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舟额上红了几寸,再抬头泪已噙满眼眶。
宁洛将纸摁明宇背上,笔蘸墨,迅速写下“和离”二字,这“书”才刚落一笔,手便被一人擒住。
那力道大得宁洛手不禁一抖,再是嗅到一股桂花香,握笔那手骤然松了,笔“哐当”落地。
紧接着宁洛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率先拥了上去。
他双手一阵阵的使劲,好像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臂上,生怕眼前人再悄然消失。
恍然间世界仿佛静了。
好像一瞬间失聪,周围嘈杂全听不见了。
慢慢的,宁洛渐渐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然后是忽然的一声喘息,再接着是街道喧嚣,人声嘈杂。
然后,是江令舟的一声惊呼:“殷公子!”
最后,周围熟悉的声音都一齐唤起了他的名字。
“哈~这么神奇,鬼兄这就出现啦?”
“怎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喂,殷故,你不会一直在监视我们吧?”
殷故的手指抚过宁洛被打湿的长发,他以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贴耳说道:“小郎君,抱得太紧了。”
宁洛不松手,甚至更加使劲,好像要直接将殷故上半身给折断一般。
殷故无奈,轻声笑笑,继而抱他起身,与其余三人道:“我带他回去换身衣裳,今夜你们先结伴逛吧。”
仙君起身:“喔,是换衣裳还是脱衣裳?”
明宇抬头,呆愣的看仙君:“换衣裳之前不就是得脱衣裳吗?”
江令舟更是呆愣,跪在地上还不舍得起。
殷故看仙君,勾唇道:“自然是换衣裳。”
【作者有话说】
陈仙君:我信你个鬼,你最好真的只是换衣裳
第116章 鬼王覆剜骨之辙
此夜宁洛应是疯了。
他感觉得到自己曾在失控的边缘徘徊,现在已然突破边缘。
仅是几盏酒,就使宁洛身体热得不行。
关上房门,红烛还未点燃,他便抱着殷故又亲又啃,仿佛世界于他而言只剩这一件事情。
直到殷故捏他脸叫停,他才停歇片刻。
殷故一双红棕色的瞳孔倒映他的模样:“你身上还湿着,若不擦干,夜凉会感冒。”
宁洛闻言,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子火气。他直言道:“你若这般关心我,就不该弃我于不顾。”
殷故眉头一皱:“什么?”
什么?宁洛听不得这一声。
五个月,还不足半年,但宁洛已多个日夜难以入寝,每每告诫自己应当体谅后又陷入失眠。
宁洛的回信逐渐敷衍,以为如此便能引起殷故的注意,从而加快他俩相见的进程。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
宁洛皱紧眉头,双手扯他衣襟将他拉近,贴脸恼道:“我不喜欢你这般一声不吭的离开,一走便是数月。为何?于你心中,我已然是个无需日日相见,夜夜相触之人了吗?”
殷故对宁洛的突然爆发略感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诉说苦衷。
然而宁洛也没给他诉说的机会,扯他衣领便将他往榻上拽,最后更是直接用力将他推倒下去。
殷故倒下后,想撑起身体却显得尤为吃力,好似身上被压了块无形巨石。殷故只得作罢,躺在榻上,眯眼看着。
宁洛褪去外袍与内衬,爬上榻。
宁洛低眸,眼底竟露哀愁之光,接着,点点泪花涌出,他扭曲着嘴,俯身轻抚殷故脸颊,哽咽着道:“殷郎是已不再想与我交欢,还是已经厌弃我了?”
殷故诧异,连忙道:“你怎会这么想?”
宁洛低头,额头抵上殷故下巴,哽咽着道:“因为殷郎你变得好奇怪……明明以前日日夜夜都要,与我如胶似漆,可如今,你非但能忍数月不见,方才亲吻还将我推开。”
殷故闻言,顿时眼露心疼,他双臂紧紧抱住宁洛,低声道歉:“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抱歉,是我惹你不安了。”
说罢,殷故抬起宁洛下巴,见宁洛泪眼婆娑,不由心中一抽,低头吻去。
一吻缠绵,唇齿相依,扯出银丝,四目相对生潋滟。
继而又吻,宁洛吻得紧,步步向深处探。
热气相扑,扑得两人脸上同泛红晕。
接着,殷故捏他双臂一翻,想要找回主动权,却又忽然一颤,痛吟一声后唇齿相分,眉头紧锁,剧烈颤抖起来。
宁洛一怔,见殷故一副痛苦神情,不由纳闷:“殷郎……怎么了?”
