相配合,才能彻底将那山的鬼怪清除。相对的,若江令舟真有反叛之心,那此山鬼怪皆可成他手下兵。”
宁洛眉头紧蹙,摇头道:“殷郎,我不大懂你了。所以,放任仙君和明宇进山镇压邪祟,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殷故微微勾唇,手指撩起宁洛鬓边长发:“生气了?”
宁洛轻拍开殷故的手,垂眸道:“我若知道殷郎一开始便只是打算利用仙君来镇压不服管教的鬼怪,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仙君去的。”
殷故却咧嘴道:“就陈仙君的臭脾气,小郎君就算把舌头说烂了,他也会去的。”
宁洛紧皱起眉,责道:“所以,在听老道长说要自献魂魄去镇压弥河乱葬山鬼魂时,你就已经在心底计划这件事了吧?因为你是鬼王,不会使用超度咒,才需要仙君和老道长的咒法来助你统管弥河山,对吗?”
殷故看他表情,皱眉不敢多言。
宁洛又道:“之前殷郎说弥河山是你的地盘,当真如此吗?若弥河山完全是殷郎能完全掌控之地,又何须派兵武力镇压。殷郎,若我没有猜错,弥河山鬼怪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你对鬼界的掌管了,对吗?”
“……小郎君,弥河乱葬山的鬼怪邪气,若是再放任不管,势必会成为第二个‘鬼岭’。我曾带兵镇压过,但阴兵相对,根本无法除祸。”
“我记得倻傩王以前镇压鬼岭,也是需道士同行镇压才可成功。所以,你如此痛快的答应护送仙君去弥河山之事,是因为意图利用他吗……并且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同去,直到我自发提及时,才找了个不想我被自己墓碑吓着的理由搪塞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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