殷郎额头冒汗,似在忍耐极大痛楚,却又逞强勾起一笑,道:“全是小郎君的错。”
宁洛更疑惑:“为何突然怪我?”
殷郎俯身亲吻他脖颈,瞬间扰得他思绪纷乱,头脑发热,无暇分心。
殷郎边吻边含糊道:“皆是因小郎君故意勾引于我,先是落水湿身抱我,再是梨花带雨责我,令我心痒难耐。”
宁洛眉头轻蹙,微微扬起下巴,手不自觉揪紧殷郎后背的衣裳。
殷郎吻止,直起身,褪去外袍,居高临下看他:“更是令我,胀痛难受。”
宁洛双眸渐渐往下看去,只见自己腹上不知何时多了 个帐篷,不由感天旋地转,热喘更甚。
殷故将外袍抛置于地,接着他动手清扫出一片白皙净地,使那粼粼月光落映一片微粉雪地上。
殷故甚爱赏雪景,许久不见,在这六月天之夜,有幸观之,不由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一滚。即俯身拥抱皑皑白雪,指尖寻那雪地下温暖之处,寻及雪地深处,不由指尖一狠,将那景抱往极乐。
“只是这般?还想继续吗?”
“……”宁洛头别一处,双臂遮面,已然羞得说不出话来。
殷故俯身低吟:“还是因为我不在,你缺少练习所致?”
“莫要……多言……”
殷故轻声一笑:“为何不可多言?”
“……”宁洛又咬牙抿嘴,一言不发。
殷故弯眼笑着,将宁洛双手拨开,只见那人面色桃红,眼神迷离,一副才往极乐,还未缓过劲的模样。
这个样子,殷故就算是有十根理智线也会瞬间崩断。
殷故眉头轻皱,沉沉呼一出一口气。
“越发像只小白狐了。”
说罢,他又俯身,那洁白月光都变得点点泛黄。
一室旖旎,缠绵至两人疲劳睡去。
半夜宁洛又被自己的一身湿漉给弄醒,于是起身去擦干头发。
回来时才发现,方才行那事时殷故衣裳未褪,上身裹得格外严实。
宁洛不禁眉头一皱,嘴一撅,心道:“凭什么就我脱得这般干净?”
于是他爬上前去,趁他睡着,敞他衣襟,却见殷故胸前赫然多出两道刀痕,不由一怔,脑中轰然一响,骤然空白。
他望着那两道伤口许久,继而有泪悄然落下。
他心颤道:“为何是两道……为何是在胸口上?”
他记得,殷郎胸上的伤疤,一道曾是与倻傩一战留下的,一道是剜骨制愈心绫留下的。
如今赫然多出两道,又是为何?
伤疤长短大小,与那道剜骨痕几乎不差。
他转眼望向殷故,恍然想起方才交欢时殷郎突然的颤抖,心猛然一提:“难道殷郎这段时日避着我……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难道姐姐与姐夫能够还生,是因为殷郎……又剜骨制绫了吗?”
宁洛有点不敢相信,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尖轻轻一触那疤痕,殷故身子猛然一颤。
宁洛抬眸,见殷故额间青筋爆起,眉头紧锁,牙根紧咬。
宁洛不由心疼:“数月里,他一直承受着这般痛楚吗?我方才还那般怪他,那般凶他……”
宁洛又陷自责,默默跪坐殷故一侧。
很快,殷故睁开眼,见宁洛满脸惆怅与不安,无奈玩笑森·晚·道:“小郎君为何露出这般愁郁模样?可是我方才伺候不周,叫你意犹未尽?”
然而这玩笑却是叫宁洛笑不起来,反而更是皱眉抿嘴,满脸幽怨的看他。
殷故一愣,笑也僵住,惶恐发问:“小郎君这是何意?可是我又做错什么事情……”
殷故说着,急忙要起身,奈何身体一震发痛,才刚起又不得已倒回去。
这时殷故才发现自己衣裳大敞,胸口疤痕被一览无余,顿时面露慌张之色。
“小郎君,你莫要多想,那只是我在鬼域时不小心撞到钝器所致……”
宁洛静静看他仓皇解释,心中更是发疼,继而低身拥住他,惹他一愣,解释戛然而止。
宁洛拥他片刻,轻声哽咽:“嗯,是殷郎太过笨手笨脚,才会撞上钝器,该……”
殷郎不明其意,回手抱他,未说话,只安静听着。
“今年除夕时姐姐总念起你,说你心里只有朝政,快没有我了……”
殷故:“怎么会。”
宁洛闭目:“嗯,我同她说,我是殷郎心里最珍重之人。”
殷故轻轻眯眼:“…”
宁洛又道:“……最近姐夫身体比以往好许多,也不常见他咳嗽了,我偶尔会想,是不是殷郎送来的仙丹灵药将他本身的顽疾也给治好了……”
殷故回道:“倒也有可能。”
“……嗯。”
宁洛抱他,却不敢用力,生怕将他抱得痛了。
宁洛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该把他剜骨制绫救姐姐的猜想说出来,但见殷故方才那般慌张神情,宁洛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拆穿吗?还是继续装作不知。
宁洛犹豫片刻后,又想起方才殷故慌张的神情。
他心道:“殷郎慌张,是因为怕我因此心疼,担忧,继而有愧疚吧……我若将自己已知之事告诉殷郎,殷郎又会如何?生愧?还是后悔今夜来寻我?”
他心好痛,痛得他想哭,又怕殷郎看出什么而强忍着。
最后他沉沉叹一口气,睁眼,满目缱绻:“殷郎……不走了可好?”
他说着,手指轻轻划过殷郎腹肌:“我有三扬将军给的金创药,很快就能将你伤治好。我不缠着你夜夜与我交欢,你也不必总是避着我了,可好?”
殷故眉头轻蹙,满脸为难:“可我并非是不想与你交欢而避着你。”
宁洛点点头,松开拥抱,攀身轻轻吻他一下,轻声道:“是怕我见你伤痕而担心吗?若是,更不必因此避着我,若不是……那殷郎可得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
殷故欲言又止,宁洛知道他说不出“是因为不想被你猜到多做了两条愈心绫”这样的理由,故而只给他犹豫片刻,又吻了上去。
“既想不出来,那就莫走了……你若走……我便日日哭,夜夜闹,待你回来时,我哭得眼瞎咽痛,岂非叫你心更忧?”
殷故无奈勾唇:“威胁我?”
宁洛轻颔首:“嗯,威胁了。”
继而,又吻上唇。
也非事事都要如实坦诚,偶尔也该装一下糊涂。
即使胸中浪潮如何澎湃汹涌,恋慕之心不曾动摇。
无论痛楚亦或感动,皆因你而起。
第117章 殷郎娇弱不能自理
三扬给的金创药甚奇,连骨损都能治愈。
只是要比寻常伤口更费时间。
抹过几次药后,殷故胸口的伤疤已然痊愈,而后涂药都只是为了让体内的肋骨损伤能够恢复如初。
殷故曾用他红色鬼眼看过,损失的骨头正在慢速生长。
想必再坚持涂抹一段时间,便能完全复原了。
当然,殷故并未如实相告,只是惺惺说着:“之前撞上钝器时撞得太猛,把肋骨撞断两根。”
宁洛也全当真话听,糊弄着点头应是。
宁洛也曾问过他,之前为宁洛制愈心绫的那块骨头是否还能长出来,但抹几次药后却不见起色。
想必是时间太久,错过最佳治愈时机后便不能再生出新骨了。
自从宁洛知道殷故剜骨救他姐姐后,他对殷故就变得格外殷勤,除了每日坚持给他上药外,端茶送水也成了常事。
而殷故也同变了个人似的,娇弱得很。
这夜,宁洛一边涂药一边问他:“疼吗?”
殷故低头看着宁洛蘸药的手在自己胸口上涂抹,神态自若道:“疼,快疼死了。”
虽然宁洛这段时间一直对殷故言听计从,但听殷故这般淡定语气,还是没忍住生疑,故而抬眸看他:“真的疼?”
殷故自然答道:“嗯,疼啊。”
宁洛:“那你为何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殷故这段时间过得太过安逸,自己说什么宁洛都信,于是这次连演都忘记演一下了。
于是殷故立马夸张的拧起五官,仰头叫道:“啊,好痛,小郎君,轻点,痛,小郎君,你的手,轻一点……”
宁洛嘴巴一撅:“太假了吧……”
殷故继续道:“是真的疼啊,小郎君,轻一点。”
宁洛辨不出真假,也只得无奈将动作放轻柔,无奈笑道:“你真是……”
殷故低眼瞧他,嘴角没耐住一扬,道:“嗯,就是这样,好舒服,就是这个力道。”真的舒服?
现在殷故说舒服或是说痛,宁洛都不知该相信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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